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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拈青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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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依人羞怯地笑着。“谢谢你,青莲姐姐!”她忍不住半搂半抱着霍青莲,好像有她在,自己便什么事都不须担心。
  霍青莲拥着于依人,几番情结在心底轮转。如果妹妹没死,也该是这样可人的吧?上天何其不公,同样的弱女,却是两番不同的境遇。唉!但愿父母在天有灵,保佑她早日手刃仇人,得报血仇。
  虽已入秋,但天上的日头依然狂妄地放射着热力,丝毫无视于季节的变化。
  霍青莲张大嘴,吐着热气。真羡慕那些冰肌玉骨的姑娘家,浑身无汗,清凉得宛如水凝似的;不像她,每天得洗两次澡才能冲去这一身的黏腻与燥热。
  请丫头打来一浴桶井水,搁在房里,光瞧那份透彻就觉得清凉。霍青莲伸手拨了下冷水,一股凉意顺着指尖滑入心底,仿佛驱散了这满屋、满室的暑气。迫不及待地,她卸下了衣衫,赤裸着身子兴奋地跳入浴桶中。
  “哇!”霎时,冰冷的水唤醒了她全身的鸡皮疙瘩,纷纷起立跳舞。“舒服!”她抖着唇,却笑眯了眼。
  忍不住掏了满手的水泼向脸面。“咦?”琼鼻皱了皱。“什么味道?”这不似她往日惯洗的清水,里头似乎加了某些调味料。
  再构了一掌水凑近鼻端。“香油!”霍青莲俏脸一变。怎会是她最讨厌的精炼香味儿?
  可恶!她明明叮嘱过丫头,她沐浴不爱用那些贵妇人喜欢的香油、香精;皂石是她惟一接受的东西,怎么还在她的洗澡水里滴入香油?
  “小樱!”霍青莲开口唤了声方家派给她的贴身侍女,要请她重新换桶水来。
  “姐姐。”岂料探进来的竟是方悠然那颗脏兮兮、乱糟糟的大头。
  “是你!”原来在她的洗澡水里加料的是这混蛋!
  方悠然歪着头、屈起一条腿跳着,歪斜的嘴边依然挂着抹恶心的口涎。
  “姐姐,悠然也要洗澡,要跟姐姐一起洗。”
  她脸色未改,双手环胸端坐浴桶内;料定了这浴桶够深,他若不凑近探视是瞧不见她身子的,便不闪也不躲,媚惑而闪着火光的眼,瞬也不瞬地与他对峙着。
  “对不起,悠然弟弟,姐姐没习惯与他人共浴。”她的话字字冰珠,几乎把炎热的初秋冻成十二月的隆冬了。
  “不要、不要,悠然也要洗嘛!”可曾见过“老来子娱亲”?方悠然现在就很像;赖皮地甩手摆脚,又哭又笑的,只可惜被他戏娱的那个人非但未觉愉快,反而恼得两颗眼珠子火花四射。
  霍青莲默然瞪着他以装疯卖傻做幌子,而步步进逼的双足。臭小子,你好胆再靠近一点儿,姑奶奶不斩了你那双脚,我“霍青莲”三个字就任你倒过来写!
  她功运全身,掌刀悄悄在水底下磨利了,只等着笨呆瓜来自投罗网。
  偏偏方悠然在最后一步时停了下来,原本哭皱的脸笑眯成一团。“姐姐。”声音轻柔似鸿羽。
  霍青莲却觉得像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了个透心凉,全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颤巍巍地“闻声起舞”了。
  “方悠然,你到底想干什么?”银牙几乎要咬出血来啦!
  他摇摇头,笑得好不纯真可爱。“姐姐不跟悠然一起洗澡,那跟小黑洗好不好?”
  小黑?那又是什么玩意儿?她正想开口问,就见一条长虫自他袖口射出,给了她答案。
  他要她陪一条蟒蛇洗澡?这男人,不仅疯,还十足地变态!
  霍青莲气不过,纤指连弹,屡屡指风洞穿蛇身,并将蛇尸弹回他怀里。
  方悠然蹲身低头避过死蛇,乘机又朝浴桶接近了一大步。
  霍青莲凌厉的指风转而攻击他。方悠然开始绕着浴桶打起转来,边闪避她的攻击,身子顺势贴近了她。
  霍青莲吃亏在下半身局限在浴桶内无法活动自如,被他步步进逼,终于缠了上来。
  他咧开大嘴格格地笑着。“姐姐不跟小黑洗,跟悠然洗吧!”
  霍青莲俏脸含霜凝瞪着他。“你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姐姐说话好深奥,悠然都听不懂耶!”他嘟高了嘴装可爱。
  “是吗?”杀气已然盘上她双眼,打定主意他再欺人太甚,管他是什么安南王爷、方家大少的,她都非将他剁成十八段不可。
  “姐姐好凶喔!”他扁起嘴,满意的眼光直逗留在她裸露出水面的纤肩不去。想想自己真是好眼光,能一下子就点中这只媚惑的女狐为一生的对手;她不仅聪明,那一身粉嫩诱人的肌肤更是润如白玉、细胜丝绸,不知道摸起来的感觉如何?
  想到就做,大掌倏地罩住她的裸肩。一股火焰般的炙热迅速自他掌心钻进心坎;方悠然瞪大眼,不敢置信仅是一小小的接触,会令他升起更胜玩耍千倍的快感!
  他楞楞地望着她,向来精明而古怪的脑子忽然糊涂了。
  他的轻薄让霍青莲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她想也不想地豁然起身,双拳、两腿不要命地攻向他。
  方悠然也给她吓着了,没有女人会这样的,不顾贞节,打起架来像拼命三郎,完全将自个儿生死置之度外。他不敢和她相拼,怕伤了她,只能不停躲避。
  拳风横扫,霍青莲式式夺命、毫不留情地攻向他。方悠然越避越吃惊,一个女人有此好武艺已够教人愕然,而她那双只看死、不见生的眼,更令他心头如针刺般抽疼。
  早知她不简单、浑身是谜,如今更断定—她的过去与血腥脱不了关系,只有“血”堆起来的痛苦,才会让一个人失控至此。
  身子都给他看光了,她还怕什么?反正本来就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如今能与这下流胚子同归于尽,她半点都不觉得可惜。
  只攻不守,她很快地就将他逼进了墙角,掌刀朝他胸前一划,本以为这下他非血溅五步不可,岂料肉掌却切中了某样冰冷的瓷瓶,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香味瞬间充塞在整个屋子里。
  “嗯——”她脸色一白,踉踉跄跄地飞离他身边。是香油,好可怕的味道!
  她喜欢鲜花,却十足受不了由花卉炼出来的香油;那已经不是香味了,而是刺鼻到发臭的恐怖东西。
  霍青莲浑身无力瘫倒在地,不停地咳、干呕,好像要把心脏从嘴里吐出来似的,咳得泪水、鼻涕溢满娇颜。
  “你怎么了?”方悠然心中一急,也顾不得装傻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她,惊见她惨淡的脸庞像要死了那般。
  “青莲?”
  “不要……靠近我……嗯……”受不了了,屋里的味道已浓烈到令她几近晕厥,而让全身都是香油的他抱住,更令她想一死了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脾气?”她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惨吗?凄楚得……好像在他的心头上插了一枝箭,教他痛不欲生。
  “唔——”一股酸水呛出她喉头喷了他满身,他再不放开她,她就要被他身上的味道给呛死了。“好臭……”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完,她终于受不住昏倒了。
  “青莲!”他心头一场,顾不得被她吐了个满身恶臭,随手扯下一条锦被,包裹着她,将她抱回他所居住的“擎天楼”。
  不敢惊动任何人,怕她隐藏的身份给人揭穿了会对她不利,他亲自提来清水洗净两人被弄污的身子,然后将她安置上床。
  不晓得她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方悠然忧心地把着她的脉,虽没学过医,但因习武的关系,对于人体穴位、脉象还是有些了解。
  “奇了,一切正常嘛!”而且她的脸色也恢复红润了,与方才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凄惨情形相比,何止天与地之差。
  不懂!实在令人费解她的一会儿好、一会儿坏!难道是身怀隐疾?
  再一次诊脉,并运气过遍她全身穴位,这才发现她不仅身手了得、内力深厚,强健的身躯更非一般柔弱女子可比。
  难道方才的差错只是单纯的偶然?脑海里再一次回想与她的搏斗,一直打得好好的,直到……他怀中的香油瓶被她打破,香油溢出,她立刻娇颜苍白地倒下。
  “对了,她晕跟前曾说了句‘好臭’,莫非指的就是香油的味道?”所以她每日冰浴前都特别叮嘱丫头别在她的洗澡水里添加香油、香精类的东西,他本以为那是她的客气,不好意思用他家的东西,想不到……“
  “对不起!”一思及险些害死她,他双手就忍不住打起颤来。
  一只大掌又惊又怕地抓住她微凉的柔夷,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抚上她还残留着痛楚的俏脸,冷硬的冰心又颤动了。刚才他真是吓了好大一跳,还以为她就要……方悠然用力摇摇头,给了自己一巴掌。
  “少胡思乱想了,瞧她的面相就不似短命之人,会随便便就完蛋!”言词可以安慰自己,却抚平不了心头自有主张的揪痛,一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任凭金乌西坠、明月东升,他不敢闭眼,除非她清醒,否则一颗提到喉头的心,是永远无法放下的。
  待霍青莲二度清醒已是次日清晨的事了。
  她一睁开眼就瞧见那张惹人厌烦的蠢脸,还是一样歪嘴、斜眉、流着口水,冲着她直喊:“姐姐!”
  “悠然弟弟好闲情啊!一大早就来找姐姐玩?”她一时忘了昨日中午的事,还以为他闯入了她的闺房。
  方悠然呆愣的表情里,添增了某种叫做“嘲笑”的东西。“姐姐讨厌香香。”
  “你闹够了没?”杀过去一记白眼,霍青莲豁然地坐起身,才想叫他别再装疯卖傻,顿感胸前一股凉意袭人。视线跟着往下移,愕然瞧见自己赤裸的酥胸,还有……方悠然乐得像要飞上天的笑容,这不要脸的大色狼!
  但……她怎么会没穿衣服?赶紧拉起锦被遮住胸前的春光,昨日的记忆一点一滴涌了回来。
  是他用她最讨厌的香油害了她,让她又咳又吐,尔后……她似乎晕了过去,再醒来……双眼溜了遍周遭陌生的环境,简单、利落又隐含豪气的摆设,不似专为女客所设的西厢,这儿该是某个男人的住所。
  审思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他脸上。难道这里是他的屋子?昨日她昏了后,是他将她带来这里的?
  “昨日是你救我的?”
  他但笑不语,一径儿装白痴。
  “你不说也无所谓。”她围着锦被、赤裸双足下得床来。“你害我一次,又救我一次,就当打平,我不欠
  你人情,你最好也别再惹我!“
  他努力歪斜的嘴僵了一下。哇!这女人好会精打细算,随便一句话就想回了他的救命之思啊?哪这么容易!
  “姐姐,你要去哪里?别走,留下来陪悠然嘛!”他像块牛皮糖似地,紧黏她不放。
  她深吸口气,已经很努力、很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了,但依然不行;霍青莲倏地手下用劲揪紧他的领子。“你的戏都已经穿帮了,还想演到什么时候?”
  他的大头突然埋进她的胸前放声大哭。“哇!姐姐好凶,悠然怕怕,好怕、好怕!”
  “方悠然,你非与我过不去吗?”她双眼隐罩上一层红光,又想杀人了。
  方悠然小心咽下一大口唾沫,女人他是见多了,但像她这般不要命、又坏脾气的,他还是头一回遇上。
  “姐姐讨厌悠然,悠然……呜呜呜……悠然好难过。”
  她咬牙;若非双手得顾着锦被,她早与他拼命了,还会让他在这边装疯卖傻、处处刁难她?
  “最后一次警告,放开我,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他浓眉微拧,还真受不了她动不动就想以命相的行为!为什么她如此不珍视自己生命?
  不过很可惜,她遇上了他;无论她如何想死,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许阎罗王抢走她。
  松开搂住她的手,他一脸的哀伤欲绝。“姐姐别讨厌悠然好不好?悠然以后会乖乖的,再也不惹姐姐生气了,姐姐……”
  霍青莲恶狠狠地瞪着他,不懂他这样苦苦纠缠她究竟有什么用意?他应该已经发现她混入方府是另有目的,却不揭穿她,只是一径儿地紧黏不放,到底是想干什么?又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还有,他明明正常得很,却要装出一副白痴模样儿,是什么意思?一项新的游戏?
  注视他的目光突然闪了下,她眼中的杀意稍退,有些错愕地发现他眼下两圈青黑色渍痕,是一夜末睡留下的,昨天……他看顾了她一整夜吗?
  为什么?他是担心她,还是……霍青莲俏脸一阵青、一阵白。她这是想到哪儿去了?以她目前的处境、身份,还有闲情想那些吗?
  拢紧身上遮住春光的锦被,她倨傲地推开他往外走。既是难解的谜题,她也懒得多费心思去猜测了,反正……不管得出何种答案,她注定无福消受。
  倘若张铁嘴算得神准,她余下的日子也没有多少了,还有许多要事得办,实在没时间浪费在这无聊男人身上,虽然……他是那么的特殊,与众不同到微微牵引住了她的心。
  霍青莲施展轻功自“擎天楼”回到了客居的西厢,一路上,她小心翼翼未敢惊动任何人,怕自己这一身狼狈教人给瞧了去。
  无奈人算不如天算,她的偷偷摸摸还是教人给发现了。于依人和雷春化就站在不远处的花丛间,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边瞧,直让酡红渲染了她们的脸。
  第四章
  月升日落,黑夜重新降临大地。偌大的方府内,一条窈窕的黑色身影重新活跃于夜色中。
  霍青莲继续日前的侦探工作,但愿能在十日内完成方府的地形图,顺便找出方府的宝库位置及开启方法。
  方悠然早准备好,端坐在“擎天楼”内,等着那只美丽的女狐自投罗网。
  好不容易,更敲三响,一抹熟悉的山林氛围点点滴滴渗透进周遭的空气中,他敏感地一察觉,立刻推开窗户,奔入黑夜中。
  悠游于屋顶、树梢间的霍青莲忽觉外物靠近,三拳两脚利落地攻了过去,却意外发现来者也是个黑巾蒙面的黑衣人。
  “你是什么人?”千万别是个同行才好,因为据她所知,晓得先踩盘子再下手的偷儿通常都不弱,行动时也十拿九稳。方府要真给这神偷洗劫过一遍,大概也剩不了多少残汤给“黑风寨”捞了。
  “主人。”冷静淡笑的嗓音恁般地熟悉。
  她脑筋一转。“方悠……”
  “嗯!”好快的动作,不过眨眼时间,他已侵近她身侧,并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过,千万别说,你知道的,很多事情一说破麻烦就大了,所以乖乖地闭上嘴,好吗?”
  霍青莲水眼一眯,危险的红光隐隐射出。他都把她的嘴封住了,她还有什么本事张嘴?
  “啧啧啧!”惟一露出黑中外的双眼里写满戏谑,他用力将她带进怀里。“你八成不常照镜子,否则你会知道用这种眼神看男人是一件多么诱惑的事!”
  在黑巾覆面下,看不出她的脸色,但那双朦胧氤氲的眼却泄漏了她心底的羞怯。他这是在挑逗她吗?真够恶劣,但……为何他的语气听起来如此温柔与深情?
  以怜惜替换了原有的嘲讽,方悠然松开对她樱唇的禁锢,自由的手改而轻缓抚触鹅蛋形的俏脸与纤细的柳腰。
  霍青莲浑身一震,只觉一把火在心底点燃了。他当她是什么?沿街卖笑的妓女吗?缩踞在屋顶上就想轻薄她?想都别想!
  她屈起右腿,攻击他胯下的重要部位。在强盗窝里学得的技艺哪有什么道德、侠义可言,凡事只求迅速、准确地打倒敌人,至于用什么方法、过程如何,不是重点。
  方悠然在她身上真是尝尽了惊讶。她打架时用的是不要命的拼命打法,攻击敌人时一点儿男女之别都没有,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的;偏偏她又能言善道,一副饱读诗书的模样,不禁令人生疑,到底是怎样的教养会培育出如此特殊的女人?
  他并拢了双腿,搂住她腰肢的双手下滑擒住她不轨的右腿,回了一招之后,顺势脱了她的鞋子。
  “啊!”一击未中,又失了只鞋,霍青莲一下子失去平衡,险些跌下屋顶。
  “小心!”方悠然眼明手快又将她捞回怀里。“唉呀!你舍不得我的怀抱就直说嘛,用这种手段吸引我的注意力太欠思虑了,万一我一时失手,没抱住你,你岂不是要摔得满身伤?”
  霍青莲胸膛里的火差点烧裂了心脏。“你这个下流胚子,把鞋还给我!”
  “鞋?”他大眼眨巴眨巴的,一副好生无辜的样子,扬扬手中的黑鞋。“这不是要送我的?”
  “谁会无缘无故将鞋送人?”怒吼已经压抑不住地冲口而出。
  方悠然见底下灯光一闪,怕是惊动府里侍卫了,遂赶紧搂住她飞离屋顶,往女客居住的西厢掠去。
  “放我下……”她像只被激怒的猫咪,张牙舞爪挣扎着。
  “嘘——”他急忙点住她的穴道,直避过了巡逻中的守卫,抵达西厢,才解开她的穴道。“你想体验方府侍卫能力的机会多得是,但请别拖我下水好吗?”
  霍青莲用力深吸口气、再叹口气,一面对这痞子,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心机就全消失了,只能任愤怒控制理智,做下一件件愚蠢至极的事。
  该死,他妈的该死透顶了!黑巾下,雪白的银牙将她柔嫩的樱唇都给咬出血丝了。不能再失控下去,她所剩的日子无几,不该浪费在这混账身上,她有更重要的事待办,得冷静一点儿才行。
  “你先把鞋还我再说。”
  “唔!”他把鞋捧在怀里,一副难分难舍的模样。
  “真的不能送我吗?”
  “还我!”冰冷的字句硬挤出齿缝。
  眼看那失控的杀意又要飘出,方悠然识相地赶紧点头。“悉听尊便。”他恭恭敬敬地蹲下身去,抬起她
  赤裸的右脚。
  “你想干什么?”霍青莲大惊,慌得连忙跳离他身边。
  “把鞋还你啊!”容不得她退缩,他一下子攫住她的右脚,温柔地帮她穿上黑鞋。
  “你……”她掌刀一扬,已击向他头顶,却发现他行动并无逾矩,反而……似水般温柔,顿时掌刀停在他的发上,劈不下去了。
  帮她穿好鞋后,他缓缓起身,漆黑如夜空的深瞳牢牢锁住她。
  霍青莲心头又是一动,慌忙撇开螓首,却感觉一股热气沿着脚底直窜上她双颊。怎么回事?这股说不出的情绪,教人手足无措,却又带点儿甜蜜。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陪小姐夜游方府?”他突然又变得文质彬彬了。
  霍青莲实在被他前倔后恭的态度给搞混了。“你……我不需要人陪!”有哪个强盗在踩盘子时,会让主人随侍在侧的?
  “可是我对这里很熟悉,保证可以给你帮助喔!”方悠然自怀里构出一只纸卷在她面前晃着,邪恶的笑声像魔鬼。
  她眼神一闪。不会吧!那纸卷好像……
  方悠然在她面前摊开了纸卷。
  “地形图!”他居然给她看方府的地形图。老天!这男人到底是什么鬼啊?
  “我告诉你,这宅子是某位奇人异士设计建造的,没有地形图,你就算花上一年半载也休想搞懂里头的位置。”他的语气好生自傲。
  她不禁心生疑窦。“我不曾听过天下间出了哪位巧手工匠。”
  “啧!”他那只讨厌的大掌又自动爬上她腰肢。“你未免也太孤陋寡闻了!”
  她瞪圆的双眼中重燃火光。“愿闻该工匠大名。”
  “方悠然。”他抬头挺胸,那模样自大得不可一世。
  她朝天翻一个白眼,拍拍屁股站起身。今日时辰不吉,出门遇疯子,她还是明天再来查探方府的位置吧!
  “喂!”对于她的不屑一顾,他微恼地使劲握住她的手。“你给我看清楚,这屋子的建造合风水、顺地势,又隐含五行八卦,进可攻、退可守,哪里不好了?”
  她瞄了一眼地形图,神情一变。他说得没错,单一隅观察此宅,只觉它庞大异常,看到了全副地形图才发现这建筑确实设计精良,但设计者竟是他?她委实无法相信。一个这样促狭、定不下心的男人,如何有此能力与耐性建造出恁般完美的建筑呢?
  发现她还是不信,他转怒为笑。“很好,你还是第一个怀疑我能力的女人,我就让你瞧瞧我的本领究竟有多高?”开玩笑!若他没有几项绝招,皇上又不是傻子,因何不择手段也要留下他为朝廷效力?
  “谁说我怀疑了?没有啊!”她轻耸肩。“我相信这宅于是你设计的。”男人的自尊心向来不容女人挑衅,她很清楚,所以不愿意在这方面与他多做计较。
  “没有?”他嗤笑,右手霸道地攫住她的下巴。“别的事我不敢说,但论看人的眼光我若称第二,还没人敢来挑战第一,不然……”他的唇隔着黑巾准确吻住她蒙在黑布下的樱唇。“你以为我无缘无故对你展示宅邸的地形图干吗?”
  她一时仓皇得无法言语。他怎能这样随随便便吻她?虽然……中间隔了两层布巾,她品尝不到他的味道,但他的温度却毫无保留自布巾传抵她心坎,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某处因家破人亡而深掩的柔软,让她视死如归的坚硬心防起了裂缝。
  方悠然抿唇一笑,像玩弄猎物的猎人般,将她整个抱进怀里,亲着她、抚着她,同时细细为她解释方府的地形位置。
  其实早在她入府那一刻,他两只眼、一颗脑袋就没休息过地观察、分析她;她是一身的谜团,但他也非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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