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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独角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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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荡,情意绵绵、絮絮叨叨地诉说道,一棵树能够被人这样矢志不渝地拥抱着是多么多么开心,她是如何如何爱他,海枯石烂也不分离。“直到永远!直到永远!”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任何人对你的忠诚也比不上我的忠诚,我会让你的眼睛永不褪色。即使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记得你的名字了,我会爱你到地老天荒,树的爱情比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永久。”
“很遗憾,我已经订婚了。”史曼德里克装出一副愧疚的样子说,“新娘是一棵西北落叶松,而且还是订的娃娃亲,父母给定的婚,我自己不同意也没办法。唉,恨不相逢未嫁时,我们两个的故事注定了只能是一个悲剧。”
橡树闻言大怒,浑身上下,从枝叶到树干,气得剧烈地哆嗦,仿佛整个天空的风暴都降临到了她的身上一样。“让她去死吧!”她恶狠狠地叫道,“让她得锈叶病!让她被五倍子汁毒死!让她被蛀虫蛀空!这该死的软木头!挨千刀的臭松树!浑身冒油的绿毛松!她想跟你结婚,夺我所爱?休想!哦,我的俏冤家,我们生不能……生不能同月同日生,就让我们……让我们同月同日死吧。这座森林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将为我们的爱情悲剧流下伤心泪。”
史曼德里克从自己紧紧贴在树干上的身体,可以觉察到这棵愤愤不平的树正在慢慢地膨胀。他顿时惊恐万状,惟恐这棵怒不可遏的橡树会把肚子气炸,一下子炸得粉身碎骨,让他跟着同归于尽。随着树干的慢慢膨胀,他觉得身上的绳子也越来越紧,他被勒得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这时,天色渐渐破晓,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可以看见天上显出了浅浅的曙色。史曼德里克又急又怕,心中迅速地盘算着各种念头,他想跟这棵多情的橡树解释,告诉她,说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宽容大度的,而且世界上也没有所谓矢志不渝的爱情,那些爱情悲剧都是人类编出来骗人的鬼话。他又想向正在昏昏欲睡的库里大喊救命,他使劲张大嘴,喊了好几声,却已经被勒得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像树叶窸窣一样微弱的声音。他害怕极了,几乎绝望了,心想:“也许橡树说得对。”于是干脆停止了挣扎,死在这棵橡树紧紧的拥抱中,倒也死得其所。
绳子越来越紧,史曼德里克已经气息奄奄,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身上的绳子哗地全松开了,他颓然倒地,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像散架一样动弹不得,只顾大口大口地喘气。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眼前一亮,只见独角兽正亭亭玉立地站在他身边,俯首看着他,用长长的独角轻轻地碰着他的身体。
过了好一会,他才能够动弹,从地上爬起来,独角兽见他恢复了体力,转身就走,魔法师紧紧跟在她的后面。那棵橡树现在又像周围那些没有恋爱的橡树一样变得安安静静,好像根本就没有过这一场感天动地的生死恋一样。但魔法师仍心有余悸,怕她再对自己旧情复发,因此赶紧从她身边离开,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天色虽然依然很黯淡,但天幕已经逐渐放亮。东方欲晓,霞光浮动,铅块一样沉重的浮云逐渐消融,黑夜慢慢溃散。大地梦醒,万物复苏,就连风儿也仿佛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地有些犹疑不定。
“你一直都跟着我,是不是?”魔法师问独角兽,“你一直就在附近,刚才发生的一切你都看到了,对不对?你看见我招来的那些古代大侠了吗?”
“看见了,”独角兽说,“这才是真正的魔术。”
魔法师心中又涌起那种茫然若失的痛楚,心中好像被一把冷冰冰的利刃刺穿。“可是,这一切消失得太快了。”他说,“我虽然能够唤回他们,但他们消失的太快了,我无法留住他们。”独角兽只管带头赶路,四周一片静谧,独角兽白色的身影在熹微的曙色中乍隐乍现,轻巧得就像一片飘浮的羽毛。
突然,附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说走就走?也不说声再见,就想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我们,弟兄们会想你的。”说话的是茉莉·格露,她斜靠在一棵树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浑身上下一塌糊涂,赤裸的双脚上沾满血迹和泥巴。她看见行色匆匆的魔法师,龇着牙阴森森地一笑,魔法师觉得就像看到蝙蝠在笑。“奇怪!”她说,“刚才那真是玛丽安姑娘。”
她一眼看见史曼德里克身后的独角兽,立刻惊讶得哑口无言,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她那双茶色的大眼睛突然激动得热泪盈眶。许久许久,她都定定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双手颤抖着紧紧揪着两边的裙摆。呆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如梦方醒,慌忙撑起身子,双膝跪地,把双手交叉按在胸前,同时双眼低垂,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一开始,史曼德里克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后来才明白,原来她这是在向独角兽行屈膝礼。
看她那煞有其事的样子,魔法师忍不住捧腹大笑。茉莉给他这一笑,禁不住羞容满面,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窜到魔法师面前,又羞又恼地对着他叫道:“该死的魔法师,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眼睛却一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身后的独角兽。
她想靠近独角兽,魔法师连忙挡在她面前,不让她靠近。“乖乖!姑娘家可不该这样说话哟。”魔法师故意逗她,他还拿不准,茉莉是不是果真认出眼前这个动物就是独角兽,“姑娘不是在行礼吗?行礼的时候可千万不能这样大呼小叫的。”
可是茉莉根本不理睬他,一把推开他,走到独角兽跟前。茉莉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站在独角兽面前,她温柔得就像一只温婉依人的小鸟。她柔声对独角兽说:“你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一直找得你好苦。”那样子,就像一个牧羊姑娘嗔怪一只迷途的羔羊一样,脉脉含情地看着独角兽那双深邃的大眼睛。
“现在我不是来了吗。”独角兽沉吟了片刻,说道。
茉莉凄楚地笑了笑。“你现在才来,有什么用?二十年前你在哪里?十年前你又在哪里?没想到你会这样狠心,狠心撇下我一个人,现在才来。你知道我.直在等你吗?等你等得都老了。”她张开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让独角兽看她那憔悴的脸、干枯的双眼,还有枯萎的心。“你还来干什么?但愿你永远也不要让我看到才好。”说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她的腮上滚了下来。
独角兽一时语塞,史曼德里克急了,朝茉莉叫道:“说什么呀你?你知道她是最后的一只独角兽吗?是世界上最后一只独角兽。”
“她会的。”茉莉伤心地哽咽道,“她将是茉莉·格露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只独角兽。”她翘起脚,想伸手抚摸独角兽的面颊。但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最后把双手轻轻地碰在她那光洁的颌下,柔声道:“现在好了,你来了。我不怪你。”
“独角兽不会接受人类的原谅的。”史曼德里克觉得自己被这位傻姑娘搅得心烦意乱,头晕眼花,他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妒火攻心。他嫉妒茉莉,不仅因为她竟能这样亲密地爱抚独角兽,更是因为听她们俩窃窃私语,好像她们有着共同的秘密,好像她们早就认识了,而他竟成了路人。“独角兽只接受爱情、纯洁、善良、赞美,只喜欢新鲜、青春的东西,独角兽是属于年轻少女的。”魔法师恨恨地说。
茉莉像一个细心的瞎子一样温柔地抚摸着独角兽的颈项,把她那张满面污垢的脸贴在独角兽柔软的鬃毛上,蹭去腮上的泪水。“你其实并不真正了解独角兽。”她对魔法师反唇相讥。
现在,天色已经大亮,周围的树木也已清晰可辨。柔和的晨风吹拂着淡淡的雾纱,在枝丫间缭绕。史曼德里克看着独角兽,冷冷地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茉莉立刻表示同意。“对。趁那些强盗还没有发现我们,赶紧走。再不走,让他们抓到你,他们肯定把你一刀给抹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骗他们。”她转过头朝远处望了望,说,“我本来还要回去拿几件东西,现在,来不及了。走吧。”
史曼德里克拦在她面前,厉声说:“你不能跟我们一起走!这不关你的事儿。”他尽量摆出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一脸严厉的表情,但他觉得自己的鼻子又开始捣乱,在脸上胡蹦乱跳,他一直就拿自己的鼻子没办法。
听他这样说,茉莉也顿时沉下脸色,脸色阴沉得就像一座阴森森的城堡,城头上布满黑洞洞的枪口,从那里随时都可能倾泻出仇恨的子弹、飞石和滚烫的铅水。“请问,你说的‘我们’指谁?”
“我是她的向导。”魔法师振振有辞地说。旁边的独角兽轻轻地发出一声惊叫,就像一只猫妈妈在生小猫的气一样,茉莉禁不住开怀大笑。
“别逗了,先生。”茉莉说,“别自以为了不起,你并不了解独角兽。尽管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让你跟她一道走,但我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她还需要你带路。她根本不需要你,也不需要我,天知道为什么。但她心中肯定想让我跟她一块走,不信?你问问她。”独角兽又像刚才那样柔声地低叫一声,茉莉一听,紧绷的脸色立刻和缓了许多,就像那座壁垒森严的城堡放下了吊桥,城门洞开,但埋伏在里面的卫兵并没有放松警惕。“问问她呀。”茉莉一个劲地怂恿魔法师。
史曼德里克对于独角兽的态度自然是心知肚明,用不着去问,他想把话说得委婉一些。但是,由于妒火中烧,让他顾不得体面,一张口冒出来的全是混账话:“休想!得先问问我同意不——我,史曼德里克大师说了才算,懂吗?”他冷冷地说,甚至连他那只一直躁动不安的鼻子都显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丫头,小心点,别惹魔法师着火,呃,上火,小心我把你变成一只青瓜,呃,青蛙……”
魔法师被气得语无伦次,鼻子都歪了。这边茉莉小姐却早就笑得直不起腰,她咯咯笑了好大一阵,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哟!我说你要笑死我呀。求求你,别吹牛了,你能把牛吹上天,却根本就不懂什么法术,连把奶油变成黄油都办不到。”忽然,她双眼炯炯地盯着魔法师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哦,我明白了,伙计,你是想把这世界上最后一只独角兽据为已有,把她关进笼子里。对不对,我说的没错吧?”
给茉莉这样一说,倒好像自己是心怀鬼胎似的,魔法师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他用眼角偷偷地打量着独角兽的反应,却见她好像根本没听到茉莉的话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纤美的独角在朝霞的映照下光彩熠熠,依然是那样清澈如水的眼睛,此刻正温情脉脉地看着他,令他禁不住一阵心痛,他真想深情地爱抚她一下,但他不能。茉莉的一番话让他尝到了这个瘦女人的厉害,只好放缓口气对她说:“你想跟我们一道,可你知道我们要到哪里去吗?”
“你们去哪里?这有什么打紧?”茉莉问道,说话的声音恢复了先前那样的细声细气,好像一只温柔的小猫一样。
史曼德里克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哈格德王国,去找那头红色公牛。”
闻听此言,茉莉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遍全身。她完全知道此去的凶险,一直捧在独角兽下颚边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独角兽意识到了她的恐惧,向她的手心轻轻地嘘了一口气,茉莉合上双手,只觉得一股暖流立刻从手心流遍全身,驱走了周身的寒意,她嫣然地会心一笑。
“是吗?可是你们走错路了。”她说。
茉莉带着独角兽和魔法师沿着原路返回。这时,太阳已经从东方升了起来,早晨的阳光穿过树木,把林间照耀得斑驳陆离、光影迷蒙。库里头领仍歪在枯树桩上睡得鼾声连天,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过他身边,穿过林间空地,朝森林的另一边走去。那些强盗没有追到罗宾汉,这时正在返回,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他们杂沓的脚步声,还有折断拦路的树枝、践踏地上枯枝败叶的凌乱声响。他们怕被这伙人发现,连忙钻到灌木丛中藏起来。不一会儿,就见两个痞赖汉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口中还你一言我一语地唠叨着昨夜看见的罗宾汉是不是真的。
“我都闻到他们的气味了。”一个说,“眼睛很容易受骗,你看到的可能仅仅是幻想。但鼻子却不会受骗,如果说那仅仅是幻影,怎么会有气味呢?”
“眼睛是个骗子,你说得对。”另一个嘟嘟哝哝地说,他浑身上下沾满污泥,看来是刚才陷进泥潭里去了。“但是,耳朵、鼻子、还有舌头,就靠得住吗?伙计,我看也未必。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靠不住,我们的感觉更靠不住,都是撒谎的骗子,都是骗子,就知道谎报军情,让我们上当,我从来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即使是亲耳听到的,亲眼见到的。世上到底有没有真理,我不知道,反正我从来没遇到。”
“啊哈。”那一位冷笑一声,说,“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也跟我们大家一块去追赶罗宾汉?你整夜都在林子里瞎转悠,又是叫又是喊的,比别人还来劲。假如你真的比大家聪明,为什么不到一边睡大觉去?”
“这个嘛,就跟你说不明白了。”那人粗声粗气地回答说,使劲吐出一口像泥浆一样污浊的唾沫,刚才掉进泥沼里时,呛了他一肚子泥浆,“人非圣贤,谁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在一个树木蓊郁、绿草如茵的山谷里,一条小溪静静地流淌,两岸绿树掩映。一位公主和一位王子正坐在溪畔,不远处的树阴下,他们的七个仆人手忙脚乱地想把一顶红色的帐篷支起来。公主和王子正在享用他们精美的午餐,午餐是装在漂亮的食盒里带来的,旁边有人用吉他弹着歌谣为他们伴奏。草地上一片恬静,两个人静静地吃饭,谁也不说一句话。最后,午餐终于结束了,才听公主幽幽地长叹一声,说:“哦,真无聊,腻味透了。”王子见公主腻烦,就读一本杂志给她消忧解闷。
“喂,你起码……”公主说,但王子没有听她说话,继续埋头读杂志。公主向两位弹琴的仆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开始弹奏一只古老的曲子。公主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从地上拿起一个铮光铮亮的马笼头,起身朝草地上走去,边走边呼唤道:“来吧!独角兽!来吧,到我身边来吧。来吧,可爱的独角兽,我的宝贝,到我身边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来吧……”
王子见她那样子,忍不住窃笑。“瞧你这口气,好像是在唤你养的小鸡似的,喽喽喽喽喽……”他头也不抬地说,“既然无聊,为什么不唱一支歌呢?强如你这样咯咯咯咯地满世界叫唤。”
“哦,难道我叫的不好听吗?”公主故作生气地叫道,“以前我可是从来不敢这样对独角兽大呼小叫。”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唱了起来:
我是一位幸福的公主,
父王宫殿里应有尽有。
美丽的宫女把我伺候,
英俊的王子把我追求。
花儿看见我也会含羞,
月亮看见我也会怕丑。
我是一位可怜的佘主,
父亲的宫殿把我拘留。
讨厌的仆人形影不离,
一天到晚把我来看守。
我独自去把世界周游,
找到独角兽死也甘休。
她唱完了一遍,又从头重唱了一遍。唱完了,又敞开喉咙大声呼唤道:“美丽的独角兽,可爱的独角兽,漂亮的独角兽,迷人的独角兽呀。”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生气地说:“好吧,你不理我,别怪我不理你,我可要回宫啦。”
王子张开双臂打了个哈欠,合上膝盖上的杂志。“你做得很好。”他说,“别的女孩在嫁人前都这样做,这只是一种古老的风俗。现在,该做的你全做了,可以嫁给我了吧?”
“是的。”公主说,“现在我们可以结婚了。”于是,仆人们把刚才搬过来的东西又一件件地搬回去。那两个乐手开始弹奏一支欢快的婚礼音乐,那位公主语气略带悲伤地说:“假如这里真的有一只独角兽的话,肯定会走过来。我呼唤她的声音是那样亲切、那样甜蜜,而且我拿着的是一只金子做的笼头,况且,我还是一位纯洁的处女。”
“当然。”王子心不在焉地应道,“我说过,照老风俗,该做的我们都做了。现在,我们该结婚了,这样我们的父王才会满意。”王子站起来,个子显得很颀长,脸色柔和而可爱,像一支刚开放的蜀葵。
等到公主和王子被仆人们前呼后拥着离开了草地,一直躲藏在附近树林中的独角兽才从隐身的地方走出来,后面跟着茉莉和魔法师,继续踏上他们的迢迢征途。
过了很久以后,当他们已经踏上了另一个国家的土地,那里既没有潺潺流淌的小溪,也没有树木阴阴的森林,茉莉又想起了这件事,于是问独角兽:“当那位美丽的公主在歌中唱道,她想走遍四方寻找独角兽时,为什么你不走出来现身呢?”史曼德里克听她这样问,也赶忙靠近她们,想听个究竟。这个老顽童一路上总是和茉莉找别扭,一句话也不跟她说,连走路都和她离得远远的,两人分别走在独角兽的两旁,各走各的路,谁也不理谁。
独角兽回答说:“别听她歌里那样唱,其实她永远也不会为了找到我而离开她父王的宫殿。假如当时我出来现身的话,她非但不会认识我,反倒会害怕,甚至比见到龙还害怕。因为那位姑娘曾经向龙许下过诺言,而她却又向我许下了诺言,要跟我走。她怎么会跟我走呢?姑娘们歌中唱的是不是真心话,我并不在意。我记得曾经走近她们,把头枕在她们的膝盖上,有些姑娘骑到我的背上,但大多数姑娘一见到我就吓得大叫。不过,现在我不能去安慰她们了,不管是公主还是养鸡姑娘,现在我没有这个工夫。”
茉莉接着又问了独角兽好多傻话。这个姑娘整天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们鬼混在一起,每天夜里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常常半夜惊醒,看看是不是独角兽来了。梦中也是一门心思地想着金色的笼头、温柔多情的剑侠,这样一位姑娘竟傻得这样有趣,实在是有点奇怪。“那是因为那些公主太心急。”她说,“天空不断地旋转,天底下所有的东西也不断地跟着旋转,公主、王子、魔法师、库里和强盗们都不例外,迟早都会死。但你却不会,世界上有些秘密只有你知道,人会觉得光阴似箭,而你却会觉得这个世界不过是以前世界的重复。我真想你能变成一个公主,要不就是一朵花,或者是一只鸭子也行,就一小会儿,这样你就会觉察到时光的流逝。”
她唱起一支调子凄凉、单调的歌谣,似乎已经记不清歌词了,每唱一句就得迟疑一会儿,接着再唱下一句。
应有尽有就一无所求,
可是我们却一无所有。
只有失去方知道珍惜,
过去时光一去不再回。
史曼德里克听到她这样唱,心中一动,他目光越过独角兽的背,凝视着另一边的茉莉,“你是从哪里听到这支歌的?”他问道,自从那天早上茉莉死乞白赖地跟他们走以来,这还是魔法师第一次跟她说话。
茉莉摇摇头,说:“我记不得了,很久以前就听人这样唱。”
随着他们的行程一天天向前延伸,脚下的土地变得越来越贫瘠,四周的风景变得越来越荒凉,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稀疏。偶尔遇到一个行色匆匆的乡下人,也是一脸悲苦憔悴的神情。
不过,在独角兽的眼里,茉莉这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却好像一天天变得丰腴起来,变成一片丰饶肥沃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水草丰茂,泉源甘美,布满幽秘深邃的洞府,开满娇艳名贵的花朵。在她那表面的冷漠和邋遢下面,她的年纪并不大,也就是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不会比史曼德里克的年纪更大。这位魔法师因为驻颜有术,脸上才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好多。在独角兽看来,她那乱蓬蓬的头发就像玫瑰怒放,她总是脏兮兮的皮肤娇艳撩人,她那双茶色的眼睛比那些蓝色或者绿色的眸子还要温柔多情,生气勃勃,就像刚刚从沃土中苏醒过来的嫩芽。她赤裸着双脚,迈着大步,意气风发地向可怕的哈格德王国行进。即使脚底磨起了水泡,她仍是兴高采烈,一天到晚歌声飞扬,好像他们的漫漫征途不再是一次危险的冒险,而变成了一次愉快的漫游。
而走在另一边的史曼德里克大师则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他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只顾埋头赶路。他那件宝贝黑色斗篷被风吹日晒,早就掉了颜色,破得全是窟窿,好像给风一吹就会散成碎片似的。魔法师也像这褴褛的斗篷一样,一副无精打采快要散架的样子。天上的雨水落下来,既淋在茉莉的身上,也淋在他的身上,雨水把茉莉滋润得更加生气勃勃,更加娇艳可爱,却让魔法师显得愈发干瘪、愈发落寞,就像四周那越来越荒凉的上地一样。看着他这副可怜的样子,独角兽也爱莫能助,她虽然用自己的角轻轻一触,就能让他起死回生,但是,对于一个人的心中的绝望,她却无能为力,她也无法帮他恢复魔术的魔力。
他们一行三人在这个荒凉的国度里一路逶迤行来,披星戴月,昼夜兼程。旷野上,凄风呼啸,浃肌侵骨。越过山岗嶙峋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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