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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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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得台上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突然听得一声喀啦声响,杨瑛已使断兵剑那钳头,挟住了夏阳剑的剑身,钳头状似蟹螯,上头有些倒角,牢牢将夏阳剑挟住。
  卫开来一怔,紧握长剑,杨瑛也牢牢双手抓著断兵剑一双握柄,和卫开来僵持不下,尽管男女力气有别,但杨瑛武艺高上许多,她身子向前推去,翻转一圈,有如江河里的鳄鱼翻身,卫开来只觉得手腕疼痛,夏阳剑已给夺了过去。
  杨瑛沉声一哼,挥动断兵剑挟著夏阳剑狠狠朝地上一砸,夏阳剑已断成了两截。
  卫开来张大了口,不知开说些什么,底下有些铸剑师父已看不过去,鼓噪起来:“胡闹什么,两次都这样打,比铸剑技艺,怎能以钢铁钳子挟剑,再好的剑都会给剪断!”
  杨瑛向台子底下的铸剑师父们喊:“我手中这把本便是剑!剑能当作钳子用,是我杨家本事,不服气的上来打啊!一群鳖三!”
  底下群豪瞪大了眼睛,纷纷鼓噪起来,铸剑师父们此时同仇敌慨,纷纷解下身上宝剑要上去比拚,有些铸剑师父也身怀武艺,挥舞著刀剑倒是有模有样,一下子将比诺大的剑台挤得水泄不通。
  “三弟,去将我的春雷剑和冬雪剑取来!”卫开来大声说著,卫文应了一声,赶紧去取剑。
  又一个人影拦在卫开来身前,是卫长青,卫长青抽出腰间宝剑,微笑地向弟弟说:“二弟,你的夏阳剑已断,退下吧,让大哥我这柄‘神王剑’和她过过招。”
  卫开来却不愿退,说:“我和杨小妹子还未分出高下,大哥,你晚点上来,别砸自家招牌。”
  卫长青脸色怫然,说:“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的剑好过我?让我和杨小妹妹玩玩!”
  “恶心!”杨瑛啐了一口,怒骂:“谁跟你们杨小妹妹,你们的嘴脸让人瞧了反胃!”
  台子上乱糟糟的,突地黄影窜动,台子上那一干铸剑师父、凑热闹的汉子们,人人手上的兵刃纷纷落下,或是断碎。跟著那些家伙一个个身形翻动,一个一个给扔下了台。
  杨仇飞身形快绝,右手出一剑,左手扔一人,一下子台子上只剩下卫家两兄弟,和满地的断剑残骸。
  “敢在我面前胡闹?”杨仇飞哼了一声,来到卫长青面前,卫长青怔了怔,手中的神王剑还拔至一半,赶紧还剑入鞘,向杨仇飞恭恭谨谨地打了个揖。
  “长青、开来!不可对杨英雄无礼!”卫云五见杨仇飞发怒,便也起身喊。
  卫开来抢在卫长青身前说:“杨英雄武艺盖世,豪气干云,卫家向来佩服得紧,方才只是小孩子玩闹。杨瑛妹子将门虎女,开来甚是钦佩!”卫长青也说:“杨小妹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不愧是剑王之后。”
  杨瑛翻了翻白眼说:“恶心!”
  杨仇飞仰了仰头,瞧瞧卫长青,又瞧瞧卫开来:“卫家还有什么剑,通通拿出来让我瞧瞧。”
  此时卫文已捧著卫开来的春雷和冬雪上台,他本已微醺,加上数次听闻杨仇飞出言不逊,心中愤慨,下台拿剑时觉得口干,又喝了一大杯酒,此时酒力发作,脸涨了个通红,将春雷剑递给二哥,自个抽出冬雪剑,喃喃地说:“大哥、二哥!要怎么打?三个打一个这样不行……我先来……别让人瞧扁了我卫家!”语毕就大步向杨仇飞走去,还说:“杨老爷子……我敬你是英雄,但你辱及家父……这……”
  卫长青和卫开来都是一怔,要去拦他已来不及。卫文已将剑拔出,杨仇飞冷笑一声,一手搭上了卫文手腕。
  “可不行……”卫文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天旋地转,跟著轰隆摔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他咿咿啊啊地嚷著,双手乱挥,但觉得冬雪剑和剑鞘都不见了。他隐约见到眼前一个鹅黄东西,只当是冬雪剑的剑柄,连忙伸手去去抓,只听得娇笑一声,那东西已抬了起来,还跺了他的手背一下。
  卫文一痛,抬头看,这才瞧了清楚,那鹅黄东西是杨瑛的脚,穿著一双鹅黄绣花鞋子。杨瑛踩著卫文的手背不放,卫文吃痛,伸另一手想拨开杨瑛的脚,杨瑛也抬另一脚去踢,连连将卫文的手给踢开。
  “卫家第三公子可真逗!”杨瑛哈哈笑著,突地听得卫文打了个大大的嗝,脸色变得酱紫,身子一抖已经呕了出来。
  杨瑛呀了一声,要避已来不及,左脚让卫文吐了满满秽物。
  “混蛋!”杨瑛大骂一声,一脚将卫文踢倒,跃下了台去找水洗脚。惹得底下汉子们一阵大笑。
  卫长青和卫开来互视一眼,又是尴尬又是好笑。
  杨仇飞也不理台边发生的事,自个儿举著方才自卫文手中夺下的冬雪剑,拿在手上仔细端倪,忽而以指轻敲听其声响,忽而放在鼻端嗅闻,或是高举,或是挥动,总算瞧了卫开来一眼,说:“这剑是你自个儿打造?你爹爹没有出手帮你?”
  卫开来面有喜色,连连点头说:“是。杨英雄,这次英雄会上,我的春夏秋冬四柄剑,全是独力造成。当然我卫家三兄弟的铸剑技艺,都是爹爹教的。”
  杨仇飞点了点头,向卫开来说:“你那春什么的也拔出来让我瞧瞧。”
  卫开来恭谨地将春雷剑抽出,双手奉上。
  杨仇飞右手还握著自己的剑,便已左手去接,他左手握著春、冬两剑,左瞧瞧右瞧瞧。
  卫长青插口说:“杨老英雄,我这神王剑也是一绝,您瞧瞧。”
  杨仇飞冷冷瞪了他一眼,说:“‘一绝’是自己说的吗?你以为你是我吗?我有向你要剑吗!”
  卫长青赶紧低头解释:“不!不!长青出言无状,杨老英雄可别见怪!”
  卫开来微微一笑,潇洒地说:“杨老英雄,我大哥他性情朴实,有时不懂礼数,您别见怪。”
  杨仇飞点点头,说:“你们三兄弟,开来你是机灵些。既然你最是机灵,那么我问你,是你卫家铸剑技艺好,还是我杨家铸剑技艺好?”
  卫开来本听杨仇飞赞他,心中雀跃,但接著听了这问题,一下子却答不出话,只得说:“杨……杨英雄剑术盖世绝伦,便连铸剑技艺也是一绝,这次英雄会上,卫家剑从未断过。唯一便断在杨小妹子的剑下……杨老英雄这剑王称号,可是当之无愧!”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自个儿瞧吧!”杨仇飞哼了一声,右手一扬,左手一压,春、冬两剑和杨仇飞自个儿的剑猛一交击,春冬两剑刹时断成两截。
  台子下众人这才爆出惊呼,注意到杨仇飞自个儿那柄不起眼的长剑,是寻常的灰白色中带著微微斑驳的暗红色,剑身窄细而长,竟一举将两柄卫家剑击断。
  卫开来退了几步,脸上是满满的惊愕之意,他本以为杨瑛两次击断卫家剑,便是仗著自身武艺,以钳子钳断夏阳剑,也和铸剑技艺没有太大干系,但此时见了自己两剑俱断,委实看傻了眼。
  “好了,现下轮到你了。”杨仇飞瞧瞧卫长青手上那柄神王剑,淡淡地说。
  “杨老英雄……”卫长青面有难色,正要开口。杨仇飞已经一剑刺出,正中卫长青神王剑的剑鞘,将整柄剑挑上了半空中,杨仇飞喝了一声,身子跃起,凌空连斩四剑。
  “哗——”大扬府大厅里的群豪们全忍不住喊了出来,只见到杨仇飞飘飘落下,那神王剑连剑带鞘竟成了五截,锵啷锵啷地落下!
  “阿仇!”卫云五三步并作两步地赶来,脸上也是惊讶不已,连连喊著:“阿仇,你那东西当真厉害,能不能借我看看?”
  大伙儿见了卫云五如此神态,也是一惊,但见卫云五已经上了台,双眼盯著杨仇飞手中的长剑不放。
  “好,借你瞧瞧可以,但将你最好的剑拿来!”杨仇飞将长剑递给卫云五,冷冷地说:“今儿个我可要让你心服口服了!”
  “开来、长青,去将我的剑取来。”卫云五吩咐著儿子,捧著杨仇飞的长剑左看右看,指著上头淡淡的红色斑纹问:“这红红的是什么?”
  “我干嘛和你说?”杨仇飞仰头笑了好几声,却又说:“这是‘猫儿血’,是我在出云山采得的神妙仙草,熔在铁汁当中,大大提升兵刃的强度,以前你便不相信这些偏方玩意,只把前人的配方材料视为唯一绝对,全心专注在千锤百炼,我没你这耐性,却比你多了百倍的好奇心,这些年四处游山玩水,可发现了好多种神妙材料,都能使剑更好。”
  卫云五问:“是什么材料?”杨仇飞哈哈笑著:“我偏不和你说!”杨仇飞笑完,却又在卫云五耳边将那些材料告诉他。
  底下连同李晟等群豪,见这两个名满天下的大人物像个孩子似地霸著台子聊天,也没人赶出言阻止,尤其方才杨仇飞一出手,轻描淡写地便将一群练家子给扔下台。大伙而交头接耳,有不少都认为,这昔日李闯天的拜把兄弟,剑王杨仇飞的身手,或许还在小霸王李岳之上。
  卫开来脸色铁青地偕同几个卫家学生,端重地捧著一柄长剑上台。
  众群豪们凝气瞧著,那剑是黑鞘覆著白银装饰,外观庄重清雅。卫云五接过长剑,抹了抹胡子,手有些抖地将剑抽出,出鞘之时那声响亮的音色,让杨仇飞也不禁赞叹:“小卫,这把剑该当是你绝顶之作了!”
  卫云五双手握剑,喃喃地说:“绝世好剑该当让绝顶剑客使用,若非这剑是我为了纪念妻子所铸,我必定要送给你了。
  杨仇飞一怔,说:“你这么说,我待会怎下得了手,将它击断?”
  “你说什么!”卫文本让卫家学生们扶下了台,替他清理衣上秽物,喂他清茶解酒,但他醉得严重,听闻杨仇飞如此说,愤慨地吼。
  卫长青、卫开来两兄弟,尽管有意讨好杨仇飞,但听他此言,也不禁脸上变色,他们都知道卫云五对此柄纪念母亲的剑是极端地宝爱重视,这柄剑也是卫云五的绝顶之作,宝剑造完之时,卫云五便以此剑一举斩断自己所铸的其他宝剑,之后入炉重炼三次,再无和其他剑比试,却是每日取出以布擦拭,数年如一日。
  “这剑叫作什么?”杨仇飞问。卫云五答:“没替它取名字,但我持此剑之时,心中都以亡妻之名唤之。”
  杨仇飞点点头,举了举手中的剑,沉吟说著:“唔……嗯,其实我这剑也是为了纪念亡妻,杨瑛的妈妈……”
  卫云五朗声一笑,说:“哈哈,阿仇,我知道你想什么。你别担心打坏我的剑,你知我嗜剑如命,见了好剑心头便痒。当真打坏了,重铸便行啦。”
  “好!”杨仇飞倒转长剑,递给卫长青,说:“你拿此剑,另一个拿你爹的剑,别说我仗著力大欺负他。”
  卫长青接过长剑,甚是愕然,卫云五已将自己的剑递给了卫开来,说:“照杨叔叔的话,你俩比试一下。”
  卫长青和卫开来面有难色,但父亲如此吩咐,也只得照作,两人各持长剑,依照比剑套路,互相比划起来,但他们终究心有挂念,又怕得罪了杨仇飞,又怕打坏了父亲的剑,出力便小了许多,软手软脚的。
  杨仇飞瞧得不耐,有些恼火地说:“你们两个兔崽子没吃饭吗?不想娶我女儿了吗?”
  卫长青、卫开来两人听了,身子都是一颤。卫云五拂掌大笑,转身向底下群豪说:“我和杨英雄是年幼时的好友,曾经有个约定,将来同生男孩,我孩儿向他拜师学剑术,他孩儿向我拜师学铸剑;若同生女孩,便结为姐妹;若有男有女,便结为亲家。大伙现在知道,方才这剑王为何如此不悦了吧,他要将唯一的宝贝女儿过门进我卫家了。”卫云五朗笑地说,总算恢复了宗师神态。
  群豪们这才大约知道了情形,都热烈欢呼著,大称恭喜。
  “什么!”卫文正头晕地紧,听了父亲这么说,惊讶喊叫出声,瞧了瞧远处犹自生气的杨瑛。
  杨瑛瞪了他一眼,怒叱:“你看什么看?当然不会是嫁给你!”杨瑛这么说完,突然觉得口误,便补了一句:“其他俩个也是一样,恶心!什么狗屁约定,我才不理!”杨瑛如此说时,台子上的卫家两兄弟已经将剑舞得虎虎有威,互相交击,台子下的群豪们欢呼骚动地声响几乎要掀翻了大扬府的厅堂,也没人理会杨瑛说些什么了。
  只听得一声闷响,卫开来和卫长青的长剑猛一互击,竟崁在一起。两兄弟都是一惊,同时停住了动作,不知是杨仇飞的剑砍进了卫云五的剑里,还是卫云五的剑砍进了杨仇飞的剑里。
  “慢!”杨仇飞身形飘动,抢入两人战圈,点了点两人的手,两兄弟都觉得手背一酸,长剑已给夺走。
  杨仇飞拿著双剑,仍是交崁于一处,他吸了口气,突然觉得自个儿狂妄地近乎欺负人了,若是他输,必然脸皮挂不住,但若他胜了,也觉得没啥滋味,让这卫云五受了委屈,他不敢仔细去瞧双剑接合处,转头向卫云五看去。卫云五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兴奋又是感伤,也十分好奇究竟是谁胜。
  “卫兄!我刚刚是骗你的,我这剑是无聊好玩所铸,并非是感念亡妻。我可不敢打坏你的剑。”杨仇飞这么说,微微施力,将长剑分离吋许,果然瞧见双方的剑都有一个大大的口子,心头大石落下许多,朗声说:“卫家剑还是天下第一,杨仇飞又成了天下第二了。”甫一说完,将自个儿的长剑插入台上,猛一施力折成两段。
  卫云五接过剑,瞧著自个儿剑上口子,急切地说:“你干嘛折断?我还没看你剑上的裂口!”
  “你看吧。”杨仇飞耸了耸肩,将手上半截断剑接给卫云五,说:“我的口子较大,本来便是你胜了。”
  卫云五抢过断剑,仔细端倪半晌,他自然分得清楚,剑斩痕迹和外力掰断的痕迹间的不同处,果然是自己的剑的口子微微小了些,他喃喃地说:“是……是……”
  李晟也在此时跃上了台子,携起杨仇飞和卫云五的手,朗朗说著:“这次讨匪行动,既有大铸剑师卫先生的卫家剑助阵,又得剑王杨英雄相助,这可是咱们闯天门,不,是整个海来市之万幸呐。”台下的群豪们爆出热烈的欢呼,一扫之前杨仇飞口出狂妄之言时,大厅里人人尴尬窘迫的情形。
  十数天之后,四方齐聚而来的英雄豪杰们兵分三路远征,连同各个县市的官兵或是帮会势力,向邻近的山贼土匪发动攻击。
  这一年,大棠国境内七个名声响亮的土匪帮派尽皆覆灭,此后的二十余年间,海来市及其周边的武尧市、信县、孙眉县、山全县等十数个县市中,再无盗匪踪迹。
  在剿匪行动结束之后,杨、卫两家也结成亲家,杨瑛嫁给了卫文。
  而剿匪旅途之中,杨仇飞和卫云五总是无时无刻谈论著兵刃之道,两人有时开怀相谈,有时争执,卫家三兄弟乃至于和卫云五熟识之人,从未见过卫云五那样认真地与人争辩,一点也没有一代宗师的风范,更像是专注至极于某件趣事之上的孩童。
  卫家剑能得天下第一之誉,在于刻苦扎实。卫云五自小精研自古以来的铸剑冶兵的学问,将之去芜存菁,得成了独一无二的铸剑法门。绝顶知识辅以苦练于至巧的技术,千锤百炼,便造得卫家剑。
  而杨仇飞铸剑之道,却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有时兴之所至,便云游四海,四处搜集著奇钢怪岩,许许多多的偏方配料。这当中自然有些是完全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却也有些当真发挥了作用,添入炉火之中,使炉火旺盛;加入铁水里,让兵刃更为坚实;或是哪座山上的丑石头,却是打磨利刃的绝佳工具等等。
  卫云五一生精研炼剑极致,老来碰上故友,畅谈铸兵之道,犹如拨开云雾,见到全新天地一般,时而心痒难耐,时而大大不服。他跃跃欲试,约定三年之后的英雄宴上好好比试一番。卫云五一行回到了卫家剑庄,便闭关铸剑,然而他年岁已高,又不像杨仇飞有一身武艺得以强身健体,日夜苦炼之下,迷了心窍,终于在一场大病之后辞世。
  其时杨瑛已经怀了孩子,便是卫靖。卫家上上下下,都将矛头指向杨瑛,说是杨仇飞编造奇怪谎话,故意迷惑卫云五,害他老人家鬼迷心窍。
  卫文在万般责难之下,和杨瑛离开了卫家剑庄,闭居于小原村。在温老医生一家的照料之下,卫靖出生。破旧屋子后头同时也有母狗生产,一只眼睛都睁不开的小狗抢不著奶水,钻呀钻地却挤进了墙缝,卫文夫妻俩瞧了可怜,便收养了这小东西,取名阿喜。
  一年之后,闯天门举办了第二次英雄大会,卫文携著杨瑛和卫靖同去。
  杨仇飞依约而到,卫开来、卫长青早已准备万全,联合著许多偏向卫家的各方人士,一同抵制指责杨仇飞。杨仇飞豪情狂妄,得知老友辞世已是心情坏极,眼前一群人个个给他脸色瞧,偏向卫家的人有上百,他便只孤身一人扛了一大木箱子的兵刃前来,一怒之下,将那些向他叫阵的卫家学生们全打了个满地找牙。也正式展开了英雄宴上的兵刃比赛。这一次杨仇飞的独门兵器大获全胜,打断了四十余柄卫家剑,和其他名家的神兵利器,共计百余柄。
  杨仇飞夸下海口,说世上最好的一百柄武器,全是杨仇飞之作,卫家剑连一百名都排不上。《百兵》的传说便自此流传开来。
  “当时你外公气仍未消,竟要你妈妈和我断绝关系,随他而去。你妈妈不愿意,他一怒之下,便将未满一岁的你劫去,说是要杀了你,让你妈妈死心。说完便走,当时闯天门李岳已经不在,谁也拦不住这剑王,只能任由他离去。
  “王老爷出动了许多人搜山,足足找了三个月,终于将你从深山树梢尖救下,你手脚上都给铐上大锁,连至一处山洞里头。你外公正在山洞里饮酒吃烤鹿肉,冷冷地向外头瞧,大伙都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敢出言相劝,只能差人下山买了好酒好菜,带进洞里陪他吃喝。王老爷亲自出马,苦言相劝,你外公和他也是有著过命交情的老友,总算卖他个人情,替你解开手脚上的铁铐,放你下山。
  “在那之后,我和你妈妈因此事大吵了一架,之后我俩都闭口不提这些恩怨,在小原村又过了数年,你也渐渐长大。但我隐隐觉得,你妈妈心中有所牵挂,一日一日地闷闷不乐。我知道她想什么,她想念你外公,但她绝口不提,我也不问。 直到她得了一场大病,在病危之时,才向我透露,很想见你外公一面。那时我才后悔莫及。在这数年之中,我大可以带著她去寻你外公,将误会冰释,但便因我心中不服那剑王出言辱我卫家,唉……这赌气可赌得太大了……你妈妈病故之后,我万念俱灰,更没脸和你说这些往事了。”
  卫靖听到至此,暗暗拭泪,又问:“那你为何要我去大伯那儿呢?”
  卫文正色回答:“你想想,既然那李靡为了那《百兵》,都能灭了富贵居,或许便疑心于我身上,毕竟我可是剑王女婿。这段期间,咱们静观其变。李靡必然急切地想试试那本《六十四兵》是否便是他以为的《百兵》,或者他会找铸剑师父,按照著铸兵书上打造兵器,自个儿在神兵大赛里过过瘾,若那本铸兵书为真,神兵大赛上头必然大显威风。李靡或许会打消寻我父子俩麻烦的念头,以为你外公便只造出六十四兵罢了……”
  卫靖听到这里,也无话可说,只深深觉得这闯天门头子为未免不讲理得过了头,全凭自个喜好,便要害人全家。他又问:“但若是李靡仍执意要找咱们麻烦呢?”
  卫文苦笑回答:“所以我要你上大伯那儿,做他义子,便是要藉著你大伯和闯天门的亲近关系,使你不受波及。我和这老哥哥,也好几年没有联络了,若你到了他那儿,便替我说几句好话,或许他念著旧情,还保得了我。”
  第十四章 卫家剑庄
  这日风和日朗,卫靖肩上背著一个大包袱,站在自家的铸剑工房前,向里头喊著:“爹爹,我要走了!”
  卫文手上卷著旧布,握著一柄烧得通红的剑身,在炉火中烧得通红,反覆检视。
  卫靖见父亲没有回答,又喊了一声。卫文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向他挥了挥手,喊著:“阿靖,别哭丧著脸,又不是多久儿的事,你不是一直想出去闯闯吗?”
  卫靖又和父亲说了些话,这才转头而去,经过院子,摸著阿喜的头说:“阿喜呀阿喜,这次我没办法带你上海来市了,你断了一腿,年纪也大了,乖乖待在家里,等过了明年春天,爹爹和武大哥的事情解决了,我便回来瞧瞧你。”卫靖说完,将阿喜赶回狗窝。
  “阿靖,你来……”武裕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门边,微弱地喊。
  卫靖转头见了,赶紧上去搀扶,说:“武大哥,你伤还没好,别起身走动呐!”
  “我不要紧,是我拖累了你们……”武裕夫将一个用布折叠而成的方块交给卫靖,说:“卫家长兄名声鼎盛,门徒众多,又有闯天门做为靠山,你此行应当平安顺遂。但若当真有了万一,惹上了什么难缠角色,带著我这块染血布,去向闯天门铁角堂求援。铁角堂堂主和我有交情,也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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