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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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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不由得去了大半,说:“我也让人追杀,不得已才躲进篓子里,那里知道里头还有人……”
  “那你怪天啊,怪我干嘛?”那姑娘边说,一手突地伸起,快如闪电,一巴掌打在卫靖脸上,转身又奔,还咯咯笑着。
  “贱丫头啊——”卫靖气得跳脚,领着阿喜狂追。
  那姑娘奔得急,身形灵巧,踩在前头一个空篓子上,反弹回身挥了挥手,一条长影窜来,卷上卫靖的脚,是条金属长鞭。
  卫靖让那金属长鞭卷了脚,摔了一大跤,跌得双手都磨破了皮,更是气得要炸,挣起身来只见那小姑娘又跑了,更是怒得大吼大叫:“贱丫头、臭丫头、臭三八、母猴子,刚刚躲在篓子里熏得我要吐,你是踩着了狗大便还是拉在裤子上?我看你是拉在裤子上,长这么大还随地乱大便,比我的阿喜还臭,你丢不丢人?”
  “信不信我扯烂你的嘴!”那姑娘听卫靖乱骂,又反身挥来长鞭,却没打着卫靖嘴巴,反倒卷上了卫靖抬起的八手小刀,原来卫靖眼见追不上,便故意乱骂一通,他见那姑娘高傲,必然会想要再打他,便早将八手小刀高举,让那长鞭卷上。
  “你惨了!”卫靖大叫,一把抓住了那小姑娘的长鞭,又痛得大叫起来,这才见到长鞭像是蜈蚣一样,一截一截,每截上头都有些尖角,猛一抓,竟刺得他手掌破皮。
  “可恶透顶!”卫靖怒极,便也不顾疼痛,紧拉着八手小刀猛扯,乌钢小刀坚韧,崁入了长鞭环节中,硬是割断了长鞭一截。
  卫靖弄断了长鞭,向后倒去,摔在地上,那姑娘俏脸煞白,转为愤怒,一跃而来捡起那断了的一小节鞭头,转身猛踢着倒地的卫靖。
  卫靖给踢中了鼻子,鼻血直流,正要起身和小姑娘拚命,突然后头又传来了霸王龙的叫骂声音,这下更是气恼至极,心想让小姑娘恶打一顿不说,还失了逃跑机会,又让那天龙地虎帮给追上了。
  霸王龙等三个,毕竟身手好些,发了狠将韦家一票仆人打跑,循着卫靖的叫骂声音一路追来。
  “贝儿,你做什么?”一个苍老声音自巷口传来。
  小姑娘这才停下了踢,一个纵身跃到了巷口,停在一个老妇身边。卫靖挣扎起身,发觉背上的衣物行囊已让那小姑娘摸去,气得挥动八手,扑向小姑娘,突然愕然停下,那老妇人便是昨晚多马车上那赏他糖吃的老妇。
  “咦,是你呀?”老妇也怔了怔,又看看卫靖身后那追来的天龙地虎帮。
  “啊呀,又是那老太婆!”霸王龙等三个也吓得停下,都不敢继续追来。
  “大哥,你不是说那老太婆言过其实,你上吧!”胖大汉吓得打起了哆嗦,躲到了霸王龙背后。
  霸王龙哼了哼,强打起精神,只往前挪了两步,突然觉得右边脸颊刺痛,一摸去才发现竟脸上插了一柄小镖,吓得傻了眼。
  只见那老妇手又一扬,动作飞快,霸王龙左颊上也多了柄小镖,痛得大叫,转身就逃,那胖大汉和中年大婶也拔腿逃跑。
  “奶奶,他欺负我,您快拿镖射他臭嘴巴。”小姑娘拉着老妇的袖子,指着卫靖。
  “她胡乱打我,还抢了我的包袱,快将包袱还我!”卫靖大叫着,一面抹着鼻血。
  老妇苦笑了笑,看向那小姑娘:“你把人家踢得满脸是血,你当奶奶都没看见吗?包袱就在你手上,你还说人家欺负你?”
  小姑娘嘟了嘟嘴,扬了扬手中那断了的鞭头:“他将我的长鞭给割断了,这还不是欺负我?”
  老妇没说什么,伸出手来,小姑娘乖乖地将包袱递给老妇,又朝卫靖做了个鬼脸。
  “这小兄弟心地很好,昨日仗义助我,才得罪那三个毛贼的。”老妇嘻嘻笑着,将包袱还给了卫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卫靖。”卫靖接下包袱,向老妇点了点头,鼻血还流个不停。
  老妇向小姑娘招了招手:“贝儿,你将手帕给他,让他擦擦血好吗?”
  “我才不要!”小姑娘气呼呼说着,却见到老妇人已经将一只手帕递给卫靖,惊讶之余摸了摸腰间,悬在腰间的手帕竟不知何时让老妇摸走了。
  “这是我那小孙女的手帕,让你擦擦鼻血,她让我这老太婆宠得太不像话,刁蛮过了头,得罪了小兄弟你,你可别见怪哪。”老妇人和蔼笑着。
  卫靖接过了手帕,见到手帕柔软细滑,角落绣着几个字——“飞雪山庄贝小路”。
  “贝小路,原来你叫贝小路,嘿嘿。”卫靖见贝小路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有种出了气的畅快,故意夸张地擦着脸,擦去了脸上脏污,还将手帕揉成条状,塞进鼻子,说:“对不起,我鼻血流个不停,借你的手怕用用,等我止住了血就还你。”
  “贝儿,你瞧,人家多么大量,受了你一顿打,还对你客客气气的。”老妇说着。
  “奶奶,他分明是故意气我!”贝小路手叉腰,指着卫靖喊:“卫靖,那条手帕你最好扔了,碰过你的脏脸,我可不要了!”
  卫靖哼了哼,也不答话,老妇人却好奇问着:“咦,你昨天还背着四柄宝剑,怎么今个便没了?”
  卫靖摸摸鼻子,不甘心地说:“让人抢了……”
  老妇笑呵呵地说:“碰上地痞流氓了吗?你知道他是谁吗?和婆婆说,我叫贝儿去帮你偷回来便行了。”
  “奶奶,我为什么要替那小子夺剑?他又不是我朋友,看他那土样子!我瞧包准是得罪了闯天门,又打不过人家,这才给抢了剑啦,哈哈,活该!”贝小路嘻嘻笑着说,不停向卫靖做出幸灾乐祸的鬼脸。
  老妇沉思半晌,点了点头:“要是惹上闯天门那干蛮不讲理的家伙,那可麻烦。”
  卫靖见贝小路不停辱他,心中气恼,但看在那老妇面上,只得对贝小路不理不睬,又听婆婆说话,显然和闯天门也不对头,这才放心地吐了实,说:“以前大家都说闯天门是大英雄帮会,谁知道今日见了,跟土匪没有两样。我那四柄剑,本来是要送给富贵居王老爷的,来了这儿才听说,王老爷一家都让闯天门杀尽了。我被一个呆子拖累,无端惹上了个什么满大爷,他十分厉害,我和那个呆子合力杀伤他一腿,总算才逃了出来,他们人多势众,我逃了一天,好不容易逃离了他们追赶,却又碰上什么天龙地虎,就是刚刚让婆婆你吓跑的那三个家伙。”
  老妇怔了怔,转头问贝小路:“贝儿,王老爷家让闯天门杀了?”
  贝小路点点头,答:“是呀,奶奶,前几天你去乡下找老朋友叙旧,就是那时发生的,不过卫靖说错两点,听说富贵居没有给杀尽,有不少活口给抓回闯天门了。王老爷在不在其中,我便不知道了。唉,闯天门刑堂可是出了名的残暴,要是我是富贵居那些活口,我宁愿死去算了。”
  “小子李靡……他真以为他现在作了海来皇帝啦。”老妇厉声自语,眼中暴出一丝怒光。他口中的“李靡”,便是闯天门现任帮主。
  卫靖吓得退了几步,却见到老妇眼中怒光一闪即逝,又恢复了和蔼神色。
  老妇转头又问贝小路:“贝儿,你说卫靖小弟说错了两点,还有一点是什么?”
  贝小路咯咯笑着答:“他吹牛,他说他和一个呆子,合力杀伤了闯天门满大爷,闯天门里姓满的不多,叫得出名堂的便只有一个满全利,满全利是闯天门无双堂四大副堂主之一,身手厉害得很,岂会被一个土包子加一个呆子杀伤一条腿?分明吹牛!”
  “你见着了吗?你没见着凭什么说我吹牛?”卫靖气上胸口,怒声说着。
  “我见着啦,我见着你给那满全利杀得满地打滚,猴儿尿洒了一裤子,在我和奶奶面前又怕丢脸,只好吹牛啦!”贝小路笑得更大声了。
  “我不跟你瞎扯了,我还要去看那呆子!”卫靖强忍怒气,转身要走。
  老妇拉了拉卫靖的手,说:“卫小弟,婆婆要收回刚刚说的话啦,闯天门势力壮大,海来市有一半以上的帮会堂口,是他们的附庸鹰爪,我那贝儿尽管身手灵巧,恐怕也无法替你从满全利手中夺回长剑了。这儿不是你能够待的地方,回去你那纯朴的乡下去吧,”
  “哈哈!奶奶这才说对了,要这乡巴佬在海来市生存,像是将笨狗儿扔进了老虎堆里,吓都吓死啦,才来两天便将货品搞丢了,多住两天大概连小命都丢了!”贝小路哼哼说着,她记恨卫靖八手小刀割断了她的长鞭,还对她一番辱骂,此时逮着了机会还击,每句话都泼辣狠毒。
  “婆婆,谢谢你的提醒。”卫靖大声说着:“我一定要夺回长剑,小原村离海来市也不过两天车程,要回去随时都能回去,我才不管那满全利是什么狗屁无双堂,他们全都是土匪恶霸,不配用我家的剑!”
  “还有,手帕还给您家孙女吧,她的手帕有股怪味,熏得我鼻子好痛,但我也不怪她。”卫靖将手帕交还给老妇,掉头就走。
  “你才臭……”贝小路见卫靖这么说,又要反唇相激,见到奶奶瞪了她一眼,这才住口。
  “卫小弟,听婆婆的劝,你想从闯天门手中夺回宝剑,是难如登天……”老妇见卫靖头也不回地走,甚至也不答话,知道他让贝小路一连串讥讽,肯定是气坏了,便也不再相劝,从包袱中掏出画眉笔,在那染血手帕上写了些字,又取出了只镖,将手帕绑在镳上,倏地朝卫靖射去。
  那镖去势飞快,正中卫靖身前墙角一面木板。
  卫靖一愣,只听见后头老妇的声音和缓沉稳:“卫小弟,你若受闯天门逼迫得紧,便躲去‘地下海来’,闯天门帮众平时不上那儿去的。你照着手帕上的地名找,问问路人也行。”
  “地下海来?”卫靖转头,巷子口空空荡荡,已不见那老妇和贝小路。
  卫靖拔出了插在木板上的镖,摊开那手帕一看,上头写了三处地名——“老原客栈炉灶口”、“鸪水街枯井”、“黄梁巷口老屋”,卫靖不明所以,却也将手帕带在身上。
  他怕天龙地虎躲在巷子里埋伏,便小心翼翼地前进,拐了几个弯,仔细地找,总算找着了今日公孙遥的躲藏处。
  地上还留着干涸的血迹,和一块衣角布,上头有些血字,卫靖仔细一看,上头写着——“卫兄弟,好朋友,多谢相救,来日再见,必定奉还宝剑。信县公孙遥。”
  卫靖怔怔地看着那布条,好半晌才出了巷子,夜色漆黑,卫靖在街上游荡,几条街上出现了闯天门帮众,有些白吃白喝,有些招摇走着。卫靖心中害怕,不敢上大街,只得在一条一条的小巷中漫无目的钻着。
  这条狭窄的巷子两旁都是用参天木建造出的大楼,有好几层楼高,向上看去,隐约可以从窗户延伸出那交错堆叠的棚架的缝细间,见到一点星光。
  卫靖想起在小原村时,每夜天上都是满满的星星。
  第五章 地下海来
  一夜过去,天终于亮了。卫靖自离飞飞客栈数条街远的暗巷中探头出来,偷瞧客栈外头那对正忙着整备店面,准备做生意的梅家姐妹。
  梅文柔脸色难看,对妹妹阿凤颐指气使,阿凤却笑眯眯地十分顺从,还不时拍拍姐姐的肩,像是安慰着她一般。
  卫靖领着阿喜,慢慢地靠近,想趁姐姐梅文柔离开时,趁机和阿凤说些话。
  他昨晚摸黑走了许久,总算走回飞飞客栈,当时客栈已经打烊,卫靖也不愿惹来梅文柔的注意,便在不远处的窄巷里找着了个干净角落,窝上一夜。
  梅文柔自顾自地埋怨了一会儿,无精打采进了客栈,阿凤则还勤奋擦拭着客栈招牌。
  “阿凤!阿凤!”卫靖压低了声音,远远向阿凤招手。
  “咦?又是你呀!”阿凤见了卫靖,有些惊讶,放下水桶,碎步赶了过来。
  “你昨天的钱给得多了,我不能收。”阿凤一本正经,摸摸身上,跟着就要转回客栈里拿钱。
  “不不!”卫靖连忙将她拉住,问:“我有急事,前晚抢了我上房的那对祖孙还在吗?”
  阿凤摇摇头:“他们昨天傍晚便走了,那少年回客栈时,身上受了伤,流了许多血,还向我问有没有见到你呢,难道是你将他打受伤的吗?”
  “这……解释起来倒挺费功夫,当然不是我打的,我和那小子成了朋友倒是真的。昨天我们在外头碰上了土匪恶霸,搞得灰头土脸。”卫靖听公孙遥祖孙已经离开飞飞客栈,一时不知所措,也不愿解释太多。
  阿凤点了点头:“我想你应当不是坏人,公孙公子向我问及你时,也是一脸关切,只是我姐姐一口咬定是你打伤了他,不停提议要报官逮你,反倒惹得那公孙公子不高兴,斥了姐姐几句,之后他们便退房走了,我姐姐为此生气了一晚上,到刚刚气还没消呢。”
  “你姐姐这样势利,瞧人家生得俊朗漂亮,又是有钱大户,想讨好那小子,却碰得一鼻子灰,当然生气啦!”卫靖哈哈笑着。
  阿凤连忙对他比了个手势,要他小声点,卫靖也赶紧压低声音,生怕又惹得那凶蛮姐姐出来骂街,可难缠了。
  “你对我姐姐很有成见,她有时说话不留情面,但她总也家中大姐,要担着咱全家上下生计,和你立场不同罢了。你这样取笑我姐姐,我不想和你说话了。”阿凤叹了口气说。
  “好好,是我的错!”卫靖耸耸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本想若是公孙遥平安返回飞飞客栈,或许可以来讨回绿铁剑,但此时公孙遥祖孙已经离开,不知去向。
  “对了,阿凤,你知不知道这些地方?”卫靖取出贝小路的手帕,说了上头三个地名。
  “老原客栈我倒没听过,黄梁巷离这儿挺远,比昨日你去的富贵居还远许多,鸪水街倒离这儿不远……但那儿总有些奇怪的人聚集着,你上那儿要做什么呢?”阿凤边想边说,将鸪水街的位置说明了一遍,突然怔了怔,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说:“要是我没记错,这三个地方都是通往海来市地下街道的地方,你要去地下街道吗?”
  “地下街道?你是说海来市有藏在地下的街道?”卫靖狐疑问着。
  阿凤歪着头想:“我不甚清楚,但听姐姐说,地下街道和地上街道一般,有商家,有民户,只是贫破许多便是了,姐姐说那儿都是些流浪落魄、没出息的家伙,或是犯了律法的坏人,才像只老鼠躲去地底的……”
  阿凤性格耿直,此时只是将姐姐的形容转述,但见卫靖脸色有异,知道他或许也要前往那地下街道,姐姐的形容自然是伤人了,连忙住口。
  “这样好了,我和姐姐说一声,我带你去吧!”阿凤歉然笑着。
  “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我丢失了东西,还能再到处乱跑吗?我准备要回家受爹爹责罚了,唉……”卫靖苦笑,和阿凤道别,阿凤仍然要将多收的房钱退给卫靖,卫靖嘻嘻笑着,也不愿收下,领着阿喜转身快步跑了。
  清晨的阳光晒来舒畅,卫靖在早餐店铺买了烧饼豆浆,提在手中吃着,沿路向路人询问,去找寻有多马车站的地方,准备返回小原村,向父亲说明一切。
  卫靖走着,一阵阵熟悉的敲打声传入耳中,那是打铁的声音,卫靖循着声音转入一条街,这条街里的店家,十之八九都是铁铺,有些贩卖着兵刃,有些贩卖的生铁钢材。
  卫靖想起了此行还要替父亲添购铸剑钢材,一想至此,又叹了叹气,按照本来计画,本来可以在富贵居玩耍休息,一住十天半个月,每日将购来的材料安置,等到返家那天,王老爷会安排马车,将他和钢铁材料一并送回小原村。此时他只身一人,根本背负不了预定要购买的钢材数量。
  尽管如此,卫靖还是转入了那打铁街,心想买些较轻的工具如磨石、绳结之类的东西,也算是聊胜于无,就算是开开眼界也好。
  他接连逛了几间铁铺,像个行家似地对着店里的东西品头论足,一会儿嫌这家卖的钢铁条偷工减料,一会儿嫌那家墙上悬挂着的几柄长剑中看不中用。
  “咦,这家铁铺倒是真材实料。”卫靖进了一家铁铺,四处摸摸看看,这铁铺不大不小,几样兵刃价钱不算便宜,但也不贵,不论材质还是造工,皆属一流。
  门帘一掀,自铺子内房出来的男人却是何闻,卫靖瞪大了眼睛,连忙转身,伫在展示兵刃的小柜前,假装观赏物品。
  何闻并未发觉卫靖,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手上拿着两柄剑,一柄是自武裕夫手中夺来的乌钢剑,一柄正是昨日富贵居中,卫靖借给公孙遥使用的纯钢剑。
  卫靖一点也料不到会在这儿遇上何闻,本来趁着何闻与铁铺老板交谈之际,悄悄挪动身子,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跑得越远越好。正慢慢接近店铺门口之际,偷偷瞥头一看,见着了铁铺老板手中拿着的纯钢剑,不由得一怔。
  只听那何闻正色地吩咐:“你可要好好用心,这两柄家伙其中一柄叫作‘白龙’可是满大哥的,他本来吩咐我去请长青爷修补,但长青爷忙,你是长青爷的高徒,和我又是旧识,我才找你帮忙,这价钱……”
  那铁铺老板拍着胸脯说:“何大哥,你放心,我在长青老师门下学艺十年,要说到打造神兵利器可不敢和恩师比拟,但修补这寻常缺口,绝对包管何大哥与满大哥满意,至于这个价钱,意思意思便够了,只盼何大哥来日飞黄腾达,照料一下小弟便是了。”
  铁铺老板边说,边含蓄地以手势比了个数字,何闻也满意地点点头,掏摸出钱付帐。
  卫靖假装瞧着木架上展示的剑柄绳结,一面竖耳听着,心中先是一惊,那铁铺老板口中的“长青老师”,便是他的大伯父卫长青。
  卫靖偷听着,很快明白,心想必定是满全利吩咐何闻将这柄打出缺口的纯钢剑交给卫长青修补,卫长青名扬海来,是城里著名的大铸剑师,这工钱自然不便宜。何闻阳奉阴违地找了卫长青一个学成开业的徒弟来做这买卖,自然是贪图这铸工价差了。
  何闻又吩咐些事情,还吹嘘着自己在闯天门里头地位越来越高日后必定是个重要角色,那铁铺老板和何闻也是旧识,两人聊了一阵,这才将何闻送出了铁铺。
  卫靖等何闻走远,这才拣了几串绳结拿到结帐柜台,和那顾店的伙计夹缠不清地问着:“老板,你这绳结做的真漂亮,但我不知道要如何绑到剑柄上头,你能不能教教我?”
  那伙计摇摇头,答:“我不是老板,我是伙计,咱们开店便是卖东西,哪里还有时间教你手艺?”
  卫靖偷瞥到那铁铺老板将纯钢剑放入内房后,又走出外铺,正在另一边招呼客人,便放开了嗓子,嚷得更大声:“大哥,你行行好,大强的伯父从外地回来,带了好多木头宝剑分给大家,就是少了绳结,我买了绳结,却不懂得绑,你教教我,我便再买十个!”
  那伙计连连摇头,说:“别嚷嚷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走吧你。”
  铁铺老板皱皱眉头,先是对卫靖笑笑,又将那伙计招来,在他耳边低声斥责:“咱们开店做生意,客人要买你难道还不卖?结个绳结又不是什么高明技术,你随便教他个简单的结法,便赚他十个绳结的钱,这还要我教?”
  “铺子上没有剑可以示范给他看,我进工房里拿柄短家伙……”那伙计应了几声,心有不甘,转身要往内房走。
  铁铺老板还不忘吩咐:“顺便瞧瞧炉子,火候足了便叫我,我进去替何闻修剑。”
  那伙计应了一声,瞪了卫靖一眼,拨开帘子进入内房,卫靖吐吐舌头,见到此时又有几个客人进来,铁铺老板正忙着招呼客人,心中一喜,抓起柜台上的绳结跟在那伙计后头,也进了内房,嚷着:“大哥,你要我跟你进去吗?你忘了带绳结怎么教我呐?”
  “小弟,你不能进去!”铁铺老板瞥到了卫靖跟入内房,本要出声阻止,但见到进来的几个客人衣着华贵,像是行家,便也不敢怠慢,心想快快让伙计教卫靖个简单结法,做了这笔生意便是。
  卫靖跟入了内房,里头是铸剑工房,十分宽阔,一面壁上有好几张大木窗,以供通风,内房里头的器具设施他都十分熟悉,伙计正在一旁桌上挑着短剑,要当作道具来教卫靖结绳,一见卫靖进来,破口便要骂:“你怎能进来……”
  卫靖赶忙对他比了个小声的手势,低声说:“外头来了大买家,你老板要我进里面和你学,大哥,你人好,教会了我,我另外付你十银当作学费!”
  卫靖边说,一边傻笑,一边打开腰间钱袋,掏摸着里头的钱。
  那伙计走向门边,瞧瞧外头,果然见到老板正和几个客人高谈阔论,他摸摸鼻子,向卫靖点点头:“好,老板要我交你个简单的结法,我想你对这玩意很有兴趣,和我是同好,我教你个漂亮的结法,这学费不会白收你的。”
  伙计这么说,却已将手伸出,一副“先给我钱再说”的模样。
  卫靖连声称谢,从钱袋中拿出十银,交给伙计。
  伙计也随手取了柄短剑,接过卫靖递来的绳结,教他如何将绳结牢靠又美观地结在剑柄上。
  卫靖心中暗暗好笑,这玩意儿他六岁便会了。他仰装认真地学,不时发问,一面四处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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