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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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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了深夜,大伙儿醉的醉、倒的倒,大伙儿渐渐散了,杨仇飞这才在月临堂的安排下,挑了听风轩一处静僻房间歇息。
  “当真老了……”杨仇飞走至桌边,双手按著桌面,皱著眉头摇摇晃晃,卫靖瞧来不对,上前问了几句,杨仇飞起初不语,跟著苦笑了笑,要卫靖拿点热茶盆子,卫靖第一次见到硬朗的杨仇飞此时摇摇欲坠,知道他喝得多了,赶紧备妥了热茶脸盆,再回到房中时,只瞥见杨仇飞正捧著肚子,呕了一桌。
  猪肉先生接过了卫靖手上的热茶和脸盆入房,水饺嫂则仍挡著卫靖,不让他入房,她苦笑著说:“老先生不想让你瞧见他吐。”
  卫靖点了点头,茫茫然地靠著墙壁发楞,卖艺叔则在廊道一端,负责守著不让其他闲人闯来,在更外头还有月临堂的人马看守,将一干尚未尽兴,想要找剑王再喝的宾客挡在听风轩外。
  一会儿猪肉叔捧著脸盆出来,朝卫靖使了个眼色,卫靖这才进房,见到杨仇飞背著手在窗边吹风,便上前问:“外公,你身子如何?”
  “小子,你方才说那李靡此时仍在那小庄主手中?”杨仇飞呼了口气,问。
  “是啊……”卫靖点点头,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一说来,说到贝小路以风筝劫走李靡时,杨仇飞哈哈一笑,说:“不愧是王八蛋贝绿的后人,胆子可真大。”
  “胆子大的人多的是,但有胆无谋有什么用,贝小路劫走李靡只是好玩,却闹坏了咱们全盘计画。”卫靖气呼呼地说,又将他们在飞雪山庄遭到海盗伏击一事也大致说来。
  “那有什么办法,王八蛋的孙女便是个小王八蛋。”杨仇飞皱起了眉头,以手指轻叩窗沿,说:“这下可好,老不死将那些与他们疏远的人马派去前线打土匪,跟著要大扬府上的各路人马做二线支援,自个儿与亲近的人马坐守总坛,等于已经夺了实权,若是不能趁著剿匪大战时除去老不死,等到平定四方土匪之后,老不死的地位便固若金汤了。”
  “即便是如此,外公你也可别傻傻地去总坛和老家伙叙旧呀,他们知道你的名号仍然响亮,不敢公然对你怎样,嘴上说是要听你的意见,其实是骗你去总坛,在你的饭菜里下药,要毒死你!”卫靖大发议论。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岂会上当。”杨仇飞默了半晌,又说:“现在便要将声势做大,让那八个老不死自个儿来见我,才有机会除去他们,老不死想要独揽剿匪功绩,怕剑王掠了美,将咱们当作夺权路上的绊脚石,未必猜想得到我杨仇飞敢当著大家的面斩他们脑袋,只不过现下没了李靡,动手之后绝难全身而退,啧啧,贝绿呀贝绿,你这家伙生前老和我唱反调,便连你孙女儿都要来坏我大事……”
  卫靖跟著骂了几句,说:“外公,不如这样,咱们去醉生岛要人,那贝小路尽管不识好歹,但对剑王这块招牌也总有些敬畏,倘若她不放人,咱们便硬抢,将李靡抢回来对付八长老……”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杨仇飞让窗外一阵夜风拂面吹过,打了个冷颤,摇摇头说:“老了……老了……”跟著又对卫靖说:“我多喝了几杯,脑袋有些不灵光,没法想太多事,你先去睡吧。”
  卫靖还想讲些什么,但见到杨仇飞坐在桌边歪著头闭目沉思,心中有些不忍,便将杨仇飞扶上了床,替他盖上被子,独自出房。
  他走下楼,来到了幽静庭院,忍不住朝著醉生岛的方向暗暗唾骂著,转念一想,便要去找樊军商量,正要动身,突然前头一个人影拦住了他。
  “堂弟,好久不见啦。”那人是卫芷芊,卫芷芊个头和三年前相差不大,模样成熟漂亮许多,她嘻嘻笑著说:“你足足长高一个头呀。”
  卫靖见是堂姐,颇为讶异地说:“小堂姐,原来是你呀,我听大伯说你和中芸堂姐不是不来吗?”
  卫芷芊看了看左右,将卫靖拉去了静僻无人的地方,神秘地说:“上次的事闹得过火了,爹爹担心这次又出乱子,本不愿让我和姐姐来,但我们听说你来了,而且还当上堂主,都想来看看这三年不见的小堂弟现下成了什么样子。”
  “原来你们倒关心我。”卫靖打了个哈哈,也看看四周,见到卫芷芊欲言又止,便主动说:“堂姐你放心,我现在可是乖孩子,绝不会闹事的,那些坏蛋反贼刺客什么的,我早和他们没再联络啦……”
  “是吗……”卫芷芊有些怅然所失,却不死心地问:“你和那个公孙遥当真没有联络?”
  “当然,他可是刺杀李靡的刺客,是通缉重犯,我怎么能和他联络?”卫靖故意这么说。
  卫芷芊张大眼睛看了卫靖几眼,神情黯然,冷冷地说:“堂弟,三年不见你,你变许多了,现下你是闯天门堂主,位高权重,说起话来也不一样啦。”
  “卫靖试探著问:”是中芸堂姐要你来向我打听公孙遥的消息吗?“
  “是我自作主张来问你的……”卫芷芊幽幽地说:“不过,我想姐姐比我更想知道他的事儿吧,她有太多话要和公孙遥说了……我想你和公孙遥曾是朋友,所以来向你探探,可是咱们的堂弟小卫现下成了卫堂主,早不和通缉犯作朋友了,那便算了……”
  卫靖听她语气怨怼,神色轻蔑,知道她恼自己将公孙遥说成通缉犯、坏蛋,以为自己坐上堂主之位便瞧不起以往朋友。卫靖又想这大小堂姐都对公孙遥倾心,三年之后还惦记著他,不禁感佩,有些后悔自己将话说死,便改口说:“不过这英雄会终究也是一场盛事,若是公孙遥此时活著,说不定也会来凑凑热闹,若是我认出他来,便替两位堂姐带几句话,你们想和他说什么呢?”
  “卫堂主替咱们向通缉重犯传话,不怕惹祸上身?”卫芷芊白了卫靖一眼。
  卫靖解释:“公孙遥不论如何,总也是我的朋友,若是他当真混入了英雄会,倘若让我认出也罢,要是让无双堂、豹子堂的人给认出,可要给五马分尸了,我就怕如此,所以在外人面前总得说些符合帮规的场面话。”
  “怎么你把我当外人呀!”卫芷芊哼哼地说,神色中又是担忧又是欣喜,著急说著:“是啊,他要是让无双堂、豹子堂的人马认出,必定性命不保啦……”
  卫靖说:“我不是将堂姐你当外人,我是怕堂姐你口风不紧,反而害了公孙遥,这样好了,这些天我要几个朋友盯紧点,若发现了他,便召集人马暗中将他擒下,扒了他的衣服,洗得白白净净,交给两位堂姐严刑拷打。”
  “你说话还是不正经。”卫芷芊噗嗤一笑,说:“若能如此阻止他再闯大祸倒也不错,不过衣服便别扒了,直接交给我姐姐严刑拷打吧。”
  “这个一定……”卫靖又问:“不过倘若擒不下他,至少也传几句话,两位堂姐有没有话要对他说的,说不定他听了,感动得涕泪纵横,爬呀爬地去和你两姐妹认错。”
  卫芷芊哈哈一笑,却又一愣,欣喜神色一下子飞散许多,淡淡地说:“别开口闭口便扯到我,我是瞧在我姐姐的份上,才向你探探消息,公孙遥这个人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这么说时,侧转过身,捏了捏身旁一株树的叶子,补上一句:“顶多就是老同学罢了……”
  “我明白。”卫靖点点头,知道卫芷芊和姐姐喜欢上同一个人,但三年前在卫家剑庄时,公孙遥便和卫中芸成了一对儿,卫芷芊心中百感自是不言可喻。
  “见月梅下金叶之誓,此生不渝。”卫芷芊突然开口:“若是你见了他,便和他这么说吧,他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卫靖当年和公孙遥流落地底时,听过公孙遥睡梦呢喃,死缠烂打追问一番,约略知道他们在见月梅树下的誓言,与那卫中芸赠与公孙遥金花叶子的事,因此这时一听便知其意,是要公孙遥知道当初在那见月梅树下的约定仍然算数,卫中芸至今仍等著他,且会一直等下去。
  “话说回来那小子也真是个混蛋,要干啥也不说清楚,平白让我堂姐等了这么些年。”卫靖拍著胸脯说:“我会和他说的。”
  “那就多谢你啦……”卫芷芊神色已不若方才兴奋,反像是置身度外一般,向卫靖道别,转身去了。
  第三十七章 断剑
  自从李靡遭劫、八长老返回总坛之后,每日午宴、晚宴皆冷清许多,宾客们大都三五成群各自在大扬府各处散聚,自找乐子,谈武的谈武,论剑的论剑,再不便是在月临堂的规划安排下编队整备,组织抗匪队伍,他们都没太大兴致准时参与主厅宴席,反正庭院流水宴席也不缺醇酒美食。
  这一日却有些不同,到了傍晚时分,主厅上又热闹许多,尚未开席便近满座,人声鼎沸,大伙儿一来是想尝尝胡大厨子新引进的数种异国美食,更重要的便是晚宴上的神兵赛,卫家两兄弟穿插的比剑戏码,大伙儿都在猜想,今年这兄弟相争的戏码,又会上演什么好戏。
  杨仇飞、卫长青、卫开来等都一一入座贵宾席,闯天门仆役们端著一只只大盘上桌,那大盘分为两层,底下是油滑木板,上层是黑铁板子,盛著一块啪吱作响、喷冒蒸烟的大块牛肉,间隙还摆著萝卜雕花、糖衣煎蛋、青翠豌豆等配菜。
  卫长青见杨仇飞冷冷瞧著那肉排不动声色,便哈哈一笑,说:“剑王,这是外国肉排,要用刀叉切著吃,外国人不用筷子的。”他一面说,一面捏起那钜齿小刀,将那牛肉切下一块,叉起来一看,却皱了皱眉,说:“这人一多,菜便做得含糊了,肉都没熟,腥红红的!”
  卫长青碎碎念著,唤来奴仆嚷著要换一份熟的,却见到杨仇飞也切著那半生不熟的肉排,一块一块送入口中,不屑地看著他。卫长青怔了怔,又瞧瞧弟弟,卫开来对这肉排间中腥红似乎也不以为意,从容吃著,还贼贼瞅著他笑。
  “大哥,这外国肉排本便不食全熟,这么一大块肉,全熟便显得老韧难嚼,剑王云游四海,去过的国家自不会少,又岂会不知?”卫开来摇头笑著,还以手巾抹了抹嘴。
  “我当然知道杨老先生不可能不会用这外国餐,我只是随口说说,我这弟弟就会和我作对,哈哈。” 卫长青故作大方,转头对杨仇飞抱怨,想化解洋相尴尬,杨仇飞也不理他,撇过头去。
  卫靖和樊军等坐于一桌,食胜天的堂众推来餐车,喊著:“汤来啦──”
  大伙儿有些傻眼,看著仆役将一碗一碗的东西,那东西底下是个瓷杯,上头顶著个焦黄包子,鼓涨涨的。
  “这啥玩意儿,汤在哪儿?”水半天怪叫著,用筷子去刺那焦黄包子,包子皮一揭开,里头冲出一股扑鼻香气,是浓稠汤汁。
  “原来汤在包子里。”“胡大厨子便喜欢做这些怪东西。”“烫死我啦!”一干人吃得新奇好玩,吵吵嚷嚷著。
  另一边陈块和张三龙抢著吃生鱼拼盘,卫靖流落地底时吃了不少生鱼,他不懂料理,当时切了便吃,自是腥臭,此时对这生鱼有些忌讳,说什么也不吃,只挟了生鱼旁的生菜和萝卜泥。
  “萝卜泥掺牛肉不错,还有菜泥呀?”卫靖觉得那萝卜泥清香宜人,配半生牛肉吃来挺对胃口,见到一旁还有块青绿泥膏,便挟起大大一块,配著热烫牛肉吃下,入口尚觉得满口奇异清香,下一瞬间便觉得这“异香”未免过了头,在他鼻子里狂冲猛窜,冲得他耳鸣鼻呛,像是呛水一般,他停下动作、屏住呼吸,热泪盈眶,配著汤饮将口中的“菜泥”缓缓吃下。
  “咦?小卫,你吃了什么怎不说话?”樊军好奇问著,叉著整块牛肉一口一口啃,连切都不切。
  卫靖抹抹眼泪,轻咳几声,看著四周还有不少小碟子中盛著那青绿菜泥,便说:“这菜泥是我老家盛产的小绿瓜,清香味美,比当世最甜最美的蔬果都要好吃,胡大厨子手艺可真道地,我一吃就想家了。”
  “有这种瓜?我怎地都没吃过?”樊军、水半天、老许等人都颇为好奇,一人拿起一个小碟子,嗅著那青绿菜泥。
  “这玩意要一口吃下才能感到那股美味,别糟蹋了,来来,大家尝尝!”卫靖热心地替要每个人将那菜泥抹在肉上,他见到樊军那块肉大,便多拿了两碟子菜泥,在那肉上叠成一座小塔,对樊军说:“你嘴巴大,一口吃下。”
  “哼哼……”樊军见卫靖眼神中藏著诡诈,嘿嘿一笑说:“这多半是青辣椒泥,沾著生鱼去腥用的,你小孩子怕辣,吃了一口辣出眼泪,便想骗大家吃吧。”
  “是啊,我最怕辣,我想你们应当也怕……”卫靖吐吐舌头说。
  “瞧你长得高壮,骨子里分明还是个小孩。怕辣?你看著,辣椒我是这样吃的!”虎哥哈哈一笑,抓起一旁碟中几只红辣椒,放入口中嚼。
  “大男人怎么会怕辣?”樊军也哈哈一笑,一口将那肉块和一大陀菜泥塞入口中。张三龙、水半天等也纷纷将涂满菜泥的肉塞入口中,都取笑著:“哈哈,小卫怕辣!”“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花样真多,咱们假装上当吧!”
  大伙儿囫囵嚼了几口,只觉得口中那辣味极不寻常,像是鞭炮爆炸一样,在鼻腔炸开,一路炸上脑子。
  “哗──这不是普通的辣啊!”张三龙狂嚼数口数口终于受不了将肉吐出,捂著嘴不停呛咳;虎哥猛灌烈酒,只觉得那脑袋里像是装了铜锣一样铿锵鸣响;樊军嘴巴鼓胀胀的,他口中的菜泥是其他人的三倍,此时捏著两额太阳穴不停按揉,微微翻著白眼,不由得也落下了几滴英雄泪。
  陈块、张大妈、王道士、余二腿等在那生鱼上桌时便尝了点这绿菜泥,知道这股味儿,在卫靖说得天花乱坠时也不说破,此时见著几个不怕辣的男人泪流满面,纷纷轰笑。
  “哇哈哈──”卫靖大笑著拍著樊军的肩叫著:“樊军也在想我的老家,真奇怪!”
  卫靖等正嬉闹间,那些等著瞧好戏的各路汉子们早已按捺不住,都嚷嚷著:“吃饱饭,要看戏啦。”“台子架好了没,两位卫老师可以开演压箱戏码了吧!”
  卫开来抹抹嘴,向身旁的侍从低语几句,那侍从频频点头,跟著朗声说著:“各位佳宾、弟兄好汉们,依卫老师之见,现在海来遭逢大难,土匪横行,闯天门帮主又遭劫持,这等比斗玩赏的戏码能免则免。”
  那侍从此话一出,立时惹得众宾客一阵鼓噪,纷纷嚷著:“甚么话儿,这比斗演武在英雄会、神兵会上行之有年,大伙儿都爱看,怎能说取消就取消!”“卫老师,大伙儿马上就要去打土匪啦,咱们流血打杀,你们不过流几滴汗,这么小气。”
  此时帮主李靡、八长老皆不在席间,那些粗豪汉子们说起话来便也无所顾忌,连连叫喊。一些乖觉机伶的家伙倒还晓得闯天门早成立了个剑堂,三位卫家兄弟皆任副堂主,此时卫长青、卫开来可不若以往仅为席上贵宾,而是闯天门中人了,得罪不起,便说:“李帮主吉人天相,自会平安归来,卫老师定是想将这压箱好戏献给帮主,也无可厚非,大伙儿自当团结一心,齐力抗匪才是呀。”
  卫开来也不理底下那些叫嚣汉子,笑眯眯地自顾自喝著饭后凉茶。卫长青却起身清了清嗓子说:“各路英雄稍安勿躁,听我一言。我二弟无非是顾及在这剿匪时刻,无双会的弟兄正在前线打杀,咱们却在后头玩赏看戏,似有不敬,但我却想大伙儿既都愿意出一份血肉身躯,也无须分别先打后打,咱们这些铸剑师父不能打也不能杀,除了提供兵刃武器之外,编排些刀剑戏码慰劳军心,实也是为抗匪大计尽一份心,大伙儿酒足饭饱、玩赏尽兴,更加卖力地打土匪,岂不皆大欢喜,那些繁缛小节,是英雄的也无须计较。”
  大伙儿听卫长青这么说,纷纷附和,鼓掌说:“还是卫家大哥说得有理。”
  卫开来也点点头,笑说:“大哥说的是,我便是太拘谨了,既然各位都想瞧斗剑戏码,我也不好再推辞啦。”
  卫长青见弟弟少见地附和自己,不禁得意,也觉得自己一番话说得挺好,便继续说:“但我又想,咱卫家比剑比了这么些年,许多段子大伙儿也瞧得腻了,这次难得剑王杨老先生也来共襄盛举,咱们后辈可不敢班门弄斧,不如恭请杨老先生将此行所携之兵刃展示一番,让咱们这些小辈开开眼界。”
  卫长青这么说时,转头看向杨仇飞,杨仇飞只是淡淡地说:“好啊。”
  卫长青面有喜色,立时转头,大声吩咐身后剑庄侍从:“去将咱们卫家剑庄最好的家伙取出,可别自大,小觑剑王,那可是大大不敬。”
  大伙儿本来听卫长青唠叨缠夹,尚不明白他要搞啥把戏,听他大大恭维杨仇飞后便要随从“拿家伙”,竟似要挑战剑王所铸兵刃。大伙哗然一阵,纷纷叫好:“有好戏瞧了!”“卫家大哥这次豪气许多呀!”
  宾客之中一些年纪长、见识广的,还记得二十来年前那场英雄会上,杨仇飞以一干古怪兵刃连断四十余把卫家剑的事迹,都说这次卫家兄弟彼此倒是和睦,原来是要齐心向杨仇飞讨回面子啦。
  杨仇飞将杯中茶水喝干,还是淡淡地答:“好啊。”
  大伙们见杨仇飞豪爽应允,叫好声更盛,茶水店老板来到杨仇飞身后,低声交谈几句,点头退去,和卖艺叔、猪肉先生低语半晌,知道此时情势纷乱,各路人马之中多的是年轻汉子,对杨仇飞的印象模模糊糊,若要大伙齐心力捧杨仇飞和八长老抗衡,终须来个技压全场,否则难以服众。茶老板等交谈几句,也纷纷赶去取兵刃。
  卫靖见这场面如此热闹,自是不愿缺席,像个苍蝇般四处绕,杨仇飞却不怎么理他,他又到大伯、二伯附近探探,只见两派卫家剑庄的子弟、现都为剑堂的堂众们,纷纷将一支支华美长剑,血气大刀抬至场边,可是瞧得心痒难耐,拉著人便提出诸如无双堂副堂主捉对比斗的规矩,想要亲身下场参与,奈何他的提议没人理睬,有外公坐镇,他也不好胡闹,绕了一阵又回到樊军等人席间。
  这时樊军、虎哥、张三龙等倒和附近几桌汉子们比起吃那呛辣菜泥,这桌一人吃一片鱼生堆上一匙菜泥,那桌便吃下一片鱼生叠两匙菜泥,大伙儿吃得满额青筋、脸上带笑、笑中有泪,陈块又叫侍从取了数盘鱼生切片和一罐子菜泥上桌,说:“这玩意儿越吃越有劲儿,咳……咳咳!”
  卫靖见这些家伙玩这无聊游戏玩得十分起劲,也不理他,只好自个儿专注看著台上,只见到卫长青的学生们已将数柄刀剑置于台上木架,另一边茶老板、卖艺叔等也捧著一批长剑上台,卫靖低喊出声:“是十二月剑!”
  只见茶老板等将那些长剑纷纷置上卫家学生准备的木架上,三只木架上摆了十二柄长剑,十二柄长剑柄鞘样貌皆异,有长有短,便连名堂也有巧思,左边木架上四只剑名为“正月”、“杏月”、“桃月”、“梅月”,中间木架上四柄剑名为“榴月”、“荷月”、“兰月”、“桂月”,右边架上四柄剑名为“菊月”、“良月”、“冬月”、“腊月”。
  这十二月剑的名堂是卫靖想出来的,本便是为了在英雄会上博个满堂彩,再顺势献给李靡,尽管杨仇飞当时觉得这么搞法俗气别扭,但想想下山杀八长老本本非易事,要服众难免媚俗,便也放手让卫靖自百兵谱中挑出十二柄剑,打造华美鞘饰,再安上个有模有样的名号。
  此时卫长青主动提议“交流”,杨仇飞动用这十二月剑,自是要在上千宾客面前予其当头棒喝,技压全场。
  这十二柄剑是卫靖亲自从百兵中挑选而出,知道其剑之好,倒觉得李靡遭劫、八长老不在,这时搬出十二月剑,不免可惜。
  台下宾客个个交头接耳,更多的铸剑师父屏住了气息,都想知道那十二月剑华美剑鞘之下,是什么样子的神兵利器。
  “话先说在前头,现在可不是神兵赛、斗五剑什么的,并非当真要区分高下,咱们便各派个人按照试剑套路对对剑,让大伙儿开开眼界,瞧瞧剑王神兵。”卫长青朗声说著,随即朝学生群中喊了几声,立时跳出了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应答,那汉子纵身跃上三尺高台,走至在卫长青一方剑架最右侧,要拿取那黑木架子上一柄白鞘长剑。
  “等等,戚师父,从左边的剑拿!”卫长青大声提醒那中年学生,还不忘补上一句:“杨老先生是闯天门上宾,总不能失了礼数。”
  众宾客们都不知卫长青这样矫作有何用意,但大都记得在上一次的神兵赛中,卫开来聘请名师指导学生使剑,在斗五剑的戏码中差点将卫长青一方杀得全军覆没。这么想来,这戚师父定也是卫长青有样学样,重金礼聘来在英雄会上持著卫长青一方的宝剑下场比斗的剑师了。
  只见那戚师父步履矫健,两步便转到了左边剑架,取下了最上方一柄宝剑,模样倒是朴素许多,拔剑出鞘清耍了个剑花,干净俐落,卫靖见那剑中规中矩,和以往卫长青展出的漂亮宝剑有些不同,倒有些后悔自己将十二月剑的剑鞘饰品造得夸张了,相较之下不免过俗。
  几个学生抬著木桩、草人上台,让那戚师父斩了几剑,有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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