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流血的童话-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无论我如何解释,她都认为我发疯了,想杀死她母亲后再杀死她。我心里害怕极了,害怕失去她,她手里拿着她母亲送给她的家传匕首,将身体缩成一团靠在床角落里,并说我靠近她便会杀死我或者杀死自己。我真的怕她弄伤自己,只好由着她去,把食物放到她面前,因为害怕她逃走,我锁上了门。
“接着我将妻子的尸体搬了出去,弄到温泉口,那里是一座活火山,尸体马上消失不见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魏玛仍然处于惊恐之中。而整整几天她居然都没有睡觉。
“终于,身体的疲惫战胜了脑部的命令,虽然魏玛始终不想睡去,但她还是松懈了神经睡了过去。我心疼地看着短短几天就瘦下来的魏玛,把她放到这床上。
“原本以为魏玛醒来后会慢慢好起来,我也打算将杀死她母亲的事情解释给她听,可是万万没想到,魏玛居然就这样一直昏昏睡了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就如同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我怀疑是她的脑部在蘑菇的药性和巨大刺激下导致了病变,加上长期的恐惧让交感神经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所以一旦松懈下来,身体便拒绝进入醒来后的恐怖现实。换言之,她的脑部催眠了自己的身体,在她的潜意识里,害怕接受父亲杀死了母亲,所以宁愿进入永恒的睡眠。”老人痛苦地陈述着自己的过去。
“可是你为什么要将自己变成女人?而且魏玛进入了睡眠,怎么会出现在贝宁和诺雅面前?”楼曲萌朝着老人问。
“这是后面的事情了。在那之后,魏玛出乎我的意料居然醒过来了一次。那是她进入睡眠后的两个星期,我几乎难过得想要死掉,这种样子和失去魏玛没有区别,于是我依旧如往常一样打算为她讲童话故事后就将旅馆烧毁,可是当我最后吻了她一下后,魏玛忽然醒了过来,她看了看我,立即陷入惊慌之中,接着她用手里的匕首插入了我的小腹之中。当时我几乎痛得昏厥过去,挣扎着逃了出去为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我发现魏玛居然自己走到了温泉处,浸泡了一下温泉后回到房间里继续沉睡。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一吻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对于被自己意识催眠的魏玛,只有吻作为一种暗号可以让她醒过来,㈤9贰而且一旦发现身边是男性,她会陷入恐惧,在刺伤他们后,她自己会走到温泉处洗浴,接着继续沉睡。
“那之后我将魏玛留在旅馆,自己则离开去外界就医,之后便出现了夫妻二人失踪而留下昏睡女儿的悬案了。为了重新回到魏玛身边并唤醒她,我决定做变性手术,或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妻子的失节与魏玛的那一刺,已经让我在心理和生理上都完全对身为一个男人无比厌恶,而变成女人,说不定可以让魏玛接受我。
“我回到这里,才知道当地人已经打算把魏玛作为旅馆的配当一起出售,因为手术花光了我的积蓄,手头钱不多,只能看着别人买下了旅馆和魏玛。熟悉旅馆的我待在这里观察,果然那三个男人都被魏玛神秘的面容所打动,而且不无意外都做出了亲吻的动作,那三人都被杀了。我将他们的尸体都处理了,像处理前妻一样。而那三人失踪后也没有人敢来竞拍旅馆,所以我以极低的价格买了下来。我原以为这样可以好好照顾魏玛,治好她的心理疾病,可是我发现虽然魏玛即使被吻醒后没有伤害我,却依然行动毫无规律,虽然记得去温泉洗浴,但经常是衣服也不穿就回到旅馆,而且也不记得回到储物间。因为我怕她长时间睡眠导致肌肉萎缩和褥疮,而这里的温泉是火山形成的硫磺碳酸泉,所以我每天都让她醒过来自己去泡泡温泉,希望对她的皮肤和神经有好处。”
“所以她的皮肤如此之白么?”楼曲萌感叹道,接着不无羡慕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所以那天倒霉的诺雅回到房间后,正好看到了从温泉回来的魏玛躺在自己房间里。而那把德国匕首,魏玛无论去哪里都带在身边的吧?”辛十牙拿出照片,用手指指着照片上魏玛的右手,虽然照相机没有拍到下面的匕首,但是其中一点手柄还是可以看到。
“那个摄影师被魏玛的美貌征服,亲了她一下后被魏玛刺中腹部,他后来挣扎着跑到阳台外,我并不想加害他,可是又觉得他和那三个男人以及我妻子甚至那个与我妻子发生关系的魏玛的亲生父亲一样,都是为肉欲活着的人,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救了他。但是他伤得很重,一直在昏迷中。我没有把他安置在旅馆之中,而是将他安置在离旅馆不远的温泉附近,那里对他伤口复原也有好处。而你们的朋友也是如此,当天你们两个散步看到的就是醒过来的魏玛。我以为你们走远了,就使魏玛醒过来让她去温泉,结果回来的时候可能正好被醒来的这位客人看到,跟着魏玛去了储物间。我来的时候他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我害怕你们知道魏玛的事情,于是将他包扎了一下放在阁楼上,打算等你们离开把他也弄到那个摄影师那里,等他们伤好了再赶他们走,反正那种无稽之谈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老人不无鄙夷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贝宁。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也就是说即使被吻后醒来,魏玛其实也是处于一种半催眠状态吧,没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只是认为自己活在二十多年前,可是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变老?”楼曲萌看着躺在床上的魏玛感叹道。
老人摇了摇头。
“这个我也一直想知道,但没有确切的原因,你知道人体是很奇妙的东西。”
“如果我有办法让她醒过来,你能不能去自首,将事情坦白出来,让那死去的三人得以安息?”辛十牙望着冉博士,老人愣了一下,忽然老泪纵横。
“当然可以,虽然他们三人不是我所杀,但难辞其咎,如果你真的可以让魏玛醒过来,即使让我去死也毫不犹豫!”
“你真的可以?”楼曲萌好奇地问辛十牙。
“试一下吧,如果魏玛眼睛里的瞳花还在的话。”辛十牙走到躺在床上的魏玛身边,将她的眼皮轻轻翻起来。
犹如将死之人一般,魏玛眼里的瞳花几乎快要脱离了眼睛。
辛十牙犹豫了一下,低下头仔细看着魏玛。
的确是一张完美的脸,仿佛是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妖异的美。辛十牙停了一下,将嘴唇贴在魏玛的嘴唇上。
啊,所有人都惊呼起来,当然楼曲萌的喊声最大。
辛十牙吻完后抬起头,魏玛的眼球迅速转动起来,接着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淡蓝色的双眼,和她那纯种的日耳曼母亲一样吧。9二Bo0k
接着那双大眼睛充满了恐惧和激动,魏玛紧握着匕首刺向辛十牙的腹部,可是辛十牙并不是和诺雅、贝宁一样完全没有防备,他抓住了魏玛的手,拿下了她的匕首。
魏玛发出了尖锐的喊声,将身体缩成一团靠在墙角。
“因为没有将我刺伤,⑤㈨⒉她以为自己受到了威胁,以为我会杀了她。巨大的恐惧感像深不见底的洞窟,魏玛必须用自己的记忆填满它。”辛十牙拿过匕首扔到一边,双手抓住魏玛的手腕。
“已经没事了,那个夜晚已经过去了。”辛十牙的嘴里忽然吐出一些奇怪的话,老人惊讶地看着他。
“你会德语?”
辛十牙继续说着德语,好像是在唱着一首歌曲,激动的魏玛慢慢平复下来。辛十牙一面唱着,一面用眼睛注视着魏玛的眼睛,终于魏玛在辛十牙的怀抱里渐渐闭上眼睛。最后辛十牙又在魏玛的嘴唇上轻轻一吻,魏玛终于再次睡着了。
“她又睡着了?”冉博士关切地问辛十牙。
“是的,不过不是那种病态的长期睡眠,这次睡着她几个小时后就会正常醒过来,因为我结束了那种心理催眠上的恶性循环,让她的记忆固定下来,就好比让处于巨大噩梦之中的魏玛醒了过来。”辛十牙将魏玛轻轻放下。
“可是,我不知道你唱的那首歌为什么能让魏玛平复下来。”楼曲萌虽然不懂德语,却知道那简单的节奏像是儿歌。
“是啊,那歌曲听上去很温柔。”姚远愁扶着贝宁也插嘴道。
“那是因为魏玛母亲留给魏玛的匕首上的族徽,让我知道她是普鲁士贵族后裔,那种独特的普鲁士鹰与横在胸前的黑色礼带可以证明,而魏玛的母亲自然经常为她念那首耳熟能详的普鲁士歌谣,我只不过用最简单的节奏哼唱一下试试而已。”辛十牙笑了笑。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楼曲萌好奇起来。
“那首歌谣的大意是这样的——因为一个马掌钉,失去一匹骏马;因为一匹骏马,失去一位骑士;因为一位骑士,失去一场战争;因为一场战争,失去一位国王;因为一位国王,失去一个国家。”
“好了,请博士带我们去诺雅那里,我们需要把他和贝宁一起送去医院,另外也请你同我们一起去警方自首交待吧。”辛十牙离开了魏玛身边,没想到魏玛即使睡着了,手却紧紧地抓着辛十牙的衣角。
“让这孩子睡一会,等她醒过来好么?我想最后看看她。我先带你们去找那位客人吧。”博士平静地说,带着众人离开储物间。
在温泉上游处,那里果然有一处简陋的草棚,在那里楼曲萌找到了非常虚弱的诺雅,几乎半昏迷的他还在喊着公主公主之类的。
“真是个笨蛋,居然还惦记着差点刺死他的人。”楼曲萌骂了一句。
“好了,叫人带他下山吧,如果不是这里的温泉水,他的伤口也很容易就感染了。他倒算幸运,不像其余几个人莫名其妙只是为了吻醒睡美人丢掉了性命,真的如童话中一般,那些无辜者都死于蒺藜之中。”
“呵呵,你倒像是真正的王子一样呢,吻醒了公主,干脆你娶了她吧!”楼曲萌满怀醋意地说。
“看来你很嫉妒我吻了她两次了,不过你不要想了,我对你浸满了比萨饼上奶酪和香烟味的嘴毫无兴趣。”辛十牙摊开双手冷笑了一声。
“哼,我也不稀罕,想亲我的人多的是!”楼曲萌气呼呼地跑远了。辛十牙看着楼曲萌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无意之中转过头看了看。
望着远处的温泉旅馆,辛十牙忽然觉得那样子像极了中世纪的欧洲城堡,只是小了一号而已。
或许这是博士的良苦用心吧,可惜他的妻子没有注意,也许这如城堡般的旅馆也正是这附近传说的由来。5九贰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有些惊喜。几个小时后魏玛醒了过来,当然毫无记忆,只是停留在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但是她还是坚强了起来,认同了父亲杀死母亲的事实。在博士的央求下没有公布他的身份,只是告诉魏玛,父亲也随着母亲自杀了。而醒过来的诺雅疯狂地爱上了魏玛,并向她求爱,魏玛也喜欢上了诺雅,两人很快便结合在了一起。博士则将自己全部的积蓄和旅馆作为赔偿,给了贝宁家和其余死去的两个人的亲属一大笔钱,自己则选择了流浪,临走前他说既然魏玛恢复了过来,能得到幸福,自己也毫无遗憾了。
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数星期后从温泉旅馆回到辛公馆的辛十牙正在看书的时候,接到了楼曲萌的电话,电话里楼曲萌告诉辛十牙诺雅和魏玛即将结婚的消息。
辛十牙只是冷淡地哦了一声。
“为什么你一点也不高兴?这不是和童话故事的结尾一样美好么?王子和公主在一起幸福地生活啊。”楼曲萌抱怨道。
“你真的以为那种唯美的结局会出现在现实中么?告诉你那不过是骗小孩的故事而已,很快你那位同学就会离开魏玛,我倒是很为魏玛担心。”辛十牙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满腹狐疑的楼曲萌在三个月后得到了诺雅与魏玛离婚的消息,这让她非常震惊,立即赶到了辛十牙那里,结果她还见到了魏玛。
如果不是辛十牙告诉自己的话,楼曲萌不敢相信那就是魏玛。
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身体也胖了,脸上出现了皱纹,那个惊为天人的公主样的魏玛完全找不到半点痕迹。魏玛非常痛苦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流着眼泪,只有那双依旧如蓝宝石的美丽眼睛,让楼曲萌勉强相信眼前的这位大妈居然是几个月前的魏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楼曲萌大声质问站在书架前的辛十牙,他的手里拿着一摞纸。
“因为睡美人的传说在现实世界里魏玛并不是第一个。你看看吧。”辛十牙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楼曲萌,楼曲萌接过来看了看。
这是一篇新闻报道,上面清楚地写着这样一段话:
“乌克兰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市的一名平凡的老年女人,日前一下子成了新闻人物。在记者眼里,她和其他的老妇人没有任何区别,满脸皱纹、没有牙齿,然而,没有多少人知道在她年轻时,她曾创下了世界医学史上最惊人的奇迹:30多岁时,她突然在某一天昏睡不醒,直到20年后才再次醒来。20年中,她的容貌跟她进入昏睡前一模一样,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已经停滞了,然而当她再次醒来后,在短短6个月中,她一下子老了20岁,成了一个50多岁的老人!
“这名创造奇迹的老人名叫娜德芝达。莱伯迪娜,如今已快80岁了。她的第一任丈夫死于二战中,后来她与另一个男人结了婚,并生下了一个女儿。然而后任丈夫酗酒,娜德芝达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在一次剧烈的争吵后,娜德芝达哭了很久,然后就睡着了。那时是1954年,这一睡,她一下子睡了20年,直到1974年才再次醒来。”
楼曲萌放下资料,又看了看魏玛,似乎有些懂了。
“科学界对于人体衰老的看法有很多种,从微观来说,人体的衰老源于细胞的分裂死亡,究竟人的年龄极限是多少,有科学家认为是一千岁,当然这是理论数据,可是关于激素促进衰老的说法也是有根据的。
“在人的脑垂体中会分泌一种生长激素,简称hGH。hGH是一种微量激素,它能加速蛋白质的合成;促进体内脂肪的分解;影响糖代谢。也就是说,在目睹父亲杀死母亲后巨大的感情波动,加上长期无法睡眠导致的脑部平衡的紊乱,使得脑垂体在魏玛再次入睡后停止分泌激素,身体各部位停止了老化,细胞分裂死亡几乎趋于停止,从而如那份报告中的人一样昏睡几十年却相貌不老,成就了所谓睡美人的童话,但是一旦醒来,恢复神智的魏玛的脑垂体加快了激素分泌,原本看上去光滑年轻的身体其实在内部已经开始老化,只是在表面的肌肤保持不变而已,所以短短的时间里身体还原到原本应该的样子,甚至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辛十牙感叹道。
楼曲萌明白了,之所以诺雅放弃了魏玛,是因为他始终坚信的梦已经破灭,59@二Bo0k这世界根本不存在那种童话般的爱情,他离开魏玛不是因为魏玛的衰老,相貌的变丑,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心理已经坍塌,不愿意承认魏玛作为自己的女神而衰老的事实,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以前进入昏睡的魏玛没有区别。
辛十牙和楼曲萌安慰了魏玛很久,才让她重新振作起来生活下去,而诺雅也渺无音讯了。
第二篇 杜松树
妈妈杀了我,
爸爸吃了我,
兄妹们从桌下拣起我的骨,
埋在冰冷的石墓里。
1
初夏的季风让绘里越来越坐卧不安,身上的亚麻衬衣被细密的汗液慢慢地浸透,被风干后又似有似无地紧紧粘上脊背的皮肤。毛孔被堵塞,汗水无法顺利地排泄出来,这让绘里总觉得有人在自己背部撒了一些粗糙的细沙,有些痒,但伸手过去又弄不清楚究竟是哪个地方。右手边风扇的扇叶蒙着一层厚厚的灰,那是屋子里的灰尘和从电机里漏出来的机油混合在一起的黏合物,像正在加热过程中的沥青,光是瞟上一眼都让绘里觉得恶心,更不要说自己的身体正被由这种东西吹出来的热风所包围着。
一想到那些污秽之物正混杂在风里吹在自己的脸上,绘里不由得心中烦躁起来。空调对她来说完全是奢侈品,连一个新风扇都是奢望。每次望见父亲沮丧颓废的眼神以及母亲被皱纹勾勒出来的素描脸,都让绘里对这个夏天感到绝望。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大不了将就一下,可是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偏偏这个南方湿热的城市只要一进入四月,清明的雨水还没浇透干燥的地面,太阳就毫不留情地蹦出来。在这种环境下,别说温习,光是坐着都已经很浪费体力了。很多同学一下课就赶回家,因为教室里非常闷热,可是在绘里看来,好歹教室里还有几个吊扇,比自己家里好太多了。可就算她磨磨蹭蹭地不想回去,到底还是要离开教室的,所以绘里向老师申请做教室门钥匙的保管员,负责早开晚关。这本来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因为这时候大家都希望在辛苦温习到深夜之后好好睡一觉,哪怕早上多睡上一分钟也是好的,而保管员晚开一分钟门就要遭受众人的责难。作为钥匙保管员,无疑要牺牲很多睡眠时间,不过这对绘里来说无所谓,因为在那个闷热潮湿如蒸笼般的廉租房里,自己根本无法睡到天明,早点来教室倒还可以小憩一下。
令绘里自豪的是,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长相,自己都是一流的,或许这是与生俱来的吧,上帝关闭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绘里深信,贫困可以改变,可是要改变头脑与脸蛋就难了,当然可以整容,但那也是虚假的。绘里姣好的长相和雪白的皮肤都让她成了学校异性视野里的焦点,可惜的是,裹在她身上的那套常年不变的亚麻衬衣就好像包裹着明珠金玉的土气黑盒子,将绘里的光芒遮蔽了不少。这是她被那些不如她聪明漂亮的同龄同学所嘲笑的唯一缺点。绘里丝毫看不起她们,因为这些同学整日拿着沾满碎玻璃的装饰品,将眼睛描画得如同熊猫,刚到春天就穿起过膝短裙,露出那双分不出膝盖在什么部位的粗如柱子的腿,她们根本不会明白绘里究竟想要什么。她们看着绘里,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这家伙真是穷啊,居然连裙子都买不起。
这就是生活,虽然很无奈,不过绘里依然忍受着,因为她知道,只要考上大学,一切就都结束了:不必蹲在黑白电视机前看新闻联播;不必一边吃饭一边忍受着楼道公共厕所飘来的尿骚味,还混杂着劳作一天的人们脱下来的衣服与袜子的汗酸味,有点像那种发酵过头的豆腐乳的味道;也不必忍受着那台总是发出嘎吱声随时有可能解体飞出扇叶的电风扇——这可不是开玩笑,听父亲说,住在楼上的刘家的小儿子就是被这种廉价的电风扇弄死的,好像是网罩突然脱落,扇叶飞了出来,直接把小孩的半拉脑袋给削没了,真惨。
绘里想着想着,忽然出神起来。房间实在太小,一家人在这个十二平方米的空间里生活了十几年,即便背对着背,绘里的父亲还是凭直觉发现女儿温习功课的时候走神了。这种感觉很奇妙,亲人之间的纽带就是如此,好比从密密麻麻排成一条黑带般彼此紧紧靠着、你的脚踏板卡进我的后车轮、我的扶手钩住你家坐垫的自行车堆里一下子认出自己的自行车一样,那完全是一种感应,非要说的话,也就是两个字:熟悉。
绘里没有察觉到父亲散发的不悦,依然畅想着几个月后拿着录取通知书离开这个囚牢的快乐场景。绘里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被关起来的公主,是的,就是这样,很快公主便可以离开困境,成为一名真正的公主。
父亲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下,那咳嗽干枯尖利,像指甲划过黑板发出的声音,又像是折断木柴的噪音,这生硬的咳嗽声将绘里从梦境中拉回现实。想到无论未来如何,目前现实还是如此,绘里不免有一丝沮丧,背上更觉黏稠起来。
她继续温习功课,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父亲看到女儿认真看起书来,不由得露出微笑,他自作多情地以为是自己的细心把女儿引向正途,因为他明白,女儿的高考不能有半点失误,自己没有一丁点的人际关系和金钱来对付女儿万一的高考失败。在绘里父亲眼里,穷人改变命运的唯一方式就是学习,如果学习还要花钱,那不是荒谬么?无异于让一个干渴得快要死去的人去喝自己的血来止渴。可是现实就像跷跷板,不可能存在绝对的公平。绘里的父亲经常在吃饱后发牢骚,当着女儿的面说:“所谓扩招扩招,不过是把阔的招进去了而已。”这些话看似自言自语,实际上是说给绘里听的,所以他不允许绘里在学习上有一丁点偏差,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其实对于他的管教,绘里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她之所以如此勤奋,只是心里明白这个道理而已。
时间慢慢流逝,夕阳将最后的一点热情挥霍干净,不过温度并没有降低多少,反而更加闷热起来,看来要下雨了。
绘里背完一段历史资料后觉得光线暗淡起来,于是伸出手打算扭开台灯。不是完全暗到眼睛受不了,她不会轻易开灯,因为家里对每一度电每一滴水都是精细计算的。更何况这盏台灯已经用了很多年了,好好保养、避免它突然坏掉也是绘里必须留意的。家中多余的钱用来买必备的参考书后已经捉襟见肘了,任何一项超出计划的开支都会让父母心疼许久。绘里并不是心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