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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奇观-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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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一首献当朝,欲望荣华转寂寥。
不是不才明主弃,从来贵贱命中招。
古人中有因一言拜相的,又有一篇赋上遇主的。那孟浩然只为错念了八句诗,失了君王之意,岂非命乎?
如今我又说一桩故事,也是个有名才子,只为一言词上,误了功名,终身坎,后来颠到成了风流佳话。那人是谁?说起来,是宋神宗时人,姓柳名永,字耆卿。原是建宁府崇安县人氏,因随父亲作宦,流落东京。排行第七,人都称为柳七官人。年二十五岁,丰姿洒落,人才出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至于吟诗作赋,尤其本等。还有一件,最其所长,乃是填词。怎么叫做填词?假如李太白有《忆秦娥》、《菩萨蛮》,王维有《郁轮袍》,这都是词名,又谓之“诗馀”,唐时名妓多歌之。至宋时,大晟府乐官博采词名,填腔进御。这个词,比切声调,分配十二律,其某律某调,句长句短,合用平上去入四声字眼,有个一定不移之格。作词者,按格填入,务要字与音协,一些杜撰不得,所以谓之填词。那柳七官人,于音律里面第一精通,将大晟府乐词,加添至二百余调,真个是词家独步。他也自恃其才,没有一个人看得入眼,所以缙绅之门,绝不去走,文字之交,也没有人。终日只是穿花街,走柳巷,东京多少名妓,无不敬慕他,以得见为荣。
若有不认得柳七者,众人都笑他为下品,不列姊妹之数。所以妓家传出几句口号,道是:
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
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
不愿千黄金,愿中柳七心;
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那柳七官人,真个是朝朝楚馆,夜夜秦楼。内中有三个出名上等的行首,往来尤密。一个唤做陈师师,一个唤叫赵香香,一个唤做徐冬冬。这三个行首,赔着自己钱财,争养柳七官人。怎见得?有《戏题》一词,名《西江月》为证:
调笑师师最惯,香香暗地情多,冬冬与我煞脾和,独自窝盘三个。“管”字下边无分,“闭”字加点如何?权将“好”字自停那,“奸”字中间着我。
这柳七官人,诗词文采,压于朝士,因此近侍官员虽闻他恃才高傲,却也多少敬慕他的。那时天下太平,凡一才一艺之士,无不录用。有司荐柳永才名,朝中又有人保奏,除授浙江管下馀杭县宰。这县宰官儿,虽不满柳耆卿之意,把做个进身之阶,却也罢了,只是舍不得那三个行首。时值春暮,将欲起程,乃制《西江月》为词,以寓惜别之意:
凤额绣帘高卷,兽钚朱户频摇。两竿红日上花梢,春睡厌厌难觉。如梦狂随飞絮,闲愁浓胜香醪。
不成雨暮与云朝,又是韶光过了。
三个行首,闻得柳七官人浙江赴任,都来饯别。众妓至者如云,耆卿口占《如梦令》云:
郊外绿阴千里,掩映红裙十队。惜别语方长,车马催人速去。偷泪,偷泪,那得分身应你!
柳七官人别了众名姬,携着琴剑书箱,扮作游学秀士,迤逦上路。一路观看风景,行至江州,访问本处名妓。有人说道:“此处只有谢玉英,才色第一。”耆卿问了住处,径来相访。玉英迎接了,见耆卿人物文雅,便邀入个小小书房。耆卿举目看时,果然摆设得精致。但见:
明窗净几,竹榻茶垆。床间挂一张名琴,壁上悬一幅古画。香风不散,宝炉中常热沉檀;清风逼人,花瓶内频添新水。万卷图书供玩览,一枰棋局佐欢娱。
耆卿看他桌上,摆着一册书,题云:“柳七新词”。检开看时,都是耆卿平日的乐府,蝇头细字,写得齐整。耆卿问道:“此词何处得来?”玉英道:“此乃东京才子柳七官人所作,妾平昔甚爱其词,每听人传诵,辄手录成帙。”耆卿又问道:
“天下词人甚多,卿何以独爱此作?”玉英道:“他描情写景,字字逼真,如《秋思》一篇末云:‘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秋别》一篇云:‘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等语,人不能道。妾每诵其词,不忍释手,恨不得见其人耳。”耆卿道:“卿要识柳七官人否?只小生就是。”玉英大惊,问其来历。耆卿将馀杭赴任之事,说了一遍,玉英拜倒在地,道:“贱妾凡胎,不识神仙,望乞恕罪。”置酒款待,殷勤留宿。
耆卿深感其意,一连住了三、五日,恐怕误了凭限,只得告别。玉英十分眷恋,设下山盟海誓,一心要相随柳七官人,侍奉箕帚。耆卿道:“赴任不便,若果有此心,俟任满回日,同到长安。”玉英道:“既蒙官人不弃,贱妾从今为始,即当杜门绝客以待,切勿遗弃,使妾有《白头》之叹。”耆卿索纸,写下一词,名《玉女摇仙佩》。词云:
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拟把名花比,恐傍人笑我谈何容易。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须信画堂绣阁,皓月清风,忍把光阴轻弃。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当年双美。且恁相偎倚,未消得怜我多才多艺。愿奶奶兰心蕙性,枕前言下,表余深意。
为盟誓,今生断不辜鸳被。
耆卿吟词罢,别了玉英上路。
不一日,来到姑苏地方,看见山明水秀,到个路旁酒楼上,沽饮三杯。忽听得鼓声齐响,临窗而望,乃是一群儿童,掉了小船,在湖上戏水采莲。口中唱着吴歌,云:
采莲阿姐斗梳妆,好似红莲搭个白莲争。红莲自道颜色好,白莲自道粉花香。粉花香,粉花香,贪花人一见便来抢。红个也忒贵,白个也弗强。当面下手弗得,和你私下商量。好像荷叶遮身无人见,下头成藕带丝长。
柳七官人听罢,取出笔来,也做一支吴歌,题于壁上。歌云:
十里荷花九里红,中间一朵白松松。白莲则好摸藕吃,红莲则好结莲蓬。结莲蓬,结莲蓬,莲蓬生得忒玲珑。肚里一团清趣,外头包裹重重。有人吃着滋味,一时劈破难容。只图口甜,那得知我心里苦?开花结子一场空。
这首吴歌,流传吴下,至今有人唱之。
却说柳七官人过了姑苏,来到馀杭县上任,端的为官清正,讼简词稀。听政之暇,便在大涤、天柱、由拳诸山,登临游玩,赋诗饮酒。这馀杭县中,也有几家官妓,轮番承直,但是讼牒中犯着妓者名字,便不准行。妓中有个周月仙,颇有姿色,更通文墨。一日,在县衙唱曲侑洒,柳县宰见他似有不乐之色,问其缘故。月仙低头不语,两泪交流。县宰两三盘间,月仙只得告诉。
原来月仙与本地一个黄秀才,情意甚密,月仙一心只要嫁那秀才,奈秀才家贫,不能备办财礼。月仙守那秀才之节,誓不接客。老鸨再三逼迫,只是不从,因是亲生之女,无可奈何。黄秀才书馆与月仙只隔一条大河,每夜月仙渡船而去,与秀才相聚,至晓又回。同县有个刘二员外,爱月仙丰姿,欲与欢会。月仙执意不肯,吟诗四句道:
不学路旁柳,甘同幽谷兰。
游蜂若相询,莫作野花看。
刘二员外心生一计,嘱付舟人,教他乘月仙夜渡,移至无人之处,强奸了他,取个执证回话,自有重赏。舟人贪了赏赐,果然乘月仙下船,远远撑去。月仙见不是路,喝他住舡。那舟人那里肯依?直摇到芦花深处,僻静所在,将船泊了,走入船舱,把月仙抱住,逼着定要云雨。月仙自料难以脱身,不得已而从之。云收雨散,月仙惆怅,吟诗一首:
自恨身为妓,遭污不敢言。
羞归明月渡,懒上载花船。
是夜,月仙仍到黄秀才馆中住宿,却不敢声告诉,至晓回家。其舟人记了这四句诗,回复刘二员外。员外将一锭银子赏了,舟人去了,便差人邀请月仙家中侑酒。酒到半酣,又去调戏月仙,月仙仍旧推阻。刘二员外取出一把扇子来,扇上有诗四句,教月仙诵之。月仙大惊,原来却是舟中所吟四句,当下顿口无言。刘二员外道:“此处牙床锦被,强似芦花明月,小娘子勿再推托。”月仙满面羞惭,安身无地,只得从了刘二员外之命。以后刘二员外日逐在他家占住,不容黄秀才相处。
自古道:“小娘爱俏,鸨儿爱钞。”黄秀才虽然儒雅,怎比得刘二员外有钱有钞?虽然中了鸨儿之意,月仙心下只想着黄秀才,以此闷闷不乐。今番被县宰盘问不过,只得将情诉与。柳耆卿是风流首领,听得此语,好生怜悯。当日就唤老鸨过来,将钱八十千付作身价,替月仙除了乐籍。一面请黄秀才相见,亲领月仙回去,成其夫妇。黄秀才与周月仙拜谢不尽。正是:
风月客怜风月客,有情人遇有情人。
柳耆卿在馀杭三年,任满还京。想起谢玉英之约,便道再到江州。原来谢玉英初别耆卿,果然杜门绝客。过了一年之后,不见耆卿通问,未免风愁月恨;更兼日用之需,无从进益,日逐车马填门,回他不脱;想着五夜夫妻,未知所言真假,又有闲汉从中撺掇,不免又随风倒舵,依前接客。有个新安大贾孙员外,颇有文雅,与他相处年馀,费过千金。耆卿到玉英家询问,正值孙员外邀玉英同往湖口看船去了。耆卿到不遇,知玉英负约,怏怏不乐,乃取花笺一幅,制词名《击梧桐》。词云:
香靥深深,姿姿媚媚,雅格奇容与天。自识伊来便好看承,会得妖娆心素。临岐再约同欢,定是都把平生相许。又恐恩情易破难成,未免千般恩虑。
近日重来,空房而已,苦没忉忉言语。便认得听人教当,拟把前言轻负。见说兰台宋玉,多才多艺善词赋。试与问朝朝暮暮,行云何处去?
后写:“东京柳永访玉卿不遇漫题。”耆卿写毕,念了一遍,将词笺贴于壁上,拂袖而出。回到东京,屡有人举荐,升为屯田员外郎之职。东京这班名姬,依旧来往。耆卿所支俸钱,及一应求诗求词馈送下来的东西,都在妓家销化。
一日,正在徐冬冬家积翠楼戏耍,宰相吕夷简差堂吏传命,直寻将来,说道:“吕相公六十庭辰,家妓无新歌上寿,特求员外一阕,幸即挥毫,以便演习。蜀锦二端,吴绫四端,聊充润笔之敬,优乞俯纳。”耆卿允了,留堂吏在楼下酒饭,问徐冬冬有好纸否。徐冬冬在箧中,取出两幅芙蓉笺纸放于案上。耆卿磨得墨浓,蘸得笔饱,拂开一幅笺纸,不打草儿,写下《千秋岁》一阕云:
泰阶平了,又见三台耀。烽火静,搀枪扫。朝堂耆硕辅,樽俎英雄表。福无艾,山河带砺人难老。
渭水当年钓,晚应飞熊兆;同一吕,今偏早。乌纱头未白,笑把金樽倒。人争羡,二十四遍中书考。
耆卿一笔写完,还剩下芙蓉笺一纸,馀兴未尽,后写《西江月》一调,云:
腹内胎生异锦,笔端舌喷长江。纵教匹绢字难偿,不屑与人称量。我不求人富贵,人须求我文章。
风流才子占词场,真是白衣卿相。
耆卿写毕,放在桌上。
恰好陈师师家差个侍儿来请,说道:“有下路新到一个美人,不言姓名,自述特慕员外,不远千里而来,今在寒家奉候,乞即降临。”耆卿忙把诗词装入封套,打发堂吏,动身去了,自己随后往陈师师家来。一见了那美人,吃了一惊。那美人是谁?正是:
着意寻不见,有时还自来。
那美人正是江州谢玉英。他从湖口看舡回来,见了壁上这只《击梧桐》词,再三讽咏,想着耆卿果是有情之人,不负前约,自觉惭愧。瞒了孙员外,收拾家私,雇了船只,一径到东京来,问柳七官人。闻知他在陈师师家往来极厚,特拜望师师,求其引见耆卿。当时分明是断花再接,缺月重圆,不胜之喜。陈师师问其详细,便留谢玉英同住。玉英怕不稳便,商量割东边院子另住。自到东京,从不见客,只与耆卿相处,如夫妇一般。耆卿若往别妓家去,也不阻挡,甚有贤达之称。
话分两头。再说耆卿匆忙中,将所作寿词封付堂吏,谁知忙中多有错,一时失于点检,两幅词笺都封了去。吕丞相拆开封套,先读了《千秋岁》调,倒也欢喜。又见《西江月》调,少不得也念一遍,念到“纵教匹绢字难偿,不屑与人称量”,笑道:“当初裴晋公修福光寺,求文于皇甫湜,湜每字索绢三匹。此子嫌吾酬仪太薄耳。”又念到“我不求人富贵,人须求我文章”,大怒道:“小子轻薄,我何求汝耶?”从此衔恨在心。柳耆卿却是疏散的人,写过词,丢在一边了,那里还放在心上。
又过了数日,正值翰林员缺,吏部开荐柳永名字。仁宗曾见他增定大晟乐府,亦慕其才,问宰相吕夷简道:“朕欲用柳永为翰林,卿可识此人否?”吕夷简奏道:“此人虽有词华,然恃才高傲,全不以功名为念。见任屯田员外,日夜留连妓馆,大失官箴。若重用之,恐士习由此而变。”遂把耆卿所作《西江月》词诵了一遍。仁宗皇帝点头。早有知谏院官打听得吕丞相衔恨柳永,欲得逢迎其意,连章参劾。仁宗御笔批着四句道:
柳永不求富贵,谁将富贵求之?
任作白衣卿相,风前月下填词。
柳耆卿见罢了官职,大笑道:“当今做官的,都是不识字之辈,怎容得我才子出头?”因改名“柳三变”,人都不会其意。柳七官人自解说道:“我少年读书,无所不窥,本求一举成名,与朝家出力。因屡次不第,牢骚失意,变为词人,以文采自见,使名留后世足矣。何期被荐,顶冠束带,变为官人。然浮沉下僚,终非所好,今奉旨放落,行且逍遥自在,变为仙人。”从此益放旷不检,以妓为家,将一个手板上写道:
“奉圣旨填词柳三变。”欲到某妓家,先将此手板送去,这一家便整备酒肴,伺候过宿。次日,再要到某家,亦复如此。凡所作小词,落款书名处,亦写“奉圣旨填词”五字,人无有不笑之者。如此数年。
一日,在赵香香家,偶然昼寝,梦见一黄衣吏从天而下,说道:“奉玉帝敕旨,《霓裳羽衣曲》已旧,欲易新声,特借重仙笔,即刻便往。”柳七官人醒来,便讨香汤沐浴,对赵香香道:“适蒙上帝见召,我将去矣。各家姊妹可寄一信,不能候之相见也。”言毕,瞑目而坐。香香视之,已死矣。慌忙报知谢玉英,玉英一步一跌的哭将来。陈师师、徐冬冬两个行首,一时都到。又有几家曾往来的,闻知此信,也都来赵家。
原来柳七官人,虽做两任官职,毫无家计。谢玉英虽说跟随他终身,到带着一家一火前来,并不费他分毫之事。今日送终时节,谢玉英便是他亲妻一般。这几个行首,便是他亲人一般。当时陈师师为首,敛取众妓家财帛,制买衣衾棺槨,就在赵家殡殓。谢玉英衰绖做个主丧,其他三个的行首,都聚在一处,带孝守幕。一面在乐游原上,买一块隙地起坟,择日安葬。坟上竖个小碑,照依他手板上写的,增添两字,刻云:“奉圣旨填词柳三变之墓。”出殡之日,官僚中也有相识的,前来送葬。只见一片缟素,满城妓家无一人不到,哀声震地。那送葬的官僚,自觉惭愧,掩面而返。
不逾两月,谢玉英过哀,得病亦死,附葬于柳墓之旁。亦见玉英贞节,妓家难得,不在话下。
自葬后,每年清明左右,春风骀荡,诸名姬不约而同,各备祭礼,往柳七官人坟上,挂纸钱拜扫,唤做“吊柳七”,又唤做“上风流冢”。未曾“吊柳七”、“上风流冢”者,不敢到乐游原上踏青。后来成了个风俗,直到高宗南渡之后,此风方止。后人有诗题柳墓云:
乐游原上妓如云,尽上风流柳七坟。
可笑纷纷缙绅辈,怜才不及众红裙。
………………………………………………
第五十二卷 俏梅香传香结良缘
诗云:
闺中隐祸自谁萌?狡婢从来易惹情。
代送秋波留去客,惯传春信学流莺。
只因出阁梅香细,引得窥园蝶翅轻。
不是红娘通线索,莺莺何处觅张生?
这首诗与这回小说都极道婢子之刁顽,梅香之狡狯,要使治家的人知道这种利害,好去提防觉察他,庶不致内外交通,闺门受玷。乃维持风教之书,并不是宣淫败化之论也。
从古及今,都把“梅香”二字做了丫鬟的通号,习而不察者都说是个美称。殊不知这两个字眼古人原有深意:梅者,媒也;香者,向也。梅传春信,香惹游蜂,春信在内,游蜂在外,若不是他向里向外牵合拢来,如何得在一处?以此相呼,全要人顾名思义,刻刻防闲,一有不察,就要做出事来,及至玷污清名,梅香而主臭矣。若不是这种意思,丫鬟的名目甚多,那一种花卉、那一件器皿不曾取过唤过?为何别样不传,独有“梅香”二字千古相因而不变也?
明朝有个嫠妇,从二八之年守寡,守到四十余岁,通族逼之不嫁,父母劝之不转,真是心如铁石,还做出许多激烈事来。忽然一夜,在睡梦之中受了奸人的玷污,将醒未醒之际,觉得身上有个男子,只说还在良人未死之时,搂了奸夫尽情欢悦,直到事毕之后,忽然警醒,才晓得男子是个奸人,自家是个寡妇,问他“何人引进,忽然到此?”奸夫见他身已受染,料无他意,就把真情说出来。原来是此妇之婢一向与他私通,进房宿歇者已非一次,诚恐主母知觉,要难为他,故此教导奸夫索性一网打尽,好图个长久欢娱,说:“主母平日喜睡,非大呼不醒,乘他春梦未醒,悄悄过去行奸,只要三寸落肉,大事已成,就醒转来也不好喊叫地方再来捉获你了。”
奸夫听了此话,不觉色胆如天,故此爬上床来,做了这桩歹事。
此妇乍闻此言,虽然懊恨,还要顾惜名声,不敢发作。及至奸夫去后,思想二十余年的苦节,一旦坏于丫鬟之手,岂肯甘心?忍又忍不住,说又说不出,只把丫鬟叫到面前,咬上几口,自己长叹数声,自缢而毙。后来家人知觉,告到官司,将奸夫处斩,丫鬟问了凌迟。那爰书上面有四句云:
“仇恨虽雪于死后,声名已玷于生前;难免守身不固之愆,可为御下不严之戒。”
另有一个梅香,做出许多奇事,成就了一对佳人才子费尽死力撮不拢的姻缘,与一味贪淫坏事者有别。看官们见了,一定要侈为美谈,说:“与前面之人不该同年而语。”却不知做小说者颇谙《春秋》之义:世上的月老,人人做得,独有丫鬟做不得;丫鬟做媒,送小姐出阁,就如奸臣卖国,以君父予人,同是一种道理。故此这回小说原为垂戒而作,非示劝也。
宋朝元佑年间,有个青年秀士,姓裴,名远,字子到,因他排行第七,人都唤做裴七郎。住在临安城内,生得俊雅不凡,又且才高学富,常以一第自许。早年娶妻封氏,乃本郡富室之女,奁丰而貌啬,行卑而性高,七郎深以为耻。未聘封氏之先,七郎之父曾与韦姓有约,许结婚姻。彼时七郎幼小,声名未著,及至到弱冠之岁,才名大噪于里中,素封之家人人欲得以为婿。封氏之父就央媒妁来议亲。裴翁见说他的妆奁较韦家不止十倍,狃于世俗之见,决不肯取少而弃多,所以撇却韦家,定了封氏。
七郎做亲之后,见他状貌稀奇,又不自知其丑,偏要艳妆丽服,在人前卖弄,说他是临安城内数得着的佳人。一月之中,定要约了女伴,到西湖上游玩几次。只因自幼娇养,习愦嬉游,不肯为人所制。七郎是个风流少年,未娶之先,曾对朋友说了大话,定要娶个绝世佳人,不然,宁可终身独处。
谁想弄到其间,得了个东施嫫姆!恐怕为人耻笑,任凭妻子游玩,自己再不相陪。连朋友认得的家僮也不许他跟随出去,贴身服事者俱是内家之人,要使朋友遇见,认不出是谁家之女,那姓之妻,就使他笑骂几声,批评几句,也说不到自己身上。
一日,偶值端阳佳节,合郡的男女都到湖上看竞龙舟,七郎也随了众人夹在男子里面。正看到热闹之处,不想飓风大作,浪声如雷,竟把五月五日的西湖水变做八月十八的钱塘江,潮头准有五尺多高,盈舟满载的游女都打得浑身透湿。摇船之人把捺不定,都叫他及早上岸,再迟一刻就要翻下水了。
那些女眷们听见,那一个不想逃生?几百船的妇人一齐走上岸去,竟把苏堤立潢,几乎踏沉了六桥。
男子里面有几个轻薄的少年,倡为一说道:“看这光景,今日的风潮是断然不住的了。这些内客料想不得上船。只好步行回去。我们立在总路头上,大家领略一番,且看这一郡之中有几名国色。从来有句旧话,说‘杭州城内有脂粉而无佳人’,今日这场大雨,分明是天公好事,要我们考试真才,特地降此甘霖,替他们洗脂涤粉,露出本来面目,好待我辈文人品题高下的意思。不可负了天心,大家赶上前去!”众人听了,都道他是不易之论,连平日说过大话不能应嘴的裴七郎,也说眼力甚高。竟以总裁自命。
大家一齐赶去,立在西泠桥,又各人取些石块垫了脚跟,才好居高而临下。方才站立得定,只见那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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