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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面具-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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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放他走?”叶天没有开玩笑的心情,缓慢地摩挲着指尖,对自己刚刚做出的暴力动作深深懊悔。
做为海豹突击队的特战精英,他应当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绝对的冷静,一举一动都明智而克制,而不是任由情绪宣泄,干出近乎崩溃的事来。
“录音笔五分钟内自毁,拿走也没用。就把它当鱼饵吧,看看蛇丸背后的日本利益集团能做什么?现在,黄金堡垒这一局棋还没到中盘,聪明人会静观其变,统领全局,在任何的局部攻守中,都要留下灵活的变手,而不是着急收官定型,不是吗?”方纯微笑着用围棋术语解释。
她收起枪,走上来,温柔地握住叶天的手。
两个人默然地对视了一会儿,她又轻轻说:“一切过去的事,都只是历史的白描,无法改变。父仇不共戴天,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焦虑暴躁只会坏事,将永远地将你置身于困顿的泥潭之中。叶天,任何人都有不可触碰的心灵伤痛,不只是你。看,你的双眼都被仇恨的怒火烧红了,冷静下来,请你一定要冷静下来……”
她举起手,温柔地覆盖在叶天的眼睑上。
一阵软滑的凉意袭来,叶天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冷静,冷静,忘掉仇恨,忘掉那些让你夜不能寐的往事。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任何事都会有解决办法,都会有尘埃落定的时候,心急是没有用的。听我说,冷静下来,把你的心沉浸于一万年不动、一万年不满溢也不干涸的林下深潭之内,静听山林、幽泉的呼吸声……”方纯的声音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让叶天紧绷的心弦开始放松。
经历过伊拉克的战火厮杀后,他的神经已经被锻造得坚硬如铁,时常将自己孤立于人群之中,无法融入社会生活。不管他承认不承认,这种“战争心理创伤”已经形成了,并且日趋严重。
见到方纯前,他在任何时刻与任何人之间都保持一肘距离,那是他的“心理安全隔离地带”,绝不容许别人贴身靠近。
现在,方纯像一缕春风,正在吹化他冻土一般的心。
“好些了吗?”北风又起,撩起方纯的发丝,从他唇边滑过,而她说话时吐出的午夜兰花般的唇香,也像一剂提神醒脑的良药,让他内心的狂躁逐渐消退。
“我好了。”叶天一旦清醒,立刻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父仇”与“情感”二者权衡,前者远远大于后者。他是一个男人,永远不能也不敢推卸肩上的责任。
他的动作,换来的是方纯转身后的一声叹息,如落花飘零于水上一般轻轻扬起。
之前的资料中只录下了司马的声音,却没有梅森将军的动静。
他来不及避讳方纯,立刻拨电话给雪姬:“喂,请帮我查梅森将军的最深底细与最新行踪,重点是,查查他跟‘石化山谷、石化人’有什么关系?”
既然很难搞定司马,那就选择从梅森将军那头下手好了。
一边说话,叶天觉得自己的手一直都在抖,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不停地喷涌出来。在此之前,他只知道父亲沃夫子死于苗疆血咒,却极少联想到其它方面去。死于血咒,仇敌自然会是苗疆炼蛊师。那么死于“石化”呢?仇敌又该是谁?
他又长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挥动左手,仿佛要将这些萦绕在心头的困惑打散似的。
雪姬刚刚答了一个“好”字,突然反问:“海东青,你要查的可是掌管关塔那摩海底铁狱的梅森将军吗?”
叶天回答:“是。”
雪姬语气古怪地说:“那么,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今日凌晨,我这边刚刚接到军方的紧急报告,梅森将军乘坐的车子失事,坠入海边的泄洪闸,被卷入深海,目前关塔那摩军方正在打捞。不过,车子最后一次浮现的地点水深超过十五米,至少存在有四股强大的涡旋暗流,就算是最乐观的估计,也只能捞到将军的尸体,生还希望为零。”
叶天的心猛的一沉:“什么?竟会这样?”
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方纯刚得到北狼司马跟梅森将军通话的旁证,将军就恰恰会在这时候出车祸了?
听筒声音虽轻,方纯还是听到了雪姬的话,立刻攥紧双拳,脸上浮出了一层无声地苦笑。
雪姬第二次详细回答:“车子失事地点,是在关塔那摩城市外环路的一座高架桥上,随行的只有一名保镖、一名女秘书,同样是葬身海底,尸骨无存。当地警方、军方都出动了大量人手和搜索犬,进行了超过二十轮联合搜救,试图找到他们,但最终一无所获。”
叶天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好吧雪姬,我知道了,尽快给我他的资料,我需要最最详尽的版本。”
雪姬这次没有急于收线,而是慎重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海东青,你该知道,关塔那摩海底铁狱是个非常敏感的地方,里面关押的都是身份无比特殊的囚犯,每一个都是五角大楼重点关照的对象。我劝你不要有任何针对此处的异常举动,会有特大麻烦的。”
从前,雪姬曾是叶天的下属,如春花般艳丽,如冰雪般聪明,如雪豹般剽悍,身边不乏前途无量的高官追求。但是,她只心仪于叶天一人,哪怕是叶天从未对她稍加辞色,并且为此得罪了许多可以提拔她的关键人物。叶天递交辞职报告后,雪姬甚至一度愿意抛下一切,跟随他返回港岛,却最终被他拒绝了。
基于此,雪姬对他的关心真诚无比,提出忠告出发点也是来自于金子般的真爱。
叶天淡淡地回答:“谢了,我明白。雪姬,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如果你愿意,我们一生都是好朋友。”
他不想拖累雪姬,唯有这种“伤人”的话,才能真正地保护对方不受更深的伤害。
雪姬无语,隔了十几秒钟,才一边叹息一边回话:“好,好,好,再联络吧。”
从她的语气中,叶天听出了“沉溺于深潭中又遭利刃搠心”般的痛,但长痛不如短痛,他不爱雪姬,绝不能抛出一根错误的救命绳索,那样只会救了她,又害了她,让她第二次遭受灭顶之灾。
收线后,方纯轻轻拍掌,绕着石桌踱步,又叹又笑,却不发一语。
男女间的情事,说不清,道不明,正如佛家之禅——“万千真谛,皆在掂花一笑之间。化外妙门,止于无色无相之境。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尽错。”
“关于石化山谷,你知道多少?”又隔了一阵,叶天悠悠地问。
“我所知的,只是传闻。据说任何人畜,一进山谷便会窒息,如果不能及时撤出,体表及四肢就会开始僵硬,直至身体内部。最终,人畜都会变为石块,成为石人、石马、石牛、石羊。即便是最有经验的探险家,一旦进入那里,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传闻只是传闻,未经证实,怪力乱神,恐怕不足以采信。”方纯的话,公正合理,只是叙述早已存在的事实,毫不增添删减。
叶天苦笑:“难道石化山谷比全球闻名的四大死亡山谷还可怕吗?”
方纯默然点头,他们两人都是各自行业内的绝顶高手,深知“看不见的危险才是真正的危险”这条无名氏真理。
大众已知的“死亡谷”能够在各种地图上详尽地标示出来,提醒人们切勿靠近,远远地避开危险绝境,但那些迄今为止无法标注于地图上的险境,往往会无声地吞噬掉误入者,几十年、上百年甚至上千年都亘古存在,成为地球上最阴冷险恶的“人间黑洞”。
资料显示,世界上最著名的死亡山谷共有四个,分布在前苏联、美国、意大利、印尼等四地。
前苏联的堪察加半岛克罗诺基山区“死亡谷”长达两公里,宽100——300米不等,地势凸凹不平,坑坑洼洼,不少地方有天然硫磺露出地面,到处可见到狗熊、狼獾以及其它野兽的尸骨。据不完全统计,山谷已吞噬过30余人。前苏联的科学家曾对山谷进行过多次探险考察,认为杀害人畜的祸首是积聚在凹陷深坑中的硫化氢和二氧化碳,或者是烈性毒剂氢氰酸和它的衍生物。
美国加利福尼亚洲与内华达洲毗连的群山之中的死亡谷长225公里,宽约6——26公里不等,面积达1400多平方公里。峡谷两岸悬崖峭壁,地势十分险恶。据说在1949年,美国有一支寻找金矿的勘探队,因迷失方向而涉足其间,几乎全队覆灭,侥幸脱险者不久后也神秘地死去。
意大利那不勒斯和瓦唯尔诺湖附近的死亡谷则是只危害飞禽走兽,对人的生命却毫无威胁。每年在此死于非命的各种动物多达三万多头,所以意大利人又称它为“动物的墓场”。
印尼爪哇岛上的死亡谷中分布着6个庞大的山洞,每个洞对人和动物的生命都有很大的威胁。如果人或动物靠近洞口六七米远,就会被一种神奇的吸引力吸入洞内,无法逃脱,所以山洞里至今堆满了狮子、老虎、野猪以及人类的骸骨。
“以上四谷,都在中国大陆之外,那么,你知道中国的死亡之谷吗?”方纯向正北方指了指。
叶天“嗯”了一声。
“我猜,那个所谓的‘石化之谷’比四川死亡之谷更为诡秘,并且隐藏在‘石化’背后的秘密才是引起梅森将军关注的焦点。北狼司马不啻于江湖饕餮,善于以狮子大张口的方式开价,能够雇佣他出手的话,佣金至少在八位数的美金之上。叶天,我们这次遇到好对手了。”方纯似笑非笑,目视北方。
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中国的死亡之谷是在四川峨眉山中,该地的地名为“黑竹沟”,进口称为“鬼门关”,连最骁勇的猎人都不敢进入,因为走进去的人迄今为止都没有生还过。
那些山谷之所以被称之为“死亡谷”,就是因为所有人全都有去无回,没人能说清里面的状况,一切全凭臆测。
“听司马的意思,好像对石化山谷并不在意,一心想着黄金堡垒的事。反向思考,中国人不在意的乡野怪谈,为什么美国军方的高官却念念不忘?”方纯低声自言自语。
她一直在绕着石桌转圈,此刻脸上突然有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噢是了,怪不得以梅森的军方将军身份,竟然肯明目张胆地跟中国的江湖高手通电话,原来是用‘大张旗鼓’来掩人耳目,然后第一时间金蝉脱壳,人间蒸发。可以想象,他正在以另外的身份赶往中国,与司马会合。”
她所说的,也正是叶天心里想到的。
一个军方将军出行,差不多要在身前身后放一个加强连的兵力戒备,免得遭受突袭。美军对于海外军营或军事设施的保护措施非常严密,不会粗心到任由载着三人的车子翻进海里。至于“自杀”,梅森将军就更可不能的了,因为摆在他前面的仕途广阔无边,晋升五角大楼执行长官的可能性非常大,正是“春风得意马蹄轻”的好时候。
“金蝉脱壳”——就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这种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的把戏,早就在历史上被不同的聪明人演绎过,比如二战期间希特勒麾下的几大干将,就是在帝国即将倾覆前,分别以车祸、霍乱、沉船、火灾、被刺等等方式奇迹般地离开了盟军谍报人员的视线,隐姓埋名,脱离欧洲主战场,在战后过上了逍遥自在的平民生活。不过,最终他们还是被以色列的摩萨德组织挖了出来,一个一个送上了断头台。
那么,梅森将军在玩什么把戏?到底是什么样的巨大利益驱使,竟然让他主动放弃了光荣退休、终身赞誉的光明未来?
叶天渐渐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江洋大盗跟美国将军联手,将会孕育出一个什么样的怪胎呢?
佛堂的门无声地开了,腰板挺直、表情冷涩的服部九兵操先走出来,张开双臂,弯腰踢腿,做了几个锻炼身体的动作。
叶天望着他,感觉如同望着一头开了枷的猛虎,即使高度戒备,也免不了发生饿虎噬人的悲剧。
“这个日本人在无为寺待了好多年,精通七国语言以及古天竺语,比寺里的长老都有学问。在他身上,藏着很多复杂的谜题,我正在一步一步辛苦求解。叶天,我着急把这段录音拿来给你,就是要你看到我真诚合作的态度,因为目前的大理山雨欲来,时不我待。如果我们合作,就会变成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披荆斩棘,拿到每个人想要的。”方纯迅速从儿女情长中跳出来,又恢复了冷静干练的本色。
叶天狠狠地捺了捺太阳穴,尽量把满脑子的躁动压制下去。
再怎么说,父亲沃夫子已经成了天国的灵魂,追查其死因宜缓不宜急。
“要我做什么?”他问。
“带服部九兵操、夏玛诺布去藏经阁,然后为他们护法,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切磋交流,揭开历史的真相。”方纯不再多说一句废话,向西北方向指了指。
在那边,一座灰色的八角形孤楼巍然耸立着,陈旧古朴的尖顶已经被晨曦照亮。
“好。”叶天的回答更为简洁。
这一次,他无条件信任方纯,因为他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江湖大势。这种情况下,只有结盟联手,才是摆脱困境的唯一正解。
第三部 山雨欲来
第01章 服部九兵操半生难解的死局
此刻,服部九兵操向着东方天空跪拜下去,一边喃喃诵经,一边额头三次触地,发出重重的咚咚咚声。
夏玛诺布也慢慢地走出来,半残的藤条仍然缠绕在他身上。与日本人相比,他的身高和气势都不占上风。现在佛堂内外、长廊两侧都看不到迦楠等人的影子,一旦服部九兵操动手,恐怕顷刻间夏玛诺布就要身首异处。
“日出扶桑,光芒万丈。雄鸡三唱,暗夜涤荡。”他用藏语吟诵日本诗人歌颂太阳的绯句。
“菊花与剑,斟酌清酒。富士山下,落樱满手。”服部九兵操也用藏语应和。
“该结束了,不是吗?”夏玛诺布接着问。
他把身上的藤条扯下来,窝在一起,扔到旁边的草地上。那些被废弃的植物竟然发出一阵轻微但尖利的哀鸣声,影影绰绰地蠕动着,似乎想要重回他的身上。
“昨日之我,已然非我。今日之我,方是我真启迪。咄,去吧,去吧,设千里之筵席,终究难免最后一别。去吧,我既然选择了自身末日,就不会再更改了。”夏玛诺布向藤条挥挥手,随即拉起服部九兵操的手,向佛堂旁边的灰色小门走去。
“跟上。”方纯轻声说。
叶天脚上也缠着半根藤条,当他摘下它来,放在眼前细看的时候,藤条已经干瘪枯萎,由草绿色变为深褐色。
两个人跟在后面,提高警惕,严防已经离去的蛇丸再次突袭。
小门一开,外面竟然黑压压地坐满了灰衣僧人,足有数百名,将一个狭长的广场阻塞得水泄不通。
一见到两位大师,所有僧人齐颂“南无阿弥陀佛”,声音如同国家合唱团的低音部混音,古怪悠扬,殊为好听。
服部九兵操再度摩擦双掌,发出铿铿两声,指缝中蓝色的火花连续喷溅。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澎湃杀机令挡在面前的三四名僧人衣袂乱飞,眼睛都睁不开了。
叶天做好了瞬间突袭的准备,即使明知不敌,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日本人大开杀戒。
“大家都散去吧,我佛慈悲,一定会预见到未来,解除悬挂在你们头顶的危机。”夏玛诺布走在前面,当先分开众人,直奔孤楼。
服部九兵操大步跟上,对遍地僧人看也不看一眼。
叶天刚跨过门槛,雪姬的资料就传过来:“梅森将军的遗体已经被打捞上来,经过军医三次复检,尸体的一切外部特征,均符合他的身份,毫无破绽。所以,军方将这件事定性为普通的意外车祸。另据报道,将军出事前的一个月,搜集了大量与二次海湾战争有关的卷宗,堆在自己的书房里,日夜捧读,废寝忘食。那些书,大部分是日文、德文、阿拉伯文和繁体中文。书房的三面墙上,钉满了大大小小的中国地图,其中包括滇西、藏东、金沙江、澜沧江、怒江等地的详细军事测绘图。从他的职权范围看,是不该阅读这些资料的,因为他一生都不会有踏足那些地方的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准备做一次长途旅行,目标直指该地。”
资料中附有梅森将军的数张照片,那是一个面貌非常儒雅的中年美国人,高鼻、深目、金发,脸型偏瘦,年龄为五十五岁,出生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个小金矿主家庭。从他的个人履历看,大学毕业后参军,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列兵一路努力爬升,直至今日的军方地位,并荣获过布什总统亲手颁发的国家勇士勋章。他从一九八五年调入关塔那摩铁狱至今,勤恳敬业,没犯过任何错误,也没有任何不良宗教倾向。
叶天看完,把电话交给方纯,请她阅读那些资料。
通过那些文字,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梅森将军和中国大陆西南联系起来。不过,这样明显的结论反而让叶天不敢轻信了。
“大师,夏玛诺布仁波切,请留步。”一名操着山东方言的老年僧人突然越众而出,手里捧着一只血红色的木鱼,急匆匆地跑了几步,挡在通往藏经阁的必经之路上。
所有的僧人在他的率领下,全体起立,快步后撤,形成了坚固严密的人墙,看样子是要阻挡四人进入藏经阁。
老僧的语气至为急促:“大师,我看过藏经阁顶上的日本人生死局,黑子九条长龙围成了‘密云不雨、树欲静而风不止;怪蛇吞象,天欲青而夜无尽’之势,引而不发,遥指棋盘中央四面楚歌的白子孤龙。那盘棋,白方九死无生,是不可解的绝地困局。棋盘两侧,更被这个日本人布下了‘吸血蚯蚓蒲团’,任何对局者一坐下去,身体立刻被吸血蚯蚓攻击,在十二个时辰内不能脱困的话,就会死于蚯蚓钻心之下。”
老僧身后,又有一名操西北方言的独目僧人开口:“这个日本人潜居在无为寺,每年都会用怪局害死几位各地来的高僧。大师,你是亚洲西南一带最有号召力的领袖人物,千万不要中了日本人的奸计。”
老僧又说:“大师,纵观历史,自从中日甲午海战以来,‘中日亲善友好’就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虚幻命题,犹如湍流和巨岩,虽然紧密相依,但却永远都是此消彼长地对峙着,表面的春风化雨、风平浪静掩盖不了水底的潜伏暗战。各行各业,朝野江湖,都是两国的战场。我们中国每损伤一名高僧,在佛法修行方面,就会被挫败一分。长此以往,无论是禅宗、密宗,都将大伤元气。依我看,全球华裔禅宗三百六十分支全都集结于此,不如用‘七窍滴血纳命法’,把这个日本人五马分尸,然后从他的头脑心窍以内攫取智慧结晶,帮助华裔高僧参悟佛法的更高境界,如何?”
独目僧开始反驳:“不好不好,我觉得应该构造一座‘七窍玲珑炼化窑’,用七种黑畜血涂抹这个日本人的七窍,然后用墨鱼骨镇住他的前肚脐、后尾椎、上天灵盖、下涌泉口,之后将他推入窑内,以桃木干柴焚烧,直到炼出他体内的舍利子,才是高僧修行的大补良药……”
夏玛诺布静静地看着面前这群人,并不打算开口打断他们。
山东老僧和独目僧的争辩越来越激烈,但目的只有一个,杀了服部九兵操,攫取他体内的智慧精华。
“我从夏玛诺布眼中,看到了更高一层的智慧。服部九兵操虽然嚣张凶悍,可他目光中所表现出的,是超越国界、超越得失夺舍的大智慧。相比之下,在场的僧总虽多,却统统都是被名利熏瞎了眼睛的虚妄之辈。方纯,布设在藏经阁上的那局棋,一定充满了玄机,我想抢先一步进去看看。”叶天突然下了决心。
就在一秒钟前,他心头有灵光一闪,将看似毫无关联的“棋局”与“地球毁灭、黄金堡垒、大理谜团”联系起来:“地下甬道内,摩羯、十四大师相继身亡;佛堂外,日本忍者蛇丸去而复返,对方纯取得的资料志在必得。这一切说明了什么?是否说明,无为寺之夜,已经成了一个多方纠葛的死结?而藏经阁棋局,就是死结能否拆解的关键。”
广场上那么多修行之人群情激愤,蠢蠢欲动,为的不过是一个“私”字。这种可耻又可笑的场景,叶天早就看过无数次,无论是在战火大漠,还是在明珠港岛。正因如此,他才在心灵、社交两方面特立独行,力求跟这种人截然分开,绝不同流合污。
广场左右,有着无数被僧舍殿宇自然分割开的小巷,全都隐藏在黑暗中。
叶天并起左掌,使用特战手势,笔直地向左一指,然后并起右掌,蛇行向右一指。他无需考虑方纯的实战经验和战斗素养,作为大名鼎鼎的赏金猎人,她应该百分之百懂得那些。
方纯皱了皱眉:“好,多加小心。”
叶天稍微屈膝伏低身体,再次警觉地环顾四周,之后左拳握紧,向方纯一亮。那个手势,代表“雷霆出击、行动”。
方纯向前急跨了几步,突然拔枪,向左侧殿宇顶上一指,大叫:“那里有人!喂,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一瞬间,大部分僧人的目光都望向那边,叶天趁乱滑入黑暗中,向右迂回半圈,由一条又暗又滑的三步宽小巷奔向藏经阁。在他身后,群僧喧嚣起来,犹如一群被突然惊醒的夏夜鸣蛙。
无为寺这一名称中,“无为”是佛教名词,亦称“无为法”,与“有为”相对,指非因和合形成、无生灭的绝对存在,原是“涅”的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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