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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说爱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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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汇的眼里,她有着淡淡的伤楚,而他深难探测的眼底,抹过近似懊悔的情绪,他突觉狼狈,眨眼瞬间,眼底又回复一片冷然。
  她是不是在他眼里看到什么?那是后悔吗?沈安婕眨了下眼,试图看清,但看到的却是他恒常傲冷的神色……她眼花了吧!
  “住你家真的不方便。”近似叹息地,她说。
  “是不方便。”周允宽淡淡点头,那神情像在附和她的话,但下一刻,却抛出一句让她错愕的话。“那我住你家。”
  她又是瞪大眼,怔怔看着他。
  “我家,或是——你家。”他言简意赅,脸庞带着一种你别无他择的神态。
  见他态度如此强硬坚决,沈安婕也有些恼了,她咬着下唇思量片刻,抬眸问:“对你而言,你现在,是在处理公事吗?”
  周允宽明显一怔,脸上滑过复杂,沉吟后,他硬声道:“是,是公事。”
  她点点头,丝毫不意外这答案,她柔软地笑,回道:“周律师,我不想对良俊提出告诉,所以我不需要律师,我们之间没有委托关系,我可以不必配合你。”
  沈安婕接着向他行了个鞠躬礼。“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帮忙。”抬起脸的同时,她只是勾唇浅笑,随即转头离开。
  没料到她有此反应,周允宽先是愕然地看着她的背影,几秒钟后回过神,他微慌地迈步上前,几个步伐就追上她。
  “安婕。”他攫住她的手臂,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一瞬也不瞬的。他不发一语,只是这样静谧地直瞅着她看,他眼底流转过什么,匆匆地,她想要捕捉时,只余一点细碎光影。
  他叹了口气,对眼前这个急着和他撇清关系的她感到有些不能适应,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安排生活的小女孩了吗?为此,他心底突生一抹酸。
  片刻,他的嘴唇缓慢掀动。“刘姨很想念你,你难道不想见见她?”
  明明是听不见的,他的表情也一贯冷漠如斯,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感觉他问这话的语气藏了很深的情绪。这男人还是如此孤傲,即便是说起“想念”这样感性的文字,也是一脸冷然。
  想起刘姨,那个温暖如母亲的女人……思虑片刻后,她才慢悠悠开口:“如果你不介意我打扰你,那就……走吧。”
  闻言,周允宽僵滞片刻,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微点下颚后,转身走在前头。
  盯着他颀长的背影,沈安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七年前,她曾经住进他家,七年后,她又将再度踏上那里。日夜更迭,四季流转,但她的人生怎么兜兜转转的,又转到了他身边?这次,她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虽然只是去探视刘姨,却已让她开始慌迷。
  同一时间,走在前头的周允宽心头也是一片混乱,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开口要住进她住处。他是一夜未合眼,连心思也乱了?
  踩过翠绿草皮间的铺石小径,沈安婕跟着前头背影修长的男人靠近一栋日式设计风格、两层楼建筑的别墅。这番情景似曾相识,她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这里的一草一木。
  进屋前,她乖静地站在男人身后,看着他脱去皮鞋,周允宽进屋,才放下钥匙,一道温暖的嗓音随即在身后响起。
  “咦?允宽,你一早就出门啦?”一名约莫六十出头、体态微胖的妇人,见他进门马上就上前迎接。一早醒来,没见他出房门,以为他还在睡。
  周允宽转身见到妇人时,清冷的长眸略有暖色。
  刘姨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长年在母亲身旁帮佣,母亲过世后,她仍跟在他身边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名义上是佣人,但一直将他视为亲生儿子般照顾。
  他开口解释:“我凌晨两点多出去的,有一点事情要处理。另外……我带安婕过来。”
  “安……婕?你说安婕?”刘姨听闻此名时,面露讶然。
  “嗯。”周允宽低应了声,转身看着站在门外的女孩。“进来。”
  沈安婕脱去鞋子,踏进屋内,一见到立在玄关的妇人时,明眸烁着惊喜。“刘姨?”
  刘姨惊呼一声。“真的是你?!”她上前两步,拥住沈安婕。
  被拥在温暖的怀里,沈安婕眼眶一热,语声软软甜甜地说:“我好想你们喔……”
  你们?站在一旁的周允宽听见她的话,心口不知怎么着竟泛起丝丝酸疼。
  他看了拥抱的两人一眼后,转身打算上楼。
  “允宽。”刘姨唤住他。
  “嗯?”他停步。
  刘姨松开沈安婕,走到他身侧。“安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去哪里把她带回来的?”
  “现在已经没事了,晚上回来再解释,我想先上楼洗个澡,然后要进事务所。”
  “你还要进事务所?你昨晚都没睡吧!”刘姨关心地问。“不能休息一天吗?”
  “我今天有个案子要开庭。”她的关心让他语声不自觉地软了几分。“没事的,这些年不都这样在生活?我会找时间休息,你别担心。”
  刘姨一脸莫可奈何的神情。“先上去吧,等等弄好下来吃早餐,你还没吃吧?”
  “嗯。”周允宽唇角淡勾,应了声后又道:“她……也还没吃早餐。”
  “好啦好啦,我知道,保证不会让她饿着,你放心上去洗澡。”刘姨了然地拍拍他的肩,一面说着意味深长的话,一面推着他的背催促他上楼。
  见他上楼,刘姨回过身,看着那还静立在原地的女孩。“安婕,来。”知道她听不见,刘姨对她招了招手。
  沈安婕上前几步,星眸烁着笑意。
  “我看看……七年不见了,你高了一点,好像还瘦了一些。”刘姨拉住她两手,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回后,拉着她往餐厅移动。“唉呀,真的比较瘦,你这几年一定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来来来,我们来去吃早饭,今天早餐吃中式的,我看我再去煎个蛋……”
  沈安婕只是微微笑着,任由对方将她带往餐厅。
  面前这位和气的妇人,慈祥得像个母亲,在她丧母时,曾经陪她度过那一段伤心的时期,所以她也曾经想过,如果能在这个屋子里一直住下去,该有多好?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周允宽,第一次见到刘姨,是在她升高三时……
  第2章(1)
  七年前——
  “妈!妈!我——”沈安婕一进家门,换上拖鞋后,愉悦地喊着,但下一秒发现屋里的的凌乱时,她心一提,慌乱地又喊:“妈!妈——”
  见到母亲从厨房走出,她松口气,随即大步上前,但在看见跟在母亲身后的男人时,她又愣了愣。
  是个高大又好看的男人,如麦的肤色让他脸庞的五官线条显得相当立体深邃,微微皱着的浓眉和抿成直线的方唇,教她感觉他性子必然严肃又淡漠,而那笔挺的深灰色西装更衬得他一身清冷、不好接近。他目光幽深清冽,让她想起冷却的冰。
  “安婕,这是周律师。”沈母的声音有着疲惫。
  “……啊?”她睁大眼,看着母亲的嘴。
  “周律师。”沈母缓慢地重复一次。
  这次她看懂了,但仍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她语声扬高。“律师?是帮人打官司的那个律师吗?为什么家里会有律师?”心急的她发出一连串疑问,而她这一长串的话语,让静默的周允宽将眼神移到她身上。
  “安婕,你来。”神情憔悴的沈母拉着她走到客厅,往旧沙发上一坐后,指着凌乱的屋内对她说。“你爸早上又来要钱,我说我要离婚,他不肯,还威胁我只要敢提离婚,他就要争你的监护权,我怕你会被他带走,所以才拜托隔壁黄邻长介绍律师帮妈妈打离婚官司。你爸把屋子弄得这么乱,周律师已经拍照存证。还有……这场官司,可能需要你当证人。”
  沈安婕仔细看着母亲的嘴形,慢慢消化理解意思后,她看着母亲的手脚。“他有没有打你?”
  当年未婚怀孕的妈妈不顾家人反对硬是嫁给了爸爸,不久后就生了她。
  两人初时感情还不错,直到妈妈发现她的反应不大对,带她去医院做了详细检查,发现她是先天性的听觉障碍后,为了她的治疗费用,爸妈便时常争吵。
  后来爸爸有了外遇,妈妈为了保全家的完整,并没有离婚,但这让他变本加厉,几乎都在外面那个家生活。因为当初外公、外婆都反对妈妈的婚事,所以妈妈也不敢回娘家,只靠着在幼稚园厨房打杂的工作养活两人。
  每个月虽然仅有两万元的薪资,但还有中低收入户和女儿重度残障的补助,省吃俭用地倒也存一笔钱。但几个月前,很少出现的爸爸突然回来纠缠妈妈,就为了要钱还卡债,听说他欠了不少钱。
  她没想到屡次要不到钱的爸爸,今天会上门来将家里弄得这么乱……
  沈母摇摇头。“没有,只是他这样乱也不是办法,所以这个婚一定要离。”
  “可是……我们赢得了官司吗?”她知道请律师不便宜。
  “邻长跟我说,周律师虽然才二十七岁,但很厉害,他一定能帮妈妈打赢官司。”沈母说完,才想起周允宽,见他站在一旁,她起身不好意思地说:“周律师,你坐啊,不好意思,忘了倒茶请你,我进去泡个茶,你坐一下!”她一面说,一面转进厨房。
  周允宽提着公事包在沈安婕的对面坐了下来,打开公事包,他拿出一本略厚的行事历,还有一支笔,唰唰唰地快速在空白页写着——
  “沈小姐,我是周允宽,你母亲这个案子我尽力负责,但还需要你配合,因为你父亲想要你的监护权,所以你的证词很重要。”
  “我大略听你母亲提过你的情况,我知道你懂唇语,所以我用说的,你介意吗?”他把本子推到她面前后,从皮夹里抽了张他的名牌,一并递给她。
  沈安婕愣了一下,发现他是想与她交谈时,她随即接过名片和他的行事历,垂眼细细阅读。
  周允宽仔细观察她,目光带了点对她的好奇。
  方才见一眼,只觉她一双大眼澄净得像泡在清水里的玻璃珠子,眨动间,一闪一闪的眸光像在说话,而现在细细一瞧,才发现那张肤色莹白、几近透明的鹅蛋脸上,还隐约可见肤下的青色血脉,她两排低垂的浓密长睫在眼下漾出阴影,鼻梁秀气小巧,菱唇是自然的红润色泽,一头过肩中长发微乱地披在肩背。
  ——是个很清秀的女孩,乍看不惊艳,但再一眼,便是耐人寻味。
  外貌如此秀净素雅,连耳朵都长得极细致可爱,却可惜她听不见。
  早在她回来前,他就听她母亲提过她。她是启聪学校高中部三年级的学生,自小丧失听力,懂唇语和手语,有正常说话但发音较不标准,所以遇上陌生人,她习惯笔谈。
  方才听她喊着妈的声音时,他还不觉有什么不一样,直到她话开始多了,他才知道她的发音果真较一般人模糊。听她和母亲对话,如果只是简单几个字,他还能马上听懂她说了什么,但字多,说的速度又快的话,他只能从几个关键字去猜她完整的意思。但还好,至少她会说话,也懂唇语,与她沟通应该不是难事。
  沈安婕读过后,把本子移回他面前。“周律师,你用说的没关系。”她刻意放缓速度,还加上手势辅助,就怕他听不懂。
  他明白她的话,把本子翻到另一面,准备记录一些有利的证据。他抬眼,见她眼神落在不知名处,他长手一采,指尖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敲了几下,这动作果然吸引了她目光。
  见她抬眼看他,他道:“你记不记得,你父亲离家多久。”
  她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印象了,很小的时候,就不常看见他。”
  他重点记下她的话后,抬眸看她。“你父亲和外面的女人在一起,但你母亲如果提不出这部分的证据,就得以恶意遗弃这一条来对法院提出离婚的请求,而你是能证明你父亲并未尽到照顾你们母女责任的证人,所以必要时,你可能要出庭作证。”为了让她彻底明白,他随后又在空白页用文字辅助解释。
  沈安婕盯着他的唇好几秒,再看了看他的笔记,才点了点头。
  他收回行事历,又问:“你能不能回想看看,以往有没有见过你父亲出手打你母亲?”
  她想了她,摇头:“没有,但是上一次他过来时,和妈妈说话的表情很凶狠。”她做了几个看上去有些可怕的表情。
  夸张的表情让周允宽微地一怔,敛了敛心神,又问:“如果你母亲和你父亲离婚,你赞成吗?”
  沈安婕偏着头看他,忽而露齿一笑,眼神有些迷离。“其实有没有爸爸,对我来说好像没什么差别,他不常回来,我常常是好久才见到他一次……”
  她说这话时表情怅然,语声近似感叹,蒙蒙的、像隔着一层的声调让他听不真切,见她视线飘移,他长指再度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敲了几下。
  待她看着他时,他才开口:“你刚刚说的话,我没听仔细,你再说一次。”
  沈安婕怔了几秒,微微一笑。“我意思是,我会支持妈妈的决定。”
  他淡点下颚后,垂首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薄薄的夕阳从窗外透入,她在他墨黑的发上见到跳跃着淡金的光的分子,他浸沐在暖色中,那画画竟是意外的好看,要不是现在这时间不适宜,她或者会想要拿出画笔,帮他画上一幅画像。
  这个时候的她,以为离婚官司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打输了,最多就是白白浪费了一笔律师的费用,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官司到最后赔掉的却是一条人命。
  沈安婕不过是抬眼看了看面前庞大的建筑物,眼泪已不受控地落下。揩去泪,她快步走进建筑物,穿着白袍的医护人员来回穿梭,还有些前来就诊的病患和家属走动着,她站在大厅,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
  在绘画教室上术科课程时,班导师突然走进教室,先跟科任老师讲了几句话后,才把她带到教室外,告诉她一件坏消息——爸爸将妈妈打成重伤,妈妈现在在医院手术急救中。
  她心慌不已,匆匆收拾好书包后,让导师开车送她到这里,还问她需不需要陪她进来,她婉拒了,但现在看着往来的民众和医护人员,她有些后悔没有让老师陪着。
  她两眼搜寻着附近,看见右前方的服务台,她快步走了过去。“请问手术室在哪里?”
  服务台小姐瞪大眼看她。“啊?”
  知道她没听到懂自己的话,沈安婕从身上口袋摸出笔,在手心写了三个字“手术室”。她红着眼眶,把手心对着服务台的小姐。
  “喔喔,那边。”小姐站了起来,比了个方向。“那边电梯上去,三楼就是。”沈安婕比了个三的手势,表情带着询问。
  “对,三楼。”小姐眼神困惑的看着她,似在臆测为什么她要用写的。
  无心思理会别人的眼光,沈安婕点头表示谢意后,匆匆往一旁电梯方向奔去,她看着楼层显示灯没有一个亮着一楼,她不愿再等,打算从旁边的楼梯上去,一转身却撞上了一个人。
  她噢了声,退了几步,捂着鼻抬脸想道歉,在见到面前男人的脸孔时,她大眼一瞪,隐忍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周律师……”这时见到他,就像见到救星秀,让她无措的心找到了依靠,她上前拉住他两臂,哭着说:“妈、妈妈……爸爸打、打她……”几秒钟的时间,她已泪流满面。
  周允宽看着她,捺着褶痕的长眸一贯的清冷。“我知道。”
  他人在事务所接到了电话,随即赶到现场。听在现场处理的警察说,在他们赶到前,施暴者已离开,他于是开车跟着救护车过来。
  她垂眼掉泪,根本没看见他说什么,他也不再多说,握着她手臂直接从一旁楼梯带她上了三楼。
  “先在这里等。”周允宽把她带到等待室,那里还有几个同样也在等待家人从手术室出来的家属。他指了指悬在上方的荧幕,那里都是接受手术患者的姓名和最新情况。“你母亲还在进行手术,如果没事,就会送到恢复室。”
  沈安婕惶惑的眼神从他掀动的嘴形移到荧幕上,她找到了母亲的姓名,盯了几秒后,眉宇紧锁,有些失神地问:“真的会没问题吗?可是老师告诉我,妈妈重伤……他为什么要动手啊?”她说到激动处,语声不自觉地提高,两手还握住他。
  旁边的患者家属纷纷被她突然拨高的音量给吓了一跳,他垂眸看了一眼她温凉的手后,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面色冷沉地看着她。
  “我不是医生,无法保证你母亲能不能平安,不过我要老实告诉你,  当我接到黄邻长的电话要我赶过去时,我看到的是全身是血,躺在担架上,正被送上救护车的画面。”他一字一字缓慢说着,要她接受这样的事实。
  “黄邻长说,你父亲把门锁住了,邻居们听到你母亲的呼救声也救不了她,只能报警;警察赶到后,你父亲已经离开,至于他们为什么起冲突,这部分还不清楚,但依我看,不离金钱。”他依经验判断。
  第2章(2)
  沈安婕的目光落在他唇上不动,透着茫然的眼睛久久未眨,紧抓他手掌的两手微微颤着,他看着她无助的表情和深锁的眉着,像是看见以前的自己,心里头像被什么螯了一下。
  周允宽皱着眉别开目光,待心头那微微波动的情绪沉淀后,才反手紧握了她一下,她明白他这一握的意思,眼神专注于他的嘴形。“你和你母亲,还有没有其他比较有往来的亲戚?”
  “没有。”未作多想,她摇摇头。
  他闻言,抿唇默思着。他不意外她的答案,一开始她母亲找他打离婚官司时,对于这对母女的家庭背景,他已得到初步的了解。
  好半晌后,他做出决定,抬眼看她。“你你母亲目前还在动手术的情况判断,她这两天应该是需要住院的,这里进出的人很多,在医院是不必担心她的安危;反而是你,你不能再回去那个屋子住,你父亲很有可能随时再找上你。”
  她呆滞片刻,才开口说:“可是……我没地方可去……”
  他握了一下她的手,要她看他。“你先暂时住我家。”这女孩是这个案子的重要证人和关系人,他可不容她出状况。
  “你是说我去住你家?”她讶然,秀气的眉心仍是淡蹙着。“我上学怎么办?”
  “你没有其他亲戚可以投靠,暂时只能这样,你母亲是我的当事人,而你是这案子的重要关系人,也是证人,你的安危我有责任,我住的地方,只有我和一个阿姨,人口很单纯,你可以放心。”他清冷的长眸看着她惶惑的眼,又续道:“至于学校那边,当然还是要去上课,我会帮你问问学校的校车能不能送你到我住处附近,要是不行,我接送你也是可以。”
  沈安婕想了想,没有说话,她当然不敢一个人回去家里,可要她去住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家里,毕竟也不妥当……但,还有一个阿姨不是吗?
  “是。”
  她看着他。记得妈妈说过他二十七岁,等于大她十岁,她如果称他一声叔叔,勉勉强强好象也还说得过去,那么他说的阿姨……“是你太太吗?”
  周允宽愣了下,淡声应道:“不是,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
  知道误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五十多岁?那大概是他妈妈吧,她想。
  “这几天你可以睡在客房,等你母亲出院后,你们该考虑搬家。”他低应几句后,又道:“你来之前,我打了电话给一名熟识的家暴官,他等等会过来了解情况,希望尽快帮你们申请保护令。”这里讯号不怎么好,他才会到楼下打电话给家暴官,希望碰到她。
  “……啊!”她像没能完全看懂他的意思。
  他抽回手,拿出手机在上面写入:“等等家庭暴力防治官会过来,他会先帮你们申请紧急暂时保护令。”等字。
  家庭暴力防治官?保护令?她瞪着那几个字,情绪激动地再度抓住他的手。
  “为什么事情会就能这样?他……前几天调解庭后,我妈明明才说他态度还算平静,怎么今天……”妈委托他打离婚官司,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上星期法院已经开了一次调解庭。
  “他对我们从来不闻不问,一出现我们就要申请保护令……”她眼神落在未知处,混乱的语声和特殊的发音让他听不真切,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沉默坐在她身侧。
  她微凉的指尖忽地颤了下,他侧眸,在她秀净面容上看见了惶惑和伤楚,那画面触动了他儿时某段记忆。彼时,他不过十岁,也是这样呆坐在急诊室外等着消息,茫然无措的他,仅能紧接住刘姨的手,寻求一点慰借……
  他视线落在她纤白的手上,那紧抓住他的姿态与他记忆中的画面重叠,这让向来孤僻的他怎么样也无法在这时候将手自她手中抽离,直到广播传来她母亲的名字,要家属到回护病房门口,他才带着她赶了过去。
  踩在翠绿草皮间的铺石小径上,沈安婕低着头跟在周允宽身后,踏进一片细心整理过的庭园。在铺石小径尽头,矗立着一栋采日式设计风格、两层楼建筑的别墅,她没心思欣赏前方那只能在图片上看见的建筑物,也没注意到经过的一草一木,她只是低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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