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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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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梦见你死了。”
  黄太愣了一下。
  “别怕,梦和现实正好相反,梦见死就是活。只要不做亏心事,越活越健壮。一定是这样的。”
  这话让黄太很不舒服。
  他摸了摸鼻子,继续说:“有一天夜里,我真的看见了你家那只猫……”
  “在哪儿?”
  “它就站在我家地板上,阴森森地盯着我。”
  “那肯定还是在做梦。”
  “不,绝不是。后来,我又看见了它几次。”
  “难道……它钻到你家去了?”
  “可是,每次我一开灯,它就没了影。”
  李庸的脸不那么松弛了。他想了想,说:“这只猫被煮过一回,现在,它肯定害怕人。”
  “……那也是。”
  “下次,你要是捉到它,就把它摔死。反正我家也不要它了。”
  静默了一阵,黄太站起身,说:“李哥,那我走了,你慢慢喝。”
  “哎。有空来坐啊。”
  “一定。”
  黄太一边说一边走向了门口。
  李庸看得出来,黄太仍然心事重重。
  他走出门,反身关门时,还是不甘心地在李庸家的地上扫视了一圈。他的目光和李庸的目光碰在一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门关上了。
  黄太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李庸突然追了出来。
  “黄太,你等一下!”
  他猛地停下来,慢慢回过身。
  这一刻,黄太有点紧张。
  李庸走到他的面前,说:“我想起来了,我在我家床下面发现过一个洞口。”
  黄太愣了愣。
  “后来,我把它堵上了。”
  “多大?”
  “像拳头那么大。”
  “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约……一个月前吧。”
  黄太的眼睛瞪得像核桃。
  一个月前,正是那只猫出现在李庸家的时间。
  微缩
  老百姓说,猫有九条命。
  这话你别不信。
  我觉得,在所有的动物中,猫是最厉害的。
  它太敏捷了。
  “闪电般”三个字只有放在它身上不是形容词。
  小时候,有一天傍晚,家里的人横七竖八地坐在椅子上看电视。房间里很暗淡。
  那是大人的电视剧,我不爱看,眼睛就不专注。
  突然,我看见角落里出现了一只老鼠。
  它悄无声息地顺着墙根朝前走。
  大人们都没有发现。
  我惊叫了一声:“耗子!”
  我的喊声惊动了老鼠,它像闪电般朝它的洞口跑去。
  这时候,我家的猫正趴在房间另一端的桌子上养神。
  它和老鼠相隔七八米,中间挡着那么多的大腿,还有茶几、插座和电线之类……
  而老鼠离洞口只有咫尺了。
  我看见那只猫一跃而起,敏捷而无声地跃过那么多的阻碍,一眨眼就射到了老鼠的洞口!同时,它那锋利无比的爪子已经伸出去,把老鼠抓了出来。
  猫和鼠翻滚着厮打在一处。
  猫没有叫,那老鼠在叫:“吱吱吱……”
  片刻过后,猫就把老鼠咬死了。
  它用血淋淋的嘴叼着血淋淋的老鼠,迅速走开,到背静处去慢慢享用了。
  一家人看得目瞪口呆。
  身手的敏捷和大脑的敏捷肯定是一致的,包括眼睛的敏捷,耳朵的敏捷。
  猫太可怕了。
  我总觉得,它是被造物主缩小了,成了现在这袖珍的样子。
  想一想,如果把它还原,像虎、狮、豹一样,那么,谁都不是它的对手。
  甚至包括造物主。
  它才是王。
  猫和虎、狮、豹的不同之处在于,猫有一股妖气。
  夜晚,你在深山里过夜,听见虎、狮、豹的吼叫声,身上会起鸡皮疙瘩。
  可是,你在城市里,深夜听见猫的嚎叫声,则会毛骨悚然。
  那绝对是逼真的小孩的哭声。
  现在,它冷冷地观望着人类,那黑暗的眼神,无人知晓含义。
  虎的额头上有“王”字。
  而李庸家这只猫的头上也有字,断断续续,特别像个“苦”字。
  朱环和李庸一直叫它苦猫。
  猫步
  黄太坚信,这只可怕的猫来路不正。
  它也许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这天晚上,他睡觉前,把房门锁得严严实实,蚂蚁都爬不进来。可是,到了半夜,这只恐怖的猫又出现在黄太卧室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黄太。
  黄太“刷”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死死盯着猫,手在墙上焦急地摸索,就在他摸到电灯开关的那一刻,那只猫倏地就不见了。
  他下了地,蹲下去,在亮堂堂的灯光下,朝床下看。
  那个洞口黑糊糊的。
  这只诡怪的猫,不知道最初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最终到哪里去,就像梦中那条无始无终的路。
  黄太再也不做那个古怪的梦了。
  这只猫,离开了那条无始无终的漫长之路,离开了那密匝匝的树林,爬进了他的家。
  它来自地下。
  它的洞在地下纵横交错,四通八达。
  它是猫啊。
  它的天敌——老鼠才在地下钻洞,而猫应该在地面之上,光明正大,走得端行得正。
  它怎么可能在地下钻来钻去呢?
  猫钻起洞来,速度当比老鼠更快。
  如果,有一天,在光天化日下,你看见鸟在水里游,会不会害怕?你看见鱼在天上飞,会不会害怕?
  黄太的神经像绷紧了的弓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他一直想把床下那个洞口——那个恐怖之源堵上。可是,他不敢。
  他相信,既然这只猫能从地下钻出来,那么,就是他用水泥把它堵上,它还会从另一个地方钻出来。
  他不敢再得罪这个九条命的怪物了。
  他已经和这个怪物结了仇。
  他想,说不准哪一天,当他睡着之后,这只猫就会扑到他的脖子上,用它那锋利的爪子,三下两下挠断他的喉管,或者挠断他的静脉,要他的命。
  现在,他甚至想到巴结这只猫,比如给它买些鱼,化解它的仇恨。
  连续多少天睡不好觉,黄太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神志恍惚。
  这天,他实在太困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他猛地醒过来。
  朝地上看去,没见到那只猫的影子。
  他长舒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却听到母亲的房间里有动静,很轻微,好像有人用拖布轻轻擦地板。
  他捕捉着那声音,起身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他踩着月光,走过客厅,来到母亲的门口。
  眼前的一幕让他张大了嘴巴——这时候,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竟然看见母亲离开了床,在昏暗的月光下无声地爬行,四肢一条线,走猫步。
  她瘫痪十几年,走路即使有拐杖扶持,也十分艰难,只能一寸寸地挪动。
  现在,她怎么突然就下了地?
  她深更半夜为什么这样走路?
  黄太惊恐至极,颤颤地叫了一声:“妈——”
  母亲猛地转过头,灵巧地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我试试……”
  然后,她就急匆匆地爬上床去,把被子一拉,蒙住头,一动不动了。
  黄太一步步地退到客厅,傻住了。
  四周一片死寂。
  黄太突然闻到一种腥气。
  他猛回过头,差点贴在一张毛烘烘的脸上——那只恐怖的猫就在他的肩头上。
  他歇斯底里地猛一转身,想把它甩掉。
  没想到,这只猫四个爪子抓得特别牢,像长在了他肩头一样。
  “你刚才叫什么?”它阴森森地问。
  它说话了!它的声音很细,和小孩的声音一模一样。
  黄太魂不附体,傻傻地说:“叫妈……”
  它阴惨惨地笑了笑,说:“太子,你产生幻觉了,那是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猫,不是你妈,我才是你妈。”
  第二天,黄太躺在床上发高烧。
  几个邻居来探视。
  黄太望着屋顶,眼珠呆滞地转来转去,好像追随着一只飞蛾。
  顺着他的眼睛朝屋顶看去,什么都没有。
  这让人感到发。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无数的猫在半空中飘飞。
  它们的模样都变异了,尾巴像老鼠那样又细又长。
  它们都没有嘴,鼻子下毛烘烘。
  蒋柒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黄太的母亲感激地接过来,轻轻对儿子说:“太子,你把姜汤喝下去,好吗?”
  黄太的目光还在半空木木地转来转去。
  母亲叹口气,低声对蒋柒说:“……病得很厉害。昨晚,他都出现幻觉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只猫,他朝着那只猫喊妈,把我都吓死了。唉!”
  黄太猛地朝母亲转过头来,双眼充满惊恐。
  “你怎么了?”母亲问他。
  黄太一字一顿地问:“你把我妈弄到哪里去了?”
  恶毒
  这天晚上,李庸半夜起床上厕所。
  厕所在胡同口,靠着马路,公共的。
  夜里很冷。
  他披着羊皮大衣,一路小跑进了厕所,蹲在茅坑上。
  四周静极了。
  隔着一道墙是女厕。女厕空着。
  他的心悬起来。他真怕女厕里突然传过来一个闷闷的声音:“你过来,给我梳梳头……”
  天阴着。
  一阵风吹过,厕所里的味道强烈起来。
  他匆匆提上裤子,朝家里跑去。
  他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好像怕有人尾随。
  从胡同口望出去,街道上的路灯昏昏然亮着,它们的功能好像不是为了照明,而是为了制造影子。
  而胡同里很黑,越朝前走越黑。
  突然,前面有个人影儿一闪。
  远远看去,那个人的脑袋后好像有一条马尾巴。
  是黄太?
  李庸慢慢停下来,不敢朝前走了。
  那个人也停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僵持了一阵子,李庸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他离那个人越来越近。
  “是李哥吗?”
  一个寒冷的声音在问。
  他听出来,是蒋柒。蒋柒也梳着马尾巴。
  这时候,不管对方是谁,李庸都感到不可信。
  “蒋柒?”
  “是我。”
  “还没睡?”
  “没有。你也没睡?”
  “啊,我去厕所了。”
  “你看,今晚好像要下雪。”
  “是啊,阴了。”
  “刚才,我还看见了远处有闪电。”
  “是车灯吧?”
  “不,是闪电。”
  “不可能。”
  “李哥,你说冬天不会有闪电吗?”
  “当然不会。”
  “那可能是我弄错了。”
  “一定是你弄错了。”
  李庸的话音未落,天上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
  借着这一闪即逝的白光,李庸看清了蒋柒的脸。也许是光的作用,她的脸显得十分苍白。
  李庸瞪大了眼睛。
  “你看,是闪电吧?”
  “蒋柒,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蒋柒似乎低头看了看:“噢,是梳子。”
  “你拿梳子干什么?”李庸蓦地感到了恐惧。
  “我刚从发廊回来。”
  李庸感到自己遇到了危险。
  天寒地冻,天上竟出现了闪电。这是凶险的天象。深更半夜,她却拿着一把梳子……
  他想回家,必须得经过蒋柒。可是,她挡在他的前面。
  他急速地考虑着对策。
  “太冷了,进屋吧。”蒋柒说。
  “进屋吧。”李庸说。
  蒋柒慢慢地登上大门口的台阶……李庸突然说:“你等一下。”
  “什么事?”
  “蒋柒,几天前我遇到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她的语气很淡,似乎不太想听。
  她站在她家的门洞里,脸更暗了。李庸看不清她,只见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
  “我在粮库值班的时候,半夜听见有人在窗外对我说话。”
  “男的女的?”
  “我没听出来。你猜,这个人说什么?”
  蒋柒没有说话。
  她一动不动,好像在死死地盯着李庸。
  “你怎么了?”李庸问。
  她还是一动不动。
  “你,你到底怎么了!”李庸惊骇了。
  蒋柒把手里的梳子举起来!
  她的动作很慢很慢,好像那梳子千斤重。她的声音一下变得不男不女,十分陌生。她低低地说:“过来,你过来,给我梳梳头……”
  李庸猛地后退了一步:“你,你是谁?”
  蒋柒突然笑起来。
  李庸怔怔地看着她。
  终于,蒋柒收了笑,说:“李哥呀,你太疑神疑鬼了。朱环也是。”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说的话?”
  “真是这一句呀?我不过是随口胡说,想吓吓你。想不到,你长得这么壮实,胆子却这么小。”
  “你刚才的举动太恐怖了。”
  “现在,你还怕我吗?”
  “……有点。”
  “我是蒋柒,有什么可怕的?”
  “现在我觉得你不像蒋柒了……”
  “好了,回家睡吧。天亮之后,你见了我,我就是蒋柒了。”
  说完,她一闪身,消失在门洞里。
  第二天一早,黄太就死了。
  这一天是一月二十三日。离朱环煮猫那个日子相隔二十天。
  本来,他输了两天液,烧已经退了,神志也清醒了。可是,他却死了,死得莫名其妙。
  这天大清早,黄母醒来后,感到头昏沉沉的。
  她嗅了嗅,闻到房子里有一股怪味,好像是煤气。
  她急忙喊黄太,喊了半天,他都没吱声。
  她一点点爬下地,拄着拐杖,艰难地挪到厨房。
  煤气灶上的阀门好像关着。
  她扭了扭煤气罐上的阀门,发现没有关,赶紧关上了,又紧了紧煤气灶上的阀门。
  接着,她挪到黄太的卧室前,发现他的门锁得死死的。
  老太太感到事情不妙,使劲敲门,不见回音。
  她慌了,挪到门口,连呼:“来人啊!”
  李庸出去买早点,正巧路过黄家的院子,第一个听见了喊声,就冲了进去。
  一进门,李庸就闻到房子里有一股煤气味,立即把黄母抱了出来,放在院子里一把乘凉的藤椅上,然后又一次冲进屋里。
  他踹开黄太的门,把脸色铁青的黄太抱出来……
  实际上,这时候黄太已经死了。
  黄太家的煤气管没有任何泄漏。
  那么,他是怎么死的呢?
  肯定是煤气灶上的阀门没有关紧,导致了他煤气中毒。而黄母的房间离厨房远一些,才得以大难不死。
  是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邻居们都隐约感到这件事的背后有一股阴森之气。
  可是,没有人第一个提出疑问。
  在众人的缄默中,黄太死于意外就成了定论。
  事后回想这件事,误就误在当时黄太的母亲去紧了紧煤气阀。
  这个动作把所有人的判断都引到了一个错误的方向,掩盖了一个巨大的杀机。
  黄太的丧事是邻居们帮着办的。
  尽管他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抓住黄太的手死死不放,可是,黄太还是被大家送到了火葬场。
  黄太被草草火化了,费用都是街坊们凑的。
  几天后,黄母就卖了房子,住进了养老院。
  一个新邻居搬了进来。
  回归
  这天晚上,李庸本来应该去值班,可是,他请了假。
  虽然在家庭地位方面,李庸和朱环是女上男下(包括两个人做爱的姿势),但是,朱环毕竟是女人,隔壁刚刚死了人,她无论如何都不敢一个人在家过夜。
  虽然李庸在家,朱环的心里还是有点虚。
  她紧紧靠在老公结实的肩头上,听着窗外的动静。
  李庸也睡不着。
  他的眼前总是出现黄太那束在脑袋后的“马尾巴”。
  这个晚上,他鬼使神差地联想到,那天偷粮食的人可能正是黄太。
  一个大活人,昨天还好好的,昨天李庸还见了他,他在暮色中朝李庸谦卑地笑了笑……今天就变成了一捧灰。
  那长长的头发现在也变成了灰。
  李庸恍恍惚惚看见那条“马尾巴”走进了一条很深邃的胡同。
  他追了进去。
  脚步声很响,“噔噔噔噔……”
  黄太明明听得见身后有人追他,却始终不回头,只是加快脚步朝前走。
  那胡同越朝前越窄,越朝前越黑。
  李庸终于赶上了他。
  “黄太,是你吗?”李庸在他背后喊道。
  黄太突然停下来。
  李庸也猛地停住了脚步。
  黄太慢慢慢慢转过身来。
  他竟然长着一张毛烘烘的猫脸。
  李庸忽然意识到,这就是黄太摘掉面具之后的样子。
  黄太的胡子寥寥几根,朝两腮横生,微微颤动着。他的眼珠是黄色的,像两个带花纹的玻璃球。他的鼻子长得很精致。因为毛太密集,暂时看不见嘴。
  突然,他的下巴张开了,露出血红的舌头和惨白的牙齿。
  接着,他盯着李庸嚎起来。
  那嚎声是弧形的,开始很低,突然拔高,越来越高,高到了极限,高过了极限……令人头皮发炸!最后,陡然滑落下来。
  随着这声嚎叫,黄太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庸希望这声嚎叫能引来警察或者保安,可是,他四下看了看,还是没有一个人。
  黄太叫完之后,伸出舌头围着嘴舔了一圈,又伸出毛烘烘的爪子,挠了挠脸,说话了:
  “戒指我已经还给你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李庸打个冷战醒过来。
  朱环已经睡着了。她的头发散在枕头四周,乱七八糟的。
  李庸轻轻翻了个身,回想梦中黄太最后那句话,越琢磨越奇怪。
  他转头朝梳妆台上的那个茶叶盒看了看,心怦然一动。
  他轻轻起了床,走向了那个茶叶盒。
  他真怕那枚戒指突然又出现在茶叶盒里。
  可是,他心中那个恐怖的预感却像钉子一样固执——那戒指回来了,就在那里面。
  他拿起那个本来空着的茶叶盒,“哗啦”响了一声,把他吓了一跳。
  他打开灯,扭开茶叶盒一看,正是那枚戒指,金黄色和老绿色组成一种他极其不喜欢的古怪颜色。
  “朱环!”
  灯光刺眼,朱环醒过来,用双手挡住了眼睛。
  “戒指回来了!”
  “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你自己看!”李庸把戒指举起来。
  朱环一下就坐起来,瞪大了眼:“你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这个茶叶盒里啊。”
  朱环光脚跳下地,走过来,一把把戒指夺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愣住了:“咦,这是怎么回事呢?”
  “黄太一死,这戒指就回来了……”
  朱环似乎不愿意再推想这个麻烦的问题,她望着失而复得的戒指,露出了喜色:“不管怎么说,戒指找到了就好!”
  李庸嘀咕了一句:“事情恐怕不这么简单。”
  上了床之后,朱环的大脑兴奋起来,睡不着了。
  “李庸,你说会不会是哪个邻居和我们开玩笑?”
  “……”
  “要不就是偷的人害怕了……”
  “……”
  “你说话啊。”
  李庸一直闭着眼睛。
  “你睡着了?”
  李庸睁开眼,看着朱环,突然说:“朱环,这戒指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朱环一下就不说话了。
  “我希望你告诉我实话。”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祖母给的。”
  李庸久久看着朱环的眼睛。
  “你傻看什么呀?好了好了,睡觉!”
  朱环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把被子一拉,蒙住了脑袋。
  李庸的身体露在了外面,但是他没有去拉朱环身上的被子。
  朱环的反常神情让他越来越感到这戒指有问题。
  大问题。
  第二天晚上,李庸去打更了。
  清早他回家时,朱环刚刚起床,正在院子里洗脸。
  李庸凑近她的耳朵,神秘兮兮地对她说:“朱环,我整明白了。”
  “你整明白什么了?”
  “偷戒指的人是黄太——”
  “胡说。”
  “你听我慢慢说。”
  朱环擦了擦脸,跟他回到房子里。
  李庸倒了一杯凉开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然后说:“这个戒指到底是谁偷去的?只有一个人了解真相。”
  “谁?”
  “咱家的猫。”
  “它不是人!”
  “它比人还鬼。它被你煮了之后,对黄太怀恨在心。昨天,正是它害死了黄太,又把戒指叼了回来。”
  “它怎么能害死黄太?”
  “它扳开了煤气阀。”
  朱环显然被这个假想镇住了。
  “……前些日子,黄太曾经跑到咱家来,拐弯抹角地打听那只猫的情况,我想,当时他就感觉到了什么。”
  停了停,李庸突然问:“朱环,你记不记得,这只猫来到咱家的时候,咱家卧室里出现过一个洞?”
  “记得呀。”
  “那猫就是从洞里钻出来的。”
  “什么?”
  “我刚才路过黄太家,专门去看了一下,他卧室的床下,也有一个洞!”
  “太人了……”
  朱环一边说一边呆呆坐在床上。
  突然,她盯住李庸,惊恐不安地说:“我煮了它,它为什么不害我?”
  李庸不说话了。
  “它会不会害了黄太再害我?”
  “……你不用怕,只要它一出现,我就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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