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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巴比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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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闹烘烘的。雷婆放着工作不做,跑到三楼来,而且和美花交头接耳态度非常亲热。
“今天颱什么风?”我问小主管。
小主管慢条斯理地整理桌上文稿,细声细气,考验我的听力说:
“日本授权公司那边派了代表过来,社长亲自接待,还特别高价聘请了一位临时翻譯人员。刚刚他们来这里巡视过了,现在大概正往印刷部门那边过去。那个翻譯人员听说是雷——莉凤大学时社团的学长,而且巧的是,竟然是施美花的男朋友。对了,你跟施美花是好朋友,她没告诉你吗?”
我望了美花一眼,想对小主管微笑,却笑不出来。嘴角牵强地扯了一下,默默地走回到座位。
一整天,我埋头工作,不跟任何人交谈,也不无意地张望。我什么都不想,工作效率却出奇的好,到下班的时候,已超出了预定的进度。
我快速收拾东西,像急着逃难一样。小主管诧异地看看我,我对她笑了一笑。微笑是最好的自锁工具,有什么不愿意对别人说的事,只要笑,就什么都不必解释。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走时,美花叫住我。今天一整天她也都很忙,我们都没时间交谈。
“七月,等等!”她跑到我面前,亮着洋娃娃般的大眼睛说:“别急着走。冷青打电话来邀我们一起吃晚饭。”
“是请你吧?”我强迫自己笑,微笑。
“讨厌!别这么说,就算是陪我吧!”美花娇嗊说道。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其实,他另外还邀请了雷——莉凤啦!莉凤是他大学学妹。所以,你一定也要去。你是我的好朋友,不可以不陪我。”
“可是……不行的,美花,你忘了,要上课。”我显得为难。
“跷一天没关系吧!你上星期六还不是跷课了!”
“那是因为——”
“我不管!你一定要一起去啦!七月,你是我的好朋友!就算是我拜托你……”美花拉着我的手,撒娇地央求着。
“美花!”雷婆蹦蹦地走上楼来。“该走了,学长在楼下等我们!”说着,瞟了我一眼。
“七月也要一起去。”美花拉着我的手不放。
“她也要一起去?”雷婆又瞟了我一眼,怀疑又不悦。
“当然喽!七月是我的好朋友。”美花丟下雷婆,拉着我下楼。
到了楼下,我突然觉得心跳得好快,莫名地不安起来。我挣开美花的手,说:“美花,我看我还是不去的好。你们难得一起吃晚饭,有很多事要聊,我去了只是——”
“你又来了!”美花打断我的话,拽着我的手,硬拖我出去说:“大家都是好朋友,不必要这么见外。快走啦!他在车子里等我们。”
“车子?他开车?”我楞了一下。
“对啊!有什么不对?”美花莫名其妙地问。
“可是我——”
“学长!”我来不及说明白,雷婆也下楼来了,十分喜悦地对杨冷青招手。杨冷青的车子停在大门口外。
杨冷青从车中下来。雷婆跑过去,美花拉着我也跟着快步走过去。
“冷青,”美花甜甜一笑说:“我也请了七月一块去。她跟我是好朋友,所以也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能不请她一起吃饭。”
“是吗?”杨冷青竟然笑了。他拉开车门说:“既然这样,那就请了。日向大驾光临,那是我的荣幸。”
日向?我呆了一呆。
美花好像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亲热地挽着我说:
“还在发什么呆?快进去!”
“我……”我看着她,微低了头说:“我骑机车。”
美花大概太过欢喜了,所以忘了我那辆心爱的风速九十。
“对喔!我竟然给忘了!”美花娇憨地吐吐舌头。
“所以,我想我还是不——”
我想说我不去了,杨冷青若无其事地阻断我的话: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把速度稍稍放慢,你就骑车在后头跟着就行了。”他说:“时间差不多了。莉凤,上车吧!”
他这么说,我不好意思再说不去,只好骑着“风速”跟在他的车子后头。
他今天的态度,和昨天以及上一次见面时判若两人。大概是因为美花那番话,他才对我如此客气。
到了餐厅,美花和雷婆自然靠着他两侧坐。桌子只有四边,我只好坐在面对杨冷青的那个座位。
我和杨冷青的关系疏远,也谈不上什么话,只有低头闷不吭声地吃着,总他们三人谈往事、谈工作、谈近況,谈得津津有味。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小时。快八点了,我默默地喝着咖啡,看着他们三个人谈笑成一团。偶尔,美花转过头来招呼我,我就适时陪些笑。
这顿饭,我吃得简直比死还难过。一杯咖啡破天荒被我喝得见了底——该糟!我暗暗裕洌裉焱砩嫌忠咚蛔啪趿恕
平常我很少喝咖啡、茶等刺激性的饮料,所以咖啡因对我的作用力很大,不消半夜,就足够叫我整夜辗转难眠。现在我将浓浓的黑咖啡全喝光,今晚我是别想睡了。
“日向,你怎么都不说话?在想什么?”日向?我又呆了呆。
我抬起头,接触到杨冷青冷清的眼眸。美花和雷婆不知什么时候离座上化妆室。
“没什么。”我微微一笑,想让自己尽量放轻松。“对了,听美花说,你精通三国语言,是那三种?”
“英语、法语、日语。”杨冷青嘴角噙着笑,态度很亲和:“我在大学唸的是英文,也修过一些日文炉程,后来到英国唸书,辗转去了法国,在巴黎待了两年。”
“你真的很了不起。”我衷心地佩服。
他扬扬眉。我心头一跳,不知为什么,突然为他那个举动感到些许不安。也许是我自己过于敏感,但是,他的态度和善得总让我觉得像是假的一般,很没有真实感。
“你又在想什么?”他问:“你对我好像很见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因为我抢走了美花。”
“怎么会!”我急忙澄清说:“我跟美花是好朋友,美花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更何況你是她的男朋友,我怎么可能对你见外?”
“那就好。”杨冷青满意地点头。
美花从化妆室回座位,见我们在聊天,感兴趣的问:
“你们在聊什么?说给我听听。”
“我刚刚问你的好朋友,是不是因为我抢走了你,所以对我见外,不喜欢我。”杨冷青笑着告诉美花。
“讨厌!你怎么这么说七月!”美花半嗔半撒娇地轻轻捶了杨冷青一下。
“七月跟我是好朋友,你是我的男朋友,她当然也会当你是好朋友。对不对,七月?”
“欸……”我回答得有些尴尬,连笑,也是很勉强。
但美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语气娇嗔地说:
“七月,以后你要多帮着我。冷青如果欺负我,你要帮我说说他。”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这怎么行!”杨冷青抗议说:“她今晚吃了我请的晚餐,应该是帮我才对。”
“啊!你想!”美花扮个花稍鬼脸。“七月才不会这样就被你收买。对不对,七月?”
“欸……”我微笑,只是一个劲儿地微笑。
雷婆怎么还不回座位?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雷婆出现。当她的身影终于出现时,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服务生过来为我又添了一杯咖啡,反正铁定要失眠了,我一口一口地喝着,不到一分钟就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全都喝光。
他们两人聊的话题,我完全插不进去。晚餐吃的东西,在肚子里发酵,翻腾得我一直觉得想吐。我从口袋里翻出錶瞄一眼时间,九点了。
“对不起,我上化妆室。”我轻轻站起来说。
我在化妆室躲了将近十五分钟,实在没有办法了,硬着头皮回座位。他们还在聊他们的事,没有人在意我的存在。
服务生又过来替我的空杯注满咖啡。我等咖啡温了,一口气喝光,然后再瞄一眼时间,九点半。
“美花,时间不早了,我想先离开。”我开口说。
“再坐一会儿,现在才九点半。”美花看看錶说。她的錶跟她的人一样,镶花的手练,充满女人气;不像我,夜市摊上,九十九元一只的电子錶。
“我觉得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我站起来。“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七月,再多聊一会儿嘛!”美花拉住我的手,不让我走。
“美花,我真的累了。”
“美花,让日向先回去吧!我看她真的累了。”杨冷青说。
“日向!谁啊?”雷婆好奇的问。
“对啊!莉凤不提,我还真没注意到。”美花笑说:“冷青,你也真糊涂,还叫七月『日向』。”
“真的!我自己也没注意到!”杨冷青先笑说:“常听你提起这个名字,听惯了,不知不觉就叫出口。”他看看我,笑笑说:“七月,你可别见怪。”
“不会的,你别放在心上。”我微笑说:“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杨冷青含笑说。
美花俏皮地对我摇摇手,稀奇的,连雷婆也目送了我一眼。
回到住的地方,才开了门,太保像是伺机很久似地,立刻迎面扑来。我蹲下去将它抱开,抱歉地说:
“对不起,太保,我很累了,没心情陪你玩。”
我帮他们倒了一些牛奶,疲惫地坐在摇椅上,整个人像是要往地心陷进去似地。太保悄悄走过来,跳在我腿上,对我低低地喵了一声。
“对不起,占了你的地方。”摇椅是太保最爱窝憩的地方,算是它的地盘。
我把地盘还给太保,往浴室走去。
洗完澡,我觉得更疲惫了,却了无睡意。
我静静躺着,睁眼盯着天花板。闭上眼,演唱会那一晚角落那个男人的脸浮上我脑海,清晰成杨冷青立体的五官。
这一夜,我就那样,睁眼到天明。
第七章
因为杨冷青的关系,雷婆对美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异常的亲热。但她跟我仍然有仇!看见我,鼻子和下巴也总是朝天翘成一道拋物线。
“宋七月,那套『心田深处』你润完了没有?我准备在这一期的『星星公主』上广告了。”我正要上化妆室,雷婆上楼来,在通道拦住我问。
“你去找我们组长吧!”我懒得回答她,怕她死缠着我,答非所问地走进化妆室。
她跟进来,和我并排站在镜子前。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低头洗手,不想理她。她沾点水拨拨刘海,看着镜子,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你别痴心妄想了!学长不会看上你的。他最不欣赏的——哦!应该说,讨厌的女孩子就是像你这种粗鲁、没气质,穿着一件牛仔裤到处跑,没有一点女人味的女孩。他喜欢娇柔、纯真、温柔的女孩,就像美花那样——”
“你说够了没有,你是不是在嫉妒美花?”我拿美花当矛,反击雷婆恶意的挑兴。
“可怜喽!偷愉喜欢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自己偏偏又是对方最讨厌的那种女孩——可怜哦!”雷婆刷刷眉毛,舔舔嘴唇,对着镜子假意自言自语,丝毫不理我的反击。
我用力搓着双手,厌恶看到她那种嘴脸。关掉水笼头,朝身上抹了抹,我很快地离开化妆室。
才回到座位,小主管就递来三本原文漫画和譯稿。昨天我才刚交出了“心田深处”的所有润饰稿。
“月底以前赶得出来吗?”小主管问。
“月底?”我皱了一下眉头。扣除掉假日只有两三天的时间而已。“我尽量赶,赶不来我也没办法。”
“麻烦你了。”小主管说道。
我随手翻翻原文漫画,被封面上的标题吸引住。
热恋39℃火一样沸腾的红颜字。封面上水彩渲染画成的一个长发女孩,神情冷清,美丽而孤独。
第二集的封面仍是同一个女孩,眼神有点寂寞地凝视着背向她、神情孤绝的男孩。那男孩,有一双清澈冷漠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像杨冷青的眼睛。我呆呆地望了很久,直到小主管轻声叫唤我。
“七月,电话。”她拍拍我。
我回过神,又看了男孩一眼,才接起电话。
“七月?我是古志诚。”
“古志诚?”我又呆了一下,眼光不自觉停在封面那男孩那双清澈冷漠的眼睛上。我拍了一张纸,盖住它。
“同事送了我两张音乐会的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音乐会?”
“小提琴二重奏。今天晚上在国家音乐厅演出。”
“今天晚上?可是我要上——”我直觉地找理由拒绝,说到一半才想起学校校庆放假。
“没关系,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直说好了,我只是刚好手边有票,又听美花说你今晚不上课,所以……”古志诚朗声说。
但他的声音听得出来是刻意勉强的开朗,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反正票都有了,不去听也是白白浪费了。几点开始?我们约在哪里碰面好?”
“七点!”古志诚的声音显得兴奋高亢。“你几点下班?我过去接你。”
“不用麻烦了。你告诉我在哪里碰面,我直接过去。”
“那么,六点半,我在国家音乐厅的正门口等你。”
“好。那么,——再见。”
挂了电话,我又在发呆。最近老是无缘无故地发楞或出神发呆,陷入思绪的洪荒状态,总得别人叫唤了好几声后,才悠悠地还魂。
“热恋39℃……”我移开纸,视线又落在那双清澈冷漠的眼睛上。
演唱会那晚站在角落的那男人,有着一双相同的清澈冷漠的眼睛。他不笑,就像封面上的男孩一样,而凝望的长发女孩,就像……
“七月!”美花小声推推我。
“啊?”我微微一惊,顺手将书翻过去,让封底朝上。
“哪!一线。”美花神秘地指指电话。
我的电话?美花神秘的态度让我觉得疑惑不已。
“喂,我是——”
“日向!”我还没说完,杨冷青的声音便传进耳里。我看了美花一眼,她笑得很得意,早就知道电话线上的人是杨冷青。
“日向,”杨冷青说:“今晚我请美花看电影,你一定要一起来。每次我们找你一起来,你总是说有事、没时间,今天应该没藉口了吧!”
“我今晚有事!”
“又来了!你如果再推说有事,就是不当我和美花是朋友!”
“不是的,你别误会!”我急忙看看美花,急急解释说:“我今天晚上真的有事!我……我跟志诚约好去听音乐会。”
我实在是不想说,但不解释又不行。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然后杨冷青正要开口,美花把电话抢过去说:
“这样刚好!冷青,你跟志诚说,听什么音乐会嘛,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看电影,好好玩一玩!”
“美花!”我想抢回话筒,她实在是太自作主张了。但她用手臂挡着我,不肯将电话交还给我,一边又跟杨冷青说:
“就这么说定!你现在赶快打电话告诉志诚。我们晚上见,拜!”
“美花!”我想做最后的抢救,她已经将电话挂掉。
“来不及了!”她笑嘻嘻地:“七月,你真会保密!每次找你一起出去,你总是说有事,原来是跟志诚……”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瞎说!”
“算了!我们是好朋友,你何必瞒我!”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百口莫辩,美花根本已认定我跟古志诚之间有了什么。
“好了,你不说就算了!不过我真的很替你感到高兴,你总算也有喜欢的人了!你老是说你不相信爱情——”
“美花!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跟志诚之间真的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皱皱眉,越解释却越描越黑。
“好了!我要回去工作了。”美花根本不相信我的解释。
“美花!”我叫她。她回头朝我神经地笑啊笑,摆摆手走回座位。
“唉!”我烦躁地吐了一口气,心情莫名其妙乱了起来。
美花既然那样认定,不管再对她说什么,根本就解释不通。从此我定无宁日,她一定会一廂情愿地为我的幸福找归宿。
热恋39℃……我没什么特别的意识地转着漫画书。
摄氏三十九度……那是体热发烧的温度,是感情沸腾的温度——就像美花和杨冷青两个之间的温度。
这一个多星期来,他们邀请我一起出去多次,我总是推说有事婉拒了。“有事”——那的确是藉口,也算是理由,我要上炉,要陪太保、波斯,要兜风夜游,很忙的。
但我瞒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我必须承认,我怕看到美花和杨冷青两人之间那种甜蜜亲热的样子。
那是会灼伤到我的心的热度。
雷婆说的也许没错——
我到底在想什么?不!我不承认这种心情!
这多像我润笔下,那些寻常可见的校园爱情漫画故事!两女一男三人行,夹在中间当电灯泡的单恋角色……
不!我绝不要当那个中间角色!我要走得远远,避得远远!我绝不承认自己这种心情!
浪荡在这座迷离的城市,不相信爱情神话的我,竟然,竟然困身于可笑的一眼情钟,恋上迷离的夜孤独于热闹的演唱会现场角落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却又是——又是我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
我绝不承认这种心情!
況且,他也许根本已经忘了演唱会相遇的那一晚。是的,他根本已经忘了。
“七月,下班了,东西收好了吗?”美花满面春风地走来。
“美花,电影还是你跟冷青去看就好了,我想——”
“你什么都别想了,跟我走就是了。”美花半拖半拉强迫我跟着她。
到了楼下,杨冷青的车子已等到门口,却不见古志诚。
“咦,志诚呢?”美花问。
“天文台才下班,他总不能插翅飞过来吧!我跟他讲好了,他会直接在『统领』等我们。”
“『统领』?这个时间开车到那里,要塞到什么时候?”
“别担心,总是会到的。”杨冷青不惊也不慌,好像不管什么事,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上车吧!”他打开车门。
“我骑车……”我站在原地不动。
“车子就放在公司吧!明天早上上班委屈一下搭公车就是了!”美花替我拿主意说。
“可是……”我仍犹豫着,实在是不想去。
“别再可是了!”美花将我拉进后座,自己很快地坐进前座,囑咐杨冷青开车。
塞车的情況没有想像中的严重。“大东”地陲域市的边疆,位于省市交接的边界上,杨冷青绕道河滨道路进入高速公路,切上建国高架桥进入市区,行车速度比预料中还快。
车中收音机一直是开着,调频在轻音乐的频道。我静静听着音乐,一直没有谈话,听着美花和杨冷青愉快的说笑,偶尔,美花回过头来,我才将注视窗外的视线收回来,用微笑来代替回答。
转进忠孝东路后,速度就慢下来了,走一步停两步,再好的耐性都快被磨光。杨冷青调转收音机的频道,收听警广的路況报导,主持人刚好说完最后一段话,播放歌曲。
歌曲听起来似曾相识,我转头朝前望了一眼,竟遇到杨冷青由后视镜传来的眼光。我垂下眼,又将视线调往窗外。
就在这时,收音机传出来歌手的吶喊——
“你要我等你多久?十个春天够不够?”
我心头猛然震了一下,呆呆地不能动弹,只觉得泪又要流下。
等待虽然无奈,总还有个期盼的对象。而我呢?不相信爱情神话的我,浪荡如无主的游魂的我,为什么想流泪?为什么会为歌手的吶喊,不自觉地震撼?
我只是像无主的游魂,浪浪荡荡。我是否在等待什么?
是吧?我在等待什么。
等待果陀。等待未知。
随着思绪,我不由自主地看着杨冷青,却发现他也正从后视镜中看着我。他的眼睛清澈得能窥透人的心思,我再度垂下眼。
到达“统领”时,古志诚早已买好票等着。
“对不起,说好要去听音乐会的!”我道歉说。
“没关系。”古志诚温和地微笑,对大家说:“快开演了,进场吧!”
四个人一起看电影,座位就像有了默契似地划分两地。美花和我坐中间,古志诚坐在我右手边,杨冷青则坐在美花左手边。
我无法专心,电影终了,我总算得救般松了一口气。原以为可以解脱了,美花却嚷着肚子饿,抱怨晚饭只草草吃些包子而已。
吃饭时古志诚恨我说了些他工作上的情況,以及他研究的领域事务。我听得入神,几乎忘记冷青和美花在场。
“那你是否相信外星人的存在?”我转头问古志诚。
我们吃的是乡村铁板烧,依循在电影院中的位置而坐,四个人一字排开,面对忙碌的大师傅。
我跟古志诚谈得忘我,忘了坐在我们左侧的美花和杨冷青。
“很难说相信或不相信。”古志诚微微一笑。“科学研究,讲求的是证据;但研究科学,先決条件土又必须有强烈的质疑精神。科学虽是硬梆梆的学问,还是需要有想像力的。”
“这么说,你是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
古志诚微笑不答,反问我说:“你呢?”
“我?”我没料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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