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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全集-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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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以此问吕夷简。吕夷简回答说:“不必罢除。只要选忠厚谨慎的人去担任即可。”
仁宗交给吕夷简去选,吕夷简说:“微臣以宰相的身份,不应当与宦官交往,怎么知道他们贤明与否?希望让都知、押班(兼任官名)举荐。但所举荐的人如果不称职,举荐的人同罪。”
仁宗依此而行。
翌日,都知、押班都来叩头请求取消监军宦官。
士大夫遂都赞许吕夷简有谋略。
[冯评译文]
杀掉一个监军以后,还有其他的监军在,由我罢除,将来一有错失,他们就拿来当借口。不如让他们自己来请求罢除。人称吕夷简有宰相之才,实在没错。可惜他有才干而无度量,如忌妒富弼、李迪(字复古,赵郡人),都只合乎小人的才智。比起古代大臣的风范,相差得太远。
李迪与吕夷简同任宰相。李迪曾经规划事情,而吕夷简觉得自己不如他。有人说:“李柬(李迪的儿子)考虑事情更胜过他的父亲。”吕夷简就告诉李迪说:“令郎柬的才智可以
好好借重。”于是禀奏天子命李柬为两浙提刑(掌管诉讼、刑狱的官吏)。李迪父子都很高兴。
李柬赴任以后,不能再凡事提醒。李迪年老健忘,因而被免除宰相之职。李迪才发现这正是吕夷简的阴谋。
194、王守仁
【原文】
阳明即擒逆濠,囚于浙省。时武庙南幸,驻跸留都。中官诱令阳明释濠还江西。[边批:此何事,乃可戏乎?]俟圣驾亲征擒获,差二中贵至浙省谕旨。阳明责中官具领状,中官惧,事遂寝。
[冯述评]
杨继宗知嘉兴日,内臣往来,百方索赂,宗曰:“诺。”出牒取库金,送与太监买布绢入馈,因索印券附卷归案,以便他日磨勘,内臣咋舌不敢受。事亦类此。
江彬等忌守仁功,流言谓“守仁始与濠同谋,已闻天兵下征,乃擒濠自脱”,欲并擒守仁自为功。[边批:天理人心何在?]守仁与张永计,谓“将顺天意,犹可挽回万一;苟逆而抗之,徒激群小之怒”,乃以濠付永,再上捷音,归功总督军门,以止上江西之行,而称病净慈寺。永归,极称守仁之忠及让功避祸之意,上悟,乃免。
[冯述评]
阳明于宁藩一事,至今犹有疑者。因宸濠密书至京,欲用其私人为巡抚,书中有“王守仁亦可”之语,不知此语有故。因阳明平日不露圭角,未尝显与濠忤。濠但慕阳明之才而未知其心,故犹冀招而用之,与阳明何与焉?当阳明差汀赣巡抚时,汀赣尚未用兵,阳明即上疏言:“臣据江西上流,江西连岁盗起,乞假臣提督军务之权,以便行事。”而大司马王晋溪覆奏:“给与旗牌,大小贼情,悉听王某随机抚剿。”阳明又取道于丰城,盖此时逆濠反形已具,二公潜为之计,庙堂方略,已预定矣。濠既反,地方上变告,犹不敢斥言,止称“宁府”。独阳明上疏闻称“宸濠”,即此便见阳明心事。
【译文】
王守仁逮捕了叛逆朱宸濠后,将他囚禁在浙江。适逢武宗南巡,住在南京。
宦官要王守仁把朱宸濠放回江西,让天子亲征逮捕,以便提高皇帝声望,就派两个宦官到浙江来口头暗示皇帝旨意。王守仁便要求宦官要准备提领囚犯的书面文书,签字画押。宦官担心将来获罪,才放弃原先的想法。
[冯评译文]
杨继宗(明·阳城人,字承芳)任嘉兴太守时,宦官来往都要百般索取贿赂。杨继宗有一次就先答应下来,再发公文领取公库金,送给太监买布绢入宫,并要太监在提券上加印,附在卷宗后面归档,以便日后审查,太监因而吓得不敢接受。
这件事也和王守仁的做法类似。
江彬等人忌妒王守仁的功劳,散布谣言说“王守仁最初与朱宸濠同谋,后来听说天子的军队南征,才擒捕朱宸濠以求脱罪”,他们还想逮捕王守仁,以做为自己的功劳。
王守仁与张永计议,认为顺天意而行,还有多少有点挽回的机会;如果硬要抵抗,只会激起小人的愤怒。于是就把朱宸濠交给张永,再向上报告胜利的消息。把功劳于总督军门,借以阻止皇帝再到江西,而自己则称病住在净慈寺。
张永回京后,极力称赞王守仁的忠贞和让功避祸的用意,武宗领悟,王守仁才免得以罪。
[冯评译文]
王守仁和朱宸濠的事,至今有人还有疑点,因为朱宸濠曾有密函送到京师,想在叛逆成功后任用他的心腹之人为巡抚,函中有“王守仁也可以”的话,殊不知这句话是有缘故的。因为王守仁平日不露锋芒,不曾公开与朱宸濠作对,朱宸濠只仰慕他的才华,而不知他的心意,所以还希望罗致他,与王守仁并没什么关系。
当王守仁出任汀赣巡抚时,汀赣一带还未发生战事,王守仁上疏道:“微臣现在据守江西上游,江西连年盗贼横行,请赋予微臣提督军务的权力,以便行事。”
大司马王晋溪也上奏希望朝廷给他发号施令的旗牌,听他随机抚剿。
王守仁又取道丰城,因为当时朱宸濠叛逆已明朗化,张永、王晋溪乃私下为王守仁计议。政府的讨贼方略,此时已计划好了。
朱宸濠起兵造反,地方官上奏叛变之事,还不敢明白地指责朱宸濠是叛逆,而只是称呼“宁府”,[心存观望,可耻!]只有王守仁上疏直指朱宸濠。即以此事而论,便可以看清他的心迹了。
195、朱胜非
【原文】
苗、刘之乱,勤王兵向阙。朱忠靖[胜非]从中调护,六龙反正。有诏以二凶为淮南两路制置使,令将部曲之任。时朝廷幸其速去,其党张达为画计,使请铁券,既朝辞,遂造堂袖札以恳。忠靖顾吏取笔,判奏行给赐,令所属检详故事,如法制造。二凶大喜。明日将朝,郎官傅宿扣漏院白急事,速命延入。宿曰:“昨得堂贴,给赐二将铁券,此非常之典,今可行乎?”忠靖取所持贴,顾执政秉烛同阅。忽顾问曰:“检详故事,曾检得否?”曰:“无可检。”又问:“如法制造,其法如何?”曰:“不知。”又曰:“如此可给乎?”执政皆笑,宿亦笑,曰:“已得之矣。”遂退。
[冯述评]
妙在不拒而自止。若腐儒,必出一段道理相格,激成小人之怒;怒而惧,即破例奉之不辞矣!
【译文】
宋朝时苗傅、刘正彦叛变,王室有难,勤王的军队不断向京师推进。由朱胜非(蔡州人,字藏一)负责调度。后来苗、刘二人改变心意,皇帝便下诏以苗、刘两人为淮南两路制置使(掌管经画边境军旅之事),命令他们率领部队赴任。
朝廷正在庆幸时,苗、刘的党羽张逵却为了替两人留后路,请朝廷赐予免死铁券(颁赐给功臣,使本人及后世如有犯罪,以铁券为证而赦罪)。而且就在赴任离京时,以奏帖恳求。
朱胜非回头要役吏拿笔,假装张逵所奏已获准,命令属官详细考查以往的事例,如法制造。苗、刘两人非常高兴。
第二天将上朝时,郎官(掌管更值,宿卫的官吏)傅宿急着问朱胜非说:“昨天接到您签发的文书,要颁给苗、刘二将铁券。这是朝廷非常的恩典,用在这件事上头妥当吗?”
朱胜非便拿着文书,要求和同仁在烛光下一起看,看着看着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详细考查以往的事例?”
“没有事例可以考查。”
朱胜非又问:“既然没有借鉴,怎么如法制造呢?”
“就是不知道啊!”
朱胜非于是说:“怎么制造都不知道,拿什么颁给他们?”
众大臣知道朱胜非的意思,都笑了起来,傅宿也笑着说:“我已经知道怎么处理了。”
[冯评译文]
此事妙在不加拒绝而事情自然停止。如果是腐儒,一定举出一段道理来争辩,从而激起小人的愤怒;小人一怒,横蛮起来,到时即使破例给予恩典,他必不肯善罢干休。
196、李泌
【原文】
唐因河陇没于吐蕃,自天宝以来,安西、北庭奏事,及西域使人在长安者,归路既绝,人马皆仰给鸿胪。礼宾委府县供之,度支不时付直,长安市肆,不胜其弊。李泌知胡客留长安久者或四十余年,皆有妻子,买田宅,举质取利甚厚。乃命检括胡客有田宅者,得四千人,皆停其给,胡客皆诣政府告诉,泌曰:“此皆从来宰相之过,岂有外国朝贡使者留京师数十年不听归乎?今当假道于回纥,或自海道,各遣归国,有不愿者,当令鸿胪自陈,授以职位,给俸禄为唐臣。人生当及时展用,[边批:又好言以慰之,岂可终身客死耶?]于是胡客无一人愿归者。泌皆分领神策两军,王子使者为散兵马使或押衙,余皆为卒,禁旅益壮,[边批:一举两得。]鸿胪所给胡客才十余人,岁省度支钱五十万。
【译文】
唐朝因陇西黄河一带被吐蕃侵占,所以自玄宗天宝年间以来,安西、北庭有事来奏的人,以及西域来长安的使者,都无法顺利返乡。这些人及马匹的生活费,完全仰赖鸿胪寺卿(掌管宾客及礼仪的事)。礼部则将这件事交给府县来负责,度支(掌管贡赋租税,量入为出的官吏)随时要付钱给他们,长安附近的地方政府因而不胜其扰。
李泌很清楚,这些留在长安的外国人,久的已有四十多年,都有妻子儿女,不但买土地房屋,还开钱庄,有钱的人很多。他于是命令人去调查,得知有土地房屋的外国人共有四千多人,于是停止供给他们的生活费。
这些外国人因此到县府来投诉,李泌说:“这都是以往宰相的过失,哪有外国来朝贡的使者,听任他们留在京师数十年而不回国的呢?[此话甚妙。]从今天起,可以借道回纥,可以从海道,分别遣送回国。不愿回去的,就要到鸿胪寺来说明,再授予职位,领取俸禄,做大唐的臣子,不能继续算是外国使者领取津贴。人生应当及时施展才华,怎能终身客死他乡呢?”
结果没有一个外国人愿意回去。
李泌便将他们分配在神策军、宫廷禁军,身份是王子、使者的担任散兵马使,或押衙,其余编为士卒,从此禁军更为壮大。从此之后,鸿胪寺供给生活费的外国人只剩十余人,度支每年节省了五十万钱。
197、费宏 胡世宁
【原文】
铸印局额设大使,副使各一员,食粮儒士二名。及满,将补投考者不下数千人,请托者半之,当事者每难处分。费宏为吏部尚书,于食粮二名外,预取听缺者四人,习字者四人,拟次第补,度可逾十数年。由是投考及请托者皆绝迹。
土官世及,辄转展结勘,索赂土官,土官以故怨叛,轻中朝诸人。胡公世宁令土官生子,即闻府;子弟应世及者,年且十岁,朔望或有事调集,皆携之见太守,太守为识年数状貌。父兄有故,按籍为请官于朝。土官大悦服。
[冯述评]
不唯省临时结勘之烦,且令土官从幼习太守之约束,而渐消其桀骜之气,真良策也。
【译文】
明朝时铸印局(官印铸造所)中的员额设大使,副使各一名,食粮儒士二名。后来他们的任期届满,前来候补投考的不止数千人,请托的也有候补的半数,负责的人很难处理。当时费宏(铅山人,字子充)任吏部尚书,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便在食粮儒士二名之外,预取候补四名,习字四名,将来依次递补,等补完大概要等十几年。投考及请托的人因此绝迹。
明朝时土官世袭循例须经多方审核,审核的人往往索取贿赂。土官因而怨恨叛乱,且轻视朝中的官员。
胡世宁(仁和人,字永清)乃下令:土官若生儿子须立即向郡府报告;而接受世袭的子弟,年满十岁之后,每逢初一、十五日或有集会时,都要带来见太守,太守为他记下年纪状貌,待父兄去世,就按他的名籍向朝廷请官。土官因而心悦诚服。
[冯评译文]
这不只省略临时审核的麻烦,而且使土官从小就习惯接受太守的约束,而逐渐消除他们暴戾不驯之气,真是好办法。
198、蒋瑶
【原文】
蒋恭靖瑶,正德时守维扬。大驾南巡,六师俱发,所须夫役,计宝应、高邮站程凡六,每站万人。议者欲悉集于扬,人情汹汹。公唯站设二千,更番迭遣以迎,计初议减五分之四,其他类皆递减。卒之上供不缺,民亦不扰。
时江彬与太监等挟势要索,公不为动。会上出观鱼,得巨鱼一,戏言直五百金。彬从旁言:“请以畀守。”促值甚急,公即脱夫人簪珥及绨绢服以进,曰:“臣府库绝无缗钱,不能多具。”上目为酸儒,弗较也。一日中贵出揭帖,索胡椒、苏木、奇香异品若干,因以所无,冀获厚赂。时抚臣邀公他求以应,公曰:“古任土作贡;出于殊方,而故取于扬,守臣不知也!”抚臣厉声令公自覆,公即具揭帖,详注其下曰:“某物产某处。扬州系中土偏方,无以应命。”上亦不责。又中贵说上选宫女数百,以备行在,抚臣欲选之民间。公曰:“必欲称旨,止臣一女以进。”上知其不可夺,即诏罢之。
【译文】
蒋恭靖(蒋瑶,归安人,字粹卿,谥恭靖)在明武宗正德年间担任维扬太守。正好武宗南巡,六军(天子有六军,每军一万二千五百人,共七万五千人)一起出发,所需征调的夫役,估计在宝应,高邮等六站,每站便要一万人。负责的人想先将他们聚集在扬州,使得民情喧扰不已。
结果蒋恭靖只在每站准备二千人,轮番派出去迎接,共计比初步决议减少了五分之四,其他的事务,也依照这种情形递减。夫役供应既不缺乏,也不会骚扰百姓。
当时江彬与太监丘得仗势索求财物,蒋恭靖一点都不理会。有一天武宗外出观鱼,捕得一条大鱼,武宗开玩笑说:“这鱼价值五百元。”江彬便附和说要卖给太守,还催着给钱。蒋恭靖就拿下夫人的发簪、耳环、以及丝绢衣物进呈给武宗,道:“微臣的府库中没有钱,要的话就只有这些了。”武宗认为他是头脑迂腐的儒士,不予计较。
又有一天,宦官拿出一份不具名的文件,索求胡椒、苏木(木名,用来染大红色)、奇香里特别珍异的品种若干,故意以没有的东西来困扰蒋恭靖,希望得到贿赂。当时的巡抚找蒋恭靖,想一起花贿赂应付。蒋恭靖说:“古人是任取土地所出产的物品,借以定贡赋的差别;贡品一定是当地特产。故意要在扬州索取这些东西,守臣不知如何处理。”巡抚很生气,大声地命令他自己去回复。[好家伙!]蒋恭靖拿了那份文件,在各种异品下详细注明,某物出产于某地,某物出产于某地,扬州属于中原偏僻之地,没有办法供应。武宗看了也不责怪。
宦官又说服武宗遴选数百名宫女,带回京师备用。巡抚想从民间挑选,蒋恭靖却坚定地说:“如果一定要遵从圣旨,只好将微臣家中一个女儿呈给皇上了。”
武宗知道他志不可夺,就下诏罢除此议。
199、汪应轸
【原文】
汪应轸当武宗南巡,率同馆舒芬等抗疏以谏,廷杖几毙,出守泗州。泗州民惰,弗知农桑。轸至,首劝之耕,出帑金,买桑于湖南,教之艺。募桑妇若干人,教之蚕事。邮卒驰报,武宗驾且至,他邑彷徨勾摄为具,民至塞户逃匿。轸独凝然弗动,或询其故,轸曰:“吾与士民素相信,即驾果至,费旦夕可贷而集,今驾来未有期,而仓卒措办,科派四出,吏胥易为奸,倘费集而驾不果至,则奈何?”他邑用执炬夫役以千计,伺侯弥月,有冻饿死者。轸命缚炬榆柳间,以一夫掌十炬。比驾夜历境,炬伍整饬,反过他所。时中使络绎道路,恣索无厌。轸计中人阴懦,可慑以威,乃率壮士百人,列舟次,呼诺之声震远近,中使错愕,不知所为。轸麾从人速牵舟行,顷刻百里,遂出泗境。后有至者,方敛戢不敢私,而公复礼遇之。于是皆咎前使而深德公。武宗至南都,谕令泗州进美女善歌吹者数十人,盖中使衔轸而以是难之也。轸奏“泗州妇女荒陋,且近多流亡,无以应敕旨。臣向所募桑妇若干人,倘蒙纳之宫中,俾受蚕事,实于王化有裨。”诏且停止。
【译文】
汪应轸(浙江山阴人,字子宿)在明武宗南巡时,率同僚舒芬(进贤人,字国裳)等人上疏力谏,被武宗交付廷杖,几乎毙命。然后外放泗州太守。
泗州的人民原本不懂务农蚕桑。汪应轸到任后,首先劝他们耕种,取公款到湖南买桑树、又教人民种植,招募种桑妇若干人,教她们养蚕取丝。
武宗即将来到,其他各州都徘徨不已,为了征调人民筹备迎驾的事,许多百姓甚至闭门逃匿。只有汪应轸非常镇定,有人问他是什么原因。汪应轸说:“我与百姓向来互相信任。如果皇上真的驾到,只要费一点时间就可以筹备齐全。现在圣上驾临的日期尚未确定,而仓卒办理,四处派定捐赋,官吏易于狼狈为奸,中饱私囊。如果筹备齐全而圣驾不来,又该怎么办?”
其他各州为了迎驾,召来举火把的夫役上千人,等了整整一个月。有些夫役因此挨饿受冻,死的都有。汪应轸则命人将火把紧在榆柳树上,一个人管理十支火把。等到武宗驾临州境的当夜,火把排列非常整齐,反而留下比别处更好的印象。
经过其他州时,宫廷的使臣在路上络绎不绝,尽情地索取,怎么也不满足;汪应轸判断这些宦官使臣阴险懦弱,可以用威势来慑服他们,就率领一百名大汉排列在使臣的船边,呼应的声音震动远近,弄得那些人惊愕不已,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效法孔子在夹谷之会时虚张声势的故事。]
汪应轸指挥随从牵着船迅速前行,顷刻之间前进百里,出了泗州州境。
后来到泗州的使臣,都有所收敛而不敢太放肆。汪应轸又很礼遇他们,于是他们都责怪以前的使臣,而感激汪应轸。
武宗到南京时,诏令泗州进献能歌善舞的美女数十人。这是怀恨汪应轸的使臣故意刁难的。汪应轸禀奏道:“泗州妇女丑陋不文,而且最近多流亡外地,无法奉命,只能进献先前所招募的种桑妇人若干,如果宫中能接纳她们,让她们养蚕,实有益于皇上对天下的教化。”
武宗只好下诏停止此事。
200、沈啔
【原文】
世宗皇帝当幸楚,所从水道,则南京具诸楼船以从。而上或改道,耗县官金钱;具而上猝至,获罪。尚书周用疑以问工部主事沈啔。啔曰:“召商需材于龙江关,急驿侦上所从道,以日计,舟可立办。舟而归直于舟,不舟而归材于商,不难也。”上果从陆,得不费水衡钱矣。
中贵人请修皇陵,锦衣朱指挥者往视,啔乘间谓朱曰:“高皇帝制:皇陵不得动寸土,违者死。今修不能无动土,而死可畏也。”朱色慑,言于中贵人而止。
【译文】
明世宗驾临湖北,计划经由水道,南京必须准备楼船跟从。此事很难办,因为如果先准备好而皇帝届时改道,便徒然浪费官府的金钱;但如果不准备而皇帝突然驾临,就有罪过。尚书周用(吴江人,字行之,谥恭肃)因而问工部主事(工部中管道路桥梁修建的属官)沈啔(吴江人,字子由)。
沈说:“找商人到龙江关准备材料,并立刻派人去侦察皇上所走的路程,计算好日期,船立刻可以造成。如果必须造船,钱就用在船上;不必造船,材料还是归于商人,并不困难。”后来世宗改走陆路,这个方法便省下了许多造船的金钱。
宦官奏请南京修建皇陵,锦衣卫的朱指挥来视察。
沈啔找机会对朱说:“高皇帝时规定,皇陵连泥土也不能动一点点,违背的人处死。如今要修建,就不可能不动土,我可怕死。”
朱指挥听得惊惧不已,于是告诉宦官,停办此事。
201、范檟
【原文】
景藩役兴,王舟涉淮。从彭城达于宝应,供顿千里,舳舻万余艘,兵卫夹途,锦缆而牵者五万人。两淮各除道五丈,值民庐则撤之。木贾傍庐置敝舡,覆土板上,[边批,奇想。]望如平地,居者以安。时诸郡括丁夫俟役,呼召甚棘。木贾略不为储待,漕抚大忧之,召为语,檟谩曰:“明公在,何虑耶?”漕抚怫然曰:“乃欲委罪于我,我一老夫,何济?”曰:“非敢然也,独仰明公,斯易集耳。”曰:“奈何?”檟曰:“今王舡方出,粮舡必不敢入闸,比次坐候,日费为难,今以旗甲守舡,而用其十人为夫,彼利得僦直,趋役必喜,第须一纸牌耳!”曰:“如不足何?”曰:“今凤阳以夫数万协济于徐,役毕必道淮而反,若乘归途之便,资而役之,无不乐应者,则数具矣。”都御史大喜称服。檟进曰:“然而无用也。”复愕然起曰:“何故?”曰:“方今上流蓄水,以济王舟。比入黄,则各闸皆泄,势若建瓴,安用众为?”曰:“是固然矣,彼肯恬然自去乎?”曰:“更计之,公无忧。”都御史叹曰:“君有心计,吾不能及也!”
先是光禄寺札沿途郡县具王膳,食品珍异,每顿直数千两。檟袖《大明会典》争于抚院曰:“王舟所过州县,止供鸡鹅柴炭,此明证也,且光禄备万方玉食以办,此穷州僻县,何缘应奉乎?”抚按然之,为咨礼部。部更奏,令第具膳直。王每顿二十两,妃十两。省供费巨万计。[边批,具直则宵小无所容其诈矣。]比至,檟遣人持锭金逆于途,遗王左右曰:“水悍难泊,唯留意。”于是王舟皆穷日行,水漂疾如激箭。三泊,供止千三百。比至仪真,而一夕五万矣。多少难题目,到此公手,便是一篇绝好文字。
【译文】
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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