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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全集-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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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4、赵充国
【原文】
先零、罕开皆西羌种,各有豪,数相攻击,成仇。匈奴连合诸羌,使解仇作约。充国料其到秋变必起,宜遣使行边预为备。于是两府白遣义渠安国行视诸边,分别善恶。安国至,召先零诸豪三十余人,以尤桀黠,皆斩之,纵兵击斩千余级,诸降羌悉叛,攻城邑,杀长吏。上问:“谁可将者。”充国对曰:“无逾于老臣者矣。”充国时年七十余。上问:“将军度羌虏何如?当用几人?”充国曰:“百闻不如一见,兵难隃度。臣愿驰至金城,图上方略。”充国至金城,须兵满万骑,方渡河,恐为虏所遮,即夜遣三校衔枚先渡,渡辄营阵。及明,以次尽渡。虏数十百骑来,出入军旁。充国意此骁骑难制,且恐为诱,戒军勿击,曰:“吾士马新倦,不可驰逐,击虏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也。”遣骑候四望陿中(地名),亡虏。夜引兵至落都,谓诸校司马曰:“吾知羌无能为矣。使发数千人守杜四望、陿中,吾岂得入哉!”遂西至西部都尉府,日飨军士,士皆欲为用。虏数挑战,充国坚守。[边批:节节持重。]初罕开豪靡当儿使弟雕库来告都尉曰:“先零将反。”后数日,果反。雕库种人颇在先零中,都尉即留雕库为质。充国以为亡罪,遣归告种豪:“大兵诛有罪,毋取并灭,能相捕斩者,除罪:斩大豪有罪者一人,赐钱四十万,中豪十五万,下豪二万,大男三千,女子及老小千钱。又以所捕妻子财物与之。”欲以威信招降罕开及劫略者,解散虏谋。酒泉太守辛武贤上言:“今虏朝夕为寇,土地寒苦,汉马不能冬,可益马食,以七月上旬赍三十日粮,分兵并出张掖、酒泉,合击罕开。”天子下其议,充国以为:“驼负三十日食,又有衣装兵器,难以追逐。据前险,守后阨,以绝粮道,必有伤危之患。且先零首为畔逆,宜捐罕开暗昧之过,先诛先零以震动之。”朝议谓:”先零兵盛而负罕开之助,不先破罕开,则先零未可图。”[边批:似是而非。]天子遂敕充国进兵。充国上书谢罪,因陈利害曰:“臣闻兵法:‘攻不足者守有余。’‘善战者致人,不致于人。’即罕羌欲为寇,宜简练以俟其至,以逸代劳,必胜之道也。今释致虏之术,而从为虏所致之道,愚以为不便。先零羌欲为背畔。故与罕开解仇结约。然其私心,亦恐汉兵至而罕开背之。其计常欲先赴罕、开之急,以坚其约。先击罕羌,先零必助之。今虏马肥、食足,击之未见利,适使先零得施德于罕羌以坚其约。党坚势盛,附者寝多,臣恐国家之忧不二三岁而已。于臣之计,先诛先零,则罕开不烦兵而服;如其不服,须正月击之未晚。”上从充国议,充国引兵至先零,虏久屯聚,解弛,望见大军,弃车重,欲渡湟水,道阨狭,充国徐行驱之。[边批:又持重。]或曰:“逐利宜亟。”充国曰:“此穷寇,不可迫也,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致死。”诸校皆曰:“善。”虏赴水溺死数百,降及斩首五百余人。兵至罕地,令军毋燔聚落刍牧田中。罕羌闻之,喜曰:“汉果不击我矣。”豪靡忘来自归,充国赐饮食,遣还谕种人,时羌降者万余人。充国度羌必坏,请罢骑兵,留万人屯田,以待其敝。
【译文】
汉朝时,先零、罕开都是西羌种族,各有酋长,因彼此互相攻击而成仇家。后来匈奴联合其他羌族,互订盟约,解除仇恨。
赵充国认为到秋天马肥的时候,一定会发生羌变,建议先派使者去巡视边境的守卫部队,要他们预作防备,并监视羌族的行动,于是丞相和御史两府就私下派遣义渠安国(昭帝时官光禄大夫)去巡视羌人动态,了解他们逆顺的情形。
义渠安国到了羌地,便召集先零的各酋长共三十多人,将其中特别傲慢,不顺从的都杀了,还任由军队去攻击先零人,斩杀好几千羌人,各部族的羌人都起而反抗,杀死长吏,并夺取汉军的武器装备。
义渠安国回朝奏禀昭帝,昭帝说:“现在情势混乱,有谁可以任命为将军带兵平乱呢?”
赵充国回答说:“再没有比老臣更好的人选了。”充国时年七十余。
昭帝说:“将军能否预测目前羌人的势力、打算带多少兵马去?”
赵充国说:“百闻不如一见,打仗的事很难凭空设想。老臣想先到金城,再计划攻讨的方略。”
赵充国到了金城,征调一万名士兵想渡河,又怕遭到羌人截击,便趁夜派三个营士兵先悄悄渡河,渡了河后,立刻扎营防备羌人来犯。到了天亮,军士们已依次全部安然渡河,羌人发觉后,派了数百骑兵,在汉军左右出没骚扰。赵充国想羌骑一向骁勇善战,难以制服,再说这也可能是羌人诱敌之计,于是下令:“我军兵马刚渡河,已略有倦意,不必追击羌骑,攻击羌人要以消灭他们为目标,区区近百羌骑,不必着意贪求。”
赵充国一面派骑兵去侦察四望和陿中这两个地方,发现其中并无羌人出没。于是趁夜引兵到洛都,召集各部将领说:“我就知道羌人不善用兵,如果他们调派几千人防守四望和陿中,我军哪能向前推进呢?”于是向西推进到西部都尉府,日日飨宴军士,士卒都希望为他效力立功,羌人好几次前来挑衅,赵充国都下令坚守。
起初,罕开的酋长靡当儿派他的弟弟雕库来告诉都尉说:“先零人想造反。”过了几天,先零人果然叛变。但雕库的族人有许多也在先零的部队里,都尉便留下雕库做人质。赵充国认为雕库无罪,便放了他,要他回去告诉各酋长:“汉朝大军是来诛讨有罪的人,并不是要对所有的羌人赶尽杀绝,犯法的人如果能带罪立功,去斩杀其他犯罪的人,不但可以免罪,另外还可依功劳大小获赏:杀大头目者赐钱四十万,中头目十五万,小头目三万,男人三千,女子及老弱各赏一千,同时虏获的女子及财物也都完全归其所有。”
赵充国想凭借威信去招降羌人及那些被劫持而反叛的人,来瓦解羌人的阴谋。
酒泉太守辛武贤上奏说:“现在羌人早晚都来骚扰边境。羌地苦寒,汉马无法适应北地严酷的气候。不如在七月上旬,携带三十天的粮食,分别从张掖、酒泉,合攻罕开。”昭帝把奏章交给赵充国计议。赵充国认为,马匹背负三十天的粮食,再加上衣服,武器等装备,行军的速度一定追赶不上羌人,如果羌人再前据险要,后守厄塞,断绝官兵粮道,情势对官军会非常不利,一定会有伤亡危险的顾虑。再说首先谋反的是先零人,其他羌族只是受到先零的胁迫才作乱,所以赵充国认为应该把罕开附和先零反叛的愚昧过失,放在一边不追究,先对先零进行诛讨,以威服其他羌人。
然而群臣却认为先零兵力强大,又依恃罕开的帮助,如果不先击灭罕开,很难平服先零。
于是昭帝下令赵充国进攻罕开。赵充国上书请罪,剖陈利害,说:“臣听说《孙子兵法》上说过,‘兵力不足以进攻者就防守’,又说,‘善于作战的人,能掌握敌人,却不会被敌人所掌握’。现在羌人入寇,我们便应该整饬兵马,训练战士,以逸待劳,才是致胜之道;如今放弃制敌先机,落入敌人的战术,愚臣以为千万不可。先零想要反叛大汉,所以才和罕开化解过去的仇恨,订立盟约;但是他们心里也担心汉兵一来,罕开或许会背叛他们,所以先零希望汉军先攻打罕开,他们好出兵救助罕开,表示坚守彼此的盟约。现在羌马肥壮,粮食充足,我们出兵攻击,恐怕讨不到好处,只是正好让先零有机会有恩于罕开,更坚定他们之间的盟约,先零的势力就会日渐壮大,归附的羌人也会日渐增多。老臣担心那时候,先零会成为我朝的大患,将不只是二、三年的外患而已。依老臣之见,如果能先诛灭先零,即使不讨伐罕开,罕开也自然会归顺;万一先零已被诛灭,而罕开仍然不服,那么,到正月时再进攻也不迟。”昭帝接纳了赵充国的意见。
赵充国于是率兵进攻先零,先零因居安日久,已松懈防备,望见汉朝大军,纷纷丢下装备,想渡湟水逃命,由于道路狭隘,赵充国只紧蹑溃兵之后,徐徐驱赶,并不急着追赶,又持重。有人说:“追击先零逃兵,这正是建功的大好机会。”赵充国说:“这些都是走投无路的穷寇,不可以过分逼迫他们。慢慢的追赶他们,他们便会没命的逃走;但是如果逼急的话,他们或许会回过头来拚命的。”诸将都说有理。
结果羌人被水淹死的有好几百人,投降或被砍头的有五百多人。当汉军来到罕开人居住的地方,赵充国下令:不得烧毁他们的部落,也不可以到他们田里收割农作物或放牧马匹。罕羌听说此事,都很高兴的说:“汉军果然不是来灭绝我们的啊。”
羌酋靡忘于是自动前来归顺,赵充国赐他食物后,仍放他回去劝晓其他的族人。一时之间,有一万多名羌人请降,赵充国预料羌人会自行瓦解,所以遣回全部骑兵,并请准予留下一万名兵士在当地屯田,静待其变。
785、析公
【原文】
晋、楚遇于绕角,栾武子书不欲战。析公曰:“楚师轻窕,易震荡也。若多鼓钧声,以夜军之,楚师必遁。”晋人从之,楚师宵遁。
【译文】
春秋时,晋、楚两军在绕角相遇。栾武子(栾书)不想与楚军正面冲突。析公说:“楚军人心浮动,纪律松弛,很容易受外界的煽动。只要我军整夜军鼓声不断,好像随时要出兵攻敌,楚军一定受不了只闻鼓声,不见敌兵的心理压力而溃逃。”经过一夜的军鼓声,楚人果真退兵。
786、王德用
【原文】
王德用为定州路总管,日训练士卒,久之,士殊可用。会契丹有谍者来觇,或请捕杀之。德用曰:“第舍之。吾正欲其以实还告,百战百胜,不如以不战胜也。”明日故大阅,士皆踊跃思奋,乃阳下令:“具糗粮,听吾旗鼓所问。”觇者归告,谓:“汉兵且大入。”遂来议和。
【译文】
宋朝人王德用(字元辅,谥武恭)出任定州路总管时,每天训练士卒,一段时日后,士卒都成为可用之兵。
正巧这时发觉有契丹间谍潜人,有人建议捕杀这些间谍。王德用却说:“先不急。我有妙计,可以使这些间谍回去后,把我们的实情报告给契丹王,所谓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胜。”
第二天,王德用下令举行阅兵大典,士卒们各个龙腾虎跃,大事准备马草军粮,全体军士都照着旗鼓所指的方向,摆出一副行将出兵对外远征的姿态。
契丹间谍赶紧回去复命,说宋军就要大举攻打契丹,于是契丹王立刻遣使向宋朝求和。
787、韩世忠
【原文】
广西贼曹成拥众在郴、邵,世忠既平闽寇,旋师永嘉,若将就休息者。忽由处信径至豫章,连营江滨数十里,群贼不虞其至,大惊,世忠遣人招之,成遂降,得战士八万。
【译文】
南宋时广西贼匪曹成在郴、邵一带聚众作乱,韩世忠在讨平福建盗寇后,立即班师回永嘉,好像不再有继续剿匪的计划。
有一天,韩世忠的大军突然由处信(地名)抄小路到豫章,在江边扎营,远远望去绵长数十里,都是韩世忠大军的营寨。贼人没想到韩世忠的军队会半路折返,大感惊恐,当韩世忠派人招降时,曹成立即投降,韩军获得了八万战士。
788、程昱
【原文】
程昱守鄄城,兵仅七百人。操闻袁绍在黎阳将南渡,欲以兵三千益之,昱不肯,曰:“袁绍拥十万众,自以所向无前,今见昱兵少,必不来攻。若益以兵,则必攻,攻则必克。”绍果以昱兵少,不肯攻,操谓贾诩曰:“程昱之胆,过于贲、育。”
[评]
七百与三千,均非十万敌也;而益兵之名,足以招寇。昱之见胜于曹公远矣!
【译文】
程昱(三国魏人,字仲德)戌守甄城,手下只有七百士兵。曹操听说袁绍有从黎阳渡河往南推进的计划,想再增调三千人守甄城。程昱说:“袁绍有十万兵力,自认兵多将勇无敌手,现在见我兵力,一定不屑攻甄城,若增加兵力,袁绍必会出兵,只要袁绍攻甄城,一定守不住。”后来,袁绍果真因甄城兵少而作罢。
事后,曹操对贾诩说:“程昱的胆识,比起孟贲、夏育(皆古代勇士0有过之而无不及。
[评译文]
七百与三千其实都不是十万大军的对手,但增兵的举动却足以招祸,由此看来,程昱的思虑要比曹操深远多了。
789、陆逊
【原文】
嘉禾三年,孙权北征,使陆逊与诸葛瑾攻襄阳。逊遣亲人韩扁赍表奉报,还遇敌于沔中,钞逻得扁。瑾闻之甚惧,书与逊云:“大驾已旋,贼得韩扁,具知我阔狭,且水干,宜当急去。”逊未答,方催人种葑豆,与诸将奕棋射戏如常,瑾曰:“伯言多智略,其当有以。”自来见逊,逊曰:“贼知大驾已旋,无所复蹙,得专力于吾,又已守要害之处,兵将已动,且当自定以安之,施设变术,然后出耳。今便示退,贼当谓吾怖,仍来相蹙,必败之势!”乃密与瑾立计,令瑾督舟船。逊悉上兵马,以向襄阳城,敌素惮逊,遽还赴城,瑾便引舟出,逊徐整部伍,张拓声势,走趋船。敌不敢干,全军而退。
【译文】
嘉禾五年,孙权北征,命陆逊与诸葛瑾攻襄阳。陆逊派亲信韩扁专程持表章奏报孙权,在回营途中遇敌被俘。消息传来,诸葛瑾害怕韩扁泄露军情,于是在写给陆逊的信上说:“吴主已班师,贼人俘获韩扁,已知我军虚实,现在又逢天旱水枯,情势对我军不利,应速退兵。”陆逊得信后,并不回信,一面催人种蔓菁菜,一面如平日般与诸将下棋、射箭。
诸葛瑾说:“伯言为人聪明多智谋,他一定有办法解决困境,我这就去见他。”陆逊说:“贼人已知吴王班师,不会担心吴王来攻,现在只需专心对付我们。加上他们据守险要,我军士兵军心已见动摇,现在只有力持镇静,才能稳定军心,再计划突围;如果现在骤然下令退兵,贼人就会知道我们害怕而加紧进攻,那么我军一定溃败。”于是与诸葛瑾密商大计,诸葛瑾率军走水路,陆逊率军走陆路,同时朝襄阳方向推进。
敌人一向震服陆逊的威名,见陆逊军朝襄阳方向来,立即严守襄阳,诸葛瑾率船队由水路出发,陆逊慢慢率军一面虚张声势,一面向船队靠近,一一登船,敌人不敢进逼,于是全军安然而返。
790、高仁厚
【原文】
高仁厚攻东川杨师立。夜二鼓,贼党郑君雄等出劲兵掩击城北副使寨。杨茂言不能御,帅众弃寨走;其旁寨见副走,亦走。贼直薄中军,仁厚令大开寨门,设炬火照之,自帅士卒为两翼,伏道左右。贼见门开,不敢入,还去,仁厚发伏击之。贼大败。
仁厚念诸弃寨者所当诛杀甚众,乃密召孔目官张韶,谕之曰:“尔速遣步探子将数十人,分道追走者,自以尔意谕之曰:“仆射幸不出寨,皆不知,汝曹速归,来旦,牙参如常,勿忧也。”[边批:不唯省事,且积德。]韶素长者,众信之,[边批:择而使之。]至四鼓,皆还寨,唯杨茂言走至张把,乃追及之。仁厚闻诸寨漏鼓如初,喜曰:“悉归矣。”诘旦,诸将牙集,以为仁厚诚不知也,坐良久,谓茂言曰:“昨夜闻副使身先士卒,走至张把,有诸?”对曰:“闻贼攻中军,左右言仆射已去,遂策马骖随,既而审其虚,乃复还耳。”曰:“仁厚与副使俱受命天子,将兵讨贼,若仁厚先走,副使当叱下马,行军法,代总军事,然后奏闻,[边批:近日辽阳之役,制闲者若识此一看,何至身名俱丧?]今副使既先走,又为欺罔,理当何如?”茂言拱手曰:“当死。”仁厚曰:“然。”命左右扶下斩之。诸将股栗,仁厚乃召昨夜所获俘虏数十人,释缚纵归。群雄闻之惧,曰:“彼军法严整如是,又可犯乎?”自是兵不复出。后君雄斩师立,出降。
[评议]
孙武戮宠姬以徇阵,穰苴斩幸臣(齐景幸臣庄贾)以立法。法行则将尊,将尊则士致死。士有必死之气,则敌有必败之形矣。仁厚用法固善,尤妙在遣张韶一事,不尽杀之,威胜于尽杀,更驱而用之,不患逃卒不尽为死士也!
孙武子齐人,以兵法见于吴王阖庐,阖庐曰:“子之十三篇,吾尽观之矣,可以小试勒兵乎?”对曰:“可。”阖庐曰:“可试以妇人乎?”曰:“可。”于是出宫中美女,得百八十人,孙子分为二队,以王之宠姬二人各为队长,皆令持戟。令之曰:“汝知而心与左右手、背乎?”妇人曰:“知之。”孙子曰:“前则视心,左视左手,右视右手,后即视背。”妇人曰:“诺。”约束既布,乃设斧钺,即三令五申之,于是鼓之右,妇人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复三令五申,而鼓之左,妇人复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乃欲斩左右队长,吴王从台上观,见且斩爱姬,大骇,趣使使下令曰:“寡人知将军能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姬,食不甘味,愿勿斩也。”孙子曰:“臣既已受命为将,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遂斩队长二人以徇,用其次为队长,于是复鼓之,妇人左右前后跪起皆中规矩绳墨,无敢出声。于是孙子使使报王曰:“兵既整齐,王可试下观之,唯王所欲用,虽赴水火犹可也。”吴王曰:“将军罢休就舍,寡人不愿下观。”孙子曰:“王徒好其言,不能用其实。”于是阖庐知孙子能用兵,卒以为将,西破强楚,入郢,北威齐、晋,显名诸侯,孙子与有力焉。
齐景公时,师败于燕、晋,晏婴荐司马穰苴,公以为将军。穰苴曰:“臣素卑贱,人微权轻,[边批:实话。]愿得君之宠臣以监军。”[边批:少不得下次一着。]公使庄贾往。苴与贾约,日中会于军门,苴先驰至军,立表下漏待贾,夕时贾始至,苴曰:“何后期?”贾曰:“亲戚送之,故留。”苴曰:“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枹鼓之急,則忘其身。何相送乎?”召軍正問曰:“軍法期而后至,雲何?”對曰:“當斬。”賈始懼,使人馳報景公求救。未及返,遂斬賈以徇三軍。久之,公遣使者持節赦賈,馳入軍中,穰苴曰:“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問軍正曰:“軍中不馳。今使者馳,雲何?”對曰:“當斬。”苴曰:“君之使不可斬。”乃斬其僕,車之左駙,馬之左驂,以徇三軍。乃閲士卒,次舍井竈飲食,問疾醫藥,身自撫循之,悉取將軍之資糧饗士卒,而最比其羸弱者,三日而后勒兵,于是病者皆求行,爭出赴戰,大敗晉師。
【译文】
高仁厚攻打东川杨师立。夜晚二更时分,敌将郑君雄等出动精兵突击,城北副使杨茂言见敌势太盛无法抵御,于是弃城逃逸,其他营寨见副使逃走,也纷纷丢下武器逃命。贼人直攻中军。高仁厚命人大开寨门,并且点燃火炬,亲自领军埋伏两侧,贼人见寨门大开,反而不敢入寨,正准备离去时,高仁厚立即命埋伏的士兵围攻,贼人大败。
贼退后,高仁厚顾念如果按律处置弃城逃走的军士,势必诛杀太多,于是密召张诏,对他说:“你赶快派探子数十人,分头追赶逃走的士兵。”就用你的话说:“元帅那晚不在营寨,所以根本不知道你们溃逃的事,你们赶紧回营,明天照常守卫,不要担心。”张诏一向是宽厚长者,众人都相信他的话,认为元帅真的离营外出,于是四更时分,溃逃的士兵都已回营,只有杨茂言一直追到张把这地方才拦下他。
高仁厚听到各营寨的更鼓声如平常,很高兴的说:“他们都回来了。”
第二天,各将领齐集军署,以为高仁厚完全不知昨夜的事。许久之后,高仁厚对杨茂言说:“听说昨晚副使身先士卒,逃到张把,可有此事?”杨茂言答:“听说贼人攻打中军,左右说元帅离营,于是末将才骑马追赶保护元帅。不久,发觉传闻错误,就立刻回营。”高仁厚说:“仁厚与副使都受皇命率兵讨贼,若本帅离营,副使该叱责立即命仁厚下马,以军法论处,然后代行本帅统军之职,并将事件经过呈报朝廷。现在副使逃走在先,又说谎欺骗在后,该当何罪?”杨茂言拱手说:“该死。”高仁厚说:“好。”命左右拖下斩首,其他将领不由心惊肉跳,不敢言语。
高仁厚召来前夜所俘获的数十贼兵,命人松绑,放他们回去。贼人听说高仁厚罪斩副使的事后说:“高帅军纪如此严明,怎能随意攻打?”从此不再出兵。不久,郑君雄斩杨师立后归降。
[述评译文]
孙武杀吴王宠姬树立军纪,禳苴(即司马禳苴,春秋齐人,姓田,曾为大司马,故称司马禳苴)杀齐景幸臣(指庄贾)确立法纪。执法以严,将帅才能树立威信,受人尊敬;将尊,才有肯效死命的士卒;士卒有抱死一战的决心,不用交战,敌人也已处于溃败的困境了。高仁厚斩副使明军纪,但最高明的地方是利用张诏传话,不尽杀逃兵,而威信更胜于尽杀;日后再命逃兵任事,不怕他们不尽力效死命。
孙武出身齐国,精通兵法,因而吴王阖庐(阖闾)特别召见他说:“先生所著的兵法十三篇,寡人已全部读过一遍了,先生能不能照兵法中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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