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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德古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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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娜走出药店时,那个贪婪地瞪祝她,甚至透过厚厚的橱窗也可听到她说话声的跟踪者,挡住了她的去路。他突然又立即的现身吓了她一大跳,害她把药瓶掉了。
  他敏捷又优雅地在空中接住那脆弱的药品,彬彬有礼地递上前去。
  “致上我最谦卑的道歉。”他以现在更无外国腔调的英语低声说道:“我最近刚从国外来这儿,所以不熟悉你们的城市。一个美丽的淑女是否可以为一个迷失的灵魂指出方向呢?”
  蜜娜伸出手,就在她要接过药瓶时,却又迟疑了一下。她的目光探索眼前这个身影,为那一丝熟悉感而困惑……但是他给她的第一个命令:“不要看我!”是那么强烈,使她几乎无法违抗。
  她对这个陌生人的第一个反应相当冷漠。“对迷失的灵魂,我建议到我们的任一所教堂去。我也相信六辨士就可以买到一张街路图了——再见。”
  蜜娜说罢便转过身走去,却意识到她的药瓶还在那陌生人戴了白手套的手中。她又转了回来。
  他再一次递上那黑色药水。“是鸦片酊吧。”虽说他并未看过包装。“帮助遗忘的药。无疑是为了一个生病的朋友吧?”
  “不干你的事。”
  那陌生人表现出既自信又后悔的样子。“我冒犯你了。不过我只是在找放映电影的地方。听说那是文明世界的一项奇景。”
  “你想找文明的话,就去博物馆吧。伦敦的博物馆非常多。请见谅吧?”
  他礼貌地鞠了躬,用手碰了碰帽绿,很有风度地让她通过。
  但是蜜娜才走了几步路,便走进了一团浓雾,又一次碰到他。他怎可能在拥挤的人行道上这么快就超到她前头去呢?
  他又碰碰他的帽子。“一个这么可爱的淑女不该独自走在伦敦街头。我怕这是不大安全的。”
  蜜娜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她为自己的举步艰难感到惊愕。
  他伸出手臂要让她挽着,却遭到了断然的回拒。他毫不气馁地走在她身旁。
  蜜娜气愤地停下了。
  “我并不允许自己……”然而当她接触到这陌生人的目光时,她的怒意却莫名其妙地消褪了,因此她无力地归结道:“……让任何未经正式介绍的男士陪伴。”
  他真是个陌生人吗?这个人散发出一股极大的吸引力。
  他对她展颜一笑。“这么泼辣。我实在不习惯。有意思!在我的故乡,这种特质可会要你的命的。”
  “那么我希望永远也不要去那里。”
  德古拉开怀大笑,欣赏着她的神气。
  “先生,我认识你吗?”蜜娜的态度愈来愈迫切了。“你认识我丈夫吗?是不是要我叫警察?”
  这一连串的问题只有加深陌生人的笑意,然后那抹笑消失了,使他看起来既严肃又坚毅。
  他说:“请原谅我的鲁莽。我不过是个在陌生国度内的陌生人——你千万别怕我。”最后六个字虽轻柔却强调。
  “先生……我……或许我才太无礼了。”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吧。我相信我可以表现出令你满意的仪态。我是斯喀里的夫劳第勒士王子。”
  “真……不寻常的名字。”
  “真无意义的头衔。我相信在你们伦敦市里必定到处是王子、公爵、教主、伯爵吧。事实上,我只是你谦卑的仆人。”德古拉摘下帽子,夸张地一鞠躬。
  蜜娜几乎是茫然地屈膝回礼,“我是蜜娜。穆瑞……”陌生人柔和却坚定地握住她的手肘,让她不必还礼。
  他摇摇头说:“我的荣幸,蜜娜夫人。”
  “夫人……?”
  “你刚刚提到有丈夫了。”
  “我说了吗?……”
  她的手——伊丽莎白的手——倚在他的臂上,两人慢步走离伦敦的雾。
  国会大厦塔上的大钟铛铛作响,刺痛他的耳膜。他周围是大都市、大世界的浮华喧嚣。在这喜悦的一天,任何事都似乎是可能的,甚至于,也许,与生命本身的最终妥协……
  露西病了;不管生的是什么病,都是杰可。席渥诊断下出的。这病看来相当严重,尤其是因为来得太突然了。
  忧心冲冲的的阿瑟。洪乌仓促写了一张纸条,将席渥医生从疯病人那儿召来,席渥医生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他所探视的这个女子最近拒绝了他的求婚,而目即将嫁作他人妇。
  虽然露西无可否认是病了,此刻她却显得很快乐——有种虚幻的兴奋甚至很有活力。她在一面大镜子前转身,炫耀她的衣服。
  “杰可——了不起的杰可大夫——你喜欢吗?”
  “十分高雅。”
  事实上,露西的访客根本没在看那件衣服,反而注意到女裁缝忧虑的脸色。才不过几天而已,露西瘦了好多。她的肤色更是苍白,只有双唇和塌陷的脸颊有几抹鲜红。她微笑时,杰可注意到她的齿龈也微微发红。
  她又转了个圈。“杰可大夫,告诉我——是阿瑟叫你来看我的吗?还是你想趁我结婚之前看我单独躺在床上呢?”
  杰可清清喉咙。“露西,阿瑟非常担心你。他要我来看看你——以医生的身份。我知道这对我们两人或许会很尴尬,因为过去我们之间的私事。但那是不许可的……既然我是你的医生,我就必须得到你完全的信任。”
  露西正在摇头否认什么——不见得是医生刚才说的诰。她突然昏眩虚弱,挥手示意女裁缝离开,在附近的一张长沙发上坐了下来,手指摸着颈部的黑天鹅绒高领子。
  “露西,怎么了?”
  “杰可——请你帮帮我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夜里我睡不奢觉。我做恶梦……我听到我不该听的话——”
  这引起了杰可职业性的兴趣。“什么话呢?”
  “非常愚蠢的。”病人强笑一下。
  “还是告诉我吧。”
  “我可以听到仆人们在房子另一头的低语声。我听到在阁楼上的老鼠——我母亲可怜的心跳声,在另一个房间。我还可以看到黑暗中的东西,杰可,就像白天一样清楚。”
  “露西……”
  “而且——我很饿——可是我一看到食物就受不了——求你,帮助我吧。”
  露面喘息着,弯身向前,朝杰可伸出手。他慌忙走到她身恻。
  一小时后,病人被送到她自己的床上歇息了,杰可更以身体微恙的说词,欺瞒并安慰了露西病弱忧虑的母亲。现在杰可完成对露西的初步检查后,走到大厅去和阿瑟。洪乌商谈。
  露西的未婚夫是在几分钟前与昆西。莫利相偕抵达的,两人都兴致勃勃的,穿着猎装。他们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阿瑟自然更是对最近的发展感到沮丧。
  等他在短暂的探视后走出露西房问时,焦虑更有增无减。“杰可,你说是什么病呢?我觉得很可伯。”
  杰可叹道:“没有什么功能上的毛病或我看得出的任何病症。然而,我又觉得她的样子很不对劲。”
  “我也觉得不太对劲!”
  “所以我自有主张,发电报给亚伯拉罕。凡。豪辛了。”
  阿瑟对他的宣怖略感动容,却又有些迟疑。“杰可,你说的是你常提及的老师吗?那个荷兰籍的形而上学哲学家?”
  “是的。而且他也是个医生,他对种种疑难晦症,比世上任何其它人都知道更多。”
  “那就去吧,朋友,把他找来。不管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蜜娜很晚才从市区回到奚灵庄园。她很反常地答应——她拒绝的能力仿佛变得迟钝了——与那个在街上向她搭话的男人一起去找电影院。仿佛他们的相遇,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伦敦的日落,照例充满了氤氲而奇幻的美澄澈的光线,多彩的阴影,还有镶在云朵上种种奇妙的色晕和水中倒影。夕阳西沈后,先前五光十色的美景也消褪为春天的迟暮了。蜜娜挽着那个新护花使者的臂膀,几乎是盲目又无助地,跟着他走进一家早期原始的电影院里。
  出现在银幕上那无声的黑白影像既不清晰又会跳动,描述一匹大灰狼,不断地在笼子裹跳跃。牠显然受到某个站在摄影机外之人的鼓励或折磨;偶尔这个人的手或臂膀会出现在银幕上,正好要结束其种残酷暴行。少数的几名观众,包括有钱人、低下阶层者,就如在街道上一样,大家或坐或站在椅子上,看得入迷。
  德古拉与蜜娜在戏院内的一侧站了一会儿,专心地注视银幕上的影像,仿佛只要他一眨眼,那只大灰狼便会被车辗过似的。
  蜜娜的同伴动容地评述道:“真惊人。科学真是无可限量。”
  “这是科学吗?我认为这不能和居里夫人的工作相提并论。”银幕上的影像只吸引住蜜娜几秒而已。她愈来愈觉得不安。“我不该到这儿来的。我必须走了……”
  “还不到时候。”
  “可是我——”
  他以食指放到她唇上,命她安静。然后,他以坚定的手拉住她的臂膀,引她走向小戏院后侧,穿过厚厚的布幔,走过一条简陋的走廊,到了几乎就在银幕正后方的黑暗区域。一路上,蜜娜不断地抗议,向后退。
  “不行,我不能——”她震惊地发现她无法拉高嗓门,只能低声抗议道:“求求你,停上吧——你是谁呢?”
  当蜜娜想要惊喊出声时,伯爵戴了手套的手已经轻轻覆到她的嘴上。
  他的声音令人无法抗拒,几乎有催眠作用。“你和我在一起再安全不过了。”
  投射到银幕另一面的黑白影像,落到他们身上。维多利亚女王出场了,由小而大,坐在皇家马车上,是庆祝她即位六十周年的无声游行的一部份。
  坐在银幕前方的观众们都为女王鼓掌。
  德古拉谨慎地放开他的同伴。她闭上眼睛,双唇微动,几乎是无声的。他意识到她在祷告。
  他低声说:“你就是她,我一生所爱。我曾失去你,但我又找到你了。”
  就连在说这些话时,他也感到一股尝血的欲望,一股饥饿感,升起,他长着利牙的下颚伸向前——但不能对伊丽莎白下手!不能!
  因为这突然对自己本能的反叛,使他惶恐又愕然地别开了头。他拼命鼓动自己的意志。等他又回头面对他的所爱时,他的脸、嘴巴,已又是个人类了。
  虽然他肯定她并未见到那短暂的变形,蜜娜却已怕得发抖。“天啊——你是谁呢?”
  他也激动地颤抖。“对你来说,我只是好的。”
  她在惊恐迷惑中,只能不解瞪视他。一点也无法明暸。
  就在这时,她越过这男人的肩膀望去,却发现自己正盯视着一双属于真正的野狼所有的蓝色眼珠。
  在狼的后方,有一扇半开的木门。蜜娜在半迷惑中,意识到这必定是自动物园逃出的那匹狼,牠穿过市区的大街小巷,不知怎么的,跳过某扇开着的窗子或门,跑到这电影院的后台来了。
  她的同伴也察觉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动物。他放开蜜娜,转身注视野狼。
  这时,惊慌失措的蜜娜在失去他的手和凝视之后,转身想要跑开。
  那匹惊吓多于残暴的狼,也随她之后跳上前。
  德古拉以一种蜜挪从未听过的语言,发出短暂的斥喝声,便制上了那匹正要跃起的狼。
  狼畏怯地后退,发出低哼声,仿佛牠不但听得懂,而且非要服从不可。
  这当儿,背景的巨大影像仍持续无声地出现在另一面的银幕上,时明时暗的影子落在那头野兽和两个人身上。
  德古拉镇静又理所当然地蹲下来,温柔地对狼招招手。那匹狼垂着头,服从地走向他。
  他用戴了白手套的双手搂住“狂徒”的头,搓揉牠的耳朵,抚摸牠的背。
  然后他抬头望向他的同伴。“过来,蜜娜。我告诉你不用怕。”
  蜜娜先是抗拒,猛力地摇头。
  德古拉站起身,无声地握住她的手,轻而易举又无比稳定地将她拉向那只狼,在她刚靠近时,狼的耳朵如一头大猫般竖起,但牠随即便放松了。
  蜜娜摸着那只狼,十分安全的。她的手指在厚厚的狼毛中碰触到她同伴的手她觉得自己沈醉了,着迷了,满怀信赖。
  两个钟头后,一辆受雇的马车在奚灵庄园的前廊处,将虚弱且改变了的蜜娜放了出来。
  在车上的最后几分钟里,他们没有交谈只字词组。她的同伴——她的新恋人——一扶她下了车,蜜娜便不允许有任何说话的时间,转身朝大门跑去,丢下她背后的人与车。
  快跑到门回时,无可抗拒的冲动使她停下来,她转身再投以渴望而痛苦的一眼。但是她刚刚才搭过的马车和那个与她共乘的人,却已消逝无踪了。
  第十章
  奚灵庄园的灯光又一次燃到寂寂深夜。楼上的一个房间内,席渥大夫仍守在露西的床畔。
  他再次量量病人的脉膊,愁苦地摇摇头,然后静静走出病房。到大厅去舒展一下四肢,让自己保持清醒,也试着思考。
  在那当儿,一辆出租马车驶到奚灵庄园的人口处停了下来。车上下来的是个中年男士,体态适中,颇有威严。提着一只大大的药箱——他匆匆离开阿姆斯特丹,渡过海峡而来,把大部份的行李,都留在伦敦市中心的柏克莱饭店了。
  付过车费后,亚伯拉罕。凡。豪辛伫立半晌。眨眨眼打量着眼前这幢华厦,仿佛楼上那几扇透出灯光的窗子可能向他透露有关病人的事。
  希渥大夫离开病房后,露西暂时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
  但只是一下子而已。当她渐渐察觉到徘徊在落地告外阳台上的一个安静、可怖的黑影时,她突然醒了。才不过几分钟前杰可。席渥在她沈睡的脸上所看到的虚脱消失了;现在露西显得精神奕奕,甚至是快活的。
  她的眼眸明亮。淫荡地对着窗玻璃外那隐约可见的东西微笑,挑逗地拉开了被子。
  一个睡眼惺忪的的仆人宣布豪辛抵达后,杰可急忙下楼来,发现他的老师正在前厅脱下帽子、手套和外套。
  他如释重负,几乎是跑着迎向前去,伸出两手致意。“教授,劳烦你来!”
  “我是应朋友的召唤而来的!”老教授紧握着手下放,细心审视杰可。不一会儿,豪辛的表情由变得严肃了;他轻易看出,社交的寒喧问候和叙旧最好延后再说。
  他刻不容缓地要求道:“杰可,把这个病例详细告诉我吧。”
  杰可以疲弱的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简明地叙述了露西的种种症状,以及他已进行过的试验。
  他归结道:“她有所有一般贫血症的征象。她的血液分析正常——然而,又不十分正常。她显示了持续的失血——可是我找不出原因。”
  豪辛尚未想出下一个问题,便已听到楼上传来高潮的号叫声。
  两个男人惊讶地互望一眼后,便一语不发地跑上楼去。杰可在前,豪辛则提着药箱,喘着气跟在后面。即使当他们砰砰跑上楼之际,露西淫荡的呻吟声也并未停止,好一会儿后,在某种最高潮中戛然而止。
  又过了一会儿,杰可和豪辛一前一后地冲进了她的房间。
  豪辛在进入时猛然停住,“老天爷!”
  八角型落地窗完全敞开,窗幔在冷风中飞舞。几乎是全裸的露西横躺在床上,枕边有一小摊半干的血,胸部上下抽动挣扎着要呼吸。
  豪幸立刻移步到床畔,检查病人是否有流血的伤口。他特别注意颈项部位——平时掩饰的黑色高领已经取下。老教授拉起被单将病人裸露的身躯盖住。
  然后他转身面对杰司;后者刚关上通往露台的落地窗,并确定已经闩紧,又把窗慢拉拢了,才回头走向床畔。
  豪辛坚决地对他的学生说:“时间紧迫。”杰可从未看过他如此坚定。他又说:“我们必须立刻为病人输血。”
  杰可点燃了床边的一根蜡烛后,惊讶地抬起头。“输血?这程序你很熟练吗?”
  “熟练?”豪辛摇摇头。“没有人熟练的。我不过是用蓝氏的方法做过实验而已。虽然要冒很大的危险,我们却别无选择。如果我们袖手旁观,这个女孩今晚就会死的。”
  外头大厅传来了骚动声。仆人们都很慌张有两个女仆更拿着灯,将头探进卧室。
  杰可迅即对仆人发令,将他们打发了,并警告他们不得惊醒露西的母亲。同时,豪辛自医药箱中取出了进行这个大手术所需的工具——几根橡皮管,管璧薄得近乎透明两根大针,还有一些附属配件,包括一个小型的手操作唧筒。
  杰可忙着排好桌椅,并在床铺四周围放了许多盏灯,仍然惊异地观察着种种配备。
  “教授,看来你早已准备好要输血了吗?”
  他的老师面色注重地点点头。“是的。由你电文中所说的,我就怀疑到了——现在的确是必要的。”
  新的脚步声,较为沉重且几乎是奔跑的,在大厅里响起。过了一会儿,阿瑟。洪鸟已出现在露西的房门口,连帽子和外套都来不及脱下。
  杰可意识到阿瑟必然刚刚离开他病危的老父——哥德泯爵爷。他看到卧室里的一幕时,既震愣又惊异,毫不了解地瞪视房里那两个男人。然后他又注意到床上那苍白瘦削的身形,以及已经沾了血的被单和枕头。这一切使阿瑟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见鬼了?”阿瑟踏步向前,怒喝道:“你想对露西干什么?”
  杰可急忙阻挠。“阿瑟,这位是专家,豪幸。他正在设法救她,老友。”他很快地较正式的介绍两人。
  全神贯注于即将展开之医疗工作的豪辛并没有伸手相握,只是抬头看看,点头致意。他的脸色沉重而坚毅。
  “啊,未婚夫。”他低声哼道:“你来得正好。这位姑娘病得不轻。她需要血,且非有不可。把外套脱掉吧。”阿瑟几乎毫不迟疑,但豪辛觉得连半秒钟的迟延都嫌太久。他又吼了一句:“把外套脱掉!”
  外套和帽子立刻脱落。阿瑟现在歉然而畏怯。“原谅我,大夫。我的生命便是她的。我愿意用尽身上的血救她。”
  豪辛露齿表示某种笑意。“我并不要求那么多——还不到时候。不过来吧!你是个男子汉,也正是我们所要的。”他一挥手,指着床畔的椅子。
  “本来杰可是要捐血的”——这对杰可来说还是新闻,因此他猛地抬起头来这名年轻的医生根本还没想到选择捐血人的程序——“因为他比我年轻有力。但是现在你来了,你是个更好的人选。我们的神经不及你的沉着,我们的血也没有你的清明!”
  杰可赞赏地观察到,老教授显然因为这夜半的挑战而精神抖擞,甚至相当亢奋,虽然才刚经过渡海的疲累旅程。他仍继续准备工作,拿起两根又粗又大的空针管,一手一根,在后面连上橡皮管和唧筒。
  他的低笑声好似有些疟待狂的倾向。
  这当儿杰可已脱掉阿瑟的外衣,撕掉他的衬衫袖子,让他坐到床畔的椅子上,绑紧他的臂膀,摸摸一根突起血管。
  现在,豪辛迅速接部就班地进行手术。
  他把大针插进露西臂上时,她因短暂的痛而颤抖了一下,但依然不省人事。阿瑟看了不觉皱眉,接着他自己的臂膀也挨针了。然后他便平静地靠椅背而坐,遵照教授的指示以另一手握好针筒和橡皮管。阿瑟焦急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露西的脸庞。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挨过,橡皮管自载着暖暖的血液,两位医生偶尔会就输血过程交换几句短暂的术语,露西的脸颊上也渐渐恢复了一点生气。最初,情况的改进是微妙而难以察觉的,但旋即便看得出她转乌红润的气色。
  蒙辛仔细地观察这个结果,直到事实再也不容质疑时,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此刻,老医师把手术的监护交托给杰可后,又在他的医药箱里搜寻,这回拿出了杰可认为甚至比输血器具更难以想象的东西:一大把白色花朵。
  杰可和阿瑟瞪大眼睛望着他把这些花插到露西床畔的花瓶内,却把原先插在瓶里绚丽的鲜花随意丢了。接着,他又从皮箱内拿出更多同样的白花已编成一圈的,如项链般挂到病人脖子般。豪辛对这些话并未加以解释。
  杰可避开阿瑟询问的目光。他嗅嗅白花散发出来的气味,努力不露出他自己的迷惑不解。
  大蒜?
  若非他熟识老医生已有许久,他大概会以为豪辛发疯了。
  豪辛显然对房内的布置感到满意了,便看了看表,又把表放回口袋裹,接着他检查过病人和捐血者的状况后,又一次看看表。在静默的房间里,三个男人都可听到表的嘀喀声。
  最后老教授自阿瑟和露西的臂膀上移开了橡皮管,并简单地为他们包扎了伤臂。
  几分钟之后,脸色虽还有些苍白的阿瑟已再度站起身,穿上外套。这时,露西瘦削的身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尖叫。这尖叫声十分骇人,因此三个男人一时都不由自主地退开了床边。
  露西又尖叫了一声。“这就是我不能呼吸的原因吗?”在一股似乎并不自然的精力中,她在床上坐起身,拿起桌上那瓶白花,用力一丢,使花瓶掉到较远些的地板上,应声而碎。
  豪辛不知为何对这反应竟不感到太讶异。他几乎是沉着地对病人说:“这些花是有疗效的——好让你睡得安稳——做些好梦——”
  露西发出狂笑声,猛力扯落了颈上的花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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