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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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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极了,玛丽莎心想,强装出一丝笑意。
  考克斯医生听起来跟内瓦里医生一样,对玛丽莎的到来十分高兴。他解释说,真不巧,他眼下脱不开身。旧金山湾区暴发了B型肝炎,恐怕还与艾滋病有关。
  “我想,”考克斯医生继续说,“内瓦里医生已经告诉你了,里克特诊所的问题目前只是七个病人。”
  “他还什么都没告诉我呢。”玛丽莎说。
  “我想那也是马上的事,”考克斯医生说。“而在这儿,我们有五百个B型肝炎病例。所以你能理解为什么我还不能马上赶到你那儿去。”
  “当然理解。”玛丽莎说。
  “祝你好运,”考克斯医生说。“顺便问一声,你在CDC工作多久了?”
  “不太久,”玛丽莎坦白地说。
  短暂的沉默。“好吧,随时告诉我进展情况。”考克斯医生说。
  玛丽莎把听筒递给内瓦里医生,后者把它挂上了。“让我把目前的情况告诉你吧。”他把语调转到标准的公事口吻,从口袋里掏出一些三乘五的卡片。“我们有七个病例,诊断未定,但明显严重。呈虚脱、多系统的热病症状。第一个住院的是这个诊所的老板之一,里克特医生自己。第二个是病历部的一个女人。”他按发病先后,把卡片排在桌上,每张代表一个病人。
  玛丽莎小心地打开公文包,注意不让内瓦里医生看见里面的东西。她拿出笔记本和铅笔,思绪飞快地转回刚刚上完的课程。记得得把这些信息合理地分门别类。首先是病种,真是新的吗?能算是危机吗?这得依赖一张二乘二的表格和一些基本的统计资料。玛丽莎知道,即使不能明确诊断,她也得勾画出此病的特征。下一步是判定患者群的特点。比如年龄、性别、健康状况、饮食习惯、嗜好等等。然后是各个病人显示最初症状的时间、地点和环境,以便发现共同点。再就是调查疾病的传播途径,查出传染媒体。最后是根除病毒的宿主。这听起来很容易,但玛丽莎知道,即使经验丰富如杜布切克,这也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玛丽莎在裙子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再次拿起铅笔。“那么,”她说,看着空白的笔记本。“既然还没明确的诊断,你们考虑过哪些可能呢?”
  “一切可能。”内瓦里医生说。
  “流行性感冒?”玛丽莎问,心里希望自己问得不算太天真。
  “不太像,”内瓦里医生说。“病人有呼吸系统的症状,但不是主要的。另外,七个病人的流感病毒血清化验结果都是阴性。我们不知他们得了什么病,但肯定不是流感。”
  “其它呢?”
  “大多也是否定的。”内瓦里医生说。“我们化验过的一切,如血、尿、痰、大便,甚至脑脊液,都是阴性。尽管血液寄生虫化验结果是阴性,我们也还是把它当疟疾治过。尽管化验结果阴性,我们甚至还把它当伤寒治过,用了四环素或氯霉素。可是跟抗疟疾药一样,毫无效果。不管你怎么治,病人仍是每下愈况。”
  “你们一定做了鉴别诊断吧,”玛丽莎说。
  “做了,”内瓦里医生回答。“召集过几次传染病会诊。大家比较一致的印象是,它是一种病毒性疾病,但不会是钩端螺旋体病。”内瓦里查了一下索引卡,拿起一张。“哈,这些就是现有的鉴别诊断:钩端螺旋体病,这我已提过了;黄热病、登革热、单核白血球增多。为保万无一失,其他如肠病毒、节肢介体病毒及腺病毒感染也都一一排除了。不用我说你也看得出来,不管在诊断上还是在治疗上,我们都已竭尽全力了。”
  “里克特医生住院多久了?”玛丽莎问。
  “今天是第五天。我想你应当看看病人,以便对我们面对的问题有个概念。”内瓦里医生不等玛丽莎回答就站了起来。玛丽莎发现,自己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穿过旋转门,进了住院部。玛丽莎虽然紧张万分,还是对里面豪华的地毯、宾馆式的装饰赞叹不已。
  她跟着内瓦里进了电梯。内瓦里医生给她介绍了同梯的一位麻醉师。玛丽莎嘴上敷衍着那人的问候,思绪却开了小差。可以肯定,这时候去看病人,除了让自己暴露给那种疾病之外于事无益。这一点她在亚特兰大上课时从没想过,现在突然间好像成了个大问题。她能说些什么呢?
  到了五楼的护士台,内瓦里医生花了几分钟向值夜班的医务人员介绍了玛丽莎。那些人正准备交接班。
  “七个病人都在这一层。”内瓦里医生说。“这里有我们最有经验的医护人员。两个危险病人在对面内科强化护理区,其他的在普通单间。这是他们的病历。”他伸手拍了拍柜台角上的一叠病历。“我猜你会先看里克特医生的吧。”他把它递给玛丽莎。
  她先翻到生理指标页,发现他住院后第五天一早,血压开始下降,体温却在上升。此非吉兆,知道以后还得细读,她只飞快地浏览了一遍整个病历。即使是草草一扫,她也信服了病情检查是做得十全十美,绝对比自己来做要强。化验也巨细无遗。她再次疑惑,自己怎么能以权威的身份在这儿发号施令呢?
  回到病历的开端,读起“当前病史”部分来。一件事马上吸引了她。里克特医生发病前六个星期,曾出席了在肯尼亚内罗毕召开的一次眼科学会议。
  她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读。得病前一星期,参加了在圣迭戈举行的一个眼皮手术会议。入院前两天,被一只Cercopiheceus a ethiops咬了一口。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玛丽莎指着那两个字给内瓦里医生看。
  “噢,一种猴子。”内瓦里说。“里克特医生手头一直备有几只,用来做眼疮疹的研究。”
  玛丽莎点点头,再次检查化验结果,注意到病人白血球计数低,红血球和血小板也低。其他化验结果还显示肝、肾功能异常,连脑电图也显轻度异常。这个家伙真是病入膏肓了。
  玛丽莎把病历放回柜台。
  “准备好了?”内瓦里医生问。
  玛丽莎点点头,心里却宁愿晚一点再见病人。她不幻想自己会发现什么迄今被别人忽视,然而又是十分关键的可以破解这个谜团的东西。此刻去看病人只是装模作样而已,而且,很不幸,这又冒险得很。她勉为其难地跟着内瓦里医生走去。
  他们进了强化护理区,触目皆是各种熟悉的精密电子设备。病人像一动不动的牺牲躺在祭台上,固定在缠来绕去的电线和塑料管中间。酒精气息扑鼻而来。人工呼吸机和心脏监视器的声响清晰可闻。护士们异乎寻常地忙碌。
  “我们把里克特医生隔离在这个侧室里了。”内瓦里医生停在关着的门边说。门右有一扇窗。从窗子望进去,玛丽莎可以辨认出病人来。跟强化护理区的其他病人一样,他仰面朝天躺在由静脉输液罐和导管构成的天篷底下。身后是个示波器,闪烁着连续不断的脑电波轨迹。
  “我想你最好还是戴上口罩,穿上防护服。”内瓦里医生说。“我们对这些病人都执行了隔离预防措施,原因不说你也明白。”
  “当然了,”玛丽莎说,竭力不显露出迫不及待的样子。如果她可以选择,她会钻进一个塑料球里去的。她套上罩衣,戴上帽子、口罩,穿上靴子,外加乳胶手套。内瓦里医生也如此这般装扮停当。
  她朝病人俯下身子,不知不觉地抑住了呼吸。病人,用一句不敬的俗话来说,一只脚已进了棺材。脸色灰暗,双眼凹陷,皮肤松弛。右颧骨上有块伤痕。嘴唇干裂,门牙上有一块干了的凝血。
  凝视着病人,玛丽莎不知所措。可是内瓦里医生正弯腰俯视她的一举一动,她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该有所动作。“你感觉怎样?”玛丽莎问。然而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这是个愚蠢的不言而喻的问题。说也奇怪,里克特医生的眼睛颤颤地睁开了。玛丽莎立即发现他眼白有内出血。
  “不好,”里克特医生嘶哑地低声说。
  “一个月前你真的在非洲吗?”她问,不得不俯低身子,心中升起一股同情。
  “六个星期以前。”里克特医生说。
  “你接触了什么动物吗?”玛丽莎问。
  “没有。”顿了一顿之后,他又挣扎着说,“见了不少,不过一只也没碰。”
  “接触过什么病人吗?”
  里克特医生摇摇头。说话对他显然相当吃力。
  玛丽莎挺直身子,指着病人右眼下方的伤痕,问内瓦里医生。
  “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内瓦里点点头。“生病前两天遭了抢。栽倒时撞的。”
  “可怜的家伙。”玛丽莎说,心为里克特的不幸而一紧。过了片刻,她才补了一句:“我觉得差不多了。”
  通向强化护理区的门背后有一个铁架,支着一个塑料袋。玛丽莎和内瓦里脱下防护用具扔进去,回到五楼护士台。玛丽莎提醒自己在盥洗池里洗了手。
  “咬了里克特医生的那只猴子呢?”她问。
  “我们做了检疫,”内瓦里医生说。“也尽可能地做了各种化验。看来它是健康的。”
  他们似乎什么都想到了。玛丽莎拿起里克特的病历,想查一下他眼结膜出血是否有记录。有。
  玛丽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内瓦里医生。他也正期待地看着她。“好吧,”她含糊其辞地说。“我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些病历。”蓦地她记起了有一类疾病叫做“病毒性出血热”。它们极为罕见,却致命地危险。其中有几种来自非洲。她提出了这个可能,期望为这个诊所的医生们所做的一系列暂时诊断拾遗补缺。
  “病毒性出血热也考虑过了。”内瓦里医生说。“那也是我们这么快就向CDC报告的原因之一。”
  这个“斑马”诊断算完了,玛丽莎忖道。这是医务界的一条格言,听见蹄声你就想马,而不要去想斑马。
  内瓦里医生接到一个紧急呼叫。玛丽莎如释重负。“真对不起,”内瓦里说。“我得去急诊室。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噢,我想要是能进一步加强病人的隔离措施会更好。你们已经把他们都安置在同一病区了。不过我认为应当把他们移到完全独立的一翼里,实行彻底的隔离看护,直到弄清这种病的传染性为止。”
  内瓦里呆呆地看着玛丽莎。她一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说:“你说的对。”
  玛丽莎拿了那七本病历,来到护士台后的小房间,一本一本地看下去。除里克特医生外,其他是四个女的,两个男的看来得了同一种病。尽管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必然有过直接的接触,或者都暴露给了同一污染源。玛丽莎时刻提醒自己,由于这是她的第一次实地调查,她的工作方针应当是尽可能搜集一切资料,转交亚特兰大。她再次细读里克特医生的病历,包括护士的评语。在笔记本上,她用单页列出一切可能有关紧要的事项,包括此人已出现的呕血情节。这显然非流感所有。她一边工作,思绪却一直萦绕在里克特六个星期前去过非洲的事上。这一点必然十分重要。从诊断学的角度看,一个月的潜伏期似乎不合常理。除非是疟疾,而这又被明确否定了。当然,有一些病毒性疾病,如艾滋,就有较长的潜伏期。不过艾滋病不是急性的病毒性传染病。后者往往只有一个星期的潜伏期,上下不超过几天。玛丽莎就这样艰难地读完了所有的病历。它们记载了各种关于年龄、性别、生活方式、职业和环境的资料。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给每个病人用单页写下自己的发现。不多久,她就看出这是一群不同的人。除里克特是医生外,一个是女秘书,在里克特诊所的病历部工作。两个家庭妇女,一个水管工,一个保险推销员,一个地产经纪人。在这样一组多种身份的人当中发现共同点的机会似乎不大,尽管他们一定接触了同一传染源。
  阅读这些病历也让玛丽莎更清楚了这种病的临床症状。起病突兀。先是剧烈的头痛、肌肉痛、高烧,然后并发腹痛、腹泻和咽喉痛、咳嗽、胸痛。一想到自己刚刚暴露给这种病,玛丽莎的脊梁骨一阵发寒。
  玛丽莎揉了揉眼睛。由于睡眠少,眼里像是有沙子似地干涩。不管愿不愿意,该去看其他病人了。还有许多情况,尤其是他们得病前几天的活动,需要补充了解。
  先看那位病历部的秘书。她就住在强化护理区内里克特医生的隔壁。然后再按住院先后轮下去。在看每个人之前,她都谨慎地穿上全套防护用具。所有的病人都相当严重。没有人愿意讲话。尽管如此,玛丽莎还是按她拟好的一系列问题挨个问下去,尤其关注各个病人与其他病人是否认识和交往的情况。答案是否定的。但每个人都认识里克特医生,也都是里克特诊所保健计划的顾客。答案是如此明确,玛丽莎惊讶竟然还没有人注意这一点。是里克特医生传播了这种病。只有他才可能接触那个女秘书。她请病历部把所有病人的门诊病历也都送来。
  等待的时候,内瓦里医生来了电话。“我们恐怕又有了一个这种病人。”他说。“是诊所化验室的技工。现在急诊室。你愿意下来吗?”
  “他被隔离了吗?”玛丽莎问。
  “尽可能地隔离了。”内瓦里医生答。“我们正在五楼准备一个独立的隔离单元。一弄好,就把所有的病人都转移过去。”
  “越快越好。”玛丽莎说。“眼下我建议暂停一切不必要的化验。”
  “我赞同。”内瓦里医生说。“这儿的病人怎么办?你要下来看看吗?”
  “马上就来。”玛丽莎说。
  在去急诊室的路上,玛丽莎摆脱不了这样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正处于一场大暴发的边缘。就那个化验员来说,有两种同样令人不安的可能。第一种是他以跟其他病人一样的方式传染上该病,也就是说,他接触了里克特诊所的那个致命的疫源。第二种,也是玛丽莎觉得更为可能的一种,是他在处理现有病人的污染物时接触了传播媒体。
  急诊部把新病人安置在一个治疗精神病人的小单间里。门上有“请勿入内”的牌子。玛丽莎看了病历。病人二十四岁,叫艾伦·莫耶斯。体温华氏103。4度①。穿好防护罩衣、短统靴,戴上口罩、帽子、手套,玛丽莎进了小房间。病人用一双呆滞的眼睛盯着她。
  ①相当于摄氏39。6度。
  “我知道你感觉不好,”玛丽莎说。
  “就像是被卡车撞了一下似的。”艾伦说。“我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去年得流感也没这么厉害。”
  “你最先感觉的是什么?”
  “头痛。”艾伦说。他用手敲敲前额一侧。“就是这儿,痛得可怕。你能给点镇痛剂吗?”
  “有寒战吗?”
  “头痛以后开始寒战。”
  “上星期在化验室出过什么事吗?”
  “你指的是哪一种事?”艾伦说,闭上了眼睛。“我跟人打赌,赌洛杉矶湖人队①会不会赢球。我赢了。”
  ①美国一支著名的职业篮球队。
  “我对你专业上的事更感兴趣。被什么动物咬过吗?”
  “没有。我从来不弄动物。我是怎么啦?”
  “你认识里克特医生吗?”
  “当然认识了。人人都认识他嘛。噢,我想起来了。我被一个装化验样的真空容器的针头刺了一下。这种事从前没发生过。”
  “你还记得真空容器上那个病人的名字吗?”
  “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家伙不是艾滋病。我当时只怕那个,所以看了一下他的诊断。”
  “是什么呢?”
  “没有注明。不过要是艾滋病的话通常总会注明的。我没染上艾滋,是不是?”
  “不错,艾伦。你没得艾滋。”玛丽莎说。
  “谢天谢地。”艾伦说。“当时有一阵我真吓坏了。”
  玛丽莎出去找内瓦里医生。他正处理着刚被救护车送来的一个心肌梗塞病人。玛丽莎让护士转告他,她回五楼去了。
  回到电梯口,玛丽莎开始清理思绪,准备给杜布切克医生打电话。
  “对不起。”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回头一看,是个矮胖男子,蓄着络腮胡,戴金丝边眼镜。“你是CDC来的布卢门撒尔医生吗?”他问。
  玛丽莎点点头,疑惑自己怎么会让人认出来的。那人挡住她的去路,说:“我叫克劳伦斯·亨斯,《洛杉矶时报》的。我太太是强化护理区的夜班护士。她告诉我你来这儿看里克特医生。他得了什么病?”
  “眼下没人知道。”玛丽莎说。
  “很严重吗?”
  “我想你太太也能回答这个问题。”
  “她说里克特医生已是九死一生了。还有六个人得了类似的病,包括病历部的女秘书。我觉得好像一场瘟疫暴发了。”
  “我不敢肯定该不该用‘瘟疫’这个词。今天确实又有一个新病人。不过这也是两天来仅有的一个。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个。不过谁知道呢?”
  “听起来挺吓人的。”
  “不错。”玛丽莎说。“对不起,我不能再多说了。我有急事。”
  甩脱了这个缠人的亨斯先生,玛丽莎乘上下一趟电梯,回到五楼护士台后面的小屋,拨通了一个对方付费的电话给杜布切克医生。在亚特兰大,此时才二点三刻。杜布切克立刻应了电话。
  “嗨,你的首次出征进行得如何?”他问。
  “有一点招架不住。”玛丽莎说。然后她简明扼要地描述了看过的七个病例,坦白地告诉说还没有发现什么里克特诊所的医生所不知道的事。
  “不必为此烦恼。”杜布切克说。“记住,流行病学家用与临床医生不同的眼光看资料。所以,同样的资料可以意味着不同的东西。临床医生视各个病例为个体,而你应视他们为整体。告诉我病症吧。”
  玛丽莎描述了那种临床综合症状,时不时地参考一下笔记。她觉得杜布切克特别对二个病人吐血,一个泻血,另外三个有限结膜出血这种现象感兴趣。当玛丽莎说到里克特医生参加了非洲眼科学会时,杜布切克惊叫道:“我的老天,你知道你描述的是什么吗?”
  “我不敢肯定,”玛丽莎说。这也是医学院的故技。居中求稳,不自作聪明。
  “病毒性出血热,”杜布切克说。“……而且,如果是来自非洲,就可能是拉沙热。要不就是马尔堡或艾伯拉病毒性出血热。我的上帝!”
  “可里克特医生六个多星期前就已经回来了呀!”
  “该死!”杜布切克几乎是怒气冲冲地说。“这类暴发性疾病的潜伏期最长不过两个星期左右。即使为检疫计,二十天也足够了。”
  “那位医生得病前两天还被猴子咬过一口。”玛丽莎提示说。
  “那潜伏期又太短了。应该有五到六天才对。那只猴子呢?”
  “做过检疫了。”玛丽莎说。
  “好,千万看好它,尤其是死了的话。得检查它是否带病毒。如果此事它也有份,那就得考虑马尔堡病毒。不管是什么,这个病显然像病毒性出血热。除非被证明是其他病,我们暂且就照此处理。我早就担心这种事会发生。讨厌的是既没有疫苗也没有疗法。”
  “死亡率呢?”玛丽莎问。
  “很高。告诉我,里克特有皮疹吗?”
  玛丽莎想不起来。“我去看看。”
  “首先我要你取得所有七个病人的血、尿和痰的样品,立刻送到CDC进行病毒组织培养。用三角洲航空公司的小包服务,那最快了。请你亲自抽血,不过务必小心。要是你干得了的话,也抽点猴血。样品装在干冰里托运。”
  “我刚刚看过一个新病例。”玛丽莎说。“是诊所的化验员。”
  “那把他也包括在内。听来是越来越凶了哇。务必严格隔离一切病人,实行彻底的隔离看护。告诉那儿的负责人,在我到达之前,停止一切化验。”
  “我已经做了。”玛丽莎说。“你亲自来吗?”
  “当然啦。”杜布切克说。“这弄不好会变成全国性的危机的。不过,让我们的维克流动实验室装备停当需要点时间。在此期间请你开始对接触者检疫,并想办法跟那次非洲眼科会议的组织者取得联系,看是否还有其他与会者得病。对了,不要对新闻界说一个字。艾滋病已闹得人心惶惶,我觉得公众难以承受另一种致命的病毒性疾病的威胁了。玛丽莎,我要你在看病人时穿戴全副防护用具,包括护目镜。要是别的部门没有,病理部一定有。我会尽快赶来。”
  放下电话,玛丽莎忧心忡忡。先是怀疑自己已染上病毒,然后又担心跟《洛杉矶时报》的克劳伦斯·亨斯的谈话会不会见报。怎么办呢?泼水难收了。好在杜布切克就要来了。她很清楚,自己一到洛杉矶就陷入了无法解决的困境。
  她先让总机找内瓦里医生给自己回话,然后找了个护士帮她准备抽血器械。她需要含有抗凝剂的真空容器、塑料袋,需要消毒液来给塑料袋外表消毒,还需要装尿样的容器和取痰样的棉签。接着她又给显微化验室挂了电话,请他们准备装病毒媒体的容器、包装箱和干冰。当内瓦里医生来电话时,她转述了杜布切克关于彻底隔离看护病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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