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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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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那些细胞质里变黑了的凝块吗?”他问。
  玛丽莎点点头。尽管隔着塑料面罩,不但塔德描述的包涵物体,连那些不规则的细胞核也清晰可见。
  “那是寄生侵蚀的第一个迹象。”塔德说。“我刚开始培养。它们厉害得简直难以相信。”
  玛丽莎直起身来。塔德把试管送回培养器,又开始讲解他复杂的研究、使用的高级仪器以及实验的详情。玛丽莎没法专心致志地听。她今晚实际上并非来讨论塔德的工作的。但她不能实说。
  最后塔德领她来到实验动物区。那儿简直是一座由笼子搭成的迷宫。关着猴、兔、豚鼠、灰鼠、黑鼠的笼子叠到天花板。玛丽莎只见千百只眼睛盯着自己。有的无精打采,有的穷凶极恶。在屋子的另一头,塔德抽出一盘他称之为瑞士冰鼠的东西,准备给玛丽莎看,却在中途停住了。“我的上帝!”他说。“下午我才给这些家伙接种了病毒,现在大部分都已死了。”他看着玛丽莎。“你的艾伯拉真是致命极了,跟扎伊尔76种系不相上下。”
  玛丽莎勉强地瞥了一眼死鼠。“有办法比较不同的种系吗?”
  “当然有。”塔德说。他取出死鼠,回到主实验室,找了一只盘子盛那个小尸体。他一边干活,一边回答玛丽莎的问题。玛丽莎发现,如果他不面对自己,便简直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尼龙密封服里传出的声音有一种空洞感,就像死神瓦德①的嗓音。“只要我把你的艾伯拉的特点分析出来,”他说,“把它们与以前的种系比较就容易了。事实上,这项工作已经在这些老鼠身上开始了。不过结果要等分析了统计资料之后才能知道。”他把死鼠放在解剖盘上,走到上了闩的密封门前停下。“我想你是不会愿意进这里面去的。”不等玛丽莎回答,他就开了门,带着死鼠进去。门弹回来夹住了输气管,留下一道缝,只见一股雾气冲出来。
  ①死神瓦德,电影《星球大战》中的反面角色。
  玛丽莎看着那条缝,鼓起勇气想跟进去。不料塔德一旋踵已出来,急忙关上了门。“你知道,我还准备把这种病毒的组织多肽和病毒核糖核酸跟以前的艾伯拉种系对比。”他说。
  “够了,够了。”玛丽莎咯咯地笑道。“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我回去非得复习病毒学教程不可。你忘了这是半夜吗?还是去喝你答应了我的酒吧。”
  “说得不错。”塔德热切地响应。
  出去的路上又有一件叫玛丽莎吃了一惊的事。那是回到那间四面皆白的房间,一阵消毒液劈头盖脸淋下来。看着玛丽莎惊讶的表情,塔德咧着嘴笑道:“现在体会到身在抽水马桶内的滋味了吧?”
  换便服时,玛丽莎问塔德,他送死鼠进去的那间屋子里都有些什么。
  “那只是一个大冰箱罢了。”他避而未答。
  随后的四天,玛丽莎重新适应了亚特兰大的生活,享受着家居的舒适和小狗的陪伴。回家的第二天,她干完了所有困难的杂务,诸如清扫冰箱,丢弃腐烂了的食物蔬菜,补交拖欠的帐单等等。在工作方面,她一头埋进病毒性出血热、尤其是艾伯拉的研究中。利用CDC的图书馆,她得到了详细的关于以前艾伯拉暴发的资料:扎伊尔76,苏丹76,扎伊尔17和苏丹79。每次暴发,病毒都是来无影去无踪。人们用了大量人力物力调查哪些生物是病毒的宿主。有两百种以上的动物和昆虫被作为潜在的宿主而研究过,结果都被否定了。唯一的收获是在;卜只偶然被当作宠物家养的豚鼠身上发现一些抗体。
  玛丽莎发现,第一次扎伊尔暴发很有意思。传播途径是一个卫生机构、雅布古教会医院。她可想不出雅布古教会医院跟里克特诊所,或者从地域上说,雅布古跟洛杉矶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她坐在图书馆尽里头的一张桌子边,重读费尔兹的《病毒学》,仔细研究了组织培养,以期能对今后在病毒实验室里的实践工作有帮助。塔德帮了很大忙,教她开始先做一些相对来说危险较小的病毒的实验,以熟悉和掌握操作最新的病毒研究设备。
  玛丽莎看了看表。两点过几分。三点十五分,杜布切克要见她。昨天她交给他秘书一份正式申请,要求使用特级控制实验室,列出了计划进行的关于艾伯拉病毒传染性的实验项目。对杜布切克的答复,玛丽莎并不特别乐观。从洛杉矶回来之后,他对她几乎是视而不见。
  一道阴影从书页上滑过。玛丽莎下意识地抬起头。“哈!哈!她还活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拉尔夫,”玛丽莎低声说,既被他在CDC的突然出现,也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好几个人已扭头朝他们张望了。
  “谣传她不活着。我总得眼见为实。”拉尔夫继续道,没有理会坎贝尔小姐的怒视。
  玛丽莎示意拉尔夫住嘴,捉住他的手,牵他去了走廊。那儿他们可以说话。抬眼看见他欢迎的微笑,心中激荡起一阵感动。
  “真高兴见到你。”玛丽莎说着拥抱了他。回来之后还没跟他联系过。想到此心中又不免内疚。她在洛杉矶时,他们差不多每星期通一次电话。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拉尔夫说:“你为什么一直不打电话给我?杜布切克说你已回来四天了。”
  “我正想今晚打呢。”她信口答道,温怒他从杜布切克那儿打听她的消息。
  他们来到CDC的餐厅喝咖啡。在下午这个时分,餐厅里几乎空无一人。坐在俯瞰大院的窗边,拉尔夫说,他正从医院去自己办公室,弯进来为的是在晚上之前找到她。“一起吃晚饭好吗?”他问,把一只手放在玛丽莎的手上。“我已迫不及待了,要听你在洛杉矶战胜艾伯拉的事迹了。”
  “我可不敢说死了二十一个人也叫战胜。”玛丽莎说。“从流行病的角度看更糟,简直是一败涂地。病毒一定有来源,可我们就是找不到。你想想吧,要是CDC没能从空调系统中找出退伍军人协会会员病的病毒来,新闻界会怎么说啊?”
  “我觉得你太严于责己了。”拉尔夫说。
  “我们一点也不知道艾伯拉什么时候、会不会再次出现。”玛丽莎说。“不幸的是,我的预感是它一定还会出现。它们是那么难以置信地致命。”艾伯拉肆虐的过程又宛如在目前了。
  “人们在非洲也没找到艾伯拉的来源呀。”拉尔夫说,还想安慰她。
  玛丽莎很惊讶,拉尔夫居然也知道这个事实,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
  “从电视上看来的。”他说。“这些天看晚间新闻就像上卫生课似的。”他捏了捏玛丽莎的手。“你应当觉得在洛杉矶取得了成绩。一场有可能会蔓延为大灾难的流行病毕竟被你们控制住了。”
  玛丽莎粲然一笑。她明白拉尔夫是要让她感到好受一点,他的良苦用心令她大为感动。“谢谢了。”她说。“你说得不错。这次暴发本来可能造成更大危害。我们原先就那么预备的。感谢上帝,隔离检疫起了作用。死亡率不到百分之九十四,有两个幸存者,还算不错。不过里克特诊所似乎也成了受害者。艾伯拉使它就像艾滋病使旧金山的公共浴室①一样名誉扫地。”
  ①曾有人认为同性恋是艾滋病的来源。旧金山的公共浴室正是同性恋者经常出没的场所。
  玛丽莎扫了一眼挂钟。三点已过。“我马上有个会。”她抱歉地说。“谢谢你费心来看我。能一块吃晚饭我很高兴。”
  “一言为定。”拉尔夫说,端起了盛空咖啡杯的托盘。
  玛丽莎匆匆爬了三段楼梯,穿到病毒楼。白天它不像在夜里那么怕人。转向杜布切克的办公室,她知道走廊尽头拐弯便是那扇通向特级控制实验室的安全钢门。当她站在杜布切克的秘书面前时,时针指着三点十七分。
  那么急急忙忙赶来真是太傻了。坐在秘书对面,翻阅有“每月病毒”中心插页的《病毒时报杂志》时,玛丽莎心中这么想。杜布切克当然得让她恭候的啦。她又看了一下表。三点四十分。门内杜布切克正在打电话。秘书桌上的电话控制台上有一个小灯一灭一明。她知道那是杜布切克挂断了一个,又接着打了一个电话。到差五分四点,门终于开了。杜布切克示意玛丽莎进去。
  房间不大。办公桌、文件柜和地板上都堆着一叠叠的复印资料。杜布切克穿一件短袖衬衫,领带结松松地搭拉在第二与第三粒纽扣之间。他既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让她久等。事实上,他脸上似乎还有着一丝冷笑。这特别叫玛丽莎恼火。
  “我相信你收到我的申请书了。”她说,故意保持着公事公办的口吻。
  “是收到了。”杜布切克说。
  “那么……?”玛丽莎顿了一顿。
  “要去特级控制实验室工作,几天的经验是不够的。”杜布切克说。
  “那你说该怎么办?”玛丽莎问。
  “还是照常。”杜布切克说。“继续研究毒性小的病毒,等取得足够的经验再说。”
  “我怎么知道何时才算经验足够了呢?”玛丽莎知道西里尔说的有理。但是,如果他们保持恋爱关系,他还会这样说吗?使她更心烦的是,她没右勇气撤回当初的断然拒绝。他是一个英俊男子,比拉尔夫人叫她倾心。而跟拉尔夫一起吃晚饭已经叫她十分高兴了。
  “我相信我会知道的。”杜布切克说,打断了她的沉思。“……塔德·肖克利也会知道的。”
  玛丽莎眼前一亮。要是由塔德作决定,她便有把握早晚会拿到许可。
  “此外,”杜布切克说,绕着写字台走了一圈,重新坐下。“我有更重要的事跟你说。我刚刚跟几个人通了话,包括密苏里州的流行病专员。在圣路易斯发现一例严重的病毒性疾病。他们认为可能是艾伯拉。我要你马上出发,去对局势作出客观评估,给塔德送来病毒样,并向我汇报。这是你的机票订单。”他递给玛丽莎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角洲航空公司,1083航班,下午五点三十四分起飞,六点零六分到。
  玛丽莎一下子愣住了。正值上下班高峰时段,要赶那班飞机简直是开玩笑!她知道,作为流行病调查员,她应该随时备好行李。可是她没有。此外,“太妃”也要安排人照管。
  “如果必要,我们会把流动实验室装备好。”杜布切克说。“希望不需如此。”他伸出手,祝她幸运。可是玛丽莎一心想着四个小时不到,她可能面对致命的艾伯拉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就走了出去。她觉得头晕晕的。跑来拿特级控制实验室的通行证,得到的却是飞往圣路易斯的命令!看了一眼手表,她开始一路小跑。一分一秒也不能耽误了。
  第五章
  3月3日
  飞机滑上了跑道,玛丽莎才想起来晚上跟拉尔夫的约会。没办法了,只有希望飞机准点到,在他一回到家时就通上电话。叫她感到些许慰藉的是,比起去洛杉矶时她的专业信心增强了不少。至少对应该做些什么心中有了几分把握。不过就个人来说,知道了艾伯拉病毒有多么厉害,如果这次真的又是它,再次面对它们叫玛丽莎比上次更为害怕。虽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她一直担心自己可能在第一次暴发中被传染上了。如果一天平安过去,没有可疑的症状出现,她都会松一口气。但是恐惧却始终没有完全消失。
  另一个使她不安的问题是,又一例艾伯拉出现的观点怎么会这么快就形成了呢?如果确实是艾伯拉,它又是怎么跑到圣路易斯去的呢?它是孤立暴发还是洛杉矶暴发的延伸?是某一个带菌者把它从洛杉矶带去的呢还是有一个类似“伤寒玛丽”的“艾伯拉玛丽”呢?疑问丛生,且没有一个令人快乐。
  “要吃晚餐吗?”空中服务员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要。”玛丽莎说,放下了面前的盘桌。不管饿不饿,还是吃一点好。到了圣路易斯恐怕就没有时间吃了。
  计程车把她从圣路易斯机场送到大圣路易斯社区保健医院。一下车,她高兴地发现医院有一个外挑的前檐,遮挡了骤然而来的大雨。她把衣领竖起,抵御斜风刮来的雨滴,提着公文包和衣箱——她不愿耽搁时间先去旅馆,奔向医院的转门。
  即使是在雨夜中,医院看上去也十分引人注目。风格摩登,钙化大理石正面有一座三层楼高的圣路易斯拱门的模型。里面大部分是淡黄的橡木,配上鲜红的地毯,富丽堂皇。一个衣冠楚楚的招待领玛丽莎去了位于一对大门后的行政办公室。
  “布卢门撒尔医生!”一个小个子东方人惊喜地叫道,从桌边一跃而起,接过她的衣箱,握着她的手热情地摇了摇。玛丽莎不由倒退了一步,甩了甩筋疲力尽的手。“我是哈罗德·泰伯索医生。”他说。“这儿的医务主任。这位是彼特·奥斯汀,密苏里州流行病专员。我们一直在等着你呢。”
  玛丽莎跟奥斯汀医生握了握手。他身材高瘦,皮肤红润。
  “你能这么快就赶来,我们不胜感激。”泰伯索医生说。“想吃点或喝点什么吗?”
  玛丽莎摇摇头,谢了他的款待之意。“我在飞机上吃了。”她解释说。“另外,我也愿意马上办正事。”
  “当然啰,当然啰。”泰伯索医生说。一时间似乎不知所措。奥斯汀医生趁机接过话头。
  “我们很清楚洛杉矶发生过的事情,因而担心这儿可能面临同样的问题。你知道,今天上午我们接了一个可疑病例。你在途中时又来了两个。”
  玛丽莎咬了一下嘴唇。她本来希望一到便发现这只是一场虚惊。既然又有了两个可能的病例,她无法再如此乐观了。她坐进泰伯索医生递过来的椅子,说:“最好还是告诉我你们现有的发现吧。”
  “我看也不多。”奥斯汀医生说。“时间不长嘛。第一个病例是早上四点进院的。多亏泰伯索医生的警觉,病人马上就隔离了,以减少在本院传染的机会。”
  玛丽莎看了一眼泰伯索医生。他紧张地笑了笑,接受了赞扬。
  “那太好了。”玛丽莎说。“做过化验没有?”
  “做了。”泰伯索医生说。
  “那可能是个问题。”玛丽莎说。
  “我们知道。”奥斯汀医生说。“不过那是病人一进院,还没对诊断产生怀疑之前做的。我的办公室接到警报就打了电话给CDC。”
  “发现跟洛杉矶的暴发有联系吗?病人中有从洛杉矶来的吗?”
  “没有。”奥斯汀医生说。“我们调查了,没发现任何联系。”
  “好吧。”玛丽莎说,勉为其难地站起来。“让我们看看病人吧。我想你们备有全套的防护用具吧。”
  “当然了。”泰伯索医生说。他们鱼贯出了房间。
  穿过医院大堂,进了电梯,玛丽莎问:“病人中有最近去过非洲的吗?”
  两位医生对视了一眼。泰伯索医生答道:“我想没有。”
  玛丽莎也没指望一个肯定的答复。要是那样,事情就太简单了。她看着楼层指示灯。电梯在八楼停下了。
  走在过道里,玛丽莎发现经过的房间全是空的。走近一看,大部分皆有待装修。墙壁也只上了底漆。
  泰伯索发觉了玛丽莎疑惑的表情。“对不起,”他说。“我忘了给你解释。当初这所医院设计了过多的病房,所以八楼用不上,就没完工。这次正好用它来应急。便于隔离,是不是?”
  护士台到了。除了缺少柜子,这儿似乎一应俱全。玛丽莎拿起第一个病人的病历,坐在桌边翻看起来。病人叫扎布拉斯基。生理指标页记录了似曾相识的高热和低血压综合症状。下一页是病史。她读下去,发现他的全名是:Dr。卡尔·扎布拉斯基。她抬眼看着泰伯索,不相信地问:“病人是个医生①”
  ①在英语中,Dr。可以指医生,也可指博士。
  “是的。”泰伯索医生回答。“本院的眼科医生。”
  她转向奥斯汀医生,问。“你知不知道,洛杉矶的索引病例也是医生,也还是一个眼科医生呢。”
  “我注意到了这个巧合。”奥斯汀医生说,皱了皱眉头。
  “扎布拉斯基医生用猴子做实验吗?”玛丽莎问。
  “据我所知没有。”泰伯索医生说。“在本院肯定没有。”
  “我记得在洛杉矶没有其他医生得病吧。”奥斯汀医生说。
  “就只索引病例。”玛丽莎说。“此外有三个实验室技工和一个护士。”
  玛丽莎回到病历上,飞快地看了一遍。病史没有里克特诊所为里克特做的那么完全详细。没有最近旅行或跟动物接触的记载。但是化验结果很骇人,尽管有些化验如肝和肾功能的尚未出来。到目前为止,一切都与艾伯拉出血热一致。
  玛丽莎看完病历,便着手收集抽取和包装样品的必要工具和材料。等一切就绪,就跟一个护士去了隔离病房。在那儿她穿戴了兜帽、口罩、手套、护目镜和靴子。
  扎布拉斯基房里有两位跟玛丽莎差不多装扮的女子,分别是医生和护士。
  “病人情况怎么样?”玛丽莎走到床边,问。其实,病人的状况一望即知。她注意到的首先是病人身躯上的皮疹,其次是出血迹象。一根鼻饲管里红彤彤的。扎布拉斯基虽有知觉,但很微弱,显然不能回答问题。
  与在场的医生简短交谈了一下,玛丽莎更确定了自己的印象。病人的情况一天来不断恶化,尤其是刚过的那一小时,血压在持续下降。
  这对玛丽莎已足够了。在临床症状上,这个病人跟里克特惊人地相似。在没有其他诊断之前,必须假定扎布拉斯基跟另外两个人都患的是艾伯拉出血热。
  护士帮助玛丽莎取了鼻粘膜、血和尿样。她跟在洛杉矶时一样处理了它们,双重包装,消毒了包装袋外表。脱除了防护用具,洗过手,她回到护士台给杜布切克打电话。
  电话交谈简短扼要。玛丽莎说了她的临床印象:他们正在对付又一场艾伯拉暴发。
  “隔离了没有?”
  “他们已经做了,而且很不错。”玛丽莎报告说。
  “我们尽快来,”杜布切克说。“可能今夜就到。在此期间,我要你停止一切化验,监督实施一次彻底的消毒。另外,让他们按我们在洛杉矶所做的那样,实施对接触者的检疫。”
  玛丽莎刚想回话,杜布切克却已挂断了电话。她叹了一口气,放下听筒。多妙的工作关系啊!
  “就这样吧,”玛丽莎对泰伯索和奥斯汀医生说,“让我们开始工作。”
  他们迅速地使检疫工作开展起来,安排好化验室的消毒。玛丽莎再次确认了那些样品能连夜送往CDC。
  大家分头工作。玛丽莎向护士要了另外两个病人的病历。护士帕特递了给她,说:“不知泰伯索医生提了没有,扎布拉斯基太太正在楼下。”
  “她也病了吗?”玛丽莎警觉地问。
  “那倒不是。”帕特说。“她只是不肯离开医院。她想上这儿来。泰伯索医生觉得不妥,叫她在一楼休息室呆着。”
  玛丽莎放下那两个人的病历,考虑先做什么好。还是去看扎布拉斯基太太吧。她对扎布拉斯基最近的活动知之甚少。另外也可顺便检查一下化验室的消毒工作。向帕特问了路,玛丽莎乘电梯往下到二楼。在电梯里她注意了一下身边人的表情,想象着一旦他们听说医院暴发了艾伯拉会有什么反应。电梯在二楼停下,只有她一个人出来。
  玛丽莎本以为化验室只会有值夜班的医生,没料到化验室主任阿瑟·蓝德病理师仍在办公室,尽管当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这是一位衣着讲究的老人,穿着方格呢背心,一条金表链斜伸出口袋。他对玛丽莎来自CDC这一点既不惊讶也无敬意。就连玛丽莎告诉了她的临床意见,说此院暴发了艾伯拉,他也没露一点声色。
  “我已注意到这是鉴别诊断之一。”他说。
  “CDC要求不再做任何这些病人的化验。”玛丽莎看得出来,这个老头是不打算轻易俯首听命的。“CDC今夜会带一个流动化验室来。”
  “我建议你跟泰伯索医生联系此事。”蓝德医生说。
  “联系过了。”玛丽莎说。“我们还认为这个化验室需要消毒。在洛杉矶的暴发中,三个病人是经由化验室传染上的。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忙。”
  “我相信我们干得了。”蓝德一脸不以为然,似乎在说,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需要的话,随时叫我。”玛丽莎一边转身,一边说。她已尽到责任。
  在一楼,她找到了漂亮而舒适的休息室。她本来担心认不出扎布拉斯基太太。不料那儿就她一个人。
  “扎布拉斯基太太。”玛丽莎柔声唤道。那女人抬起头。她大约五十岁上下,有几丝白发,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我是布卢门撒尔医生。”玛丽莎说。“对不起来打搅你。我想问几个问题。”
  惊惶蒙上了她的眼睛。“卡尔死了吗?”
  “不是。”玛丽莎说。
  “他就要死了,是不是?”
  “扎布拉斯基太太,”玛丽莎不愿正嘎回答。这是个敏感的话题,尤其是她相信这个女人的直觉不错,玛丽莎挨着她坐下。“我不是你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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