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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房里的女尸-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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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弄清楚这一点十分重要,莎士比亚曾说过‘确凿无疑’。
我想,如果杰弗逊先生同意——“
“哈珀呢?他参与吗?”
“他知道太多可能不好。不过你或许可以给他一个暗示。监视某些人,跟踪他们。”
亨利爵士慢慢说:
“好,这样才符合案情……”
2
哈珀警监目光犀利地看着亨利·克利瑟林爵士。
“让我们把这点说清楚,先生。你在暗示我?”
亨利爵士说:
“我要告诉你的事情是我的朋友刚刚告诉我的——他说得不确切——他打算明天去拜访戴恩茅斯的一位律师,以便重新立一份遗嘱。”
警监的浓眉紧锁,目光沉着稳定、他说:
“康韦·杰弗逊先生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女婿和儿媳吗?”
“他打算今晚告诉他俩。”
“我明白了。”
警监用笔杆敲着桌面。
他重复道:“我明白了……”
然后他又一次逼视对方说:
“那么,你们对巴兹尔·布莱克涉嫌这个案子不满意?”
“你满意吗?”
警监的小胡子微微颤动,他问:
“马普尔小姐满意吗?”
两个人相互对视。
哈珀说:
“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会派人去。我向你保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亨利爵士说:
“还有一件事。你最好看看这个。”
他打开一张纸,把它从桌面上推了过去。
这一次,警监的镇静荡然无存。他吹了声口哨:
“是这样吗?这使整个情况完全不同了。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亨利爵士说:“女人永远对婚姻感兴趣。”
警监说:“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单身女人。”
3
当他的朋友进来时,康韦·杰弗逊抬起头。
他沉重的表情变成了微笑。
他说:
“喏,我对他们说了。他们表现很好。”
“你怎么说的?”
“我对他们说,既然鲁比已经死了,我觉得应该把最初留给她的五万英镑用于纪念她的事情上。我准备把它捐给伦敦一家专为年轻职业女舞蹈演员服务的青年旅社。愚蠢的留钱方式——他们竟然没有反对,这让我吃惊。好像他们知道我会这样做似的!”他沉思地说:
“你知道,我在那个女孩身上愚弄了自己,变成了一个愚蠢的老头。现在我明白了。她是个漂亮的女孩——但是我对她的大多数看法都是我自己人为加上去的。我假设她是罗莎蒙德。你知道,同样的外貌,但是心或思想不同。把那张报纸递给我——上面有一道很有意思的桥牌题目。”
4
亨利爵士下了楼。他向行李员问了个问题。
“您是问加斯克尔先生吗?他刚开车走了。去伦敦。”
“哦:是这样。杰弗逊夫人在吗?”
“先生,杰弗逊夫人刚上床休息。”
亨利爵土朝大厅继而又朝舞厅望去。大厅里,雨果·麦克莱思正在填一道字谜游戏,看来很不容易。舞厅里,乔西正在和一位矮胖、汗淋淋的男人跳舞,只见她勇敢地看着对方的脸微笑,同时脚下灵活地躲避对方毁灭性的踩踏。那胖男人显然跳得很开心。优雅且疲倦的雷蒙德在和一位看上去患有贫血症的女孩跳舞,那女孩的褐色头发没有一丝的光彩,穿着一件昂贵但非常不合身的衣服。
亨利爵士呢喃:
“好吧,上床休息。”说完他朝楼上走去。
5
三点钟。风停了,月光照在平静的海面。
康韦·杰弗逊半枕在枕头上,房间里只有他本人沉重的呼吸声。
没有一丝微风侵扰窗帘,可是它们却动了……瞬间被分开了。月光下出现了一个人的轮廓,然后它们又合上了。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可是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潜入者一步一‘步悄悄地向床边靠近。从枕头上传来的深沉呼吸声并没有停止。
没有声音,或者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一个手指和拇指对准了皮肤一处,另一只手的皮下注射器已准备就绪。
突然,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拿注射器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如铁腕般紧紧抓住了那个潜入者。
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那是法律的声音在说:
“住手,不许这样做。把注射器给我!”灯亮了,康韦·杰弗逊躺在枕头上冷冷地看着杀害鲁比·基恩的凶手。
第18章
亨利·克利瑟林爵士说:
“马普尔小姐,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想知道您用的是什么方法。”
哈珀警监说:
“我想知道首先是什么引起了你对此事的注意。”
梅尔切特上校说:
“啊!这次你又成功了。我想知道这件事的前前后后。”
马普尔小姐抚平她那件最好的紫褐色丝绸晚礼服。她双颊绯红,微微而笑,看上去极为羞涩。
她说:“恐怕你们会认为我的方法,如亨利爵士所说,非常业余。问题在于大多数人——我不排除警察——对这个邪恶的世界太信任了。他们相信别人说的话。我从不这样。
我恐怕总想亲自验证每件事。“
“这是科学的态度。”亨利爵士说。
“在这个案子中,”马普尔小姐继续说,“一开始就有些事情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而不是依据事实。我观察到的事实是,受害人非常年轻,而且她有咬指甲的习惯,牙齿有点向外突出——年轻的女孩如不及时用牙套矫正后果经常是这样(小孩们很淘气,他们趁大人不注意时就把牙套取下来)。
“不过刚才说的离题了。我刚才说到哪儿?哦,对,我看着那个已经死了的女孩,心里很难过。眼看一个年轻的生命中途天折总是令人伤心。我想无论凶手是谁,一定是一个非常邪恶的人。当然,她在班特里上校的藏书室里被发现这一事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太像书里的描绘,令人难以置信。
实际上,整件事都弄错了。要知道,凶手最初的计划不是这样,因此也迷惑了我们。凶手的真正意图是想栽脏可怜的小巴兹尔·布莱克(一个更具犯罪可能性的人),而他却把尸体搬到了上校的藏书室,耽误了事情的进展,对此真正的凶手一定非常恼火。
“本来布莱克先生会成为警方的第一个怀疑对象。按凶手的想法推断,警方会在戴恩茅斯进行调查,发现他认识那个女孩,并且还和另外一个女孩关系密切,他们会认为鲁比去勒索他,或类似的事,而他一气之下勒死了她。这只会是一起普通的、卑鄙的,我称之为夜总会类型的犯罪2”当然,一切都出了差错,警方的兴趣很快转移到杰弗逊一家人身上——这使某个人大为光火。
“我刚才说过,我怀疑心很重。我的侄子雷蒙德说(当然是开玩笑,而且非常友善)我的心像个污水坑。他说大多数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人都这样。而我只能说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人对人性懂得太多。
“如我所说,存有这么不健康的——或者说是健康的——心理,我立刻从钱的角度看这件事。有两个人肯定会从这女孩的死中受益——这一点不能忽视。五万英镑是不小的一笔钱——特别是对陷入经济困境的人来讲,而他们两个人正是如此。当然,他们两个似乎都是非常善良而且讨人喜欢的人——他们不像是干那种坏事的人——不过谁也说不准,是不是?”比如杰弗逊夫人——每个人都喜欢她。但是那个夏天她的确变得非常躁动,厌倦了完全依靠公公的生活。因为医生告诉过她,所以她知道他活不了多久——说得冷酷点——这样她还可以忍受下去——或者说如果鲁比·基恩没有来的话,她也可以坚持下去。杰弗逊夫人非常爱她的儿子。有些女人的想法非常奇怪,认为由于儿女的原因所犯的罪在道德上几乎是可以接受的。我在乡下就碰到过这样的人。她们说:‘好啦,您瞧,小姐,这全都是为了戴西。’她们似乎认为这可以使可疑的行为变得无关紧要。这是非常不严肃的想法。
“当然,如果允许我用一个体育名词来形容,马克·加斯克尔先生是个更具成功可能性的赛跑选手。他是个赌棍,我想他没有很高的道德标准。但是出于某些原因,我觉得这个案子牵涉到一个女人。
“我说过我要寻找动机,而钱似乎非常有启发意义。根据医学证据,鲁比·基恩死时这两个人都不在犯罪现场,这着实让人恼火。
“但是不久以后,在一辆被烧毁的汽车里发现了帕梅拉·里夫斯的尸体,整件事也就昭然若揭。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不能说明问题。
“现在我掌握了这个案子的两个方面,而且两者皆令人信服,然而却无法把它们联系起来。一定有某种联系,但是我找不到。我知道的惟一犯罪嫌疑人没有动机。
“我真傻,”马普尔小姐若有所思地说,“要不是黛娜·李,我根本不会想到——其实这是世界上最明白无误的事。萨默塞特教堂:结婚!这不只是加斯克尔先生或杰弗逊夫人的问题——结婚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如果他们其中一个结婚了,甚或可能会结婚,那么也要把婚约的另一方考虑进去。比如说,雷蒙德或许认为他很有可能娶一个富有的女人为妻。他对杰弗逊夫人非常殷勤,而且我认为正是他的魅力把她从长期的守寡状态中唤醒过来。她一直只满足于做杰弗逊先生的女儿——就像鲁思和内奥米——只不过,如果你们记得,内奥米费尽心机为鲁思安排了一桩合适的婚姻。
“除了雷蒙德,还有麦克莱思先生。她很喜欢他,而且似乎很有可能她最终会嫁给他。他不富有——而且出事的那天晚上他距戴恩茅斯不远。好像每个人都有作案的可能,是不是?当然,我心里很明白。我们不能忽视那些被咬过的指甲。”
“指甲?”亨利爵士说,“可是她扯劈了一只,然后把其余的剪掉了。”
“根本没有的事,”马普尔小姐说,“咬过的指甲和剪短的指甲完全不一样2只要稍稍懂点女孩指甲的人都不会弄错——咬过的指甲很难看,我总是在课上这样对那些女孩说。要知道,那些指甲就是事实。它们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班特里上校藏书室里的尸体根本就不是鲁比。基恩。
“这立刻使我联想到那个与此有关的人。乔西!乔西辨认了尸体。她当时就知道,她一定知道那不是鲁比·基恩的尸体。可她说是。她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尸体会在那里。实际上她泄露了秘密。为什么?因为她最清楚尸体本应该在哪里2在巴兹尔·布莱克的小屋。是谁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巴兹尔?是乔西,她对雷蒙德说鲁比或许和那个拍电影的家伙在一起。这之前,她偷偷往鲁比的手袋里塞了一张巴兹尔的快照。谁会那么憎恨这女孩;甚至于看见她死了都掩藏不住?乔西2乔西,精明、实际、冷酷无情,一心只为钱。
“我刚才说的太容易相信人就是这个意思。没有人对乔西指认鲁比·基恩尸体的说法表示怀疑,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时她似乎没有撒谎的动机。动机总是个难题——很明显这件事和乔西有关,但鲁比的死无论怎样都好像和她的利益完全相反。直到黛娜·李提起萨默塞特教堂,我才找到那个联系。”
“婚姻:乔西和马克·加斯克尔实际上已经结婚了——
那么一切就一目了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马克和乔西一年前就结婚了。他们要保守这个秘密直到杰弗逊先生去世。“
“瞧,追踪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有意思——能确实看清楚这个阴谋的具体实施情况。复杂又简单。首先选中了那个可怜的孩子帕梅拉,从电影的角度接近她。试镜头——那可怜的孩子肯定无法拒绝,至少在马克·加斯克尔那张花言巧语的嘴下难以拒绝。她来到饭店,此时他正在等她,他把她从边门带进去,介绍给乔西——他们其中的一个化妆师!可怜的孩子,一想起来就让我难受不已!她坐在乔西的盥洗室,让她给她的头发染色,给脸上化妆,手指甲和脚指甲都涂上油。在这一切进行的过程中,她被施了药物。很可能是放在冰棋淋苏打水里。她陷入了昏迷状态。我猜他们把她放到了对面的一吉间空房间里——还记得吗?这些房间每星期只打扫一次。”
“晚饭后,马克·加斯克尔开自己的车出去转了一圈——他说去了滨海区。实际上他是载着身穿鲁比一件旧衣裙的帕梅拉的尸体前往巴兹尔的小屋,并把尸体安顿在炉前地毯上。当他用裙带勒她时,她还昏迷着,但没有死……”
太惨了——我祈祷当时她对这些没有任何感觉。真的,一想到吊死加斯克尔就让人高兴……当时一定是刚过十点钟。
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驱车返回饭店,重新加入到休息厅里的那群人里,当时鲁比·基思还活着,正在和雷蒙德跳她的表演舞。
“我想乔西事先已经告诉了鲁比要做的事。鲁比已经习惯对乔西言听计从。她被告之要去乔西的房间换装,并在那里等着。她也被施了药物,药可能被放在晚饭后喝的咖啡里。你们还记得吗?她和小巴特利特谈话时止不住打哈欠。”
“乔西后来上楼去‘找她’——除了乔西本人,没有别人进过乔西的房间。她可能是在那个时候将鲁比处理掉的——也许用针注射,或者敲击后脑。她走下楼,同雷蒙德一起跳舞,然后和杰弗逊一家争论鲁比可能去的地方,最后上床睡觉。凌晨时分,她给鲁比穿上帕梅拉的衣服,从侧面楼梯把尸体搬下——她是个肌肉很强健的年轻女人——她打开乔治·巴特利特的车,驱车两英里到了采石场,往车上浇上汽油,点着了火。然后步行回到饭店,可能掐算好了时间在八九点钟回到饭店——人们以为她为鲁比的事着急早早就起床了呢2”“这阴谋错综复杂。”梅尔切特上校说。
“不比舞步更复杂。”马普尔小姐说。
“大概是吧。”
“她想得很周到。”马普尔小姐说,“她甚至事先考虑到了指甲的差异。所以她设法用她的披巾弄折了鲁比的一个指甲,借以说明鲁比剪短了她的指甲。”
哈珀说:“是的,她考虑周全。马普尔小姐,你真正的证据只是一个女学生啃过的指甲。”
“不止如此。”马普尔小姐说,“有些人大爱讲话。马克·加斯克尔的话太多。他谈到鲁比时说‘她的牙齿七高八低。’但是,班特里上校藏书室里的女尸的牙齿往外突出。”
康韦·杰弗逊表情非常严肃地说:
“马普尔小姐,最后那戏剧性的一幕是你导演的吗?”
马普尔小姐承认:“确实是我的主意。把事情弄明白不是很好吗?”
“太对了。”康韦·杰弗逊厉声说。
“瞧,”马普尔小姐说,“一旦马克和乔西知道您打算重新立遗嘱,他们一定会采取行动。他们为钱已经杀了两人,所以再杀一人未尝不可。当然,马克绝对不能沾边,所以他去了伦敦,在一家饭店和朋友聚餐,接着又去夜总会,以建立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乔西负责去干杀人的勾当。他们还想把鲁比的死算在巴兹尔的账上,所以杰弗逊先生的死应该是心脏衰竭所致。警监告诉我说注射器里有洋地黄苷。
任何医生都会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心脏病突发致死是很自然的事。乔西已经松动了阳台上的一块圆石,她准备事后把它推下去。人们会认为他的死是由于受到了声音的惊吓所致。“
梅尔切特说:“诡计多端的妖魔。”
亨利爵士说:“那么,你以前说的第三个死亡是指康韦·杰弗逊?”
马普尔小姐摇摇头。
“哦,不——我指的是巴兹尔·布莱克。要是他们能够做到,早就绞死他了。”
“或者关在布罗德穆尔。”亨利爵士说。
康韦·杰弗逊咕哝:
“我一直都认为罗莎蒙德嫁给了一个无赖,尽量不去承认它。她非常喜欢他。喜欢一个杀人犯!好啦。他和那个女人都会被绞死。我很高兴他完蛋了。”
马普尔小姐说:
“她个性一直很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计划。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鲁比是她本人叫来的,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杰弗逊先生会喜欢上鲁比而毁灭了她的前景。”
杰弗逊说:
“可怜的小姑娘。可怜的小鲁比……”
这时阿德莱德·杰弗逊和雨果·麦克莱思走了进来。
阿德莱德今晚看上去很美丽。她走近康韦·杰弗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说话时声音有点吸塞: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杰弗。现在就告诉你。我准备和雨果结婚。”
康韦·杰弗逊抬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粗声粗气地说:
“是你再婚的时候了。恭喜你俩。顺便说一句,艾迪,明天我要重新立一份遗嘱。”
她点点头。“哦,是的,我知道。”
杰弗逊说:
“不,你不知道。我准备给你留一万英镑,其余的我死后都留给彼得。你看怎么样,我的女孩?”
“哦,杰弗!”她脱口而出,“你太好了!”
“彼得是个好孩子。我愿意常常看到他—在我有生的时间里。”
“哦,你会的!”
“彼得对犯罪有了很深的感受。”康韦·杰弗逊沉思地说,“他不仅有那个被谋杀的女孩的指甲——不管怎样是其中一个被谋杀的女孩——还幸运地弄到一点儿挂住那个指甲的披巾,所以他还有女杀人犯的纪念品!这让他非常高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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