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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吃才会赢-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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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我这马上就好了。”小钮子忙道。

罗扇不言不语地进了灶房做早饭,额外又煮了八个红皮鸡蛋——这八个鸡蛋不在下人早餐的规定内,所以得罗扇自个儿掏钱记录在账。吃饭的时候金瓜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碗里的两个鸡蛋问罗扇:“你这是干啥?无缘无故的?”

“当然有缘故,”罗扇笑道,“我才想起来,前几天是我及笄的日子,我都混忘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到底也是个挺特别的日子,所以今天早上这鸡蛋算我请的,就当给自己祝贺了。”

常氏听了在旁笑道:“你该早些说,我瞅我们连个生辰之礼都没给你准备。”

罗扇忙道:“别别别,嫂子,这可就太见外了,金瓜和钮子这么多年来也没庆过生,她俩及笄的时候偏我又不在府里,这一次权当给她俩也补庆一回了。”

小钮子和金瓜都对罗扇这话信以为真,笑着谢了她,欢欢喜喜地每人把俩鸡蛋几口吃了个干净。到了做中午饭的时候,罗扇又自己掏钱从灶房账上领了些藕粉、红糖和糯米,用砂锅熬了稠稠的糯米藕粥,本来这粥是新鲜好藕熬出来的效果更好,奈何这个季节没有鲜藕,只得用去年制下的藕粉来代替了。糯米藕粥可以补虚滋阴,适合产后调养,小钮子落了胎,也等同于小产了,她虽然年纪轻火力壮,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可这种事落下的病根往往要到上了岁数的时候才真正显露出来,到时候补什么也来不及了。

罗扇这回则以自己最近身体状况欠佳、许是连绵阴雨惹出生病的前兆,需要好生补补为由,把不知情由的金瓜和毫无异状的常氏应付了过去,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就只用这一个借口变着花样的做些滋补的食物藉着大伙共享的机会给小钮子补身体。

小钮子自是不会知道罗扇的心意,有次还问罗扇买这些食材的钱是从哪儿来的,罗扇便说是以前做饭让爷吃得满意了赏下来的钱,这样的事金瓜和小钮子也都知道,因而也说得过去。金瓜才不管罗扇花的是什么钱,反正有好吃的她就高兴,还嘻嘻哈哈地说巴不得罗扇天天觉得身上不痛快,这样她们就天天能有好吃的吃了。

这天半夜众人睡得正熟,忽地就听见外头有人长长一声尖叫,而后就是推窗开门声、脚步声、疑问声,呼啦啦一伙人从楼上跑下来,又呼啦啦一伙人站在院子里惊叫,乱嘈嘈闹腾了半天,就有人把檐下灯笼点着,整个后院顿时灯火通明。

罗扇迷迷糊糊地被吵醒,推开道窗缝往外瞅,还没瞅出个因为所以来,小钮子就从身后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惊弓之鸟般的慌张畏惧,颤着声问罗扇:“发生何事了?她们嚷什么?”

罗扇摇头:“不知道,总归同咱们没关系,睡罢,什么事明儿就知道了。”说着关好窗户,重新躺回枕上,小钮子惴惴地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见左边金瓜睡得死沉,右边罗扇也蹶着屁股努力往梦里钻,只好也躺回枕上,闭上眼睛还没眯了半刻,就听得房门被人砰砰砰地用力砸响,一个激凌就坐了起来,冷汗霎时浸透了衣衫。

罗扇三人被叫到了后院院中同其他人一起立着,打眼儿一看,所有绿院的丫头都已在此,个个儿脸色苍白面带惊慌和疑惑,常氏也在,低着头静静立在不起眼的地方,不慌也不奇。

院子的正中,立着内宅总管孟管事,身后是一群面色肃冷身形彪悍的婆子丫头,孟管事其人更是心冷面冷,合府下人无人不知,所以她往这儿这么一站,在场众人是大气也不敢出,唯恐她一句话就要了自个儿的小命——她也的确有这个权力。

孟管事的行事作风罗扇是见识过的,所以她一开口没有任何废话,直指事件中心:“这个死胎是谁造的孽?痛快儿的自己站出来承认,我可以让你少受些罪早点去投胎,若抱着侥幸以为可以瞒过我去,就休怪我心狠了。”

——死胎?!罗扇心头重重一跳,目光随着孟管事手指的方向往她脚边不远处的地面上瞅去,却见血肉模糊的一团被丢在那里,散发着恶臭与腥气,让人禁不住反胃作呕。

这是怎么回事?这胎儿明显还未成形,甚至究竟是不是个胎儿还不确定,若是的话必然是被从腹中堕下来的,怎么、怎么又是个落胎的?!罗扇隐隐觉得事情不妙,似乎有一张弥天大网就在头顶盘旋,天下事再巧也不能巧成这个样子,小钮子前些日子才刚……怎么可能这会子就又冒出来一个,而且居然还被人发现了……

院子里一片静默,这种事当然不会有人痛快承认,孟管事也不急于逼问,只叫身后一个婆子去打桶井水来浇在那死胎上面,把它身上的污秽冲干净。水声哗哗地响彻整个后院,时值盛夏,每个人却都感到一种可怕又压抑的寒意逼上身来,就仿佛那桶里的水浇着的不是那死胎,而是浇在了自己的身上,忍不住微微颤起来,上下牙关咯咯地撞击在一起。

终于冲得干净,罗扇悄眼望过去,见那死胎原是被一块巾子包裹着的,胎儿根本就未成形,囫囵的一团,勉强能看出个大致的轮廓来。听得孟管事淡淡地吩咐另一个婆子:“你去看看那巾子,什么质地的,什么花色,有没有绣着东西,什么绣法,然后挑起来给这些人也看看,若有人能认出来这巾子是谁的,当即赏银十两。”

那婆子应声出列,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手提灯笼走到近前,蹲□去细看,面对那团死胎和扑鼻的恶臭竟是眉毛也不动一根,可见孟管事调。教下人的手段。

看了半晌,这婆子站起身回话:“回管事,这是条女子用的汗巾子,其样式花色是我府专门为下人们订制的,按规矩:下人们每年共得三套衣物,按等级不同,款式和质地也各不相同,除夏衣外,春秋衣和冬衣各包含中衣一套、外衫一套、腰带汗巾子、袜子头巾鞋各一,因此只从此汗巾子的样式花色来看便可知其为本府下人所有;再观其质地,乃次等粗绫所制,按等级来看,只有府中四等丫头才有此物。”

——四等丫头,只有伙房的人才是四等下人,这是个圈套,这是圈套!罗扇紧紧地捏起了拳头:有人要栽赃!这死胎绝不是小钮子堕下来的,先不说她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就说她怀上孩子也该超不过两个月去,胎儿至多不过三厘米大小,眼前的胎儿虽然也未成形,可明显要大于两个月甚至四个月,目测将近十来厘米长了,绝不可能是小钮子的孩子!

可——为什么偏偏背后使坏的那人要用堕胎这种事来栽赃给小厨房的人呢?!究竟这跟小钮子的事有什么牵连?那人的最终目标是谁?

罗扇转念的功夫,所有人的目光已经齐齐地投向了小厨房的四名成员,有人如释重负地吁气,有人惊讶鄙夷地冷嗤,有人则心惊胆颤地旁观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而不管这些人此时此刻是怎样的一副神情,她们的心里却都只有一个念头:小厨房的人,死定了。

173、夜审厨娘

“小厨房的人何在?”孟管事淡淡地问着;就像在问今日天气如何一般;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嗅到了暴风雨欲来前的腥重气息;谁都不敢动;连喘气都小心翼翼。

常氏那厢忽然动了;手一伸;拉着站在旁边的金瓜和小钮子往外走;罗扇在后头跟着,四个人步至院子中心;就在距那死胎几步之遥的地方扑通通跪下;小钮子吓得浑身哆嗦;几乎就要匍匐在地面上;金瓜也哆嗦;但好歹还能跪得端正;罗扇低着头,脑子里疾速地转着主意,然而孟管事那里可不会等着她想,冷而淡地抛下一句话来:“说罢,是你们几个谁做的好事?说了,死一个;不说,死全体。”

一时鸦雀无声,四个人当然谁也不会承认,孟管事也不急,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婆子,那婆子会意,招手叫了两个绿院的丫头进了后罩房,很快抬出把椅子来放在廊下,孟管事举止优雅从容地坐过去,看样子是要好好的、细细的、掰开了揉碎了将这件事弄个一清二楚。

“小厨房的管事是哪个?”孟管事不紧不慢地问。

常氏声音不高不低地回道:“回管事,是奴婢,常聚家的。”

“常聚家的,你现是府中几等仆?”孟管事问。

“回管事,奴婢现为三等仆。”常氏答道。

“你手下这三个又分别是几等?”

“回管事,三人皆为四等。”

“如此说来,落下这孽根之人便在她们三个当中了,”孟管事目光扫过罗扇三人,“主厨是哪一个?”

罗扇低声应道:“回管事,是小婢,小扇儿。”

“此事可是你做下的?”孟管事直接发问。

“回管事,不是小婢。”罗扇不卑不亢作答。

“那好,既不是你,就是剩下这两个,你来说,这两人中哪一个最有可能做下这样的事?”孟管事的声音慢慢地淡淡地飘过来,仿若来自阴间的鬼吟,直教罗扇三人齐齐打了个寒噤。

“回管事,小婢能担保,此事也非她二人所做。”罗扇心里暗骂,这分明使的是离间计。

“哦?你的意思是指我方才的判断有误,有意诬陷你们小厨房的三个四等丫头不成?”孟管事也不恼,只管面无表情地看着罗扇。

“小婢不敢,望管事明鉴。”罗扇伏□子,心知这一遭怕是不好对付过去了。

“你们两个,”孟管事忽地撇开罗扇,看向一旁的金瓜和小钮子,“是自己痛快承认呢,还是等着我一个个地问过去?”

金瓜砰砰地磕头:“回、回管事,不是小婢做的!”

小钮子也哆嗦着哭:“回……回管事……不……不是小婢……”

孟管事叹了一声,一指那边地上的死胎:“这孽根是在你们后罩房厕所里发现的,整个后院除了你们三人是四等之外,其他的丫头皆是二等三等,如果不是你们三人中的一个,那又能是谁呢?难不成还有外头的人翻墙进来把孩子丢进你们的厕所里不成?”

孟管事说到此处时,罗扇心头突地一跳——小钮子的那个姘头!可为的什么呢?!

“这样罢,”孟管事扶额想了一想,“我答应你们,只追究做下此事之人的责任,其余两人绝不会受到牵连,以前怎样以后还会怎样,不受追溯——这已是对你们最大的宽待了,而若你们仍旧不肯自认或有意包庇,最终被我找出真正犯事的那个,你们三个——都得死。”

小钮子早就吓瘫在了地上,金瓜只管不停地磕头,罗扇匍匐着,脑子里拼命想着对策,场面正胶着,就听见前面院子里一阵脚步响,紧接着四五个婆子进来,人人手里拿着腕子粗的棒子,冲着孟管事行了礼,而后就立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向院中跪着的三个丫头。

罗扇识得那玩意儿,上次险些让她白眼一翻见佛祖的就是它,这是要动私刑啊,果然来狠的了!

孟管事弹了弹袖口,云淡风轻地道:“我是实在不想动不动就体罚,然而此事非同小可,传出去整个白府女眷的名声不保,所以……你们莫要逼我动手,我给你们行个方便,你们也须体谅我的难处。这样罢,准备三间屋子出来,把这三个丫头分别带进去,你们不好意思当面指认,私下里告诉也是可以的,我保证不会把大义灭亲的那一个说出去,如何?你们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后带出来若还给不了我答案,可就休怪我不知怜香惜玉了。”说罢一挥手,便有几个婆子大步过来把罗扇三人从地上揪扯起来,连推带搡地分别带进旁边罩房的房间里去了。

把罗扇搡进来的两个婆子一个去关门,另一个随手就甩了罗扇一耳光,直甩得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在地上,便听这婆子阴沉着声音道:“小贱蹄子还要不要脸了?!做下这等丑事也不怕被人拉去沉了塘?!你最好放明白些赶紧认了,孟管事心善还能赏你个痛快死,莫等着待会儿上杖责,打得你骨碎筋断咽不了气,活生生受罪!——快说!那死胎究竟是不是你这小贱人造的孽?!”

罗扇捂着脸笑:“嬷嬷,那死胎是今晚才发现的罢?那么大一团肉要从母体里出来只能用药往下打,若是用药就得用火烧、用水煎,嬷嬷可以请孟管事派人到灶房里搜一搜,今儿晚上是否有人动过火?灶房里是否有药味儿?且用药把孩子打下来,下。体必然要流上一阵子乃至几日的血罢?嬷嬷若不嫌弃,小婢现在就能脱了裤子给嬷嬷检查,看是否垫了东西亦或有血在流,请嬷嬷们明鉴。”

罗扇之所以现在才有这番说辞,是怕当着众人之面恐提醒了谁想起验身这个法子,虽然验身可以令她和金瓜彻底洗刷嫌疑,但小钮子就完了,所以她只能另想主意替自己三人开脱。

“没看出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那婆子冷笑,“只不过你这如意算盘却打错了!孰知你是不是早便堕下了那孽胎,藏至今日方才丢到茅坑里,以此混淆时间来逃脱追究?!劝你还是少耍些没用的心眼儿,痛快招认了了事!”

罗扇低了头不再作声,毕竟小钮子与人偷情、怀孕、打胎都是确有其事,她此刻不能多说,多说多错,这圈套明显就是冲着她们三个来的,这些人保不准就等着拿她的话柄,所以此刻也只能沉默以对,努力在心里想些能应付的法子。

两个婆子也不催她,只管在旁边说些难以入耳的话,或是形容了府里对付下人的各种责罚来吓唬她,罗扇根本没在意,心心念念的只有怎么在保全自己和金瓜的前提下拉小钮子一把。

盏茶时间很快过去,听得门外有人道了一声:“把她们仨带出来罢。”两个婆子便上来拉扯罗扇,方才说话的那个还借机狠狠地在罗扇胳膊上拧了一把。

罗扇看向同被拉扯出来的金瓜和小钮子,金瓜已经完全被吓懵了,傻呆呆地任婆子推搡着摔倒在地上,小钮子面白如纸,双眼空洞地望着虚无之处,嘴唇却抖得不成样子,被婆子往地上一丢,整个人就成了一滩软泥。

罗扇被推得踉跄跪下,孟管事面无表情地在三人脸上一阵打量,而后淡淡地问向带三人出来的那几个婆子:“她们三个可有人招认了?”

婆子们依次作答,皆说不曾。孟管事便又问可有人指称他人,得到的回答仍是没有。孟管事终于一声冷笑,向着罗扇三人道:“你们已耗尽了我的耐心,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给我按住了打,打到有人承认为止。”

那几个执棍的婆子闻言齐齐应了声是,气势汹汹地涌上前来,将罗扇三个拉扯开了面对面地按在早准备妥当的长条凳上,几下子捆紧了手脚,当下抡起那腕子粗的棍子毫不留情地照着三人身上打下来。

罗扇这是第二回,咬牙忍着硬扛,偏了头去看人群中的绿萝和绿蔓,只见到绿蔓在那儿站着满目焦急,绿萝却已不见了身影,于是收回目光来,心里想着就算绿萝去给外头的绿田等人报信又能如何?白大少爷此刻远在京都大叔哥的老家,就算插了双翅也难赶回,绿田几个再有本事也是下人,而孟管事又是内宅下人的总头头,他们再得白大少爷的信任也不能违抗府规,否则一样自身难保。

怎么办呢?要怎样才能先把这杀身之祸应付过去?

罗扇忍痛思索的时候,金瓜已经在那厢疼得大叫起来,小钮子更是哭得哑了嗓子,眼泪鼻涕横流,哀嚎声响彻整座绿院的夜空,每个旁观的人都被这景象骇得白了脸、抖了身子,胆小的已经悄悄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孟管事稳稳地坐在那厢却是连根眉毛都未动一下,直到连罗扇也忍不住疼得泪涕齐下时才慢悠悠地道:“我劝你们三个心中莫要抱有侥幸,须知你们不过是四等贱奴的身份,我府绝不可因你们这等不端的行止败坏了名声,所以呢,你们承认了还好,若不肯承认,只有被活活打死的份儿,此事干系重大,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说至此处,一双带了笑意的眼睛慢慢扫过场中正挨打的三人,“听说你们三个自小长在一起,睡觉也在一个炕上,彼此有些什么事另两个必定知道,我虽感念你们之间的义气,然而义气比不过性命,更比不过生你们养你们的父母亲人,你们为义而死不打紧,可曾想过你们的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更莫说你们还要为那个真正犯错的人死后也要担着诬名,你们的爹娘在别人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来?你们目今也才不过十五六岁,还有几十年大好的年华可享,何必为了一个本就犯了错的人枉自牺牲性命?我劝你们再好生想一想,莫要做那相互包庇的傻事,这棍子可是没有灵性的死物,再有十几棍子下去,我看你们仨个就要到黄泉路上作伴去了。”

罗扇心里恨恨地骂这孟管事,到了这个份儿上还在挑拨离间,她究竟想干什么?看上去貌似铁面无私,可却总感觉她另有目的,她到底……

一念未了,就听得小钮子那厢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喊:“别打了——别打了——呜呜呜——我招——我全招——求你们——别打了——”

罗扇一阵心惊肉跳,急得冷汗刷刷地往下落:小钮子!不能招,不能招啊!这是圈套!再等等,再等等绿田他们就会来的,一定会来的,他们是白大少爷的手下,他们和他一样绝不会让我失望的!小钮子啊!再坚持一下就好啊!你一招认——这辈子就生不如死了啊!

罗扇不管不顾地拼命冲着小钮子摇头,可小钮子根本看不进眼里,哭喊着,挣扎着,眼泪鼻涕口水糊了满脸,眼底全是血丝,像是一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嘶哑着变了声调的的嗓音,凄厉地叫出一句话来:“我招——是——是小扇儿——是她打掉的孩子!是小扇儿!”

罗扇一时错愕,以为自己被打得出现了幻听,见孟管事那厢摆了摆手,执杖的婆子们便停了动作,孟管事淡淡地望住已不成人形的小钮子,语声清晰地问过去:“再说一遍,是谁打掉的孩子?”

小钮子哆嗦地抬起头,睁大混浊的双眼,声嘶力竭地回答:“是……是小扇儿。”

罗扇这一次听了个清清楚楚,以至于想装着听错了都没有办法,盯着小钮子已近扭曲的面孔愣了一阵,突然觉得好笑:被出卖了?这么的赤。裸裸血淋淋,当年只能在电视里、戏文中看到的情节,这一刻竟然就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上演,更悲摧的是自己还是被出卖的那一个。此时此刻罗扇只想用一个字对这件事做个深入透彻的总结,那就是——次奥!

174、欲加之罪

孟管事看向罗扇;慢条斯理地问她:“你可有何话说?”

罗扇苦笑;七年同喜同悲日夜相伴的情分抵不过一顿杖责;那些过往的记忆在脑中支离破碎地闪过去;忍不住滑下泪来;哽噎着摇头:“小婢冤枉;恳请人证物证。”

这个时候请求验身自证亦或找个郎中来把脉证明本该更有效;然而罗扇看着孟管事那张如顽石如枯木、毫无人情味儿的面孔突然顿悟:看似铁面无私的孟管事哪里无私了?夜半三更偏要兴师动众刑责下人,方才金瓜和小钮子的哭喊声震得人耳朵生疼;在夜里更能传得远传得清;她孟管事难道就不怕惊动了主子们落下罪名来?孟管事不是傻子;这般肆无忌惮地在夜深人静时候逼供;显然是有恃无恐;而谁能给她这种不怕得罪主子的仗恃呢?只能是主子中的主子。

一家之主白大老爷;带着白二老爷和白大少爷去了京都,白二少爷早便出门在外巡视自家铺子,前任家主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听说昨儿个就出城去了附近的寺里吃斋礼佛,因此目前白府之内,权力最大的主子,就是主持中馈的白大太太,卫氏。

所以孟管事敢于大张旗鼓地这么闹起来,必然是受了卫氏的默许甚至还可能是直接指使,为的什么?当然是趁着白家父子都不在府内这一难得的机会清理绿院中的闲杂人等,在关键的位置安插。进她卫氏的手下了。而最关键、最能做手脚的位子,就正是她们所在的小厨房,想当年白大少爷被人下药毒疯不就是在入口之物上出的问题么?虽说白大少爷不见得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但是只要有人一门心思的想害你,千防万防也总有防不住的时候。

——所以,孟管事这次是有备而来,保不准小钮子的那个姘头也是整个圈套里的一步棋,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为的就是一举把小厨房的三个女孩子毁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机会重新回到绿院厨房里来做事。

卫氏花费这样的时间来设下这一局倒不是有多重视她们这三只小蚂蚁,而是为了将来白大老爷回来时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这番作为,毕竟她动的是白大少爷院子里的人,白大老爷宠溺大儿子人人都知道,她若不拿出个让人无法辩驳的理由来,怕是白大老爷不会轻易放过此事,而与人私通堕胎这种败坏名声的事乃内宅大讳,卫氏选了这一途来收拾绿院小厨房的人,就是白大老爷也没法儿拦着。

——更有可能的是,卫氏早便听说过她罗扇当年在白二少爷身边做过的种种,比如四全大赛助主夺魁,比如同落山谷死里逃生,比如提供食方成为御贡,这么样一个人,对白二少爷的隐私、策略甚至弱点都可能一清二楚,那么她有本事成为主子的助力就有本事反过来害主,尤其如今罗扇又跟在了白大少爷身边,卫氏出于保护自己儿子、防止罗扇出卖他而帮着白大少爷的目的,其最终的目标兴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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