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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旗袍-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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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血腥。心这才松了一口气,安静下来。
“啊哈哈……哈哈哈……”青琳笑倒在床上,指着我,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青琳?”满心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高兴从何而来,我望向云峰,他正含情脉脉望着青琳,眼里流动着宽容和爱恋,我以为自己会嫉妒、生气。却心静如水,只是淡然地转过头望向唐朝,四目相对,唐朝转过脸去。
“小影,怎么样?我们的演技还不错吧?”她举起右手冲云峰和唐朝打了个胜利的手势,我回头,见唐朝和云峰都笑溢双颊,先前的冷漠与阴翳早褪得一干二净。
“你们,都只是在骗我?”我问青琳,还有点不习惯云峰与唐朝的友好。
“嗯嗯,是啊是啊!我知道你来深圳了好高兴呢!所以刚刚与云峰一回酒店,在门口遇上唐朝就拉了他进来,我们约好要唬唬你的,没想到我的演技还真不错,哈哈!”青琳得意地冲我挤眉弄眼。
“你怎么知道?”除了唐朝,没有人知道我来深圳。可是她刚刚明明说在酒店门口才遇上唐朝的,那就是她事先就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别管那么多了,来了就好了,我们斗地主。好久没有玩了,今天刚好四个人,开赌开赌。”说完她就从抽屉里拿出两副扑克,这是我的房间,怎么看她的样子,却比我还熟悉?
席间,只听到青琳叽叽喳喳的声音,唐朝除了温和的笑一直挂在嘴角外,和云峰一样,一直机械地出着牌。每次都轮到我跟青琳做地主,就算到了唐朝和云峰,他们都笑着摆手说不打,乐得青琳一把接过,而我几乎没有赢过,不管是庄家还是闲家,都输得一塌糊涂。唐朝和云峰明显在放水,每次都不会大青琳的牌。
好容易又轮到我坐庄,牌出奇的好,手里没有一张散牌,这一局我赢了,见我赢了,青琳的脸马上就拉了下来,她狠狠地盯着我,把牙咬得格格作响,脸在瞬间气得青白,看见她这模样,之前离去的恐惧感复又上身,我颤声问:“青琳,你……怎么……怎么了?不就是一把牌吗?”
“一把牌?就是一把牌?真的只是一把牌?”青琳一把摔掉手里的牌,冲我大吼着。
“啊?……”我有些茫然,回头想向唐朝和云峰他们求救,却发现唐朝的位置上早不见了唐朝,而云峰,又重阴翳着脸,牙也似青琳那样咬得格格作响。我惊恐万状,叫道:“青琳,云峰,你们怎么了?啊?”
“我们怎么了?问你啊?你这个蛇蝎女人!拿去。”青琳弯腰,从椅子下抽出一团什么东西向我丢过来,我闪身躲开,可那东西还是套在了我头上,伸手扯了下来,手感冰冷光滑,却是件衣服,墨绿的色泽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陈旧的微光,秦淮灯影清旗袍!手一松,旗袍就滚落在床脚。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青琳已经蹬下身开始哭起来,她的哭声断断续续:“你不让我,连一局牌都不让我!你还想要我的命,你拿去啊!拿去啊!呜……呜……”
“青琳,对不起,我只是一时糊涂,真的!我没有,我不想你死的。真的!你相信我!”我伸手去拉她,她裸着的手臂冰冷且手感有些木然,我还未来得及缩手,已被她反手抓住,她的掌手也带着一种冰冷的汗湿,而她的音调在一瞬间变得悠长而诡异:“格格……格格格……小影,小影!我们一起!格格……格格格……一起!一起!”
努力地想要挣脱她的束缚,可她的手越箍越紧,手腕传来一阵碎裂般的疼痛,我惊恐地大叫:“青琳,你弄痛我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格格……格格格……放开你?……”青琳的嗓声忽然变粗声粗声,像是喉管被人捅破,声带受损的粗糙。这比她之前更让人恐怖。现在,好像拽住我手的不再是昔日的好友,而是一个魔鬼,我要摆脱她,我努力地挣扎着,只是一切都是徒劳。青琳的力气忽然大得出奇。
“你放开,放开!!!”我边挣扎边大叫。
“格格……格格……”青琳依旧笑着,霍地,她抬起来,我看到,她的脖颈已断裂,白森森的喉管支在那里,像一截塑胶的水管。看到血不断地从里面喷射而出,洒在地面,流动起来,漫过我的脚丫,脚丫缝里传来一阵心怵的酥痒。我定在那里,动弹不得,看着青琳断了颈骨的脑袋在那里晃动。
冰凉,沁心的冰凉自颈间传来,慢慢的收紧,慢紧……我仰着脖子,看到云峰站在我的身后,他面无表情,双手放在我的脖子上,不断地收紧……我忘记了挣扎,只是仰着头,窒息感向我涌来,心底有个音声在说:不要死!……
颈上的束缚忽然消失,我看到云峰痛苦的蹬下身,越过他的肩着,我看到了——蔚彬!他向我跑来过,接住我后仰的身子,眼里闪烁着心疼:“小影,小影!你没事吧?”
困难地点了点头,他把我的手从青琳的心里抽出来,拉着我向门外跑去。身后是青琳的呜咽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到门牌上竟然是:2013,云峰他们的房间……酒店的走道一片阴森,只有尽头有一盏灯,昏暗的灯光里,没有一个人影,蔚彬拥着我下楼,楼梯是木质的,每走一步就听到巨大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不住地回荡。终于,我们走到了大街上,看车水马龙人潮涌动,终于觉得自己安全了。
我和蔚彬来到一座天桥上,蔚彬跃坐在护栏上,我伸手想拉他下来,说:“蔚彬,下来,小心摔下去!”
“切,我会摔下去?笑话。”蔚彬拍开我的手,径自吹着口哨。我跟他许久不见了,我们都聊着很多近来发生的事,夜风里都满是我们的笑声。快乐让我忘记了前一刻的血腥,忘了所有的一切。我只有劫后余生的快乐。
忽然,蔚彬的身子往后一仰,向天桥下坠了下去,我急急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只抓了个空,爬在栏杆上冲他的下坠的身子撕心裂肺地大叫:“蔚彬!!!!”
他落在公路上,被车撞得飞起来,鲜血四溅,心痉挛着,巨大的痛楚将我包围,忍不住蹬下身,任泪在脸上肆意汹涌奔流……
“不要!”我睁开眼,心口的痛楚还没有褪尽,发现自己一双手压在心口,额前的刘海已一片湿濡……“蔚彬!蔚彬!”我急急地下床,左脚刚套进鞋子里才想起,蔚彬不是已经死了吗?兀自松了一口气,低头,发现床脚边,一团墨绿的暗影,昏暗的壁灯下,那团墨绿的中间,有一颗再熟悉不过的珠白,头似要炸裂,脑子却无比清醒,我知道,那团墨绿的暗影正是:秦淮灯影清旗袍。
第二十二章 杀戮
我没有去碰它,经它数番的恐吓,神经系统已经有了免疫力。它瑟缩在床脚,抬脚踢了踢它,脚趾传来绸缎该有的柔滑冰冷,我打了个冷颤,原来心底的惊怵并不是那么容易褪尽。跟它对峙着,整间屋子静得只听见壁钟的叭嗒声和我粗重的呼吸。我把耳朵竖得直直的,生怕自己一个失神就会出现许多血腥的面孔,比如秦净,小贾,或是那个陌生溺水而亡的民国女子。她们每一次的出现,都带给人不同程度的恐慌,那种没有明确目的性的恐吓,让人如溺水找不到依附一样茫然。忽然想到了唐朝,他总能在我每次历险时救我于水火之中,此时,没有了他的庇佑,如果她们再出现,我该怎么办?
强遏制住自己的思绪,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离开这里!思绪紊乱,我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儿。只是满心想要逃离这里,也许这样就能远离表面的危险。其实,如果危险一开始就出现并不可怕,就因为它伏蛰在某个角落,总是给你出其不意的袭击,让你防不胜防,神经如同一根橡皮,被拉紧再放松,再收紧……如此反复,总有一天会让你崩溃。所以,我必须远离独处的空间,只有在喧嚣的闹市,无形的恐惧才不会出现。想到这里,我的脑子再度紧崩,脑海里跳出一张精致的脸来:小贾。
她死于车祸,那么也就是说,危险是无处不在。我该去哪里?再度迷茫,但是,这屋子给我的压抑感太强烈,让人一刻也呆不下去。穿好鞋,快速跑到门边,“砰”地一声关上门,厚实的门板把我跟旗袍隔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靠在门上,松了一口气,感觉上离危险又远了一寸。
楼道里空空的,跟梦里一样沉寂,只是比梦里多了几盏灯,不及梦里的阴森。隔壁就是2013房间,偷偷地越过2013房,脚步轻如武侠小说里的夜行侠在屋檐上飞行一般,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一个光亮在灯光下闪烁着,很刺眼,眯眼顺着光看过去,发现在2013房间的门口前,躺着一枚戒指,走过去捡起来,是一枚铂金戒指,款式简洁,有些眼熟。无意间望向戒指的内侧,发现里面刻着两个小字:蔚彬,左边还有几个数字:1995。
蔚彬?为什么蔚彬的戒指会在这里?这预示着什么?把戒指套在拇指上,此刻好奇心已远远压过恐惧。望着2013的门牌,那四个数字镶在烫金的铜牌里一样,黑得阴暗像是凝结的血。现在,也许一切事物在我眼里,我都能从里面看出血腥。
我开始扭动门把,门“得”地一声,锁已跳开,门缝里透出阴森与腥气。犹豫了一下,正想要推开,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迅速拉上门,退到自己的房门口。
脚步声参差不齐,一前一后,应该是两个人。终于,有些昏暗的楼梯口出现服务员小姐蓝白相间的苗条身影,她身后的那个人低垂着头,眼里窜入熟悉的月白色和脚步声……眉不由自主地跳了几下,洋溢着喜悦。
他们越来越近,我已经看清了灯光下他隐现的轮廓。服务员小姐走到我跟前,展开一张笑脸:“李小姐,这位先生找您。”
他抬起头来,望着我,满脸的倦容,对上我眼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种叫心疼的情感在他眼里流淌,眼一酸,像是找到了依附,紧崩的神经在一瞬间松驰。他张开双臂把我紧紧地拥在怀里,嘴里呢喃:“小影,小影,你没事!谢天谢地,你没事。”
还有人关心我,他终于肯原谅我?我在他怀里猛点头,委屈、害怕、思念、高兴都纷至沓来,我哽咽着说:“我没事,没事!唐朝,唐朝,你原谅我了吗?我真的没有,我没有想要伤害青琳,我真的只是忘记了。唐朝,你要相信我!”
泪眼朦胧间,越过唐朝的肩头,看到服务员小姐抿嘴笑着离开。把头重埋进唐朝的怀里,无比的安心。这一刻,我忘记了所有,我甚至愿意,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换这份安心……
唐朝说,从出了我家,他就一直心神不宁,连夜回了店里。看到我留给他的纸条,等他打我手机里,却发现是关机。所以就订了夜晚上的航班赶过来。
“我根本就没有关机。”我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一片黑暗,已关机。可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刚一下飞机就开机了。难道……又出现蔚彬他们那样的情况?如果唐朝没有赶到,那是不是我……唐朝从我表情变化里感觉出我的恐慌,伸过手来把我拥在怀里,我听到他强健的心跳,他粗重的鼻息喷在我的头发上,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影,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个坚强而又善良的女孩,可当那天我在你家看到青琳的照片,我忽然就不能容忍,你为什么会那样做。甚至到现在,我都不能释怀,可我的心还是放不下你。我矛盾着,那天从你家出来,我就去了师父家里,当我把一切跟他说了后,他说,他不喜欢你是因为,第一眼看到你就看出你不是一个单纯的女孩,我听他分析了好多,他对你的贬评应该是让我越来越讨厌你。可是,我还是管不住自己不去想你,关心你。最后,我还是从师父家逃了出来,小影,你对我下了蛊是吗?要不然我怎么不能逃离?”
偎在他怀里困难地呼吸着,可以想像他当时的矛盾。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曾做下的一切,又怎么去奢望别人的谅解?如果青琳真出了什么事,那么我们谁都回不到过去,而我,还会有勇气走完这一生吗?我……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冷颤,青琳!?!猛地从唐朝的怀里抬起头来,眼神搜索到床脚边的那件旗袍,它完好地躺在那里,却如一个噩梦提醒着我,梦里的一切!
我弯下腰,颤抖着,心底有前所未有的恐惧,把那件旗袍拿起来,在唐朝的眼前展开。唐朝的眉倏地拧紧纠结在一起。我们两个心照不宣地对望,心底无比绝望。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相同的情感,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可心却忽然被隔离,拉远……
我颤声开口:“唐朝,青琳她难道?……我……你……”
“嘘,小影,什么都别说!”唐朝力持镇定,可他额上瞬间布满了细汗,从他的表情里,我隐约已看到了结局。我努力想要证明什么,可又不能证明什么。我把那件旗袍反复翻看。终于,发现那颗珍珠不如原先那颗黄,如白玉一样的。我干笑着说:“唐朝,唐朝,这不是那件旗袍,一定是我不小心放包里,从包里掉出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影别怕。”
我拿过包,发现里面夹层的口袋开着,旗袍应该是坐里面滑出来的。我正欣喜,可转念一想,我什么时候往包里放过旗袍?这怎么解释?这旗袍从哪里来的?
“可是,唐朝,我怕!我真的怕!从来没有这样怕过!一开始我都没有这么怕过!”我尖叫起来,想要把所有的恐惧从声音里放出去,唐朝钳住我的肩,嘴里迭声说:“小影,不怕,不怕,没事的,青琳一定没事的!”
“没事?没事你为什么会发抖。唐朝,青琳一定是死了!死了!”在叫出那个死字,似乎又闻到了阵阵血腥,我不停地叫着死了,死了。直到脸颊上被重重地一击,我才停下来,唐朝的手停在半空,我们都急促地喘息。接着,嘴里溢出一股腥甜,那味道,跟空气里的一样。
“唐朝,我们都回不去了。”我无比绝望,那股绝望,比死亡更可怕,因为它来自于心。我甚至感觉到,心已经龟裂,一道一道的伤痕,让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唐朝听了我这句话,霍地扭开头去,在他转头的瞬间,我看到有晶莹的液体滑下来,“嗒……”地一声,摔在地上,粉碎。
忽然,唐朝拉着我,急急地说:“不行,我一定要真正的看到事实才相信,我们不要在这里猜疑。我们现在只要相信我们的眼睛,走,我们去找青琳!走!”
我随他站了起来,任他拉着我前行,可心已经不再抱一丝希望。他把我的手扣得紧紧的,拇指上的戒指撂得我手指生疼。
出了门,在经过2013房间时,我抽出我的手,望着唐朝说:“这是青琳跟云峰的房间。也许,我们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我很镇静,唐朝有些讶然。是的,我们总得去面对,不管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我再次扭动门把,这次已没了先前的犹豫,门被我推开。洞开的房间只看到长长的过道,房间的装饰与我那间无异,也是满壁满地连绵不断的柠檬黄,我率先跨进去,唐朝紧跟在我的身后,走过洗手间,房间里似乎所有的灯都没有关,洗手间里传来淙淙的水声,推开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浴缸上方悬着的莲蓬头不断地喷着水,而浴缸里的水已经溢了出来,从下水道里流走。
水没有关,说明房间里一定有人,而房间里的悄寂又代表什么?……我心惊不已,回过头,抓住唐朝的手,想从他的掌心里取一点温暖,没想到他的掌心跟我一样,只有阴冷的汗湿。
空气越来越稀薄,每行一步就更接近真相,心里又渴望又后怕。虽然已明白在劫难逃,可难免不抱着一丝希望,虽然它很渺茫,可总胜于无。
不过十米左右的过道,我跟唐朝却走了很久,双腿如灌了铅一样,走得浑身汗涔涔的,到了过道的末端,我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唐朝在后面托着我,没想到他竟手底乏力,也跟着我跌坐在地上。
我不敢抬头,死死盯着脚跟前的血痕,在柠檬黄的地板上,已暗黑的血格外刺眼,我想要闭起眼睛,或者是晕眩过去。但是,此刻脑子却无比清醒,里面的氧气前所未有的充足,让我丝毫没有晕眩的迹象。
“唐朝……”我张嘴,出声时已不成调,好像只是一声呜咽,只有心才听得清楚自己的呼唤。手心握着的那只手更是冰冷异常,回头看唐朝时,只见他两眼发直,脸色煞白。顺着他的目光,我扭头望了过去……
目光所到之处,无不是怵目惊心的血,已凝固成暗黑色的血。地上蜿蜒盘桓的,沙发上的,我再往前望过去,发现那一堆的暗黑里,是一双木然的脚,白皙得像是石膏雕塑,上面也有零星的血痕,顺着那纤细的腿望上去,一件白色的浴袍的前襟已被血凝结成僵硬的一块,眼已经停不下来,再往上看,再往上看……
沙发上散着凌乱的长发,妖娆地依附在上面,若是平时,这样的场景一定是风情万种。可是,现在呈现的只是诡异和残忍,眼再移了两寸,终于对上那张脸,那张熟悉的脸已没有了平时的娇艳,嘴张得大大的,两个眼珠子已凸了出来,死死地盯着某个地方。
眼顺着她的下巴滑到她的喉上,看到不再陌生的场景,支出的森森白骨,半敞的胸膛上已被血封住了所有风情。胃里泛起酸水,我伸手撑住胃,心被剜去一样地痛,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我颤声呢喃:“青琳……”可也如刚才叫唐朝一样,只有我自己才听得清我的唤声。
云峰呢?云峰哪里去了?我眼睛仓皇四顾,终于,在床上,我看到仰躺着的云峰。我站起身来,慢慢的走过去,踏过血渍,腥味越来越重,强压下胃里的不适,缓缓地走过去……
“小影!……”唐朝叫道,回头,看到他脸扭曲着,像是在隐忍巨大的痛楚。泪终于流了下来,因为他这一声呼唤,这间屋子里的一切,已将我们阻隔千万公尺……
我走床边,看到床脚的包敞开着,露出一截墨绿色,是那件旗袍,一切罪恶的根源。我看到了云峰安祥的脸,除了白皙一点,他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我似乎还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在轻颤,我颤抖着把手凑到他的鼻子下面,无声无息……忽然,我看到他裸在被子外的左手,紧紧握着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刀尖还凝着一颗血珠,弦然若滴。我猛地揭开他身上的棉被,被子下面的右手腕连着床单,全是一片血痕,腥味扑鼻而来,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悲怆,翻江倒海的晕眩向我袭来,眼前已是一片黑暗,伴着刺鼻的血腥,终于,我忍不住阖上眼,向后倒去……
第二十三章 惊魂
等我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在消毒水浓郁的病房里。唐朝爬在床头睡得很沉,我挪了挪身子,他立刻惊醒过来:“小影,你醒了?”点了点头,喉头生涩,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语。他咳了两声接着说:“医生说你只是受了惊吓,等醒过来就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我这就给你去办。”我木讷地再点点头,等他的身影从门口消失,才长长地缓过一口气来。
靠在床头,脑中又出现昨日的一切,始终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实,让人无法忽略。强压下心底的悲怆,拇指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痛楚,抬手一看,才发现是蔚彬的那枚戒指,由于大了一号,加上昨天唐朝的拉扯,已将拇指磨出一串水泡。
蔚彬,蔚彬,这枚戒指暗示着什么?脑子里忽然闪过云峰手里那柄刀尖挂着血珠的刀,以及青琳血淋淋的胸膛……我不敢再往下想,这时,唐朝手里拿了一大叠单子走进来,他嘴角挂着牵强的笑,音调有些生涩而陌生:“李影,我们这就出院了。”
“唐朝,青琳的死因查出来了吗?还有,她的家人过来了吗?”我很想要一个答案,其实现在谜团解与不解都不重要,因为不管事件发生的经过怎么样,结局都只有一个。那是我们不能承受的。
“警方初步断定是云峰杀了她,至于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她家人已经来了,你想见见她们吗?”
云峰杀了青琳?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相爱吗?云峰根本就没有杀青琳的理由!
太平间里,青琳已被收敛,经过化妆,她已不如昨晚那般可怖,除开喉间的空洞,她与睡着了无异。何奶奶哭得几度昏死过去,青琳的母亲一反往日的柔弱,表现得格外坚强,不住温言宽慰她的母亲。何奶奶在看到我后就搂了我哭诉,她的嗓子已有些嘶哑,搂住我的双手让我几乎窒息,四肢百骸都透着恐惧。她与我之间如此亲昵的距离,让我异常难受,心慌得像是已被她洞悉了我一切的阴谋诡计。想要逃离,可又无法逃离。
太平间的走道里,除了何奶奶的哭泣声,还有云峰母亲撕心裂肺的干嚎。她没有何奶奶大家闺秀的风度,边哭嘴里边骂骂咧咧:“那是个扫把星啊!……我家云峰怎么这么傻,谁不好招惹,偏去招她。呜……我可怜的儿啊!……”
她忘记了,人家的女儿是被她儿子杀死。听到她的哭骂,何奶奶并不答话,只是一味哭泣。当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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