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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中学生三部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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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惠一直暗自认为那以后的几天,是她一生里最干净最灿烂的日子。曾惠当时只是一个普通团员,但她知指挥起全班女生做花圈。她心里激荡着担负起国家兴厂的热情和悲壮。那时哥哥们已经插队的插队,当兵的当兵,她有个单独的小屋,她在桌L做了一个周总理的灵堂。临睡前,她看着周总理那么神气地微笑的照片,常常热泪滚滚,怀着决一死战的决心。每天早晨,她都拼命改正贪睡的习惯,起来做早操。那是一种志愿贡献出自己捍卫什么的少年的激情。

一月十三、十四日,为周总理追悼会准备花圈和自发的追悼仪式到达了高潮,走在街上常常能听到哀乐。以致曾惠现在永远不会忘记的曲调之一,就是哀乐,规定的全国禁止娱乐活动的三天早已过去,但曾惠还时时警告着自己那爱随口哼歌的嘴沉默。

但全校接到严肃警告,十五日追悼会不准学生上街搞追悼活动,不准去市委参加追悼活动和送自己做的花圈。老师毫无表情地宣告这个通知,她的眼睛却不敢看怒目而视的学生。

曾惠眼里一下子涌出了泪水,她觉得如果现在有个秘密组织派她去杀张春桥(她坚信一切坏主意都是电视上看上去没有一丝笑容的张春桥出的),她敢杀人。这时,坐在她前排的班长转过头来,说:“曾惠,我们把班上的团员组织出去送花圈,你敢吗?”

曾惠泪水模糊地看着班长长出一排金黄绒毛的嘴唇使劲点头,突然抽泣了一声。老师像受了惊吓似地看着曾惠,班长压低声音吼:“哭什么,没出息,干就是了!”

下课等老师一出教室,班长就对团员说了这事,他压着声音说:“有种的明天上街,没种的别出声。”谁知道全班同学都要去,平时调皮捣蛋的男生也争着去。

班长通知好十五日一早大家分头去操场树林,那里从来就是全校没人去的地方,在那儿向花圈上的周总理像宣誓,然后抬花圈走到市委去。

十五日是平常的一个南方冬日,没有阳光,阴冷阴冷的。曾惠领着全班对花圈宣誓,花圈很大,很白,围绕着洗干净的绿色松枝。誓词是班长写的,曾惠直到现在还保留在她最珍贵的一个盒子里。誓言简单而且充满了七十年代的夸张言语和政治套话,但曾惠能体会到在这样的外衣里蕴藏着的一颗真诚勇敢而悲哀的心。她读着放声大哭,班长的声音没有跟上来,她看见黄土上落下两滴水珠。

接着他们抬着自己做的花圈出校门去。走出校门他们才发现老师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路上他们看到有两个装着花圈的卡车过去了,有队伍过去了,大家都不说话,只是走。

市政府门口集满了花圈和队伍。班长举着学校的红旗走在最前头。大人们纷纷让出路来,曾惠和几个一路没轮上抬花圈的女生突然从队伍里跑出来,紧跟着全班女生都从后面一拥而上,冲散了男生准备保护她们的队形。她们从男生手里接过花圈,曾惠感到有利扎进她的手掌,而她竟在这刺痛里感到了愉快。男生们手拉手围着她们走。老师跟在后面,泪流满面地向让路的悼念队伍致谢。……曾惠抚摸了一下粗糙的剪刀柄,全身沐浴在那金色的尘埃里。

突然,她看见潘莉莉的脸,她眉毛修长,还听见她说:“你倒会找地方躲啊!”她以为是幻觉。曾惠环视着到处都是怀旧到处都散发着过去气味的小储藏室,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

窗外空地上已经零零星星竖起了几棵树苗,徐亮扯直嗓子在埋怨:“人都到哪里去了?到评奖学金的时候来了,劳动的时候都溜了,人也活得太精明了!”方欣欣和庄庆都埋头挖着地。

曾惠猛地醒悟过来,刚才潘莉莉说的是自己,自己不正藏在这充满金色尘埃的小屋里吗?她连忙拿了把锨,跑出门去。

徐亮看见她,哼了一声,说:“到底叫出来一个,你们倒聪明来!干脏活的时候统统溜了。”

曾惠找了块地挖土,一边说:“我真不是躲,我要躲就躲到底了。”

通往图书馆红楼的小路上有人影小跑着闪过,眼尖的徐亮大吼一声:“潘莉莉!潘莉莉!回来种树,潘莉莉!!”

庄庆突然直起身来向徐亮喝道:“你怎么也像个女人似的?干自己的就是,她们爱怎么就怎么!”庄庆突然顿住,扭头狠命挖土,全然忘记了刚才学会的正确姿势。曾惠感觉到心里有什么动了。那是种共鸣。曾惠挖着土,土一层层地从地上剥去,坑深了,土越来越潮湿,那是星期六晚上的雨水还没有散尽,有红色小虫急急爬出。曾惠努力分析着庄庆和自己秘密地息息相通的感觉是怎么来的,现在,从小屋里出来,这感觉越发强烈起来。前方有一团亮光,好像一直骚扰着她的答案就在前头。和庄庆接触的一幕幕飞快地在曾惠眼前闪来闪去,可她就是抓不住心里已经感觉到的东西,她只是感到这是她理解在庆以及金剑党的核心,这就是为什么她看出了破绽却阻止了她去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那个东西,这东西伸手来抹开本来已经沉睡了的少女时代的眼睛。

这时,曾惠正在听着自己向那团亮光飞奔而去的脚步声,虽然有什么轻轻挤了她一下,是庄庆提着喷水壶去提水,那些女生种好树纷纷散去,可树苗不浇透水,等于不种。曾惠扔下铁锨追去,和庄庆一块提那个笨重的喷水壶。她们沉默地走到水龙头那儿,水流在空壶里闷闷地响起来,打得壶底冬冬地响。曾惠心里挤满了和庄庆此时此刻的同情和共鸣,突然她觉得自己补到了那东西,她看着庄庆削得短短的头发看到她漂亮的粉红运动服和富豪鞋,想:一代一代那么不一样,只有十七岁在心头鼓起又落下,落下再鼓起的追求不变,十七岁向在激情勃发的生活,这向往是永远的。这青春的激情在和生活腐蚀过的心情拉锯。而打群架的金剑党,是这激情的一件不合身的外衣吗?

曾惠感动而痛惜又有些怀疑地看着庄庆,庄庆却错误地理解了她的眼光,她以为是好不容易找到了知心朋友的感慨。远远往空地上看,树倒是都种起来了,但最后只剩下了金剑党人,还有这个凭直觉也会合拍的曾惠。在庆愉快而安慰地看了曾惠一眼,心里暗暗说,感谢上帝,来了一个新同志。

她们合力抬着水壶向空地走去,水在壶口啪啪响着,散发着清凉湿润的气味。在春田阳光里嗅着这气味,曾惠和庄庆都感到接下去必须发生点什么了。

夜自修通常都是做作业和读书。这天的夜自修曾惠刚坐定拿出书来,庄庆的手肘就向她亲热地伸来,撞撞曾惠的胳膊。那次夜自修她们一直在聊天,庄庆说她最喜欢太阳,最盼望马科斯和阿基诺打起来,将来最可能爱上的人,是敢说敢做剪小平头的男子汉。她爆发出的热情使曾惠尴尬。她总觉得自己是走进别人家密室的小偷,要被乱棒打死。她只是诺诺地应着,听到庄庆说到金剑,她心头一跳,赶紧转开眼睛,而庄庆却以为曾惠是没有反应过来。她特别再细细地解释,从前在一本画报上看到介绍,好像还是庆祝反法西斯胜利四十周年的时候。据说在波兰,犹太少年中有一个反法西斯的党,叫金剑,他们写反法西斯的传单到处散发,四处活动参加救亡组织,他们的标志,就是一把朝天竖立的金剑。金剑象征着正义,斗争和英雄主义。最后,金剑党被破获,全被杀死在集中营里了。画报上还有他们被害遗址的照片,是一段矮墙,墙上爬满紫色的小花朵。金剑是一种高尚奉献而且勇猛不屈的标志。庄庆用狡黠又充满希望的眼神打量着曾惠,她想唤起曾惠心里的正义感和好奇心,启发曾惠崇尚积极向上的激情。在她看来,她应该发展曾惠,而本来悟性很强的曾惠对她的启发总不开窍。

其实曾惠与庄庆最初认同的亲切过去以后,立刻被庄庆的热情推进慌乱之中。曾惠发现教导主任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们班附近,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焦躁,曾惠只是拿准希望能为庄庆开脱。但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不出卖庄庆又完成这入学考试似的任务。庄庆的热情使曾惠预感到了金剑党正在伸出双手欢迎她,她却对庄庆的信任十分恐惧。从心底里来说,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参加进去。她埋下眼睛,只管装聋作哑,心里又紧张又为难,又感动又慌张,一直把成年以后还能重新唤醒自己的少女时代视为奇迹的曾惠,现在开始受它的煎熬了。

曾惠的装聋作哑却大大刺激了庄庆也刺激了教导主任,她们都觉得曾惠对自己是全心全意的只是没明白她们的意思,于是拼命明显地暗示。而这样的暗示越发使曾惠为难,她开始在可以说话的时候尽量多地找出奇奇怪怪的话题堵住庄庆的嘴,把话题引开,而凡是可能看见教导主任的地方都拼命避开。那天中午在二楼礼堂拐角,曾惠本来要进礼堂去看些书,但看到教导主任正从礼堂里往外走,好像在找什么人,曾惠吓得一转身藏进旁边的厕所。估计教导主任一定已经走下去了,她才重新把干净马桶冲了水,走出来,却劈面碰到教导主任在等着。实在躲不开了,曾惠只好笑着迎上去,教导主任小声说:“有眉目了没有?纠察老头又来反映了,金剑党还在打架,说我们学校不管住他就报告治安联防。”

曾惠脑子里嗡嗡直叫,恨不能有个地缝遁了。这时突然从礼堂里走出来一群女生,曾惠暗暗欢呼一声,低声说:“有点眉目了,最后关口,不过你现在最好等我来找,弄不好一暴露,就前功尽弃。”

教导主任匆匆说了声“好好”,就慌慌张张抢在女生们要发现她们之前转身走了。

曾惠开心地回寝室去,心头大大松了口气。阳光暖融融地向她扑来。

后面突然有声音叫她,她回头一看,是庄庆、徐亮、万欣欣、刘芙,中间夹着一个看样子是初中的小女孩,那女孩满脸红着,眼睛惊魂未定地很快眨动着。她只好停下脚步来等她们。庄庆把手亲热地插到曾惠胳膊里挽着她,看着她。庄庆的眼睛大而明亮。那明亮只有一个女孩子对好朋友才会出现,信任而欢喜,好像在身后藏着最称心的礼物。曾惠慌忙调开眼睛看看陌生的女孩,她还紧紧拉着徐亮的手,曾惠发现她衣襟上有一个烧的小洞。她问:“她是谁?”

庄庆说;“她是初中部的同学,每次到广场都受欺负,这次碰到了我们。”她深深看了曾惠一眼。曾惠觉得自己的脸马上要红了,忙去抚弄头发。徐亮陪那女孩走到初中部的岔路口,隐约能看见初中部前的白色秋千了。徐亮拍拍女孩的头:“别怕,回去吧!”

曾惠突然想起来那满脸粉刺的男孩、保护费,看那女孩一边痛惜地看着被烧坏的衣服一边走回初中部,想到打群架,猛然明白过来。再看庄庆她们快乐满意而且毫不设防地对她笑着,曾惠却不知说什么好。可曾惠有了主意。

金进剑党

曾惠突然有了主意,她为之一振。这两天她以十年的社会经验,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是左是右总要亮相,但她在我一条中间的路。看着那女孩的身影,她突然觉得找到了。一时间她高兴得拔腿就想向那女孩追过去。她强力控制住自己。幸好这时预备铃响了,庄庆她们朝教室跑去。跑了一步,曾惠突然停下来,庄庆推了她一把,她说:“你们向老师告会儿假,我MC来了。”

等庄庆她们奔进走廊,曾惠转身向初中部跑过去。跑进初中部,已经打了上课铃,走廊里静悄悄的。她一个一个教室地找过来,终于在初二的教室里发现了那女孩。她轻轻敲敲门,老师出来开门,普惠说:“我是新调来的团委书记,有急事请第三排的女孩出来一下。”老师上上下下打量了曾惠一会儿,把女孩叫了出来。

女孩还穿着那件烧出小洞的衣服,吃惊地看着曾惠。曾惠说:“我是团委书记,请你告诉我在庆她们中午干的事。”

那女孩脸突然红了,眼睛警惕起来,半天不说话。曾惠再三追问,她才嘟囔一句:“没干什么。”曾惠领悟过来这女孩以为对学校保密便是对金剑党的报答,曾惠于是换了语气,说:“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问金剑党的同学是怎么帮助你的。团委要了解情况啊。”

女孩这才说了,原来广场上常有一些男孩子强迫女中学生和他们交朋友。如果不愿意,他们就缠着要钱,还说些下流话取乐。金剑常专门来搭救这样的女孩子,有时就和男孩子打起来,每救一次女同学,她们都在广场上扔下一张画了金剑的纸片。“她们像佐罗一样。”女孩对曾惠解释,她变得兴冲冲的了。

情况果然像曾惠估计的那样。曾惠满心欢喜地让女孩留下名字,还说好可能为这事还要找她,然后冲下楼去,一口气跑过草坪。她抬眼看看自己的教室,太阳太大,窗上遮了白色窗帘,她庆幸地想起庄庆明亮的大眼睛和她嘹亮的笑声,跑进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可办公室里没人,曾惠掩上门,在待客的沙发上坐下来,又觉得坐不住,她想小便,但使劲憋着,在教导主任的大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墙上挂着校庆的照片,风度绝佳的老校友微笑着。窗外能看见树叶丛中的古堡塔,远远看去,的确很像童话书里的插图。

教导主任撞进门来,一见到曾惠就说:“你到哪里去了?我到班上找你!”

曾惠说:“我有眉目了。”

教导主任把身体坐进沙发里,冲曾惠摆摆手,挑起修得很细很高挑的眉毛:“没用了,没用了。纠察老头到底报告了,市公安局的人来过了,他们已经立案调查,而且是专门分管各种自组党派的那个科,反革命集团全是他们侦破的,我们就等着大丢其脸吧。”

曾惠愣了愣,喃喃说:“可我有眉目了。”她把调查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教导主任埋在沙发上静静听完,只是问:“那么建党做什么?如果是有组织有纲领的,就不是单纯的小红花小组了吧?”

曾惠张张嘴,但教导主任摆摆手,说:“建党,永远是说不清楚的事了。我想通了,关键问题上,我们还是要配合公安局同志的。好在我们学校并没有坐视发展,你就是个证人。”曾惠却没有听见教导主任以后的话,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青春是什么呢,青春便是个说不清楚的东西。

庄庆约曾惠吃完晚饭到大礼堂去。大礼堂从来不锁门,读书背单词的都喜欢到这里来,彼此远远地坐开。庄庆找了第一次她们坐的那两个靠窗的座位,决心和普惠开诚布公地谈谈。她把衣服散开,双手插进衣袋里。这样子使她感到自己是个风华正茂的英雄。她慢慢踱到走廊上,听见爬山虎开始充盈汁液的枝蔓在黄昏风里扑打玻璃的声音,她享受着这种她们渴望的感觉。庄庆眼前慢慢地走过了(女英烈传)里的穿跳伞服的女英雄;(伦敦上空的鹰)里的蓝色军服的女军官;头发剪得又短又随意的卓哑,昂着头,在雪地里走;走过佐罗神奇的黑色马;走过(野鹅敢死队)里那长白头发的老兵,他喊着:“打我一枪,打我~枪!”庄庆觉得有阵颤栗从心里扩大到背脊上,这是十七岁多血多梦时节的英雄梦,庄庆死死抱着它。

“(好风度)”背后突然传来潘莉莉的声音,庄庆发现自己走到前排去了,潘莉莉和班上几个同学正把脚舒舒服服翘在最前排的扶手上温习功课。她们都淡淡地对她笑着,打量她。

庄庆迅速把手抽出来,耸耸肩膀;“你们不要吓唬我!”她知道这会儿自己的声音自然是懒洋洋的,像穿着厚厚的外套。庄庆强迫着自己按照惯常的步子往回走,不要逃也似地离开她们。回到她和曾惠约定的座位上,曾惠还没有来,她把前排座位奋力往这边拉了拉,把连在一块的高靠背椅子推得斜过去,这样正好挡住从走道上来的视线,看过去,像个小小的密室了。庄庆赶紧把自己理进自造的密室里。刚才的激昂像个爆竹,一声响一道光以后,就烟消云散。心情又矛盾暗淡下来。金剑党是为了帮助需要帮助、感到孤独的人,但建立金剑党以后,庄庆丝毫没有能像佐罗一样骑在马上接受众人欢呼和向往,反而小小心动地包裹着这秘密,暗暗怀着恐惧;金剑党反而使她与班上的同学隔离开了。她时时装上假面和她们说笑,是为了不让嘲笑挫伤了她珍贵的宝贝。嘲笑是少女最厉害的武器,真诚的热情和向往也被嘲笑锯得满身伤痕。

暮色浸进礼堂,但曾惠还没有来。值勤老师在走廊里开灯,走廊一片光辉。庄庆伏在椅背上遥望着明亮的走廊里,有同学向老师招呼,彬彬有礼地微微鞠躬。她感到全学校都是那么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只有她们一小撮出去和男孩打架,她是一个不名誉的学生了,学校和金剑党绝不相容的,她心里沉沉地想。

佐罗迎风飘起的黑斗篷呼啦啦飘过。

曾惠终于来了。礼堂里暮色和彩色重重交织,恍然如梦。曾惠心里又泛上来一句歌词:整夜里你都在徘徊,但却始终没有找到。接下来应该再唱一句:整夜里你都在徘徊,但却始终没有找到。曾惠的确没有找到。那曲调幽灵般地就在礼堂里走来走去,可她始终没有找到。

等曾惠坐定,庄庆说:“你愿意参加金剑党吗?我是金剑党的领袖。”

曾惠并没像庄庆预见的那样惊喜万状,她眯起眼睛久久地看她。庄庆只发现她把嘴唇抿得很紧,她在等庄庆说下去。

庆庆心里突然被不安击了一下,但她已经被热情和钟爱燃烧起来。庄庆说:“我们有党旗,就是金剑。参加党的宗旨是剑胆琴心,打富济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曾惠用种奇怪的声音问:“还有什么组织规定吗?”

庄庆说:“有。作为党员要向党旗宣誓,忠于宗旨,不得背叛。否则要受到最严厉的处罚。”

曾惠又不说话了。庄庆伸手碰碰她,她却哆嗦了一下,往后飞快地一让。

庄庆又被不安击了一下。但她实在不愿意让戒备和不安压迫她了,她拼命不去理会心里一个声音的警告,微笑着说:“我们仔细地考察了你,觉得你有一颗纯洁热情的心,可以成为我们党的党员。”

曾惠闭了闭眼睛,说:“庄庆,你们看错人了。我不仅不是你们想象的同学,我是新来的团委书记,而且是专门为侦破金剑党才扮成学生的。我不会参加金剑党的,而且金剑党再也存在不下去了。学校已经知道了,公安局也来人了,金剑党再也存在不下去了。你应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去,她已经知道了,而且现在还没回家。”

庄庆睁大眼睛盯着离她远远的曾惠,她束得很紧的马尾巴,她大红的外套。暮色使礼堂越来越幽深昏暗,庄庆睁大眼睛也分辨不清曾惠脸上的细微表情了。四周进行着的昏暗使她恍然觉得自己是在梦里,正在高大昏暗的树林里散步,古堡塔就在身后,她在往深处去。虽然并不想再往里走,但身不由主,她看见红碎砖草草铺成的小路了。不知是真的在梦里,还是曾惠红衣服的反光,庄庆身不由主地踏上红碎砖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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