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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微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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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蓝原本以为,只有四五桌,谁知道,整个大厅里都是宾客,场面豪华远超出她的想象。不过是订婚罢了,何需如此铺张?
“微蓝,你来了!”
有人唤她。她转头,看见方慕晴挽着楚涵向自己走来。
她穿着一袭淡紫色的晚礼服,玲珑曲线毕露无遗,更衬出妖娆的身段。面上的妆化得偏淡,只粉色的唇彩透着淡淡晶莹,却益显得她五官精致、天生丽质。
方慕晴也上下打量着她,说:“微蓝,你今天真漂亮!”
“哪有你漂亮?艳冠群芳,谁与相争?”微蓝淡淡地说,却是真心话。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方慕晴,却始终羡慕人家出众的外表。
“这次回来,你和楚涵还没有见过面吧?”方慕晴笑盈盈地说,把身旁的楚涵推向前。
楚涵,在阔别三年之后,重又出现在面前!那张脸,俊朗依旧,让她的心骤然紧了一下。
微蓝呆呆地望着他,不说一句话,眼睛里苍茫欲滴。
楚涵看见她,却迟疑地不敢相信。这个容光焕发、鲜丽夺目的女孩,竟然是夏微蓝?!
“认不出来了吧?”方慕晴颊上带着娇嗔的微笑,转向一边的天朗,却突然亮起眼。
这男子30岁左右,穿黑色西装,身材高挑却不瘦弱,一脸英气,眼神镇定锐利,双唇轮廓分明,显得倨傲冷漠。他全身上下线条都很硬朗,只有那一头浓密的黑发,柔软而卷曲,在灯光下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好一个出色的男人!往那儿一站,仪表堂堂,气质超群,连楚涵都要逊色三分。
方慕晴想着,心里有一丝冰冷的酸涩。
“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帅哥吗?”她冲微蓝眨眨眼睛,蜜桃一样地甜笑。
微蓝似乎才记起身边有个天朗,她挽上他的胳膊,抿着嘴,妩媚地笑着:“这是我男朋友……”
“秦天朗。”天朗很快地接口道,“方小姐,恭喜!”
“你就是那天接电话的男子?”方慕晴听出他的声音,感叹道,“不仅嗓音动听,人也漂亮!”
“你也比我想象的还漂亮!”
“哦?”她扬起眉,一脸天真,“你有机会想象吗?”
天朗沉稳地说:“是啊,微蓝常跟我提起你,她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微蓝和方慕晴听在耳里,心中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们真的是朋友吗?还是命中注定的冤家?
派对上,大学里能联系上的同学悉数到场。
方慕晴带着迷人的微笑,端着酒杯,频频与人碰杯。杯光酒影中,她向世人诏告幸福的表情写在脸上,显得微蓝那么单薄。
虽然有天朗助阵,但在人群里,还是要忍受昔日同学异样的目光。他们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着她和楚涵过去的种种,露出鄙夷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去一下洗手间。”微蓝对天朗说。
“你还好吧?”他端祥着她晦暗的脸色,“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她撇下天朗,独自走出拥挤的大厅,向洗手间走去。
刚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人窃窃私语:
“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得不到。第三者,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是呀,今天方慕晴算是扬眉吐气了!只是我不明白,那个夏微蓝居然有脸来参加人家的订婚派对。要是我,说什么也不会跑出来丢人现眼!”
“她本来就是一个毫无廉耻的女人,否则怎么会去抢好朋友的男朋友?”
“对!对!我听方慕晴说,当年是她趁楚涵喝醉酒勾引人家上床的!”
“呸,太不要脸了!表面上装清纯扮可爱,背地里却是骚货、臭婊子、狐狸精……”接着,各种生理器官语言倾口而出。
微蓝立在原地,咬住唇,双拳紧握,手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中。
几乎掐出血的是手掌,为何胸口的某处无端地疼了一下?试探过去,是心脏的位置。
微蓝不动声色,悄悄出了卫生间,也没有回大厅,而是乘电梯下楼,出了酒店。
到了外面,天空阴沉沉的,不是何时下起了雨。
她仰起头,冰凉的雨滴落在脸上,顺颊滑下,像是泪水。
一个声音在背后喊她:“微蓝,你怎么出来了?”
她以为是天朗,回过头,却是楚涵。
“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微蓝望着他,眼色空蒙,“你为什么也出来?”
楚涵犹豫了良久,方才说:“我想找个机会,当面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微蓝心中一震,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楚涵诧异的目光里,她一直笑一直笑,直到笑出了满脸的泪水。
“呵呵,呵呵,楚涵,我爱了你这么久,你回报我的,竟然只有这三个字?”
她终于止住了笑,看着他,冷硬地说:“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为何又要回来订婚?你好狠!不但撕开我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还要往伤口上撒盐!”
“微蓝!”楚涵唤,听来竟是痛苦,“这是小晴答应和我结婚的唯一要求。毕竟当年是我亏欠了她!”
“难道你就没有亏欠我吗?”微蓝咆哮起来,不可抑止地愤怒,“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三年前,你走的时候,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如果我不到医院做掉的话,他现在都快满两岁了!”
楚涵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整个人都呆了。他一把抓住微蓝:“这是真的?你真的怀了我的孩子?”
“你不相信的话,”她压抑下愤怒,推开他,转为漠然的冷淡,“当时在医院作人流的病历,我还保留着,可以给你看证据。”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楚涵的脸扭曲,很难看,“我知道你怀了孕,就不会走了。微蓝,我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爱你,我只是,只是觉得对不起小晴……我和她从小青梅竹马,那份感情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舍弃……舆论的压力和道德观念,都不允许我作陈世美……所以,我只能伤害你……”
他真的爱过她?微蓝凝视着这个男人悔恨负疚的表情,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不知为什么,她好像已经没有那么恨他了,心中相反地,涌起痛快淋漓的情绪。
方慕晴,你错了,楚涵确实移情别恋,确实对我动了心!
两个人犯下的错,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来背?
楚涵,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今天统统还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柔和了:“好了,都过去了。我们回大厅去吧!”
楚涵惊讶于她的情绪转换,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和她一起走进了电梯。
他按下了十八层的数字键。
已是深夜,酒店里没有什么人。
电梯迳直往上升。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静得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当电梯升到第十六层的时候,微蓝突然像蛇一样缠住了楚涵:“楚涵,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开始爱。过了今晚,你就是方慕晴的了!你能不能最后再拥抱我一次?”
楚涵听呆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结果。事隔多年,他以为她对自己早就没有爱,只有恨了,没有想到她爱得这么刻骨铭心!
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样一份从来不要回报,只是一厢情愿付出的爱,会不动心呢?更何况,方慕晴在感情上的需索一向霸道而任性,令他找不到作为男人的尊严,而微蓝却时而温柔如水,时而热情如火,总让他无法抗拒!
他终于紧紧地抱住她,他们的唇吻在一起,辗转沸腾,体内好像有什么被点燃。楚涵知道,这才是让他燃烧的女人。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我想听你说一句,你爱我。”微蓝吐气如兰。她的嘴唇好软,她的吻好凉。楚涵深深迷醉,这个女子,和他认识的所有女子做派不同,她身上有妖气,说不出来的吸引让他欲罢不能。
他的吻顺势而下,一点点吻着她的颈项……
“微蓝,我爱你!”他喘息地说。
电梯门,就是这个时候开的。
06
微蓝未及转身,就听到一声尖叫:“天哪……!”
随后,那名等在电梯前的女宾客连退了好几步。
电梯正对着大厅。这阵惊呼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本来,订婚宴的男主角和其前女友同时消失,就有人预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没想到,这场面竟会如此惊人……如此火爆。
楚涵从激情当中清醒过来,反射性地推开微蓝。抬头,正接触到方慕晴的目光,那两只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
她终于明白,自己再聪明,也算计不过一个夏微蓝!一股巨大的愤懑从心中生起,她真想扑上去把对方撕个粉碎。
但最后的理智提醒她:优雅撕裂,教养全失,像个泼妇般大吵大闹,只会让她在昔日同学面前更加无地自容!
“夏微蓝,算你狠!”方慕晴极力压制着冲动,说完这句话,就猛地转身,朝走廊另一头的楼梯狂奔而去。
楚涵恍恍然,方才省悟是怎么一回事。一脚跨出电梯,他追了上去,一边叫:“小晴,你听我解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女人能容忍男人几次背叛?这次恐怕你追到月球上,也追不回你们的爱情!
微蓝缓缓走出电梯,面对众人谴责的目光,神色自若,全无半点羞赧。
天朗站在人群中,全身麻木而痛楚,仿佛被人偷袭了,打得又狠又毒。
徐徐上升的电梯,微蓝与楚涵热烈拥吻,她倒在他怀里,一脸迷醉的表情……他们的影像在眼前扭曲。他闭上眼,也无法逃开。
这个仲春的夜晚,他觉得自己像十八岁时一样绝望,不寒而栗。
天朗永远记得,当微蓝向父母哭诉“他非礼我”,她脸上有种令人窒息的神色,黯淡、冷漠,略带诡异。
小小年纪,心机如此之重!在炙热的空气里,他抱紧双臂,不住地颤抖。
一个十五岁女孩的城府,让他在那个酷夏感到彻骨的冷。而更让他害怕的是,夏微蓝,她简直不是人,对男人而言,她是女巫,是妖精。
但,他最终还是着了她的道,入了她的魔!
入她魔的,又何止他秦天朗一个人?那个楚涵呢?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微蓝从方慕晴手里抢夺楚涵,无非是要向这个得天独厚、美丽且骄傲的女子示威,要告诉她,她和楚涵的爱情堡垒多么不堪一击!
而他自己,今晚也不过是她向别人炫耀的一件道具。
正应了那样一句话:“对别人不叫冷漠,对待自己冷漠,才叫真的冷漠。”
如此冷漠的一个女子,根本不会有一颗纯粹的心对待爱情。
天朗的目光,像一把利刃,割痛了微蓝的皮肤。
他的眼神,有她陌生的溃败——她又一次伤害天朗了!
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种场景,也会感到愤怒和难堪。自己今晚是不是玩得有点过了火?
世上买不到后悔药。而且,她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
在那样错乱复杂的情绪中,一种冷峻的意志渐渐升起来,使她沉静而和缓。
“你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去!”
她重新走进电梯,很快按下关门键。天朗用更快的速度拦在两扇合上的门之间,说:“夏微蓝,你不要欺人太甚!”
微蓝没有提防,倒退几步,撞上电梯壁。她站直身子,讷讷地说:“我以为你生气,不想送我了。”
“这正是你所希望的吧?”他冷冷地盯着她,“希望我从此以后不再理你,从你的生活里消失!”
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微蓝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来。
“我会如你所愿的。”
天朗说,眼光阴郁,嘴角抽搐着,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他没有直接回家,把车驶上了高速公路。
细雨下得密密的、愁愁的,远近一片凄迷。
昏黄的路灯,隔了很远才有一只,映着湿漉漉的路面。
天朗把车换上五档,加大油门,车速快得惊人。
虽然微蓝脸色发白手脚发软,却没有阻止他。
她也不想回家,此间在路上正好可以想想事情。
“夏微蓝,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天朗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漆黑的夜色。
她神色一僵,看他的侧脸,在光线有点暗的车里,显出优美的曲线。
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僵硬绷紧的下巴,和她十二岁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像个倨傲冷漠的王子,让人觉得他永远无法靠近。
“我承认,你是很多女孩心目中的王子,但却不是我的!”她说,“我讨厌你身上那种冷傲的、居高临下的味道,好像你天生就高人一等。你和方慕晴是一路货色。而我需要的是外形健康温暖,笑如灿烂的阳光,就像楚涵、许韶涵……”
“够了!”他突然粗暴地打断她,“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秦天朗,是该摊牌的时候了!
微蓝扬起下巴,抿紧嘴唇,眼中透出冷漠残酷的味道:
“自从楚涵三年前离开我,我就不再相信爱情。或者更早,在我六岁父亲狠心地将我抛下,娶你母亲的时候,我就知道,什么人生,什么感情,无非都如此,无非是游戏。秦天朗,你不过是我其中的一场游戏。因你是秦桑影的儿子,所以,我愿意陪你将这场游戏做得久一些……”
胸口处一阵闷痛。天朗握方向盘的手指冰冷,他的眼神也冰冷。
“这么说,你和我在一起,只因为我是秦桑影的儿子?”
微蓝深呼吸,终于说了出来:
“秦天朗,你和我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我是夏云生的女儿吗?”
天朗回头瞪她,眼中有血丝,他阴沉地说:“你说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得再清楚没有了。”她费力压下激动的情绪,“你不姓夏,我父亲的遗产,你一分一厘都得不到。所以,你就想通过和我结婚,来谋夺夏家的财产!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你爱的是金钱!如果不是这样,你为何要从澳大利亚回来?你当年恨我恨得要命,为何这次回国却一百八十度转变,主动来接近我?你当我是傻子么?这一切不是阴谋又是什么?”
他的眉眼纠结成愤怒的线条,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早就被他杀死一百次了!
“阴谋?”他咬牙切齿地,“好你个夏微蓝,在你的脑子里,只有阴谋,只有算计,只有仇恨,只有报复。这么久,这么久了,你只想着阴谋……”
“秦天朗,不要再装了。”她唇角带着一抹冰凉的笑意,“那天你和你母亲的谈话,很不幸被我在门外听到,否则我还要被你们欺骗下去。你不是说忍得很辛苦吗?以后你就不用再忍了!”
天朗怒极反笑:“原来,在你眼中,我是一个靠出卖自己的感情来换取利益的人!”
“你本来就是这种男人!”微蓝继续冷笑,“当初你为了得到那块风水宝地,不是和建设厅长的女儿逢场作戏、卿卿我我吗?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夏微蓝,你这样自以为是,这样自私,这样冷漠,我真后悔自己怎么会爱上你!”
“不要跟我谈爱!”她嗤之以鼻,“你根本就不配!”
他听着这一切,终于心如死灰。多年的痛苦与挣扎,现在可以解脱了。
“是的,我不用再忍了。这段日子,我真的好累!”
天朗转过头,他再也不想看到那张脸。
但是胸腔里烧灼般的疼痛,却一点一点弥散开来,痛得他眼睛模糊,脑子也变得不清醒。
雨雾中,一辆大型货车迎面而来,车灯刺眼的闪亮……
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天朗想着。
刹车声尖锐地把黑夜划破。轰一声巨响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07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
没有痛苦,没有尖叫,只有肉体结实地撞击硬物的声响。
微蓝因强烈的震动而昏庶,又因剧烈的痛楚而苏醒。
黑夜中,路灯黄黄地笼罩着。
她费力睁开眼,看见抱着自己的人,是位中年交警,灰色制服上血渍点点。
“她醒了!她醒了!”围观的人群惊怪地嚷叫,“她没有死!”
微蓝头上破了几处,胳膊和腿都有划伤,胸口火辣辣的疼,
天朗!秦天朗!
她顾不得浑身的伤痛,一把抓住交警的手,急切地问:“他怎样了?和我一起的那个人怎样了?”
那男人按压住她,面无表情地说:“别乱动!你身上都是伤。”
“放开我!”她拼命推开他,“我要去看他!”
微蓝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胸口牵扯的剧痛令她眩晕。然而,她还是看见了!
那辆宝马Z4被撞得变形扭曲。
地上一片殷红的血迹,从破了玻璃的车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天朗被卡在驾驶位上,头部受挤压而垂向右肩。
她看不清他的脸部,但猩红的血却像瀑布般从他的耳边、发梢往下流,染红了整个白色的衣领。一些不相干的人包围着他,在摇头、在叹息……
微蓝缓慢而艰难地走向他,没走几步,狠狠地摔倒在地。再爬起,再摔下。
终于爬到了车门旁边。
天朗,前一刻还冲她大吼大叫的秦天朗,此刻毫无生气地坐在那儿,凹陷的车头压着他的腿,那件黑色的西装上都是斑斑血迹和玻璃渣。
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此刻紧紧地闭着,仿佛再也不愿睁开来。
不,不要!她的第三个星愿不会灵验的!
微蓝把天朗的头揽进怀里,低低呼唤着他的名字,想把他唤醒。
这一定是个噩梦,天朗,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
她迫不及待地想抱起他。可是,旁边有人拉住了她,大声地冲她喊:“你现在不能动他,越动越危险。我们先把你送去医院救治吧!”
微蓝不肯,只是发疯似地抱住天朗的上半身。她只有一个心愿,要救天朗,她不能让他死!
那个男人一把扯住微蓝的头发,她的头不可抑制地往后仰。
是刚才那名中年交警,他严肃地对她:“你清醒一点!他没死,我们得等医生!”
“你们先把他弄出来!”微蓝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交警同志,求求你了!”
中年交警似被她的哀求打动,叫在场另一名年轻交警拿来撬杠,撬开变形的车门,总算把天朗弄出来了。
120急救车呼啸而来。
医护人员迅速把昏迷的天朗抬上车,送往医院急救。
微蓝坐在后座上抱着天朗,一丝血沫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在他苍白的脸上。
天朗,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了我这样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她紧紧地抿住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终于到了医院门口。
就在医生们抱着天朗往外抬的时候,微蓝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水泥地上。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嘴里涌出来,唇色黯淡。
那位中年交警老王立即抱她起来。凭经验,他断定她肯定是肋骨断裂,并且已经刺伤了内脏。这样的伤势却还能挺到现在,他不得不为人潜能的张力叹服。
神志迷离中,微蓝捏住他的手,说了一句话:“一定要救他!”
老王的鼻子一酸,点点头。
两个人都被推进了抢救室。老王叮嘱同事小李通知家属、办理手续,立刻驱车赶回现场勘察。
他是在凌晨两点接到指挥中心的报告:在高速公路K1500米处的弯道上,有一辆宝马Z4和一辆大型载货卡车发生猛烈的相撞事故。
出事的路段,被人们称做“死亡公路”,只要车子一多便险象环生。加上近来阴雨绵绵,路面滑湿,在弯道最容易发生撞车事件。
老王和小李赶到现场时,卡车的司机早已不知去向,车门洞开。满地的玻璃和车身上散落的碎片,斑斑血迹说明了这个事故的惨烈。120还没有来,出事的汽车旁边只有三五成群的围观者。
由于猛烈的碰撞,宝马Z4的车头严重变形,驾驶座上的男子与座椅及方向盘扭绞成团,血流满面,样子非常恐怖。从他受伤的部位来看,恐怕生还的希望很小。
他将视线移到驾驶座旁,那儿坐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女子头仰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看起来情况还好。于是,老王把她从车子里抱了出来,想先送她去医院急救,可是她却执意要救自己的男伴。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望着那位男子,默默地流泪,却什么也不说,脸上的神色有痛苦也有不舍。老王猜想,他们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情侣或年轻夫妻。
经仔细勘察,老王发现事故有些蹊跷。从刹车印和碰撞的痕迹来看,这个事故有着不寻常的地方。
第一,一般来说撞车事故,车头受损位置应该在右边,也就是副驾驶室的位置。因为驾驶员往往是最先觉察危险的人,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会往左打方向,以减少事故对自己的伤害。但是那辆宝马Z4的碰撞位置在中间偏左,致使驾驶位受损严重。
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来不及避让的情况下,但是从长长的刹车印来看,他完全有时间避险。
第二,现场刹车印和散落的碎片的分布位置,说明驾驶员在前车刹车灯未正常工作而停止的时候,他已经本能地往左打了方向,但是他最后还是往右打了方向,把自己撞了上去。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卡车从正前方迎头撞上,驾驶员先是出于本能往左边打了方向,以期避开危险。但是,他立刻意识到这样会伤害到身边的女子,于是,他又猛烈地往右打方向,试图把她往生的方向推。然而,人的反应速度根本比不上车速,在他还没有完全打过方向之前,车已经撞上了。
作为交通警察,老王在事故科工作了十多年,几乎每天都要面对血肉模糊的惨状,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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