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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半浮生-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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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跟着你错,跟着你走


乔安山自己也知道,他捆着我上飞机的事儿做的太过分。不过实话实说,乔安山确实带来了不少光明给我,像是在乔家村得知黄家赫骗我的时候他带着我离开,像是在异国他乡他一直帮我渡过难关。

虽然乔安山对其他人斤斤计较,但是对我,他做的已经够多够好了。

好人做好事有他的道理,坏人做恶也自有因由。乔安山做的事儿不能被接受,可姑且还是容易理解的。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我的气也消了一点了……即便消了气,我却仍旧不想搭理乔安山。我想我们这么冷几天,也算是好的。

我也真的需要时间好好想想,生完孩子之后,我该如何对待乔安山。我能适应了他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但我是不是真的能接受他和我有肌肤之亲?

这个,我不知道。

从飞机上下来,我们还是没有说话。中转地依旧是西雅图,再要去哪儿,全要听乔安山安排。休息一夜,我们第二天还要赶飞机。这一次住的要比上次的汽车旅馆好太多,是属于那种车接车送还管早餐的星级酒店。

晚上我临睡觉前,乔安山自动自觉的去洗了澡。不知道为什么,乔安山现在的生活习惯顺我的心思了吧,我还是觉得不舒服。听着浴室洗澡的哗哗水声,我朦朦胧胧的躺在床上,似乎又要睡着。

乔安山从浴室出来,他抱起我在床上放正。我想要抓住他免得掉下去,可手却无力的抬起又放下,丝毫用不上力气。

“乔安山,我们明天要做什么?”我迷迷糊糊的问完,这才想起来,我还和他冷战,我是不应该和他说话的。

在这件事儿上,乔安山明显要比我大方的多。他小心的将我肚子用被罩上,说:“LA,洛杉矶。”

说完,乔安山关掉灯也在我旁边躺下了。没多一会儿,他的呼噜声渐起。

知道要去哪儿,我反而睡不着了……洛杉矶在加州,我和黄家赫一起说过要去的加州。

想起黄家赫,我的胃就像被人攥住一样沉坠着发疼。我躲在被子里小声的哭着,睡着的乔安山偶尔会梦呓般的拍哄我两下,接着他翻身又睡了。

第二天早起我的眼睛哭的红肿,乔安山也没问太多,他拉着行李先出门了。

乔安山不敢问我为什么哭,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乔安山什么事情都说对了,我不能承受巴罗的极夜,我不像自己表现的那般淡定……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却说错了。

人的心意,就像是巴罗的日光。能被遮挡,能被遗忘。但是,却从来都不会真正的消失。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可黄家赫确实是因为我的事情坐了牢。而我无论是因为什么事情记恨黄家赫,我也确实是发自心底的爱他……

乔安山没什么心情开口,而我嗓子疼的不想说话,可想而知,又是一路的沉默。我们从美国的西北横跨到美国的西南,这一切就像是做了一个有条不紊的梦一般。

洛杉矶的温度不低,能有10多度左右。不过因为下雨,气温还是有点凉。

美国有一部电影,叫做《天使之城》。情节略俗套,故事微狗血。2000年的时候,我和卢生一起看的。当时年纪小,看的时候也没怎么太看懂。现在来了洛杉矶,难免会想起卢生。时隔多年后,很多印象已经变的模糊。只记得当时被感动的哭的惨,同样被卢生骂没脑子骂的更惨。

乔安山拉着我往前走,我突然忍不住问他:“卢生的消息,你还有吗?”

我们离城的那天,卢生被乔安山“没脸没皮”的揍了一顿。匆匆忙忙几个月的时间,我也忘记问乔安山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你这么多天没和我说话,第一次开口竟然是问你前夫?”乔安山的话里略微发酸,却还是刻薄的回我:“只要我不死,卢生就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乔安山的女儿,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了的……等到去家你上网搜搜卢生在国内的新闻,你就知道他发生什么了。”

从黄家赫坐牢之后,我一直对电视新闻有恐惧症。而卢生的事儿,我其实就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不过听说卢生过的不好,我也就放心多了。

“坏人都是要被教育的。”乔安山假装威严的逗我:“法律和老天管不了的事儿,不还有我乔安山呢么?”

我沙哑着嗓子,忍不住笑骂:“你就是最应该被教育的。”

乔安山笑呵呵的应下,我们两个的冷战也算是彻底结束。

会来洛杉矶,是因为安年成答应给乔安山的房子在洛杉矶东部市郊的圣盖博谷地区。要是下了机场坐大巴过去,估计没多久就能到。不过乔安山和我刚刚和好,他很是想借机表现一下。他在市区租了车,决定自己开车带我去。

倒时差生物钟什么的,最让人难以忍受。长途跋涉令我的小腿浮肿,晕车恶心。等到乔安山开到安年成的房子时,我已经吐的胆汁都出来了。进了屋子也来不及等乔安山打扫,我躺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习惯了没有白天的日子,加州的阳光倒显得有点多余。早上不用动手去拉窗帘,我就能感觉到阳光。屋子里太久没人住,满满的都是灰尘的味道。刺鼻,却也醒脑。

我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乔安山并不在。累了一天,估计他饿的一早就起来弄吃的去了。

昨天进门的时候匆匆看了一眼,安年成的房子和一般美国独立住宅差不多。白墙红瓦,倾斜屋顶……眯缝着眼睛,我细细的打量一下屋子里的陈列摆设。大部分的家具上都蒙着白单,白单上落满了灰尘。安年成家的房子,应该是很久没住过人了。

我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等着乔安山做好早饭叫我。在床上翻动了一下,阳光下灰尘浮动的轨迹明显。

要不是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我可能又睡着了。我烦躁的叫了乔安山几声,他却没有回应我。

扶着肚子,我踩着一溜灰尘里的脚印下楼。乔安山并没有在屋子里,他昨天挂在门口的外套也不见了。

我趴在门眼上往外看了看,是两个美国警察。

门口的警察穿着统一制服,一个黑人一个白人。我一打开门,外国人身上浓重的体味铺面而至。

“有事儿吗?”我裹紧了针织外套,抽着鼻子皱眉问道。

“女士,抱歉打扰你了,我们是洛杉矶警察。”白人警察礼貌的开口询问:“请问,乔安山先生,是你的丈夫吗?”



172 天使之城


两个警察还算礼貌的看了看我的肚子,我心里一紧,小心翼翼的问:“你们是移民局的吗?”

问完我又觉得不太对,我的签证还处在办理阶段。虽然美国法律规定,凡是基于婚姻关系而提出的绿卡申请都须经历移民官面谈这一关。但因为乔家村事件的后续影响,乔安山并未及时为我提出申请。

据我所知,乔安山以配偶身份为我提出申请签证移民是我们到巴罗后的第三个月。那个时候,乔安山才拿全了所有的手续……警察来,一定不是因为移民签证的事儿。

“有事儿吗?”警察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心里很不安,我摸了摸肚子:“你们来,是找我老公的吗?”

黑人警察挠了挠他油光锃亮的大额头,为难的说:“不,太太,我们是来找你的。”

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我呼吸都跟着变的迟缓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老公怎么了吗?”

“太太,请你千万别太激动。”白人警察双手插着腰,他的蓝眼睛里满是遗憾:“我们很抱歉的来通知你,你丈夫乔安山先生,在今天早上八点半左右,他在沃尔玛的地下停车场意外的被辆卡车撞到并且当场死亡。”

我不信警察说的:“不可能,警察先生你们认错人了吧?我老公他惜命的很,他从来都不闯红灯抢车道……再说,我们昨天刚到这里,根本没有人知道我们住这儿。我老公要是死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抱歉太太,我们也不想这么说。”黑人警察接过话:“但是死者钱包里的证件和租借的车辆车牌显示,死者应该是你先生。而且,我们有打电话给你先生的朋友安年成先生核实过。你的住址,也是安年成先生告诉我们的。”

我不信这两个警察说的,我跑进屋找我的电话打给乔安山。乔安山的电话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

两个警察看我大着肚子,也没开口催促我。他们站在家门口,一黑一白,活像是催命的黑白无常。

“太太,”白人警察说话的声音醇厚而温柔:“你和我们去警察局一趟吧!你丈夫的尸体,还需要你认领一下。”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昨天晕车的感觉似乎又涌上来了,我扶着门框站稳,竭尽全力不让自己摔倒。其实我也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一会儿我老公回来看我没在家,他该着急了。你们……好吧,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楼上拿钥匙。”

乔安山可能怕我起来的时候他还没回来,他特意留了钥匙方便我在院子里转悠解闷。我还算镇定的揣好钥匙,甚至还记得带着钱包。外套的时候我手劲大的拉倒了衣架,险些被砸到。

平时乔安山总说自己是祸害遗千年,所以我总觉得他不会就这么死了。我想这中间有什么误会,肯定是……比如,乔安山被偷了钱,证件被小偷拿了什么的……总之不管什么原因,乔安山不会死。

他也不能死。

警察其实不太忍心带我一个孕妇去太平间这种地方,但作为乔安山唯一的直系亲属他们又不得不带我进去。在进太平间之前,警察不忘好心提醒我,说:“太太,你丈夫的样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准备?我要准备什么?里面那个根本不可能是乔安山。

黄家赫曾经说我,他说我很会骗自己。要是我拿出骗自己的劲头去骗别人,没准我能成为一个国际大骗子……可当乔安山的尸体从冰柜里拉出来时,我发现,我自欺欺人的本领还没到家。

乔安山的脸都撞花了,血块被冻住一颤一颤的。应该是被轮胎碾过,乔安山身上有很深的轮胎痕迹。他穿着的衬衫,还是我在机场的免税商店买个他的。乔安山很不喜欢衬衫上一板一眼的花纹,我买给他的时候,他还说他死都不会穿。

我没想到,乔安山也不会想到。他居然穿着这么难看的衬衫,死了。

“我听现场的人说,撞到你丈夫的司机是酒后驾车。而你丈夫,他是为了救一个站在卡车后的华人小女孩儿。”跟着我进太平间的只有那个白人警察,他的语气真挚而又诚恳:“太太,你丈夫是个好人。要是没有你丈夫,那小孩肯定死了。小女孩的家属说想见见你,他想要当面谢谢你。”

我并没有太认真听警察说的话,我盯着乔安山手上的斑纹看的认真。我还是不敢相信,死的这个人会是乔安山。

乔安山说,吕诺,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我会心疼的,只有你一个了。

乔安山说,以前我不信报应,什么天打雷劈的话,我从来都不信。

乔安山说,吕诺,我会疼你们娘俩的……你给我一次机会。

那么冷血自私的色老头,他居然会为了救别人家的孩子死?你快别开玩笑了!

“你个骗子。”我平静的用中文说:“你不是说疼我们娘俩么?那你他妈的干什么死?嗯?乔安山,你为了向我证明什么?证明你是个好人?证明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觉得你是好人了,我就能接受你了吗?”

这一次乔安山没被我的话气的跳脚,他躺在停尸床上,一动不动。

警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他担心的问:“太太,你怎么了吗?哪里不舒服吗?用不用我带你去看医生?你千万别太激动,你这还怀着孩子呢!”

我不激动,一点也不激动。看着乔安山被碾烂的脸,除了脑袋麻着发空外,我没有任何的感觉。

不自觉地,我想起看到过《天使之城》的一段影评。影评上是这么说的“我们奋不顾身的争取某些东西,它又那么轻易的被命运夺走……对于生活的痛苦我们除了坚强还能选择什么?”

看着乔安山,我感觉命运从我这儿夺走的有点太多了。

“太太!”白人警察不合时宜的低呼了一声。

低头一看,我的指甲不知不觉的嵌进肉里,掌心一片濡湿的血腥。

站在离乔安山尸体五步远的位置,我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掌心。突然间,太平间里响起一个中文的男声叫我。

“吕诺?”

我猛的抬头去看乔安山……可他还是一动不动。



173 我还能怎样 liliy在夏天南瓜马车加更1


警察提示的指了指我的身后,可我却没回头去看。

我固执的盯着乔安山沾满血的脑壳,眼神殷殷期盼着他下一秒就能坐起来叫我。哪怕乔安山现在脑袋缺了一半坐起来,我也不会觉得害怕。

“吕诺。”身后的男人走到我身边,他拿起我的手掌看了看:“跟我出去吧,我给你上点药。”

“现在先别和我说话。”停尸柜的亮面上晃映出宫宸的脸,看着那张和黄家赫相似的脸我无动于衷的抽回手:“宫医生,这里不是叙旧的好地方,而且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寒暄。”

宫宸抿着嘴,他站在我旁边没有走。警察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推着乔安山的尸体回到停尸柜里,说:“太太,小女孩的家属,他想当面谢谢你。”

“不用了。”我无意识的伸手去摸肚子,掌心的血全都蹭到了衣服上。太平间阴冷的空气,冻的我说话都发抖:“有什么手续,带着我办了吧!”

警察很纳闷我和宫宸之间的关系,他扫了我们两个一眼,接着点了点头,带我出了太平间。

我没有和宫宸说话,而宫宸还是不放心的跟着我后面走。宫宸和白人警察,他们都对我的肚子很紧张。在他们看来一个刚死了丈夫又随时可能分娩的女人,恐怕要比恐怖分子病患什么的麻烦的多。

乔安山死了,需要我做的事情就是签字了。尸体认领签字,交办手续签字……我也不知道警察给我的文件都是写的什么,我也不清楚这些文件能证明什么。我很顺从,说在哪里签字我就把我的名字写上。

我爸妈死的时候,我在看守所。所有的死亡证明相关文件,都是黄家赫代理我去办的。那个时候我还在想,我这辈子再也体会不到办理直系亲属死亡事件的文件了。

现在看来,我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人的一生还很长,会遇到什么事儿,没到死的那刻,谁都说不好。

向晚死的时候,我伤心难过歇斯底里。可乔安山死了,我却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心里堵的发胀,带着麻木不仁的表情我跟着警察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和其他来太平间哭哭啼啼认领死者的人比起来,我实在是太不急不缓有条不紊。有一个女警察甚至小声问白人警察,说我是不是等着老公死继承遗产的小老婆。

等到最后警察将乔安山的遗物交给我手里,我这才控制不住的眩晕着要往地上摔。

“吕诺!你躺下,你等着我去拿担架!”宫宸抱住我,他一点点的将我横放在地上。

眩晕的感觉没有过去,可我还是挣扎着去抓宫宸的袖子:“宫医生,你扶我起来,我躺在这儿太难看。”

要是躺在这儿,乔安山活着会骂我的。

乔安山会说,吕诺,你又不是活不起了,你他妈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干什么?你就不觉得很难看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景物稍微清晰了些,说:“我早上没吃饭,有点低血糖而已。我没事儿。我不是要生了,你不用去拿担架了。”

“真的没事儿吗?”宫宸不放心的问。

宫宸谨慎的扶我到一旁走廊的长椅上坐下,白人警察给我倒了杯热水。我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温度透过纸杯烫在掌心的伤口上,是火辣辣的疼。

“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出来吧!”宫宸帮我收好乔安山的遗物,小声说:“这里没什么人认识你,没人会笑话你的。”

我冷淡的抬眼去看宫宸,他以为说错了话,赶紧收声……他确实是说错了,我不哭,不是因为我怕丢人。我不哭,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哭的。

现在要是哭,对此时的情景完全没有一点的好处。我会动胎气,我会伤到孩子。而这些所有的结果,都会让乔安山不高兴。他那么尽心尽力的帮我照顾孩子,我不能浪费他的心血。

所以,我不哭。

“那个袋子里是什么?”我指指宫宸怀里:“那个是乔安山的吗?”

宫宸抖落开乔安山的外套,里面一个纸袋掉了出来。他看了一眼,犹豫片刻,说:“这个好像是乔安山在超市买的……都脏了不能吃了。警官想丢掉来着,我给你要回来了。”

我沉默的拿过纸袋看了看,里面躺着六个脏兮兮的蛋奶包。可能是因为乔安山出车祸的时候纸袋掉在地上了,里面的蛋奶包带着踩上的脚印和乔安山的血。

“吕诺,你……”

在宫宸诧异的目光中,我拿出蛋奶包塞在了嘴里。从昨天下飞机,我就什么东西都没吃。乔安山知道我喜欢吃这个,他早上是特意出来买的。

我今天一大早被警察带来,连水都没喝上几口。饿了太长时间,食物发涩反倒咽不下去。蛋奶包卡在食道里,噎的我脸色涨红。

“喝口水……吕诺!你不要吃了!”

我一抢,宫宸手里的水杯整个都打翻。他没来得及躲,白大褂阴湿了一片。我也没看他,红着脸继续往嘴里塞蛋奶包。

蛋奶包的奶味儿香浓,但上面沾到的沙粒也很刮嘴。沙子被我咬的嘎嘣响,硌的牙神经疼。有坚硬的东西碎裂,也不知道是我的牙齿还是沙粒。

宫宸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脸色时明时暗,估计被我吓的不清。而路过的人更是对我的举动指指点点,讽刺的说着“dirty”。

别人说别人的风凉话,我吃着我的蛋奶包。我眼神发直,盯着白色理石地板上的污点看。直到整个纸袋里的六个蛋奶包全都吃完,我这才开口和宫宸说话。

“我刚从精神病出来的时候,卢生来接我。”我盯着的那个污点被路人的鞋底蹭掉了,可我还是盯着那个位置没有移动视线:“卢生是我的前夫,我会去精神病院全都是败他所赐……出院之后,卢生看着我吃了一个馒头。当时我什么念头没有,和现在一样只是觉得饿……我吃完还想,我以后一定吃不到比那个馒头还难吃的东西了。”

“呵呵。”我一眨眼,眼泪还是掉了:“原来,还真有比那个馒头还难吃的东西。”



174 赞美诗


“你有烟吗?”我突然问。

“啊?”宫宸看了看我的肚子,说:“吕诺,你现在不适合……”

我的眼神空洞而又无神,宫宸叹了口气,他抿了下唇:“你等我一下。”

宫宸跑进办公室,没多久,他又从办公室跑了出来。宫宸摇了摇手里的香烟,他没戴牙套,但笑的时候还是习惯性抿着嘴:“我们出去吧!加州在地震带上,所以这里的房子都是木质结构的。要是警察看到你抽烟,会罚你款的。”

我顺从的点点头,扶着宫宸的手跟他走了出去。

温度虽然不低,但现在毕竟是冬天。屋外的椅子,坐在上面还是有点凉。宫宸略微迟疑,接着他脱下自己的白大褂给我垫在身下。我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坐在了上面。接过宫宸手里的烟和火,我不太娴熟的为自己点上一根。

“事情的经过我听警察讲了,”宫宸不抽烟,他不太自在的吸下鼻子,说:“我觉得你应该见见那个小女孩的家属……你先生是个好人,你应该替他收着别人对他的感激。”

“感激?感激有什么用?无非是让他们心里好受罢了,他们的感激能让乔安山活过来吗?”我真是和乔安山住在一起久了,嘴变的也和他一样刻薄尖酸:“既然乔安山活不过来,我接受他们的感激又有什么用?他们不用感激我,好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了。”

我吸了口烟,冻伤的喉咙被尼古丁刺激到,一说话都是撕裂着疼:“我老公,他不是个好人,从来都不是。杀人越货作奸犯科,大奸大恶的事儿,他做的多了……”

“吕诺,如果是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让大家知道他有好的一面啊!你了解他,为什么不让别人也了解他呢?大家知道乔先生做了好事儿,被他伤害过的人,也许能理解他原谅他啊!”

宫宸急躁的样子和黄家赫很像,尤其是他俩喜欢撑眉的动作,可以说是完全从他们的爸爸黄继龙那里遗传来了。

我的手指越过烟雾缭绕的空气,忍不住去触碰宫宸的脸……可像是不久前在飞机上做的梦一样,在触到的瞬间,心里所有的期盼和期待瞬间变成粉末随风而逝。

“理解和原谅,这些都是活着的人用来心安理得忽略掉自己犯错的借口。”不去看宫宸烟雾里红涨的脸,我抽手回来,把烟头捻灭:“乔安山死都死了,他要这些毫无意义。再说,他一直说自己是坏的很纯粹的人……他做过好事,也不能掩盖他犯过的错。还有,人们要是知道他做过的坏事儿,倒显得他做的好事是别有用心了……所以,算了吧!”

宫宸固执的摇头,他并不赞同我的观点:“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见见。”

“要见你见吧!”我扶着椅子背慢慢的站起来:“我回家了,再见,宫医生。”

“我送你吧!”顾忌到我的肚子,宫宸并没有太用力拉我。他抿着嘴,稍显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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