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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刀上的蘑菇 by 吐維(toweimy)-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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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子载着他回公寓的时候,已经是近傍晚时分了,大年初一也过了一半。
他们一起回到公寓里,罐子却忽然说他要出去一下,回来时带着两大袋便利商店买来的啤酒,他把他放在怔愣的习齐面前,
「抱歉,现在没什么钱,只能喝这种东西。」
罐子把袋子放在地上,从里面拿了一罐出来。啤酒壁还是冰凉的,罐子豪迈地开了一罐,就直接往嘴里灌,习齐仍旧没有动作,只是痴痴地望着他,
「新年没办法好好过,至少可以让自己开心点。怎么了,不喜欢啤酒?」
罐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习齐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也从袋子里拿了一罐啤酒,学着罐子的样子灌了一大口:
「好冰……!」他呛了一下,连忙抹去流下唇边的酒液,罐子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忍不住低沉地笑了起来,
「爽吗?」他扬起唇角问。
习齐抓着冷飕飕的啤酒罐,呆呆地望着罐子的笑容,
「嗯,很棒。」他低下头说。
电视转开全是无聊的新年特别节目,有线电视据说被房东剪掉了,习齐有次回来,还看到罐子在门口和房东吵架,房东是个五六十岁的妇人,罐子再嚣张也不太敢对她怎样,只是看得出来他很不耐烦,拳头放在旁边一伸一缩的。
「她知道我和Knob嗑药的事情,说不要把房子租给社会败类。」
他对习齐说明的时候,眼神带着愤怒,还有一丝无奈,
「可是以前……她看到Knob时,还会摸着他的头,说他真是个好孩子,Knob也总是带着笑容响应,假日的时候,还会帮她清理大型垃圾。但只是听说他吸毒至死,就完全转变了态度,到处说他的坏话。」罐子当时,还自嘲地笑了一下:
「Ivy,你说,Knob到底伤害了谁?为什么他伤害自己,还要被说成是社会败类?」
五六罐啤酒下肚,习齐也有些微熏,地上横七八竖都是喝剩的啤酒罐。罐子倒是一点也没有醉的样子,他点了一根烟,一边喝啤酒一边放在唇边抽着。习齐猜想他可能在想舞台剧的事情,林杏最后的哭喊彷佛还留在他们耳里,到现在还挥之不去,
「我以前看过一部欧影。」罐子忽然说。
「欧影?」
「嗯,就是欧洲电影。欧洲电影和好莱坞不同,自有一种独特的风味,南北欧各有他迷人的特色,看了那些电影之后,你才会觉得所谓好莱坞电影,和那些电影比起来,虽然同样叫电影,但却是不同品种的东西,就像马桶和水桶一样。」
罐子眼神锐利地说。他又补充,
「比起舞台剧,说不定我还比较喜欢电影,可以给人很多演戏时的灵感。」
习齐静静地看着他,他很少听罐子谈戏剧上的事情。他总是理所当然地站上舞台,理所当然地演着戏,而一表演就理所当然地惊艳全场。
现在想起来,这个男人对舞台的喜爱、对舞台投注的努力,肯定比任何人来得多吧,所以才会比任何人来得傲慢,
「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开场的时候地上放了一副画,画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年。然后有个男人就趴在那上面,□□那个少年。」
「□□?对画?」习齐一愣。
「是啊,就是对画,但这不是重点,是人是画都一样。重要的是那个演员,我永远都记得他脸上的表情,那是纯粹的暴力、同时也是纯粹的感情,他就这样瞪着那个少年,然后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发泄,那种凶狠、那种疯狂、那种力道、那种即使破坏一切、连自己都破坏掉,也要短暂地占有那个画中少年的执着……强
烈得令人难忘,」
罐子坐在地上,又灌了一口啤酒。他看着没有说话的习齐,还有他后颈渐褪的伤痕,眼神有些失焦:
「那时候我就想,暴力和□□……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分不开呢?因为我们是文明人,所以忘记了自己曾经是野兽,像Tim一样、像垃圾场里的人一样……」
他忽然抬起头问习齐,「Ivy,你觉得戏里的Ivy,到最后还喜欢着Tim吗?」
沉默良久,习齐才抬起头来,脸颊已因酒意而通红:
「我想……还是喜欢吧!」
「怎么说?」
「因为Ivy喜欢Tim,比任何人……都喜欢着Tim。」
习齐慢慢地说着,带着迷离的笑:
「他不只爱上Tim的残暴、Tim的残忍和疯狂,他也爱Tim这个人,他所有的部份,他想知道、想接收他所有的一切。所以他承受了Tim所有的暴力,夺走了Tim的剪刀,学习Tim的行为,连Tim的最后,他也想要得到。Ivy就是这样深爱着Tim。」
「是吗?」罐子怔愣地看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他的话似的,半晌把视线投向窗外:
「果然不一样呢……你和Knob诠释方式。」
冷风吹进阳台的落地窗,罐子伸脚把它碰地一声关了起来,顿时内室一片静寂。电视仍旧播着不知所云的节目,地上不知不觉已散满了啤酒罐,罐子就仰躺在空啤酒堆里,假寐似地闭上眼睛。习齐醉得双眼朦胧,也跟着他滚倒在地上。
他看着罐子起伏的胸膛,他不知何时又脱了上衣,胸口沾着些微的酒液,额发在窗口渗入的风中微微掀动着。
习齐悄声朝他爬过去,停在罐子的上方,看着他俊朗的五官好一会儿,忽然俯下身来,吻在他热烫的唇上。
罐子没有反应,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进一步响应,他只是继续闭着眼睛。习齐的心跳加速起来,他又低下头,用舌头舔了一下罐子的唇,然后笨拙地撬开他的双唇,探进罐子的口腔,怯懦地往里深进,缠住里头沉睡的、温热的舌头。
就在同时,罐子忽然翻身起来。就像他第一次在舞台上,尝试吻Tim的时候一样,罐子的动作利落至极,瞬间就把习齐翻倒回身下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巨大的身影往他唇上压下,顺间夺走他所有呼吸。
习齐仰起了颈子,探入的唇舌带着些微酒味,让他的神志也熏得迷乱起来。他毫不抵抗地微张开口,任由罐子侵略性的吻一吋吋伸入他的口腔。
罐子光吻不够,他咬着、啃着习齐的唇,用手粗暴地抓着他的头发,把习齐整个人固定在他臂弯里。习齐的唇被吻得充血发红,红艳的像是要滴出血一般。
他一边侧过头呼吸,一边把手揽上罐子的颈子,罐子又一次攫夺过他的唇,他的手便从身后滑下他的背脊,暗示似地弓了弓身。两人的体温都高得吓人,或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习齐的外衣也在不知不觉间不见了,他开始微弱地喘息。
然而罐子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忽然停下了吻,唇从习齐的唇上移离,还牵着淫靡的银丝。习齐神色迷蒙地看着罐子,他快速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学长……?」
习齐有些不知所措,唇上保留着罐子的温度,热热地刺着他的感官。
罐子沉默从地上站起来,从地上找到习齐脱下来的外衣,递给了他。看习齐没有反应,只是怔愣地坐在那里,他就一步向前,替习齐套上了外衣,又替他加了外套。习齐没有带任何行李来,衣服全是穿Knob的,
「夜深了,公演前别感冒。」
他看着习齐说不出的失落表情,有些逃避似地别开头:
「明天开始还要排练,早点睡吧!」
罐子说着,便转身走进了浴室。那整晚都没有再和习齐说过话。
***
习齐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被丢进垃圾场里的Ivy一样。
肖瑜他们还是没有来找他。习齐不禁有些失笑起来,他再一次在浴室的镜子前嘲笑自己,手上握着被他弃置多时的手机,看着镜子里越形削瘦的自己。
他想肖瑜一定早就知道了,他逃不掉、永远也逃不掉。看,不过这样静静地放着他不管,他就已经感到不安,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得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不拨电话回去,或跑回医院去看习斋,甚至看一看肖瑜。
肖瑜在等,像猎人等待猎物那样守株待兔。
习齐甚至觉得,如果肖桓直接开车来,把他从路边绑回家里去,做个笼子,对他处刑,从此把他监禁起来,或许对习齐来讲,还比较轻松、比较容易。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面对着一片易碎的玻璃,玻璃这一头映照着美好的梦境,他不敢伸手触碰,不敢动、不敢跨步,甚至不敢呼吸,深怕一有所动静,那梦境就碎了。而那头等待他的,是燃烧着的炼狱。
他只要一想起习斋,就像是碰到热锅子的孩子一样,一碰就急急缩手。对于丢下重伤的弟弟在医院的自己,习齐光是想,就为自己的卑劣感到好笑。
然而就连这头的梦境,也逐渐在碎裂了。
罐子开始有意地和他疏远,即使习齐再迟钝也感觉得出来。他不再和习齐一起去排练室,就连回家的时候,也会找借口留下来和女王谈事情,不和习齐一起回去。
他仍然每天去打工,每天都很晚才回来。回来是总是一脸疲倦、像是几十天没睡饱的样子,一进屋子就冲向浴室,在里面待上很久。有次习齐偷偷从门缝探进去看,才发觉他□□,在浴缸里睡着了。
偶而他回来时会带着醉意,这一开始让习齐有些害怕。因为以往肖桓和同事通宵喝醉酒后,常常会跑到房间里侵犯他,动作也比平常更加粗暴、更加血腥,不整他到生不如死不会停手。
但是喝醉的罐子却很安静,像睡着的狮子一样的温驯。习齐去搀扶他时,还会听见他用比平常温和的嗓音呓语:Knob,对不起……
有次习齐鼓起勇气问他到底打什么工、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换得的却是罐子冷得像冰一样的回应:
「这不关你的事。」
在公寓里时,罐子要不便专心地阅读剧本,复习当天的进度,就是沉默地在阳台抽烟想事情。习齐只要一开口,罐子就说自己累了,洗完澡便倒卧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周以来,不要说吻了,习齐连碰到罐子的机会都微乎其微。
习齐清楚地知道自己该走了,罐子虽然没有很明确地下逐客令,但是他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会让罐子看清自己的无耻而已。
但是彷佛自虐似的,罐子越是对他冷淡,习齐不想离开的执念就越强烈。
他抽尽了罐子留在公寓里的烟,现在他不禁有点庆幸,他和罐子抽的是同一个品牌的香烟。Boss Blue的烟现在对他而言已经一点也不呛了,甚至还有点太淡,他渴求着更强烈、更彻底的感官刺激,那种足以把感官以外的感觉全部淹没掉的刺激。
有一次他在罐子的床下找到了像是安眠药的东西,就吞了两颗,结果整整睡了快一天才醒过来,那种恍惚感让他神经质地在罐子面前傻笑起来。罐子发现之后,就把床底下的药全部搜出来,泡在水盆里面一口气毁了。
「现在的你,不适合这种东西,」
罐子几乎要恢复最开始相遇时,对他的那种冷淡:「你还要站上舞台,演完这出戏,你要嗑多少药、怎么搞坏身体随便你。现在你还是演员,就要有演员的样子。」
习齐记得那时候,自己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他投身到罐子怀里,用力地捶打他,半晌又闯进浴室,攻击浴室里的镜子,直到镜子碎出裂痕,血淌下习齐孱弱的拳头。
但是罐子不像肖桓,会马上着急地制止他的自残,他只是在后面看着,近乎残酷地等着。等到习齐自己闹够了、筋疲力尽了,在映照着自己扭曲容颜的镜前跪倒,罐子才用平静到几乎听不出怜悯的声音开口:
「你差不多,也该回家去了吧,」
习齐从碎掉的镜子里,看见他一贯理性的眼神,
「要逃来这里我随时欢迎。但把这里当作终点,并不适合你,Ivy。」
他有时看着习齐身上的伤,又和他说:
「如果不想回家的话,我可以替你和虞老师说一声,他会替你找到栖身之地。」
但习齐总是没有回答。他只是无声地笑着,笑到全身发颤。
年关过后,学生们纷纷回流,一度沉寂的艺大再次热闹起来。
宿舍每天都是进进出出的人群,门口堆满了纸箱,布告栏上到处是各类公演的宣传海报,其中当然也有女王的戏。公演的海报非常简单,剪刀上散落了两朵孤单的蘑菇,单纯但充满着力量。习齐在演员名单里找到自己的名字,一时有种虚幻不实的感觉。
公演迫在眉梢,在女王日益吃紧的排练日程中,却发生了令全艺大震惊的事情。
有一天习齐来到学校,就听到剧组的人在讨论,纪宜深索着眉头,好像在听阿耀说些什么,重新开幕的福利社也充满着学生的议论,
「音院的学生会馆那边,据说有人自杀了。」
纪宜神色凝重地说明了,习齐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是音乐系一团的首席指挥,指挥科的介兰。现在那边全是警察。」
35
习齐始终没有看到介兰的尸体。据说她被发现时,已经是死后一天的事,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她在除夕夜当晚割腕自杀,和杏倒下去时差不多时候。鲜血流满了整间会馆的浴室,她把手浸在放着热水的浴缸里,要不是热水流出房间,被返校的学生惊觉,跑出去通知社监,介兰的尸体可能会更晚才被发现。
纪宜脸色沉重地说,听说介兰死得时候很痛苦,割腕这种死法本来就是种酷刑,介兰后来一定想早一点终结生命,除了手腕的伤痕,脖子上、手臂上和胸口都有她神智昏乱下,用小刀划出来的痕迹。地上还有呕吐物,以及散落一室的West烟蒂。
看得出来死者死意坚决,浴室的墙上就是紧急求救电话,按个钮就会通到舍监的房间。但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介兰一次也没有用它。
介兰自杀前,把她所有的乐谱,像飞花一样从窗口洒了出去。五线谱被大雨打得湿透,大部份都烂得无法辨识,上头还有她数月来密密麻麻的注纪。
那天纪宜和女王请了假,匆匆返回宿舍,习齐知道他是要回去陪介鱼。
习齐打了一通电话给介希,但是没有打通。却在几天后的中间休息时,在重新繁忙起来的学生宿舍前碰见了他。
他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习齐几乎要认不出来。他穿了相当醒目的黑色皮衣,上面悬挂着好几条金属质感的皮带,脸上画着烟熏妆,眼圈那里还强调似地画了好几层颜色的影子,舞台效果十足。看见习齐的时候,一时还认不出来的样子,
「介希……」
习齐先叫了他一声。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有满腔的话想对他说,却又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介希诧异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叫了一声:
「阿齐,你是习齐吧?喂,真的是你?」
习齐不解地点点头,介希就抱住他的肩头:
「你也太夸张了吧!不是才一个寒假不见而已吗?为什么瘦成这样?还有黑眼圈……天呀,你是去嗑药吗?我搞乐团都没嗑了,你赶什么流行啊?」
习齐被介希抓着摇晃着,忽然无机地笑了起来。啊,还是一样呢,原来这个世界,即使他再怎么支离破碎,还是正常在运转着呢!
虽然外表改变了很多,但介希语气一如往常,这让习齐冰冷许久的心,短暂地又安心起来:「阿希……」他温柔地叫着。
他们稍微聊了一下分别后的事情,介希看着明显精神不济的习齐,忍不住问:
「排练很忙吗?我听说你们公演的消息了,我和小咩都会去看。你不要累坏了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像是票的东西,塞到心不在焉的习齐手里:
「这是我们在StoneHause公演的票,姆,其实如果你脱光入场的话是不用票的,这是我们乐团的鼓手想出来的点子,炫吧?不过我想你应该没那么疯狂就是了。」
介希说着笑了一下,他拍了一下习齐的背。习齐握紧了那张票,看着介希在他身边点起一根烟,背对着他抽着,
「阿希。」他叫了一声,介希彷佛有预感似的,低头只是抽烟。习齐还是说了:
「阿希,你姊姊的事情……」
「……不要再跟我提那个笨蛋的事。」
介希马上沉下了声音,烟熏妆下的表情一片阴霾,一副拒绝和他交谈的样子。习齐看着他,忽然悠悠地开口:
「我弟弟也出事了,他从顶楼掉下来,受了重伤。」
他一说出来,竟像有什么猛兽打开了闸门飞出来似的,狠狠地戳了他胸口一下,习齐吃吃地笑了起来。介希终于回过头来,「什么?」
「嗯,不过他没死喔,很了不起吧?只是再也不能走路了而已。」
习齐继续笑着说,介希惊讶地看着他诡异的样子,他把烟移离唇边,又焦燥地吐了口烟雾:「你没和我说。」半晌他说,语气里多了点歉意。
「你也没和我说,兰姊的事……」
「因为我不想再提起那个白痴!」
习齐话音还没落,介希就忽然跳了起来。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习齐却不知道那是哽咽,还是练歌过度的缘故:
「那个白痴!那个笨女人!竟然为了那种烂男人自杀!平常还一副自己很了不起、什么都可以自己解决样子,我好心问她有什么心事,还摆出那种一切OK的表情,干!除夕夜那天那女人竟然还打电话给我,叫我记得回家吃年夜饭。结果咧,结果咧?!结果自己竟然跑去自杀!你说,你说啊!这世界上有没有比他更白痴的女人?」
习齐看着介希的背影,他刻意背过身去,但习齐还是瞥见他涨红的眼眶,
「混帐东西……她把我当成什么了……平常不是很爱装熟吗?很爱撒娇吗?都随便到可以在弟弟面前脱光衣服乱跑了,那为什么不干脆在我面前自杀呢?你说啊……」
他看着介希握在身侧、微微发抖的拳,忽然想起了轮椅上的肖瑜,还有报告室里,他微显关怀的眼神,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地脱口了:
「阿希,不是你的错。」看见介希讶异地回过头,他呓语似地又说了一次:
「不是你的错,你救不了她的。」
介希看着他,烟雾从他指尖往上飘,散进冰冷的空气里。习齐不打算抽烟了,现在烟对他来讲,就像白开水一样,太清淡了、已然无济于事了。
「那个男人……就是被我姊姊狠狠拒绝的男团员,他拍了我姊的裸照。」
好半晌,介希才忽然开口,一出口便是惊人的讯息,
「是……我姊和她家的女教授上床的照片。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姊她不喜欢男人,而且更糟的是还爱上了教授,那个王八蛋被我姊拒绝后,不知道用什么管道查出我姊的事情,就跟踪我姊,终于让他逮到她□□的照片。」他咬住了牙,
「那个败类煽动团员叛变,但是那团根本是我姊的命!她根本不可能放弃,就算伤痕累累也想站到指挥台上,她就是这样的傻瓜。他就用照片威胁我姊,不滚蛋的话就公开那些照片。人望是指挥的命脉之一,要是被知道这种事的话,我姊一辈子都不用想再站上指挥台……」
介希彷佛又被自己的话激起怒气似的,重重踢了一下路边的铁栅。踢了一下还不够,他越踢越起劲,越愤怒,就这样狠狠地踢了好几十下,直到铁栅整个凹了个洞,发出刺耳的哀鸣,习齐一直静静地旁观着,
「白痴……真的是白痴女人,什么都不讲,就为了那种败类,把自己给毁了……」
「不是毁了,」
看着呜咽的介希,习齐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他无视介希不解的眼神,转头望着云层密布的天空:
「是逃走了,兰姊她找到出口,所以逃走了。只是这样而已。」
排练进入了最后一幕。杏缺席了好几天,终于脸色苍白地重新出现在排练室里,女王和罐子好像都松了口气。
习齐静静地站在舞台上,闭上了眼睛,最近排练的进度几乎都是他的独角表演,这对他而言正好合适,现在的他,也只剩这里可以去了。
Ivy总算偷到了Tim的剪刀。就在成功地引诱Tim,和他激烈的欢爱一场后,Ivy在熟睡的Tim身侧,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剪刀。偷得剪刀的Ivy,就好像顽皮的孩子拿到新的玩具一样,很快地开始到处试验起来。
他剪开了自己的纸箱、剪坏了路边的路灯、剪开了冰箱、剪坏了机器人,剪掉了倒卧在路边市民的头,看着他们一个个变成鲜红的蘑菇。他发觉Tim剪不掉的东西,他也可以轻易地破坏,垃圾场里的东西也好、城市里的人们也好,都逃不过Ivy的手掌心。
发现这件事的Ivy异常兴奋,在月光照抚的留声机下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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