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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之五:卡拉之狼-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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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子?”

“啊,欧丽莎的女人都会抛盘子的。扎也是其中的一个。我待会儿让她抛给你看。她们把盘边磨得很锋利,除了她们的手抓住的那一部分。这些可恶的女人们,让我们男人看上去似乎很愚蠢。你应该明白。”

埃蒂默默记下,那样下次好告诉罗兰。他不知道这件事和抛盘子有什么关系,但他的确知道他们武器很短缺。

“是莫丽杀死了狼——”

“不是你吗?”埃蒂想着有趣,真相和故事纠缠在一起,直到它们之间没有任何瓜葛。

“不,不是,”——爷爷两眼发光——“可能有那么一次或是两次,我说是我杀死了狼。那也是为了骗年轻女孩上床,你该明白我的啊?”

“我想也是。”

“是那个红头发女人莫丽用她的盘子把狼杀死的。我讲得有点前后颠倒了。我们起初看到他们来了,扬起阵阵灰尘。然后他们的六轮车停在镇外。然后他们就散开行动了。”

“那是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爷爷伸出三根弯曲的手指,表明狼用三种不同的方式入镇。

“从扬起的灰尘来看,最大的那群狼进入镇里,开始向图克家跑去,这么做很有道理,因为有些父母把孩子藏在他屋后的储藏箱里。图克的屋后有个密室,他把他挣来的现金、宝石、几把旧枪和其他值钱的东西都藏在那里。图克家肯定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你想是吧。”又听到他粗哑的吃吃的笑了。“那个密室很隐蔽,连给那个老家伙打工的都不知道那里还有个密室。但是,狼来了,他们直奔那个密室,把孩子带走。不管你是挡道,还是求情,他们都把你撩翻。然后,他们出来的时候,就开始用他们带的火棒点燃商店,放火。整个商店都烧平了。还好,没有把整个镇都烧平,狼带的火棒发出的火焰跟平常的火焰不一样,水是灭不了的。这些狗娘养的,水倒上去像油一样,火只会越来越烈,越来越猛。”

他最后骂得很凶,然后狡黠地看着埃蒂。

“我要说的是:不管我的孙子,或是你和你的棕色女人怎么说服大家抵挡狼群,伊本·图克都是不会加入你们的。很久很久以前,图克家就开了那个杂货店,他们是不会希望它再次被烧掉的。一次已经足以把那个老家伙吓得半死了,你明白不?”

“我知道。”

“另外两团狼烟,大的那团进攻了大农场。小的那团从东路来攻击小农场,我们那时就在那里,我们在那里抵挡狼群。”

这个老头满脸放光,若有所忆。埃蒂想象不出那个勇敢的年轻人(爷爷太老了),但从他潮湿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他往日的兴奋与雄心,当然还有那天残留的恐惧。他们四个肯定都吓坏了。埃蒂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就像一个饥饿的人想着食物一样。这个老头儿肯定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了这点,他想到这天似乎精力充沛,斗志昂扬。当然,老头儿从来都没有在他孙子的脸上看到这些。逖安只有在说谢谢的时候,不缺勇气,基本是个懦夫。而这个男人,这位来自纽约的埃蒂……他可能命不长,最后面土而死,但他不是丽莎说的懦夫。

“继续说啊。”埃蒂说。

“啊,我会的。朝我们跑来的狼在河畔路散开了,各自跑向那里的水稻农场去了——你看得到灰尘——还有一些在果仁路散开了。我还记得坡克·斯里德尔转身对着我,脸上带着那种难看的神情,伸出那只没有拿弓箭的手,然后他说……”

7

那时是秋天,火红的天空下,这个季节最后的几只蟋蟀在他们边上茂盛的枯草丛中跳动,发出唧唧的叫声。坡克·斯里德尔说:“杰米·扎佛兹,认识你真的很高兴。”他脸上的笑容是杰米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不过,他那时候才十九岁,又在这么个奇怪的地方,一些人称之为尽头,另一些人称之为新月地区,这儿有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或者说,他要像现在一样还会再看到很多新奇的事物。这个笑脸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中间绝对没有丝毫的怯懦。杰米猜想他那时的笑脸也是这样的。现在,他们仍然是在上帝的光照之下,但他们知道不久黑暗即将笼罩。他们的生死关头也就要来临了。

然而,他在和坡克握手的时候很有力量。“坡克,你还不认识我吧?”他问道。

“是的。”

灰尘向着他们滚滚而来。再有一分钟,也许更短的时间,他们就能看到灰尘后面的那些骑者了。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些骑者也能看到他们了。

伊曼·杜林说:“你觉得我们是不是该站到那个沟里去啊,”——他手指着路的右边——“我们躲到里面去,当他们经过的时候,我们可以跳出来,突袭他们。”

莫丽·杜林穿着紧身的黑绸裤子,白色的丝绸衬衣,颈部没有扣上,可以看到小小的银子做的丰收符:高举拳头的欧丽莎。莫丽的右手里拿着一个锋利的盘子,冷艳的蓝色钛钢上,涂了精致的绿色早稻的花边图案。她的肩上挂着一个镶有丝绸边的芦苇秆包。包里有五个盘子,两个是她自己的,还有三个是她妈妈的。她的头发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更亮了,似乎她的头在着火。不过,不久她的头的确着火了。

“伊曼·杜林,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她告诉他,“至于我,我就要站在这里,让他们看到我,我还要喊我的同胞妹妹的名字,哪样他们也听得清楚点。他们有可能把我踩翻,但在他们跳过我之前,我一定要杀死其中一个,或是割断他们那该死的马匹的腿。”

已经没有时间了。狼群出现在斜坡上,他们进入了阿拉的小农场,四个卡拉人最后看到了他们,没有人再建议躲到沟里去了。伊曼·杜林性情温和,他现在才二十三岁,却已经开始秃顶了。杰米几乎以为伊曼·杜林会扔下他的弓箭,趴倒在茂盛的草地上,举起双手,以示投降。然而,他却走到他妻子的身边,拔了一根箭。在他拉紧弓箭的时候,弓箭发出小小的咯咯声。

他们几个站在路的这边,尘土在靴子上飞扬。他们挡住了狼的去路。荣耀之感让杰米深感欣慰。他们做的是应该的。他们有可能在这里死去,但是这关系不大。斗争而死总比眼睁睁地看着狼带走更多的孩子要好。他们每个人都失去了一个同胞,坡克——他们中间最年长的一个——不但失去了一个兄弟,还失去了一个小儿子。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他们明白,可能由于他们站出来进行反抗,狼会对他们整个村子进行报复,但不要紧。这是他们该做的事。

“来吧。”杰米喊着,拉开他的弓箭——一次,再一次,然后就发射了。“来吧。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你们这群懦夫!来吧,来吃我几箭,卡拉,卡拉·布林·斯特吉斯!”

在正午的骄阳下,狼群一时似乎不再靠近,在原地闪着亮光。然后,只听他们马匹的啼叫声从先前的沉闷而开始变得尖利。狼群随着前涌的空气向前倾。他们的裤子和马的皮肤一样是灰色的。墨绿色的斗篷在他们身后飞扬。绿色的头巾包着他们的面具(他们肯定带着面具),骑者的头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咆哮、愤怒的狼头。

“四对四,”杰米喊着,“四对四很公平啊,伙伴们,守好你们的阵地,不要退让啊。”

四只狼骑着灰马向他们横扫而来。男人们举起了弓箭。莫丽——有时候,人们叫她红莫丽,由于她暴躁的脾气甚至比她的头发还火爆——举起了她握着盘子的左手。现在,她没有发火,而是相当冷静。骑在两边的两只狼手里拿着火棒,现在他们举了起来。中间的两只带着绿色手套的手开始往回缩,好像要投什么东西。飞贼,杰米冷静地想。事实上就是飞贼。

“要坚持住……”坡克喊道,“坚持住啊……坚持住……现在……”

他放了一支箭,杰米看到坡克的箭刚好从右首第二只狼的脑袋上方飞过。伊曼的箭射中了最左边的那匹马的脖子。在狼群离他们最后四十码的地方,这匹马的骑者掷出了手中的东西时,它撞在了旁边的那匹马上。扔出来的是飞贼,但飞得更远,而且它的导航系统可以锁定任何目标。

杰米的箭射中了第三只狼的胸腔。他还没来得及欢呼胜利,就傻眼了。箭从狼的胸腔弹了回来,就像射在安迪的胸膛,或是扔石头到那片杂种地一样。

这群狗娘养的东西竟然穿了盔甲。你们竟然穿了盔甲——另外一个飞贼飞得很准,正好打到伊曼·杜林的脸上,他的头一下子炸开了,只见地上流了一摊血,是他的脑盖骨和灰色的脑浆。飞贼又飞了大概三十码,然后,嗡嗡地开始往回飞。杰米赶紧蹲下,听见飞贼从他头上飞过,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莫丽寸步不移,甚至当她看到她丈夫的血和脑浆的时候也是。现在,她开始大喊,“这是为了密妮,你们这帮婊子养的!”然后扔出了盘子。现在他们离得很近——基本上没什么距离——但她扔得很用力,盘子在脱手后就飞了起来。

太用力了,亲爱的,在杰米俯身避开狼的火棒时,他这样想道。(火棒这时候也发出沉闷的呼叫声)太用力了,你们这帮混蛋。

莫丽瞄准的这只狼刚好向这个方向骑来。盘子刚好击中狼的面具和头巾的中间部分,接着就听到沉闷的砰的一声,狼带绿色手套的手向上举,身子向后翻下了马。

坡克和杰米大声欢呼,而莫丽冷静地把手伸到包里取另外一只盘子,那些盘子全都整齐地装在包里,钝的那一边朝上。当她取出一个时,一根火棒击中了她的一只手臂。她蹒跚着咆哮了一声,然后单膝跪地,这时她的衬衣起火了。杰米吃惊地看到她躺在尘土里的时候还想用受伤的手去取盘子。

剩下的三只狼从他们身边骑过去。莫丽用盘子砍中的那只狼躺在尘土里,剧烈地痉挛着,带着绿色手套的双手忽上忽下,似乎在说:“你能怎么样?你能对这些该死的懦夫怎么样呢?”

其余的三只狼,整齐地向他们骑回来,像是训练队的骑兵。莫丽用她僵硬的手指取盘子,然后仰天倒在火里,被火吞噬。

“坚持住啊,坡克,”杰米歇斯底里地叫着,眼看着死神在火红的天空中向他们逼近。“坚持住啊,你们这群天杀的。”在他闻到杜林夫人的尸体烧焦的味道时,他还是感到荣耀。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事。因为狼被打倒了,尽管他们也许不能活着告诉别人了。这一切,会把他死去的伙伴带走,一切将无人知晓。

坡克又射了一支箭,这时,一个飞贼正好击中他,他的全身爆炸了,他的血、肉从他的领子和袖口飞出来,飞得到处都是。他的朋友杰米身上也被弄湿了。他又发了一只箭,看到箭朝一匹灰马飞去。他知道蹲下也没有用,但还是蹲下了。听到有东西嗡嗡地从他头上飞过。一匹马经过的时候,重重踢了几下,把他踢到了伊曼曾建议他们躲入的路边小沟里。他的弓箭也脱了手。他躺在那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他知道他们会再转回来的。他现在也没有什么选择了,只能装死,希望他们能径直过去。他们当然不会轻易就放过他。既然没有选择,他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尽量使他的眼睛无光,装出死去的样子。过了几秒钟之后,他知道他不用装了。他再次闻到了尘土味,听到了草丛里的蟋蟀,他沉迷于这些,他知道,这是他能最后闻到和听到的。他知道他最后会看到那些狼,带着恐怖的咆哮,弯下身来把他杀死。

他们的确骑着马回来了。其中一个把手伸到包裹里,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又扔了一只飞贼。之后,便骑马跃过了倒下的狼的尸体——他还躺在路上抽搐,尽管他的手已经举不起来了。飞贼紧挨着他的头飞了过去,他甚至感觉它在徘徊着搜寻目标,然后它又上升,飞到田地外的空中。

狼群向东骑去,身后尘土飞扬。飞贼又飞回到他的头顶,这次更高,更慢。东边的五十码外,灰马在路上画出一条弧线。最后,他只看到三个绿色的斗篷,几乎垂直向上飞扬。

杰米从沟里站起来,双脚在下面打颤。飞贼转了个圈又转回来,这次直奔他而来,但速度不快,就好像能量不够。杰米爬回到路上,跪在坡克燃烧的遗体旁,拿起他的弓箭,他拿着弓箭的一端,像是拿着一根槌棒。飞贼向他飞来。杰米把弓箭举到肩上,当飞贼靠近他的时候,他把它打掉了,就像打掉一只大虫子似的。飞贼落在坡克砸烂的靴子旁边的土里,在土里还本性不改地嗡嗡作响,像是要重新飞起来。

“去你的,畜生,”杰米叫着,然后往它的上面堆土。他边堆,边哭。“你去死吧,畜生。”最后,飞贼终于完全埋到了白色的尘土里,嗡嗡声没了,没动静了。

他没有站起来——他太累了,已经感觉不到他的脚了,几乎不能相信自己还活着——杰米·扎佛兹跪着爬向莫丽杀死的那个怪物……他现在死了,至少躺着不动了。他想把他的面具拿下来,看看他的真面目。起先,他用脚踢了踢他,就像一个小孩子生气时做的那样。狼的尸体摇晃了几下,然后又不动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从他的尸体里弥漫开来。一股腐烂的味道从面具里钻出来,似乎正在糜烂。

死了,这个男孩想道。他就是现在的祖父,他是所有卡拉人中最老的人。肯定死了,不要怀疑了。快点,你这个胆小鬼!快点揭开面具啊!

他揭开了,在火红的秋天的艳阳下,他揭开了这个腐烂的面具,像是一种铁网,他把它摘了下来,然后他看到……

8

好一会儿,埃蒂都没有察觉到这个老家伙已经不讲了。他还沉迷于故事里,不能自拔。一切都是如此真切,好像就是他自己在东路上,跪在尘土里,在肩上扳着弓箭就像是背网球拍子一样,准备对付前方飞过来的飞贼。

这时候,苏珊娜端着一盘鸡饲料穿过门廊,去谷仓。她经过的时候,好奇地看着他们俩。埃蒂这时才回过神来。他到这里不是来听故事的,但他想他还是很享受地听着这样的一个故事。

“然后呢?”当苏珊娜走进谷仓后,埃蒂问老头儿。“然后,你看到了什么啊?”

“啊?”爷爷神情茫然,埃蒂有点绝望。

“然后,你看到什么了啊?在摘下面具之后?”

好一会儿,他的神情是茫然的——屋里灯亮着,但却没有人。然后老人回过神来(在埃蒂看来,他完全是在意志力的作用下)。他看他的身后,看屋子。他看了看谷仓黑漆漆的门口,屋里的磷光闪闪的灯很深很深,然后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恐惧,埃蒂想,要吓死了。

埃蒂尽力让自己相信这只是一个老头儿的妄想,但他还是感到一阵寒气。

“靠近点,”爷爷咕哝道,埃蒂就靠上去了,“我就告诉过我可爱的儿子,鲁克……逖安的老爸,你知道不。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其他人。他叫我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讲。我说,‘但是,如果万一这对别人有好处呢?当下次狼来的时候?’”

爷爷现在连嘴唇都很少移动,但他浓重的口音现在几乎不见了。埃蒂听得很明白。

“然后他告诉我,‘老爸如果你真觉得知道这些会有帮助的话,为什么那件事发生之后你都没有再说呢?’年轻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谈论这件事,直觉让我把嘴闭上。而且,这有什么好处呢?能改变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埃蒂说道。他们的脸现在靠得很近。埃蒂几乎能闻到老杰米口里的牛肉和肉汤的味道。“我怎么知道,你都没有告诉我你之后看到了什么?”

“‘血王肯定会发现他的跟随者的,’我的儿子说,‘最好没有人知道你出去和狼决战过,也不要把你看到的这些讲给别人听,以免他会来报复,即使是在雷劈。’年轻人,我看到的东西让我很难过。”

尽管埃蒂已经很迫不及待了,他还是觉得最好让这个老人按自己的方式把故事讲出来比较好。“什么东西,爷爷?”

“我觉得鲁克并不完全相信我,也许他觉得他的老爸只是在讲一个奇怪的关于一个伟大的杀狼者的故事。但是,你肯定明白,如果我是在讲一个故事,我肯定会说是我把狼杀死了,而不是伊曼·杜林的妻子。‘’

埃蒂觉得这很有道理,然后他记起罗兰有时候说爷爷曾经不止一次暗示过他自己的英勇行为。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笑了。

“鲁克很担心其他人会听到我讲的故事,而且对之深信不疑;担心消息会就此传到狼的耳朵里,结果我就可能因为讲了这个几乎真实的故事,而命丧黄泉。这不是我的幻想,你相信我,是吗?”在昏暗中,他潮湿的老眼恳求地盯着埃蒂的脸。

埃蒂点头表示相信。“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祖父。但是谁会……”埃蒂住口了。谁会出卖你呢?本来应该这么问的,但是,他怕爷爷听不明白。“那么谁会告密呢?你怀疑谁呢?”

爷爷环顾了一下正在变暗的院子,似乎要开口说,但始终没有说。

“告诉我,”埃蒂说道,“告诉我你想的是——”

一只宽大干燥的手——由于年岁而颤抖,但却出奇地有劲——抓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近。坚硬的胡须触到了埃蒂的耳廓,使他全身发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夕阳最后几缕光亮消失在天际,夜幕降临卡拉的时候,爷爷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十九个字母。

埃蒂·迪恩两眼睁得很大。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现在明白那些马了——所有这些灰色的马。他的第二个感觉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我们应该想到。

说完这十九个字母,爷爷就不说话了。他抓着埃蒂脖子的手缩回到他的腿上。埃蒂面对着他,问道:“当真?”

“啊,枪侠,”老人说,“当然是真的。但不是全部,因为相似面具下面可能是不同的脸,但——”

“不一样,”埃蒂说,心里想着灰色的马。甚至不用提灰色的裤子,所有这些绿色的斗篷,这些都很有道理。他妈妈以前经常唱的老歌里是怎么说的?你去参军了,你就不再耕地了。你不会富裕了,你这婊子养的,你去参军了。

“我必须把这个故事告诉我的伙伴。”埃蒂说道。

爷爷慢悠悠地点了点头,说:“啊,你当然会。”然后他带着极重的口音说了一句话。

埃蒂点了点头,就好像他听明白了似的。后来苏珊娜翻译给他听,那句话说的是:我和那个孩子处不来,你知道的。鲁克想在逖安用探棒测到的地方打井,你知道吗。

“水探棒?”苏珊娜从黑暗中问道。她已经悄悄地走回来了,她的手的姿势,好像是拿了根如愿骨似的。

老头看到她,很吃惊,然后还是点了头。“水探棒,是的。我反对这么做,但在狼又过来带走了她的妹妹逖阿之后,鲁克如逖安所愿地在那里打了井。你能想象让一个还不到十七岁的孩子决定挖井的地方吗?但鲁克就在那里挖了,而且还的确有水。我会带你去看看。我们都看到水光闪动,都尝到了水。可是,粘土下滑,把我的儿子活活地埋在了下面。我们把他挖出来,他已经不省人事了。喉咙和肺里都是粘土和垃圾。”

慢慢地,老人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睛。

“从那以后,我和我孙子终于相安无事了,不就在什么地方挖井而争论不休了,你没看出来吗。但是,关于再次抵挡狼群的事,他是对的。如果你能替我告诉他的话,告诉他,他的爷爷向他的勇气致敬,向他这个大家伙致敬。他的骨子里有扎佛兹家的勇气。我们在多年前站出来抵挡狼群,现在证明我们的血没有白流。”他说着还点了点头,这次更慢了。“去,告诉你的同伴,把每个字都告诉他们。万一消息走漏……如果这次狼群要早点从雷劈出来对付我这个干瘪的老家伙的话……”

他笑了,露出寥寥无几的牙齿,埃蒂觉得极其厌恶。

“我还可以拉一把弓箭,”他说,“有人说你的棕色女人还要学抛盘子。”

老人开始望着黑暗。

“让他们来吧,”他静静地说,“这次把该算的账都算了,你们这些畜生。这次把该算的账都算了。”

第七章 夜景,饥饿

1

米阿再次来到了城堡,但这次与以前很不同。以前她总是慢悠悠地走动,玩味着饥饿的滋味,但心里明白马上她就能吃上东西,并且她和她肚子里的小家伙能完全吃饱。这次她饿得发慌,心神不定。她现在明白,在先前的旅途中感到的并不是饥饿,而是正常的食欲。这次完全不同。

他吃饭的时间到了,她想道,他需要多吃点来维持他的体力,我也需要多吃点。

然而,她感到害怕,甚至恐惧,这已经不仅仅是吃饭的问题了。她需要吃点特殊的东西。小家伙需要它来——

发育成型。

是的!是的,就是发育成型!她当然能在宴会大厅找到这东西,因为所有吃的都在宴会大厅——有一千道菜,每道菜都比她上次吃的要美味。她能吃尽整个桌子的东西,当她找到她要吃的东西时——合适的蔬菜,调料,肉和鱼丸——她的肠胃甚至连她的神经都在盼望着,她要吃……她要狼吞虎咽……

她开始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她模糊地意识到她的裤腿在瑟瑟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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