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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之五:卡拉之狼-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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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样吧!他脑子里的声音咆哮道。到底是什么让你犹豫不决、磨磨蹭蹭呢,笨蛋?只要说出他的名字,然后站到一边不就行了吗?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交给他了!

逖安再注视了一会儿外面静静的人群,火把的光芒也是静静的——这毕竟不是开派对——那橘红色的火光安静地勾勒出黑暗中人们的轮廓。他想要说点什么,或者,需要说点什么,不管这样做的结果是好是坏,他只是想让大家知道,这次行动也有他的份儿。

东边,有闪电静静地在黑暗的天空中炸开。

罗兰像神父那样抱着胳膊,他注意到了逖安的眼神,并冲他点了点头。即使在火把温暖火光的照耀下,这位枪侠的注视也还是像安迪那样,冷冷的。但对于逖安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使他鼓起勇气。

他拿起羽毛,举在胸前。这时,人们的呼吸都似乎停止了。远远地从镇子的那边传来苍鹰的悲鸣,仿佛要将黑夜阻止。

“不久前我曾站在聚会厅里,告诉你们我心里的想法。”逖安说道,“我当时说,狼群来袭的时候,他们抢走的不仅是我们的孩子,还有我们的灵魂。他们每来一次,我们每闪躲一次,我们心里的伤口就会加深一次。如果一棵树被人砍得太深,它就会死去,我们的镇子也一样,如果被伤得太深,也会死亡。”

这时罗莎丽塔·穆诺兹,一个一直没有孩子的女人,在苍茫的暮色中激动地大声喊道:“他说得对!听他说,乡亲们!好好听他说!”

村民们也开始纷纷说着“听他说,听他说,好好听着。”

“神父曾告诉我们有一群来自西南边的枪侠穿过中部森林,沿着光束的路径来到了我们这里,虽然有人讥笑过他这话,但他所说的千真万确。”

“对,神父说的是真的。”人群回应着。这时又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感谢上帝!感谢圣母玛丽亚!”

“这些天以来,他们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有人想和他们说几句话,其实,你们已经和他们说过话了。他们对我们惟一的承诺,就是要帮助我们——”

“并且,如果我们愚蠢到允许他们这么做的话,他们还会把我们的镇子夷为平地,把村民赶尽杀绝,然后继续前行。”伊本·图克吼叫着。

人们吃了一惊,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等大家的议论声渐渐小下去的时候,韦恩·欧沃霍瑟说道:“闭嘴吧!你这多嘴多舌的家伙!”

图克听到这话惊讶地转过头看着欧沃霍瑟,他感到难以置信:欧沃霍瑟这个卡拉镇的大农夫可是他的老主顾。

逖安接着说:“他们的首领是来自蓟犁的罗兰·德鄯。”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一点,但一听到逖安说出的这个传奇般的名字,人们还是嗡嗡地小声议论起来。“也就是说,他来自内世界。你们想听他说点什么吗?想不想?伙计们?”

人们的回应声很快汇成了响亮的一片,“让他来说说!我们要听听他说!我们会一直听他说完的!让我们好好听他说说!说谢了。”正在这时,逖安听到了一阵轻柔的,有节奏的敲打声,他起初没有听出这是什么声音,但很快,他明白过来了,脸上也笼上了一层笑意:这不正是皮靴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么!只不过这些靴子不是踏在聚会厅的地板上,而是踩在这片丽莎女神的草地上。

随着皮靴声越来越响,罗兰走上前来,逖安朝他伸出了手。这时女人们也努力地踏着她们脚上的便鞋,试图加入到这响亮的脚步声中来。看到罗兰的到来,人们的跺脚声变得更大了。逖安把羽毛递给罗兰,示意其他的双胞胎们先走下台阶,自己也牵着赫达的手走了下去。罗兰用只剩八个指头的手紧握着那抹过桐油的古老的梗,将羽毛举在胸前。终于,皮靴声、便鞋声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火把在嗞嗞作响,偶尔还冒出劈啪的火星。火把照亮了人们仰起的脸,也把那些脸上的希望和恐惧照得一清二楚。这时苍鹰又叫了起来,不过很快安静了。东边的天空中,有巨大的闪电将黑暗划破。

枪侠此刻正站在人们面前。

2

似乎有很长时间罗兰只是静静地看着人群,在每双惊恐而呆滞的眼睛里,他发现了同一种东西,他曾不止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读懂它们并不难。他看出这些人十分饥饿,他们想要有人来给他们点吃的,来填饱他们饥肠辘辘的肚子。他不由想起了蓟犁镇上的那个馅饼小贩,他总在夏天最炎热的那几天走街串巷卖馅饼,馅饼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因此,他妈妈管这小贩叫塞普先生,塞普先生的意思是死亡售卖人。

哎,他想,但我和我的朋友们不一样,我们是免费提供帮助。

想到这儿,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这笑让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看上去年轻了些,也让台下人们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许,他像以前一样开了口:“请大家听我说,我们早已在卡拉见过面。”

沉默。

“你们对我们敞开过心扉,我们也对你们敞开过,不是吗?”

“对,枪侠!”沃恩·艾森哈特喊道,“是这样。”

“你们能接受我们,以及我们所做的一切吗?”

这次是曼尼的韩契克回的话:“是的,罗兰,就像《圣经》上说的那样,你是上天派来对付黑暗势力的光明使者。”

这时,人群发出了一声长叹,靠后面的地方传来一个女人的抽泣声。

“卡拉的人们,你们是不是正需要我们的帮助和救援?”

埃蒂呆住了,虽然他们逗留在卡拉·布林·斯特吉斯的这几个礼拜里问过许多人这个问题,但他觉得拿它来同时问这么多人是一件极度冒险的事儿,如果大家回答说不需要,那他们该怎么办?

很快,埃蒂就发现自己根本不用操这份心。罗兰还是像以前一样善于俘获听众的心。虽然的确有人提出异议——由少数特勒佛德人带头,一小部分黑考克斯人和两三名图克家的成员表示他们不需要帮助——但是,大多数人都立即喊出了他们的心声:是的!其他一小部分人——主要是欧沃霍瑟家的人——没有表态。埃蒂觉得在通常情况下,不表态是最明智的态度,这毕竟是最常见的政治手段。但现在不是通常情况,此刻大多数村民正面临此生遇到过的最非同寻常的抉择,如果卡-泰特最终战胜狼群,那么人们就会记住今天那些投反对票和不表态的人。他开始不着边际地想,一年以后,韦恩·D·欧沃霍瑟是不是还能在这个地方继续做他的大农场主呢?

这时候罗兰开始了他的高谈阔论,于是埃蒂便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他此时对罗兰充满了崇拜之情。埃蒂长这么大听过不少谎话,当然他自己也说过不少谎话,有些谎话说得几乎天衣无缝。但等罗兰的那段夸夸其谈进行到一半时,埃蒂才发现直到此时此刻,在这卡拉·布林·斯特吉斯的傍晚,自己才算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撒谎天才。并且——

埃蒂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

并且人们正如饥似渴地听他说着。

3

“上次,我也站在这个台上面对着大家,”罗兰发话了,“那天我跳了考玛辣舞。今晚——”

乔治·特勒佛德打断了他,在埃蒂看来,这个人太过圆滑,并且狡猾得令人生厌,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有勇气,很明显大家都想听罗兰说,可他硬是和大家对着干。

“哎,我们还记得呢,你那舞跳得不错!罗兰,你当时是怎么跳的?拜托你告诉我吧。”

人们开始不满地小声议论起来。

“我当时是怎么跳的舞并不重要,”罗兰答道,他的语气中没有半点恼怒,“因为我在卡拉跳舞的那些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现在,我和我的朋友们,我们在镇上有别的事情要做。你们热情地招待了我们,我们说谢啦。如今你们既然请我们上来,希望我们可以向你们提供帮助和救援,那么我现在就请你们好好听我说。不到一个礼拜之后,狼群就要来了。”

人们发出赞同的叹息声。时间也许留不住,可是连最底层的村民也可以充分利用这五天的时光。

“在他们到达的前一天晚上,我会把卡拉镇上所有不满十七岁的双胞胎都领到那儿。”罗兰指着左手边,在那儿欧丽莎姐妹支起了一个帐篷。今晚那帐篷里就有许多个孩子,尽管不足以容纳那上百个正面临风险的孩子。在大家集会时,那些大的孩子承担起照顾年幼孩子的任务,欧丽莎姐妹也不时地轮流清点人数,以确保所有孩子都平安无事。“

“那顶帐篷装不下这么多人的,罗兰。”本·斯莱特曼说。

罗兰笑了。“但我们可以换一个大点儿的,本,并且,我认为欧丽莎姐妹能找到比这更大的帐篷。”

“是的,她们还能给孩子们做一顿香喷喷的饭,保证他们这辈子都忘不掉!”玛格丽特·艾森哈特勇敢地喊了一声。人们对她的话报以善意的笑,但这笑声还未涨起便消散了。毫无疑问,许多人开始想如果狼群赢了,那么一两个星期后,这些狼来的前夜等在草地上的孩子们当中,会有一半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忘记,更别提他们吃过的一顿饭了。

“我会安排他们在这儿过夜,这样第二天我们就可以早早开始了。”罗兰接着说道。“就我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我们无法预知狼群会在早上,晚上,还是中午来。如果他们一早就来了,不费吹灰之力抢走了露天睡着的孩子,那我们简直是世上最愚蠢的蠢货。”

“如果他们提前一天来呢?”伊本·图克挑衅地喊着,“或者,如果他们在你所说的袭击前夜的半夜来呢?”

“那不可能,”罗兰简短地答道。这一点被杰米·扎佛兹证实过,人们基本上是相信的。而这位老人所讲述的经历就是罗兰之所以让安迪和本在接下来的五天五夜里自由走动的原因。“他们是从大老远过来的,而且,他们并不是一路上都骑马,他们的行程提前很久就确定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路易斯·黑考克斯问道。

“我想我最好保密。”罗兰说,“说不定狼会听见的。”

人们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在同一天晚上——也就是袭击前夜——我会找来十几辆巴克马车,用它们把孩子们带到镇子北边去。我会和车夫约定好的。到时候还会有几个看护和孩子们一起去,可以陪伴着孩子们。另外,大家不用问我孩子们会被带到哪里去,这个问题我们最好也不要现在讨论。”

当然,许多人都觉得自己知道孩子们将要被带去的地方:他们会被带到格洛里亚。小道消息总是传得很快,这个道理罗兰十分明白。不过本·斯莱特曼想得要远一些——他觉得孩子们会去雷德伯德二号,也就是格洛里亚的南面——那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这时乔治·特勒佛德喊了起来:“千万别听他胡说,乡亲们!为了保全你们的灵魂和镇子的生命,就算你们听见了他所说的话,也千万不要相信他!他简直疯了!我们曾经试过把孩子藏起来,但这样做没有用!就算这样能保全孩子,狼也会为了发泄而放火烧镇子的,他们会把这儿烧成平地——”

“闭嘴,你这胆小鬼!”是韩契克,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甩鞭子。

特勒佛德本来可以不理会他,继续说下去,可他的大儿子抓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于是他只好作罢。这时又响起了皮靴跺地的声音。特勒佛德难以置信地看着艾森哈特,他此时的想法就像被写在了脸上一样明显:你该不会也要加入到这疯狂的队伍中去吧?

大牧场主摇摇头:“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乔治。我跟随的是我夫人,而她跟随的是艾尔德。”

回答这话的是一片掌声。等到掌声平息下来后,罗兰接着说道:

“特勒佛德牧场主说得对。狼群很可能会知道我们把孩子们带到了哪儿。他们去的时候,我的卡-泰特会在那恭候他们的,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付这样的敌人了。”

这时响起了一阵赞同的呼喊声。草地上的跺脚声越来越响了,还有人拍手打起了拍子。特勒佛德和伊本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他们那表情,就像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疯人院一样。

当人们再次安静下来后,罗兰继续说道:“镇上的一些人也答应要帮助我们,他们有很棒的武器。不过,这件事你们现在也不用知道得太多。”然而,显然女人们已经告诉了那些不认识欧丽莎姐妹的人许多关于她们的信息。埃蒂不由得再次惊叹罗兰对人们的驾驭能力,他看了一眼苏珊娜,她转了转眼睛,冲他笑了笑,然而,她那握住他胳膊的手却是冰凉的。埃蒂对她此刻的想法再清楚不过了,她想要这一切快点结束。

特勒佛德企图做最后一次尝试:“大家听我说!这些方法我们都试过!”

这次轮到杰克·钱伯斯来反驳他:“但枪侠们还没有试过!特勒佛德先生。”

人们发出狂热的喊叫声表示赞同,跺脚声,拍手声更大了,罗兰不得不举起手示意人们安静下来。

“狼群的大多数会去他们所认为的孩子们的藏身之地,我们到时候就在那儿对付他们。”他说,“还有一小部分也许真的会来袭击农庄和牧场,有些狼可能会到镇上来,并且他们可能会放火。”

人们点着头,安静地听着,对罗兰充满了崇敬,并且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他话刚说完一半,人们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房子烧了可以再盖,可是孩子如果没了那就无法挽回了。”

“对,”罗莎丽塔说,“孩子没了就是没了。”

人们,尤其是女人们,纷纷小声赞同着,在卡拉·布林·斯特吉斯,男人们总是很冷静,他们不怎么谈论内心感情方面的事情。

“大家听我说,我最后一次重申:我们大家都十分清楚这些狼是什么东西。我们的那些疑惑已经被杰米·扎佛兹解开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发出惊讶的低呼,人们纷纷转过头去,发现老杰米正站在他孙子身边,只见他费劲地拉直了背,几乎把他那含着的胸也挺了出来。埃蒂此刻只希望这个老家伙不要出声,要是他出来捣乱,反驳罗兰接下来要讲的话,那他们的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了。如果老家伙那么做,那他们应该立即把安迪和斯莱特曼抓起来,如果芬里·奥提戈——按斯莱特曼的说法,在道根就是这么叫的——在狼来之前一直没有这两人的消息,那他一定会起疑心的。埃蒂忽然觉得胳膊上有东西在动,低头一看,原来是苏珊娜将手指交叉了起来。

4

“那些面具下面根本不是活物。”罗兰说,“那些狼不过是主宰雷劈的吸血鬼的奴仆而已,他们是一些残骸。”

这番精心修饰的胡说八道竟然让人们啧啧惊叹。

“我的朋友埃蒂、苏珊娜和杰克称他们为行尸,除非你打中他们的头部或心脏,”为了强调,罗兰拍拍自己的左胸,“不然弓箭或子弹都杀不死他们。当然,他们来袭击的时候,衣服下面都是穿有结实的铠甲的。”

韩契克点着头。其他一些年纪大些的男女——他们都记得狼群近两次,而不仅仅是上一次来袭的情况——也点着头。“你说得很明白,”他说,“但我们怎样才能——”

“我们没法打中他们的头部,因为他们的斗篷下面戴有头盔,”罗兰说,“但我们在剌德见过这种东西,他们的命门其实在这儿。”他再次拍拍胸部。“残骸是不用呼吸的,但在他们的心脏上方有一种像腮一样的东西。那里是不能用盔甲护住的,如果护住那儿,他们就会死去。我们要打中的正是这个地方。”

人们开始低声议论起来,这时老祖父激动地颤抖着声音说:“他说得千真万确,因为莫丽·杜林曾经用盘子打中过一头狼的心口,虽然那头狼没有马上死,但他立即倒了下去。”

苏珊娜紧紧抓住埃蒂的胳膊,他都能感觉到她的短指甲陷进了自己的肌肉里。但当他看着苏珊娜时,却发现她居然咧嘴笑着。他看到杰克也是同样的表情。老家伙在紧要关头还真能见风使舵,埃蒂想,我还一直怀疑你会捣乱呢,真是对不住了。那就让安迪和斯莱特曼过河去通报这个狗屎好消息吧。他曾经问过罗兰,他们(这个他们指的是那个叫芬里·奥提戈的人)会不会相信他们这些鬼话。一百多年来他们一直袭击外伊河这边,没有一个人伤亡,罗兰当时回答道,我想他们什么都会相信的,从这一点来看,他们最活跃的特点就是安于现状。

“请在狼来的前夜把你们的双胞胎孩子领到这儿来,七点钟,”罗兰说,“到时候我们会把孩子们的名字写在石板上,会有几位小姐——也就是欧丽莎姐妹——把到场的双胞胎的名字划掉,我希望九点之前大家都到齐。”

“你们可不许在我的名字上头画线!”后排有人愤怒地喊道,很快,说这话的人推开人群,大步走到杰克面前,这是个矮胖的男子,他在南边很远的地方有块小稻田。罗兰翻找着脑中杂乱的记忆(虽然杂乱,但却什么也没拉下),总算想起了这人的名字:他叫尼尔·法剌德,当罗兰和他的卡-泰特们来卡拉的时候,他是少数几个不在镇上的人之一,至少罗兰他们觉得他不在。他干活挺卖力,但据逖安说,他喝起酒来更是不要命,他这会儿眼睛周围挂着黑圈,两边脸颊上纵横交错的紫红色血管条条爆出,总之就是一副邋遢相。然而,特勒佛德和图克却向他投去惊喜感激的目光,仿佛在说:谢天谢地,总算有个明白人出来说话了。

“狼会抢走孩子,把镇子烧成平地的。”他的口音很重,让人几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到时候我要自己看着每个孩子,这样起码我那三个孩子不会送命,而且不会受伤,不过我的泥木屋就难保了!”法剌德用厌恶而不屑的眼光环顾着四周,“你们肯定会被烧死的。真是一群笨蛋!”他说完便走回到人群中去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有许多人似乎都被他的话震住了,他们若有所思地呆立在那里。看来,他这一番愤世嫉俗、让人半懂不懂的话(至少对埃蒂来说是这样)对人们所起的作用比特勒佛德和图克加起来还大。

虽然他现在可能是镇上排得上号的穷光蛋,但是一年之后,也许就能毫不费力地得到图克的赏识。埃蒂想,如果图克家商店还开着的话。

“法剌德先生有权保留他的意见,但我还是希望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能改变主意,”罗兰说,“希望大家能帮他改变主意。因为如果他固执己见的话,那他不仅不能保全他的三个孩子,而且很可能一个孩子也保不住。”他抬高了声音,冲着法剌德所在的位置喊道:“那样的话,很可能他就得尝尝犁地时只有妻子和两头骡子帮忙的滋味了!”

特勒佛德涨红着脸,气冲冲地走到台阶边上,冲着罗兰说:“你真够谨慎的,先生,为了骗取大家的信任,你是不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什么谎都撒得出来?”

“我可没有说谎,而且我也没有把话说死。”罗兰答道,“事实上不到三个月以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有狼的存在,如果在场的任何一位听了我的话以后觉得我无所不知,那么我向他道歉。但在恭祝各位晚安之前,请允许我讲个故事,在我还是个蓟犁的小男孩时,那时‘好人’还没有来,其后的那场大火也还没发生,在领地的东面,有一块种树的田。”

“谁听说过在田里种树啊?”有人嘲笑地说。

罗兰微笑着点点头:“也许那不是普通的树,甚至连铁树都不是,而是开花树,这是一种漂亮的小树,但生命力很强。用这种树的木头来做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如果你从这树上切下一小片木头,它几乎能在空气里浮起来。成千上万公顷农田里,几十万棵这样的小树就那样整整齐齐排列着,它们都由护林人来看守,并且,那儿有一条从没被违反过的规定——砍二罚三。”

“是的,”艾森哈特说道,“这和股市的规矩差不多,如果你炒的是赔率高的股票,那你每卖出或取消一股,就得买进四股,但没多少人能拿出这么多钱。”

罗兰漫无目的地扫视着人群:“但那年夏天我砍了十株这样的树。因为当时树林里爆发了虫灾,许多蜘蛛在树顶上结网,那些树于是从顶部开始腐烂,坏死,还没等虫灾蔓延到树根,它们就都因为支撑不住树干的重量而倒下了。护林人发现这一情况以后,下令人们立即把剩下的那些完好的树砍下来,这样至少还能挽救一些可以利用的木材,你们发现了吗?这个时候,所谓的砍二罚三的规定已经不攻自破了,到来年的夏天,蓟犁东面的那片开花树林也不复存在了。”

回答这话的是死一般的沉寂,这时,白天已彻底退去了,镇子陷入了长久的暮色中。火把嗞嗞地燃烧着。人们的视线都定格在枪侠的脸上。

“而在卡拉,狼甚至都不用去播种,便可以来收割我们的孩子,这是因为——听我说——孩子是男女之事的自然产物。这个连小孩子都知道,他们会说:‘爸爸很聪明,他会播种,而妈妈很明白她该做什么。’”

人们窃窃私语起来。

“狼来抢走一批孩子,然后等着新的孩子出生,然后再来抢一次……接着再等。他们觉得这个法子很好,因为无论降临什么不幸,总是会有男人女人种出新的孩子。但这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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