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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开二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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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柱应了一声,抓起地上铁大伯家的铁鍁,两三下就把田垄重新挖开了,然後抓起水斗子,刚想招呼铁四叔来上水,岂料铁大娘却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脸上大有不找事不肯甘休的意思。“柱子家的,你这是干啥!你说的那都叫啥话,居然叫柱子帮别人家忙,有你这样当小辈的吗?好嘛,俺家地都旱死了你也没吭个声儿,这别人家欺负俺家,你不叫柱子帮忙就算了,这可倒好,还帮着外人来欺负俺们!”

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梅子深吸了口气,依然当做没有听到,还拉住了冲动的柱子。不理会铁大娘,并不代表不理会铁大伯。虽然铁大伯向来惧内,又是个老好人,但这样的人发起脾气来才是最吓人的,哪怕是刻薄的铁大娘也得怕他三分:“大伯,今日在之事,究竟谁是谁非,大伯定然是晓得的,既然大伯在场,梅子亦不敢僭越,还请大伯做主为好。”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本来有长辈在,小辈就没有说话的份儿,此时铁大伯即使是不想说也得说了。他又吧嗒吧嗒吸了两口旱烟,咳嗽了两声,站起来,一把将铁大娘拉回去:“胡咧咧些什麽,赶紧回家做饭去!”

哪怕错的是他妻子,他也不会当着村里这麽多人的面扫自己妻子的脸,这样呵斥几句已经算是极限了。铁大娘嫁给铁大伯这麽多年来,就见过他发两次脾气,一次是因为自己虐待他跟那个死鬼前妻生的女儿,一次是因为自己把铁柱赶出了家门,这样当着村里人不给自己面子,还是生平头一次。当下,她居然真的被震吓住了,讷讷的一句话都没敢再说,只是狠狠剜了梅子一眼,气呼呼地转身回家去了。

这出闹剧到这里才算是真正的结束,围观的村民见看不着什麽好戏,纷纷扼腕离去,原地就剩下铁四叔夫妻,梅子铁柱小俩口还有铁大伯。

见人少了,铁大伯才走到铁柱面前,似乎想道歉,但又碍於面子不知道该怎麽说。铁柱向来敬重这个把自己拉拔长大的大伯,从不对他显露坏脾气,沉默着无言。梅子见气氛实在是沉重,便轻笑着打圆场:“大伯,今儿中午不如到我们家来吃晚饭吧,柱子前几日进山打了很多野味,我们家里还留了许多,您跟柱子又很久没聊聊了,待会儿我给您热点小酒,让柱子陪您喝几杯,说说话,您意下如何?”

铁大伯当然不会不愿意,自从柱子从他们家搬出去之後,他与柱子便愈发疏远了,不过好在柱子娶的这个媳妇儿是个有眼气的,懂事也能干,他真心替柱子觉得高兴:“好好好,那就麻烦了。”

梅子摇摇头:“不麻烦。”

铁大伯又呵呵笑了笑,跟铁四叔又寒暄了几句,扛起铁鍁水斗子回家去了。梅子跟铁柱要帮铁四叔家的忙,可铁四叔却不愿意,硬是让他们回家去早点弄饭。梅子拗不过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跟铁柱也回去了。一路上铁柱的脸色不大好,表情也是戆戆的,梅子看出他心里不舒服,却没问,因为知道某人肯定会自己受不了说话的。“媳妇儿……”

“嗯?”

“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啊。”梅子笑笑,给他把弄脏的衣摆拍乾净,继而道:“倒是你啊,这冲动的性子得好好改改。大娘人不好,咱们不同她亲近就是了,反正日子是咱们的,又不是她来帮咱们过。说起来她毕竟也是长辈,哪怕错不在我们,说出去,也是不好听。”把他推进铁铺,“继续干活儿吧,我做饭去,待会儿你去打点酒来,今天准你喝酒。”

原本还一脸忐忑的铁柱一听今天有酒喝,整张脸都亮了:“真的?!”

梅子正从怀里掏钱,数了几个铜板给他:“你再问的话,我说不定就要反悔了。”

铁柱连忙把媳妇手里的铜钱抓过来,嘿嘿傻笑。梅子摇摇头,拎起裙摆去屋里,准备把酒壶刷洗乾净。大概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到晌饭的时间了,她得抓紧点才行。

把肉切好,一切材料准备妥当,又煲了锅汤,先前腌的大白菜也拿了出来切成条,刚好凑了五菜一汤,这在农村已经算是相当丰富的了,大多数人家哪怕是过年也吃不上这样的饭菜。

不过让梅子讶异的是同柱子一起来家里的不只有铁大伯,铁四叔和铁三哥居然也跟着一起来了。梅子是女眷,按规矩是不能上桌的,她早早把酒放在锅里用热水温着,这会儿刚好入口,酒盅也用热水烫过,擦乾净搁在桌子上,看起来特别乾净利索。铁大伯这是在铁柱成亲後第一次来到他们的小家,见家里各处井井有条整整齐齐,角落抹布,什麽都是乾乾净净的,顿时露出笑容来,看来柱子娶的这个媳妇儿当真不错。

三个汉子倒了酒喝将起来,推杯换盏间更是讲得口沫横飞,梅子无奈地看了一眼,把下酒菜都端了上来,椒盐花生米,酸辣白菜,都是开胃的小菜,她手艺又好,花生米在嘴里嚼的喷香,铁柱向来喜欢吃这个,喝着小酒就着花生,可谓是美事一桩。再加上蒜黄炒肉、干煸鹿肉和青椒肥肠,简直就是人间最大的享受了。

“柱子媳妇,别忙活了,过来一起上桌吃吧!”铁大伯出声招呼。

梅子笑笑着拒绝了,他们汉子在一起喝酒讲话,她上去做什麽,反而让他们原来能说的都说不了了。正准备看看骨头汤煮好了没,谁知道敞开的大门口似乎有人影闪来闪去。

☆、(12鮮幣)關於鐵妞

梅子觉得奇怪,便出去看,岂料却看到铁二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姑娘,那姑娘看起来有些胆怯,铁二的胆子已经算是够小的了,她居然还是躲在铁二身後的,一双眼睛不时地朝梅子脸上看,但又不敢看太久,梅子一看她她就吓得移开视线了。“你们……”

“堂、堂嫂……”铁二结结巴巴地开口叫人,梅子没有漏看他狠狠掐了身後的姑娘一把,那姑娘吃痛又不敢叫出来,全噎在嗓子里唔唔着,眼里含着泪花,浑身哆嗦着从铁二身後走了出来,跟着叫了声堂嫂。

她这一叫,梅子就知晓她是谁了,想来便是铁大伯亡妻所生的女儿铁妞儿了。想想她的年纪应该比铁柱小不了多少,应该也得有双十年华了,可为何看起来却如此瘦弱,面颊身上还都是脏兮兮的,眼神无比地胆怯和不安,好像曾经遭受过很多虐待。“你好,你……别害怕,来。”她伸出手,铁妞儿却只是看着她的手,不敢搭上来,嘴巴张了张,回头看了铁二一眼,铁二瞪她,她便又怕的缩回去了。

铁妞儿不敢同自己亲近,梅子也没办法。她微微一笑,收回手,问铁二:“怎麽,有事要找大伯妈?”

铁二似乎也有羞耻之心,他扭着手指头,没敢直视梅子的脸,磕磕绊绊支支吾吾地道:“那个,那个,俺娘说,说俺爹在堂哥家吃饭,让俺带着铁妞儿也来沾沾光,说她今天晌午的时候被爹气得心口窝疼,做不了饭……”

不需要再往下说了,梅子大概能想出来下面还有什麽。言下之意无非便是早上她跟柱子没有帮忙,所以让铁二跟铁妞儿到家里吃顿饭,算是补偿了,他们俩来并非是找铁大伯有事,而是被铁大娘赶来专程赶饭的。“没事的,进来吧。”

铁二红着脸进了,铁妞儿跟在他身後,吓得根本没敢看梅子,像是做贼似的。

堂屋正喝酒的三个汉子也看到了,铁大伯眉毛一下皱了起来:“你俩咋来了?”

铁二便又把其母说的话给重复了一遍,这无疑是在扫铁大伯的面子,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可是碍於有旁人在,到底不好意思责骂,气哼哼地让他们坐下了。梅子注意到期间他根本连看都没看铁妞儿一眼,好像没瞅着这麽个大活人似的。“铁二啊,你带着铁妞儿先坐下来吧,我去给你们盛点米饭,他们这几个还要喝好一会儿呢。”

一看媳妇要去盛饭,铁柱立马跟着站了起来:“媳妇,俺跟你一起去。”

两人端了几碗米饭出来,铁二跟铁妞儿的眼神一下就亮了,不过有铁大伯跟铁四叔在桌上,他们不敢大快朵颐,小口小口地吃着饭,间或夹一筷子菜,梅子对铁二无感,只觉得这孩子虽然胆小害羞,却并非纯良之人,但铁妞儿不同,她都这麽大了,可看起来却好像是智力上有些问题,眼神闪躲,动作什麽的看起来都像是个小孩子,虽说女儿家大多容易害羞,可她也太夸张了!

铁大娘对铁妞儿定然不好,否则她身上也不会穿的破破烂烂,到处都是补丁,连脸上都是脏兮兮的,头发乱得像是稻草,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梳理过了。其实她这样的穿着并不奇怪,村里人大多都是这样脏兮兮的,整日都在做些粗活,要如何穿干净衣服?但奇就奇在铁二的穿着,和铁妞儿一比,他简直可以说是奢侈的了。不仅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个补丁都没有,布料甚至还是颇为昂贵的缎子。瞧他十指纤白,分明就是没做过一点家事,可铁妞儿的双手,不仅指甲缝里满是泥垢,皮肤粗糙,手背上青筋突出,指节上还到处都是已经化脓的冻疮。也不知道铁大娘平日里到底是如何使唤她的,才把她弄成了现在这麽个模样。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铁妞儿已经添了三碗饭,梅子不禁觉得可怜,她是多久没有吃饱过了?见铁妞儿吃得急,她忙倒了碗水给她,铁妞儿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咕咚咕咚喝了大半。

岂料铁二却是嫌她吃相不雅又粗俗,竟在桌下踩住了她的脚。铁妞儿疼得冒泪,死死地咬住嘴巴不敢出声。梅子瞧得清楚,心里不禁气愤难平,上前一把抓起铁妞儿,铁妞儿嘴里咬着块鹿肉,满眼惊慌。铁二见梅子过来,立马松脚,梅子便把铁妞儿带到了铁柱旁边,让他照顾着她些,然後淡淡地睨了铁二一眼。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欺负铁妞儿的行径被看到了,立刻低下头吃起饭,哪里还敢抬头。

铁柱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虽然幼年便在铁大伯家住了,但是跟铁妞儿并无多少亲近,一是因为整天被支使着干活,二也是因为铁妞儿性格怯懦,看着谁都害怕,他又粗鲁,也不想吓着她。要不是今天铁二带她来他们家,他都要忘了自己还有这麽个堂妹了。

把铁妞儿安排在铁柱身边,那麽铁二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造次了。梅子放下心後,便去锅屋,又来了俩人,菜可能不大够,还是再炒几道好了。

她在锅屋翻炒着菜,又要放材料又要看火,虽然称不上手忙脚乱,但一时间也有点忙不过来。正准备放小火的时候,铁柱却钻了进来。梅子吃惊,问:“你怎麽过来了,不陪大伯跟三叔喝酒啦?”

“不喝啦不喝啦,一点都不好喝。”铁柱哼了一声,搓了搓手帮她烧火,灶台前堆积着的柴火有点大,他轻轻松松一手就掰开了丢进去。

梅子笑了,“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怎麽现在打了酒,你却不喝了?”

铁柱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反正就是不爱喝了。媳妇儿,你又要炒啥啊?”一想起媳妇的好手艺,他就忍不住要吸口水。

“有几颗白菜都快冻坏了,只炒点白菜,再把鹿肉炒一点,我看大伯跟四叔都挺喜欢的。”说完又道,“你不是也很喜欢?”说着顺手抓了把辣子撒了下去,铁柱特别能吃辣,要是哪道菜她的辣椒放少了些,他自己就会弄点酱醋和成辣酱,直接把菜放进去涮着吃。

一听媳妇知道自己喜欢些啥,铁柱立马傻笑起来,“是是是,嘿嘿嘿。”笑着就朝脸上抹了一把,手上烧火正都是灰呢,这一抹,脸一下就脏了。

梅子扑哧一声笑了,把菜盛出来,又给他擦了擦脸,赶着他去屋里吃饭去了。铁柱不愿意去,非要她一起上桌吃,梅子当然不答应,好说歹说终於把人给赶到了堂屋去。

不过幸好他们没吃多久,但就算没吃多久,桌上的菜却被吃得一干二净,梅子草草就着骨头汤吃了点米饭就算对付过去了,铁柱坐在一边看着,很不高兴那些人把自家媳妇辛辛苦苦做的菜吃光了还一点都不留。梅子正吃饭呢,突然想起来见事儿:“对了,柱子。”

☆、(11鮮幣)關於公平

关於公平

“啥?”

“那个……我想跟你问一下铁妞儿的事情。”放下手里的碗筷,梅子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十分严肃的事情。铁柱一瞧媳妇严肃的模样,立刻也跟着板起了脸。“媳妇你问。但是……但是俺跟铁妞儿向来不熟,小时候也没怎麽玩过,媳妇你想问什麽啊?”

梅子搬着小板凳朝他靠近坐下,问:“那你知道铁妞儿怎麽会变成这个模样吗?我看她跟铁二相差甚远啊,不管是穿着还是说话,大娘在虐待她吗?前些日子我跟村里的几个嫂子说话,听她们说大娘给铁妞儿定了门亲事,有没有这回事儿?”

被她这麽一问,铁柱立马想起来了,好像之前大娘的确有说过,等铁妞儿出嫁的时候让他去帮忙,还说要他给打点家俱当嫁妆来着。“是……好像是有这回事儿,不过大伯没说,俺也没信大娘的话。她那人嘴巴上没装开关,松的很,说得话也不能全信。媳妇,你问这干啥?”

梅子摇摇头,“我只是问一下。方才我见铁妞儿有些奇怪啊,她现在这副模样,要如何嫁人?大娘待她不好,大伯待她也是不冷不热不闻不问,你看她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补丁,破旧不堪,脸上颈後都是污垢,亦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澡了,哪里像是新嫁娘的模样?”

铁柱心思粗,没注意到这些事,除了他自己媳妇儿之外,其他人穿什麽样长什麽样他都不在意,可被梅子一说,他好像也想起来了,铁妞儿的穿着的确是过於夸张了。若是跟村里其他人相比,那倒不觉得什麽,可是一跟铁二站一起,那模样就特别明显了。铁大娘的偏心,可不只是一点点。“那、那咋办啊媳妇?铁妞儿毕竟是大伯家的女儿,咱们要是想帮铁妞儿,别人会说咱们多管闲事的。”

梅子知道铁柱说得对,他们的担心,若是落了别人口实又该如何?铁妞儿又不是无父无母,怎麽轮得到他们来操心?只希望铁大娘对铁妞儿能有一丝的怜悯之心,能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刚想起身,梅子突然又想起了很重要的一点:“柱子,你可知道铁妞儿要嫁的是哪个人家?”见铁柱傻乎乎的摇头,她叹了口气。“若是可以,你还是问一下吧,我总觉得依大娘的人品,给铁妞儿找的人家肯定是以聘礼看的。”

媳妇的交代,铁柱当然使劲点头:“俺下午就打听打听去,媳妇你甭担心。”他挠挠头,想起铁妞儿好像已经有二十余岁了,早就是个老姑娘了,不过她身形瘦小,所以看起来顶多也才二八年华的模样。

得了铁柱的话,梅子就放心了。她点点头,铁妞儿的事情他们是操不得心的,只希望铁妞儿不至於苦命,还能有得一线希望。梅子沉吟了很久,一抬头就瞅着铁柱已经把碗筷收拾好都洗乾净了,不由轻笑道:“你把我的活儿都做了,让我做什麽去啊?”

“媳妇什麽都不用做,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就行了。”铁柱嘿嘿笑,把碗筷放进橱柜里分类放好,然後在经过梅子身边时亲了她一口,去锅屋刷锅准备喂鸡和驴子了。梅子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她实在是闲着无事,只能拿出前几日去镇上时买的几匹布料,准备给铁柱做几件袍子,春天快来了,棉袄是肯定不能再穿了,铁柱之前的衣服要麽是补丁烙补丁,要麽就是这边破一点那边破一点,还有几条亵裤,也都破旧不堪了,这样一想,她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梅子拿出针线包跟篮子,坐在堂屋门口,晒着太阳认真地做针线,铁柱动作麻利,很快就喂完了鸡仔跟驴子,转身一迈脚就又出去了。

等到梅子把铁柱那几条破破烂烂的亵裤缝补完的时候,铁柱刚好回来了,他怒气冲冲地踩着暴走的脚步,恨不得把门都给拆下来。梅子一看就知道他打听来的结果肯定不如人意:“怎麽样,你问得是谁,他们怎麽说?”

铁柱气呼呼的,鼻孔里喷出强烈的气息,咬牙切齿地回答:“先去三哥家的,三嫂告诉俺说,铁妞儿许的那个陈二,根本就不叫陈二,人都唤他做陈瘸子,以前娶过好几个媳妇,给他打跑了一个,病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是难产死的,不过三哥说村里的人都不信,陈瘸子是在媳妇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喝醉了酒,他媳妇是活活给打死的,一屍两命!”

闻言,梅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什麽!那官府难道没有管吗?如果那女子是被打死的,身上定然有伤痕,怎麽陈瘸子反倒没事?”

“他舅舅是县丞,跟仵作交好,所以瞒过去了就。”铁柱一拳砸在墙上,“大娘居然要把铁妞儿嫁给陈瘸子,这不是让铁妞儿去死吗?!那陈瘸子对媳妇向来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拳打脚踢从不手软,铁妞儿哪里能吃得消!”

梅子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可是她很清楚,她没有办法。是的,没有办法。铁妞儿是铁大伯的女儿,铁大娘则是她的娘亲,她有爹娘,就怎麽也轮不到别人插手婚事,今儿个哪怕铁大娘要把铁妞儿卖到青楼,他们作为外人,也什麽都做不成。“柱子……你可曾去打探大伯的口风?要想不把铁妞儿嫁给陈瘸子,就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让陈瘸子退婚,二就是让大伯拒绝。”

铁柱摇头:“俺问了,大伯要给二蛋攒上京赶考的银子,家里这几年都是省吃俭用勒着裤腰带过日子的,後来铁大成亲,他媳妇现在又怀着身孕,孩子出生少不了也得要银子,陈瘸子给的聘礼又十分丰厚,他那里会不同意?还有,陈瘸子知道铁妞儿的智力有些问题,不过他一点都不介意,他就是想找个女人,想打就打,又能玩,铁妞儿跟个十岁小孩差不多,他巴不得呢,又不会跑又不会告状,娘家也不疼她,这样的媳妇哪里找去?”

这麽说,铁妞儿是嫁定陈瘸子了?梅子觉得无比悲哀,就这样决定了一个人命运,这是多麽的不公平。可这世上又哪有那麽多的公平存在呢?

☆、(11鮮幣)鐵妞出嫁

“媳妇儿,这事儿你就甭操心了,铁妞儿的事情,等见了大伯俺再劝劝他就是了。”见媳妇脸色不好,整体的情绪也下降了很多,铁柱很担心,连忙安慰。

这也是唯一的法子了,除此之外,他们什麽都做不了,也没法帮到铁妞儿什麽。梅子轻轻舒了口气,抬头看向屋外──那里一片晴天,阳光正好,但是这世间有太多太多黑暗的角落是照射不到的,有光必定有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嗯,你只随口劝劝便好了,切莫与大伯起口角,被人知道了,定是说我们的不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们哪怕是宗亲,也是不能插手的。

“俺懂。”铁柱点点头,满脸的怒色还未完全降下来,但也好了很多了。他这人其实挺没心没肺的,对於不重要的人向来能做到视而不见的地步,譬如铁大娘,譬如铁大铁二,譬如铁妞儿。他跟铁妞儿向来生疏,被大娘赶出大伯家之後的这些年俩人连十句话都没怎麽说过,却不知道媳妇为何对铁妞儿如此关心?“媳妇,你为啥对铁妞儿如此上心哪?之前你不是根本都没见过她吗?”

被铁柱一问,梅子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也没什麽,只是想起以前自己在爹娘身边,他们也总是想着要给我找个乘龙快婿,虽然不顾我的意愿,但本质上还是为我着想的。同铁妞儿一比起来,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听媳妇说起以前,铁柱立马紧张了起来。梅子以前的家他从来都没有问起过,王大娘说她是父母双亡,他就一直没敢问,怕勾起媳妇的伤心事。再说了,他只想跟媳妇好好过日子,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才不想管。今天却听到媳妇主动提以前,还说、还说什麽乘龙快婿!“媳妇!你现在都已经嫁给俺了,是俺铁柱的媳妇儿!”

这吼声也太大了,梅子皱了皱眉:“我知道,没说不是啊。”

“那、那你还说什麽乘龙快婿!”铁柱继续跳脚,大声咆哮。

梅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笨蛋,我都说了是我爹娘,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再说,我之所以提及此事,也只是因为看到了铁妞儿有感而发罢了,我爹娘即便是不顾我的意愿,心里也是疼我爱我的,不像铁妞儿,如此命苦。”不过,对铁妞儿而言,也许并不是命苦。正因为她懵懂无知,凡人所有的烦恼和悲哀她就不会懂,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过一辈子,也许并没有那麽糟。人就是因为有了思想,想要自由与逃脱,才会惹祸上身,让自己陷入囹圄,无法逃脱。

就、就算是已故的岳父岳母说的,在他听起来,也非常的让人不开心哪!铁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走上前把梅子一把抱到怀里,狠狠亲了一口,万分地得瑟:“反正不管怎样,你现在是俺媳妇儿,其他人都别想!”

大白天的……梅子一把拍开铁柱的手,推着他出了堂屋。铁柱耍赖不肯挪动位置,梅子推一下他就走一下,直到被推进铁铺。

帮他把围裙穿好,不忘叮嘱他好好打铁,铁柱点点头,又在她的粉颊上偷袭了一口,梅子瞪了他一眼也就算了,重新回到堂屋去做衣服了。

她还是带着希望的,盼着铁大伯能给柱子点脸面,铁妞儿也能逃过嫁给陈瘸子的命运,但是梅子的希望落空了。虽说,她早就料到了结果。不管从哪方面说,铁大伯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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