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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开二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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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会冲动地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她的时间不多,要趁着皇帝公开此事之前解决一切才行。
“好。”媳妇说什麽就是什麽,铁柱从来不会违背梅行书的意思。之前远湘是派了人去接梅行书入宫的,此番离宫,梅行书心里郁结,不肯坐宫里的轿子,恰好铁柱骑了马来,两人便共骑而去,留下追出来的远湘站在原地一脸的落寞。
回到相府,担心了一夜的福叔福婶儿全部迎上来询问入宫状况如何,可梅行书又如何能对他们言明事情的真相,只推说饮醉了酒在宫里睡了一宿,没什麽大事,匆匆打发了两位老人家便与铁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院子,她便突然觉得胃部有些酸水在汹涌,冷不丁地便推开了铁柱的手,弯腰到路边大吐特吐起来。铁柱被吓了一跳,连忙搂住她的腰轻轻拍着她的背:“媳妇儿,媳妇儿你咋啦?”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梅行书摇摇头:“许是昨夜喝酒的後劲儿上来了。”可平时她饮酒再多也不会如此,难道是因为那酒里被下了药的缘故?
想着,她便顺手搭上自己的脉搏,片刻後,整个人立在那儿,傻了。铁柱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媳妇,吓坏了,以为她是中邪生病了,一把将人抱起来就要朝院子外面跑。梅行书回过神连忙拍着他胸膛让他把她放下,可这傻子还是担心的不行,愣是不住地问她是真没事儿还是假没事儿。
为了安抚铁柱,梅行书不得不放下满心担忧,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头:“真没事儿,走,咱们回房说去。”说着,牵起他的手朝卧房走,她住的院子的守卫都是在外面的,院子里面很安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再说,就算被人发现她也不在乎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是对方罢手,就是自己先摊牌,说白了,双方只是在拼耐力而已。
回到房後铁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梅行书倒了杯水。梅行书漱口後方才觉得稍微好过些。她看向在屋子里忙来忙去又是给她找衣服又是给她张罗吃的的铁柱,喊住他,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铁柱向来最听她的话,哪怕是要他去上刀山下油锅,他都是眼都不眨的。有时候连梅行书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般良人,她是如何寻得的?“柱子,我跟你说件事儿。”
铁柱听她这麽严肃的语气,以为是什麽大事儿,於是也跟着摆正了态度:“媳妇你说。”
“你要当爹了。”
“哦,俺要当爹……俺要当爹了?——”
“嘘。”连忙捂住他的大嘴阻止他吼出声,梅行书轻轻摇摇头,“别这麽大声,会被人听见的。”方才她搭了下自己的脉搏,果然是喜脉,这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看样子事情得早些解决才行,否则等到自己肚子搭大起来可就难看了。
铁柱是个没心眼情绪外放的,怎麽忍也忍不住那一脸的兴奋,梅行书看着他,蓦然无力随他去了,看着他因为不能出声而在屋里滚来滚去……真的是滚来滚去,那麽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跟个顽童似的在地上滚过来又滚过去,不时还捂住嘴巴嘻嘻的笑,憋得脸都青了。梅行书捂额叹息,直到铁柱滚够了,才屁颠颠地又跑回她面前,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媳妇儿,那咱啥时候回家啊?”在铁柱心里,这个京城始终不是家。
“很快就回,我保证。”梅行书倾身向前,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双手抚摸着肚子,嘴角泛起浅笑。她从【文】未想过【人】自己也有【书】做母亲的【屋】一天,而当这一刻终於到来的时候,她才明白这是一种多麽深刻与巨大的幸福。“我也想回家了。”
“嘿嘿,那咱过几天就走?”铁柱傻乎乎地挠挠脑袋,他知道自家媳妇不比以前在村里,她是丞相,不可能像在家里那样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而自己又笨又愚鲁,哪里知道该怎麽做才能帮她,他能做的,只有安静地等待,有点丢人,堂堂的汉子居然无法保护自己女人,可事实摆在眼前又有什麽办法。这不是被人欺负了可以打回来骂回来的事情,自己的脑子根本不足以解决。
梅行书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给了铁柱肯定的回答:“对,过几天咱们就回去,不过……不回铁家沟。”她已经想到办法了。
“啊?”铁柱愣了一下,“不回铁家沟咱去哪儿啊?咱家在那啊。”
“抱歉,柱子,铁家沟不能再回去了,村里人都知道我被官兵带走了,现在回去,不仅没法解释,还很有可能会被再抓回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必须安全到足以保护我们,让皇上和朝廷不能抓到把柄。柱子……”梅行书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因为自己他已经离开了家乡,现在还要因为她再也不能回去,这是多麽自私的理由。
铁柱却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都行,媳妇你去哪儿俺就去哪儿,反正家里也没啥亲人了,大伯他有两个堂弟照料,三哥四叔他们,都有自家的生活,不需要咱照料。俺能跟你在一起就行了,去哪里都行。”
梅行书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眼角感动的泪光。铁柱把媳妇搂到怀里,嘿嘿一笑说:“媳妇,别哭,对娃儿不好。”
☆、(11鮮幣)我是女子
我是女人
听了铁柱的话,梅行书佯作生气状:“好啊,我哭了你不心疼,反而只想着娃儿。”
嘿嘿。铁柱挠头傻笑,看着自己媳妇吃醋,心里乐呵的不行,抱着梅行书就想转圈儿,可一想到媳妇有了身子,又给放下来了,而且他身上在地上滚的很脏,梅行书那一身白袍没几下就被弄成了灰色,全是尘土。
换了衣服後,铁柱又忙里忙外地给她张罗早膳,梅行书刚喝下一碗粥,福叔便冲进大厅里禀报说是远湘公主来了,问相爷愿是不愿见她。铁柱一听到远湘来了,脸登时就拉了下来,十分之难看,而梅行书想了一会儿後,点头道:“请公主进来吧。”
把那个傻大个摁在桌边吃饭,梅行书放下碗筷——她的胃口不大,少量多餐,吃一碗粥就饱了。
远湘走进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像只小老鼠,那小可怜的模样让梅行书心里又是怜惜又是恼怒。她之前有个小妹妹,也是这般美好的年纪,可惜患了重疾夭折了,也因为如此她才会去学医,才会对远湘如此这般忍让纵容。“公主。”
见他还愿意跟自己说话,远湘已经十分满足,不敢再有别的要求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刚想开口,却看见餐桌旁端着碗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狠瞪着自己的铁柱,心里不郁。每次她来找行书,这个粗鲁的侍卫总是在周围四处转悠,而且还像是跟自己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老是死瞪着自己。现在更加荒唐了,他居然敢和行书同桌用膳!满腔的肺腑之言瞬间成了批判与抱怨:“行书,你怎麽让个侍卫在桌子上吃饭哪,这於理不合,要是在宫里啊,他早被拉下去打板子了。”
梅行书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湘,她觉得颇为好笑,这丫头是忘记了她曾对自己做了什麽了吗?她此刻上门不是为了道歉或者是请求,却是来批判铁柱该不该与她同桌而食的?
在梅行书的眼神中,远湘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绞扭着十指,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梅行书,充满了试探地问:“行书……你会娶我吗?”
“噗——”
没等到梅行书回答,那个正端着碗囫囵吞枣的壮汉一口粥喷出好远,整个人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可恶心。远湘露出嫌恶的表情,她刚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可令她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梅行书居然走了过去,掏出手帕给那个低贱的侍卫擦嘴!而且神情还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与纵容!远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她左看看梅行书,右看看铁柱,他们两人之间那种自然的熟稔和深情,哪怕是她这个未知人事的小丫头都能感觉得出来!
“瞧瞧你,喝粥都喝成这样。”刚换的干净衣裳又脏了。梅行书无奈地摇摇头,也不打算瞒着远湘了。不告诉她真相,她会一辈子固执下去不肯放手。
“行书……行书你在做什麽!”远湘冲过去把梅行书从铁柱身边拉过来,将她护在身後,死死地盯着铁柱,好像他是什麽洪水猛兽一般。“你你你你你——”她指着铁柱的鼻尖,手不住地抖。“不准你对行书有什麽怪想法,否则本公主非砍了你的头不可!”
她天真地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行书即便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去喜欢一个男人啊,即便他真的喜欢男人了,也不可能喜欢面前这个一脸络腮胡还有刀疤并且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梅行书轻轻拨开远湘的手,然後在她的抽气声中走到铁柱身边,静静地看向她,说:“公主,你现在知道我为什麽不能娶你了吧?”
远湘摇头,摇头,再摇头,使劲摇头:“行书,行书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对你下药,可、可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就为了摆脱我!我喜欢你那麽多年了……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她用力摇头,说服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场噩梦,早晨他们还睡在一起,结果不到中午,他却告诉她他爱的是男人?“行书,我马上进宫求皇上指婚给我们好不好?你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觉得自己喜欢的是男人,等到我们成亲了,过段日子你就会发现其实你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我们这就进宫好不好?行书,求求你!”她语无伦次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想去捉住梅行书的手,可铁柱比她更快一步将梅行书抱到了腿上坐着,还对她耀武扬威地咧开一嘴两排大白牙。
这不可能……这麽点的时间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远湘根本不相信。她奋力摇头,可梅行书那怜悯的目光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哭得不能自已,一边抹眼泪一边呜咽。
轻轻拍拍铁柱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梅行书走近远湘,温柔地,如同四年前教她读书写字时一般摸摸她的头,远湘眨着迷蒙的泪眼看向她,可怜兮兮地叫着:“行书……”
“傻丫头,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今天我想告诉你,希望你能为我保守秘密,好吗?”
那温柔的语气和眼神迷惑了远湘,她怔怔地点了点头,以为他是想说喜欢男人有龙阳之癖的事情,可没想到他却是说——“其实我是女子。”
……她一定是听错了,今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又因为哭了一路,搞得连听力都出毛病了。
梅行书知道只说一遍远湘不可能相信,於是她握住远湘的肩膀,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一遍:“远湘,我跟你一样,是个女人。因为女子不能为官,才做男儿打扮。铁柱名义上是我的侍卫,其实是我的丈夫,所以我不能娶你,你能够明白吗?”她松开手,微微一笑,仍然是那温文儒雅的模样,令人心动神怡。
半柱香。远湘足足愣了半柱香的时间,最後她猛地向後退了几步,转身就跑。
铁柱急了,怕远湘会把这事儿说出去从而给媳妇招来杀身之祸,起身拔腿就要追,却被梅行书一把拉住:“别追,她还会再来的。”
“媳妇!你怎麽跟她说了?她要是管不住嘴巴跟旁人说了那该怎麽办?”铁柱急得跳脚。
梅行书微微一笑,安抚他道:“不会的,我相信她,她不会再背叛我一次的。”
☆、(10鮮幣)幫我離開
帮我离开
对於梅行书的话,铁柱将信将疑,不过第二天,当他一出房门看到站在门口脸色苍白黑眼圈严重的远湘时,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就左右瞧瞧,刚瞧了左边,还没来得及看右边呢,远湘就一脸闷闷地开口了:“看什麽看,我又没说出去。”
心思被一小丫头瞧出来,铁柱恼怒地瞪她,可没想到对方却猛地一把推开他:“别挡路啦,讨厌鬼。”说完就朝屋里走,梅行书正坐在床上扣着中衣的盘扣,见远湘进来了,有那麽一瞬间的愣住,随即温声道:“你来了。”
远湘嘟着嘴,眼看忍不住泪了,她回头愤愤地瞪了一眼铁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梅行书衣下贲张的酥胸曲线,这才相信他不是他,是“她”。
梅行书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远湘就那样傻傻地站在门口,看着她,直到她重新成为那个修长挺拔玉树临风的优雅公子,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昨天回去後她想了很多,有那麽一瞬间,她几乎想要夺门而出,去告诉皇兄这个欺骗了他们这麽久的事实。可还没有踏出自己的寝宫半步,便觉得再也走不动了,她怎麽舍得、怎麽舍得呢!
知道梅行书穿好了衣裳走过来,她看着她,大眼睛眨了眨,突然蹲了下去,嚎啕大哭起来。铁柱在门口被她哭得吓了一跳,还哆嗦了一下,梅行书则无奈地也跟着蹲下身,摸了摸远湘的头:“乖,别哭。”
她怎麽能不哭!梅行书於是哄劝,远湘哭得越是厉害,她揉了揉眼睛,对着面前的梅行书盯着看,看了半晌,突然又哭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铁柱被她烦得受不了,脸色乌黑想揍人,双手掰的劈里啪啦响。要不是媳妇在面前,他管她是公猪还是母猪,直接一拳挥过去,叫她再也哭不出来。
梅行书却极有耐心地哄着远湘,直到小姑娘抽抽噎噎地揉着眼睛站起来,又乖乖地被她牵到椅子上坐下,远湘放下揉眼的手,一双漂亮的大眼哭得又红又肿,满布血丝。梅行书轻轻叹了口气:“快别哭啦,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远湘吸吸鼻子,问:“行书……你真的不能娶我?”
梅行书尚未来得及回答,铁柱便在门口很冲的回了一句:“她是女人,是俺媳妇儿,咋娶你?你要个没鸡巴的女人干啥?!”
他是恼极了,粗话都说了出来,梅行书立刻瞪过去一眼,铁柱马上禁言。远湘不知道铁柱说得那个名词是什麽意思,小脸上一片茫然,不过不懂并不能打消她对铁柱的厌恶:“你管我!我就是喜欢她不行吗?就算行书娶我,也比跟你这麽个又丑又笨的人在一起好!”
又丑又笨……她居然说他又丑又笨?!铁柱怒吼出声,那吓人的样子让远湘猛地揪住了梅行书的衣襟,梅行书无奈地看了铁柱一眼,对他摇摇头,铁柱心里老大不爽的闭上嘴巴,哼了一声愤然转过头去。
远湘又吸了吸鼻子,乞求似的看向梅行书:“行书,我保证不把这事透露出去,所以你别走好不好?我不想你离开京城,也不想以後都见不到你。”
那声音可怜兮兮的,就像是一个被丢弃了的孩子。铁柱在门口听得那肝火是一阵一阵地往上冒。什麽叫不走,什麽叫别离开,什麽叫不想见不到?拜托她一下好不好,他媳妇儿是女人,她要留个女人在京城干啥,看着膈应吗?还有,她不想就不给走,要不要这麽自私?!
“公主,我不想留在京城,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远湘不是笨蛋:“你要我帮你离开?为什麽你不亲自跟皇兄说?”
“这个……”梅行书看了一眼杵在门口的铁柱,她原本不想他知道的,可现在也不妨说了。“傻丫头,你对我下药,是不是皇上暗示你的?”
“……”远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道:“我是去求皇上为我们赐婚的,他说你要辞官归隐,让我想办法留你下来……皇兄知道你是女子?”见梅行书点了头,冰雪聪明的她又想到了,“皇兄……皇兄他是想让我把你逼到这个地步,为了我好,你定然是不可能娶我的,而不娶我你就必须拿出证据给一个不娶的理由……这样子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你留下来,甚至收入後宫!”举一反三,远湘说出来的话不仅吓到了她自己,也吓到了铁柱。
他咆哮一声,噔噔噔几大步跨过来,捉住梅行书不住地问:“媳妇儿,她说的是真的?皇帝真的看上你了?!”
梅行书叹了口气,摸小狗似的摸摸他的头:“乖,一边等着,我待会儿再跟你解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铁柱虽然莽撞些,但也不是傻子,他方才是被远湘的话惊着才会扑过来,後来转念一想的确也是,反正媳妇是肯定得给自己一个解释的,还是让这公猪帮忙离开京城再说比较重要。於是他忍辱负重咬牙走到一边,怕自己再听到什麽会暴走的事情,铁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麽你愿意帮我吗?”
远湘不解地看着她:“为什麽?做皇兄的妃子不好吗?难道还比不上这个又丑又笨的男人?皇兄他肯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当年你做太傅的时候,皇兄就很喜欢你了。”
梅行书下意识地朝铁柱那边看了一眼,确定他没在看这边,耳朵也是捂着的,才松了口气道:“你对我只是女儿家的崇拜,看开了也就好了,但皇上不同,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我并不喜欢他,也无意再继续做官,远湘,你愿意帮我吗?”
她本想拒绝,哪怕他其实是女儿身,她也不想她离开。可看着梅行书那双温柔中带着希望的眼睛,远湘却犹豫了。她想起四年前自己偷走卷宗被他得知的事情,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希望,希望她不是那个小偷。自己已经错了一次了,还要再继续错下去吗?!远湘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久好久,才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11鮮幣)羊腸小道
羊肠小道
是夜,一辆普普通通的运炭的马车驶向了城门。守门的官兵在经过仔细的盘查後发现没有任何异常,放了行,然後转过身对着兄弟抱怨:“你说上面这是闹什麽呀,这一没打仗二没叛乱的,出城盘查弄得这麽严,搞得我都一个多月没睡个好觉了,我家那婆娘镇日叫嚣,还寻思着我在外头搞了什麽温柔乡呢。”
“谁说不是呀?”另一个靠着城墙打盹儿的官兵叹了口气,“就连沈相出城都得经过盘查,那这命令肯定是皇上下的,咱还能说啥,听命令呗,我昨儿回家,我那一岁大的娃娃都不认我这个爹了!”再说了,大晚上的,何曾有什麽人出城,上面还要求不准打瞌睡,唉!
你一言我一语这麽一说,好像时间也没那麽难熬了,撑到黎明他们就该换班了,也能回家好好睡一觉,吃点热乎的饭菜,抱抱孩子看看媳妇儿。
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正在众官兵昏昏欲睡到极点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连忙打起精神,拦住马车後才发现里面竟然是当朝刁蛮难缠出了名的远湘公主!
“听说……你们要查我的车?”远湘支着下巴,冷笑道:“还不快给本公主让开!若是耽误了本公主在太阳升起前到达寺庙为皇上祈福,非要你们人头落地不可!”
官兵们哪里敢拦,守城的将士都是见过远湘无数次的了,知道这个公主经常爱偷偷溜出城玩耍,也就没放在心上,使了个颜色,示意官兵打开城门,恭恭敬敬地目送远湘的马车离去。
出了城门,马车向山上驶去,大概到了半山腰,四周没有任何人出现的时候,远湘喝令马夫将车停下。她掀开车帘自己跳下车,看着一直被她用帘幔遮住的梅行书也走了下来,幸而马车够大,否则根本装不下铁柱这麽个大个子。她探身将马车内的一个大包裹拖出来,在里面找了半天,找出一个小布袋,将其塞到了梅行书手上,然後将那大包裹扔给铁柱,示意他拿着。“行书,这里面是些银票,你放心,我不是从宫里拿的,不会有人查到,都是我的些不戴的首饰,亲自出城兑换的。你拿着大可放心,皇兄不会查到的。还有这个……”她又从马车里摸出一个小包,里面环佩叮咚,“这里面是些首饰,你也收着,说不定会有用呢。”不等梅行书说话,她便强行塞到她手里,眼圈儿倏地红了。“你,你可要好好的,快点走,不然我可要後悔了。”她真的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大叫出声,不准他走,或者是立刻赶回黄瓜告诉皇兄。
梅行书摸摸她的头,没有推辞地将首饰包收进了铁柱背着的包裹里,“谢谢。”
“不要跟我说谢谢。”远湘孩子气地吸了吸鼻子,“如果有一天我知道这个又丑又笨的傻子对你不好,我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铁柱最容不得别人怀疑他对媳妇儿的真心了,当下吹胡子瞪眼地要炸毛,幸而梅行书用眼神抚慰了他。“不会的,倘若真有那麽一天,我自己便不会饶了他。”
“你快走吧。”远湘揉揉眼睛,把小脸别到一边去。“我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没看到。”
梅行书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牵起了铁柱的手——她早就决定了离开的路线,顺着半山腰换个方向走可以直通蜀州,虽然比走官道要远,但是安全,大队人马进不来,万一有追兵,也能暂时阻挡一下。而从小道穿过,便能到蜀州治下的一些小县城了。她离京之事,未与福叔福婶儿当面言明,只留下一封短笺解释,但愿他们不会怪她。他们知道的多对他们并不好,被蒙在鼓外,才是对他们最好的。
远湘把脸别过去,可最终还是在梅行书即将永远消失在她生命里的时候喊住了她:“行书!如果……如果你不是女儿身……”
“会的。”梅行书回过头来,依然是那般温雅如玉,浅浅微笑。“我会爱你。”
这就够了,真的。这就够了。远湘捂住嘴巴蹲下身去,隐忍地不在梅行书面前大哭出声,也没有勇气看着她慢慢离开自己,内心挣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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