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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我妻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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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元初一正想上前问问那小厮,戚步君已缩回身子,垂下车帘,隔绝了元初一的视线。

“是……我的私事。”他缓缓地开口,慢慢调匀了自己的呼吸,“走吧,回家。”

元初一微微蹙眉,“到底有什么事?”

“初一。”戚步君淡淡地看着她,“这是我的事。”

这是戚步君第一次明确地与她划清界限,元初一虽已明白他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仍是怔忡不已。

回了合庆园,戚步君静静地送元初一回去,到了揽月居前,他柔软地笑笑,“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眉目间蕴着极为柔和的神采,墨色的眸中掺杂着一点遗憾、一点失落,还有许多的不舍。元初一不明白他的情绪因何而来,可今天的事她还需要好好消化,便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她觉得自己与戚步君间一下子有了距离,就算她不在意他的隐瞒,可有些东西,有些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

从怀中掏出胡士恩出具的院士文书,元初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轻松的笑容,她让梅香留意着前院的动静,以便在第一时间通知老爷子这个好消息。不过从下午等到晚上,老爷子和叶真都没有回来,不仅如此,连卫三都不知所踪,让卫四去找,卫四也没有回来。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那种心悸的感觉又出现了,元初一心神不宁地沉吟良久,决定去找戚步君,就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外头响起梅香惊喜的声音,“二公子,你回来了!”

随后叶真的声音响起,“初一呢?睡了么?”

切切实实地听到他的声音,元初一这才松了口气,同时为自己刚刚的胡思乱想感到好笑,她起身上前开了房门,看到月光下倍显疲倦的叶真。

看着他身上皱巴巴的衣裳,元初一蹙紧了眉头,“发生了什么事?”

叶真无力地笑笑,越过她走到房中,坐到桌边道:“忙了这么久,终于解决了萧家的事情,有点累了。”

元初一闻言大喜,忙问道:“我们出了什么条件?”

叶真笑了笑,盯了她半晌,缓声道:“初一,以后叶家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说这话时,叶真郑重而认真,元初一的笑容僵在脸上,久久才能开口,“什么意思。”

叶真没有说话,径自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这是给你的。”

元初一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再度升起,她定定地看着那个信封,半晌才有拿起它的勇气,打开来,愕然见到里面竟是两份契约。

“这是与合香居签订的契约,叶家共给何家投入了六万两银子。”叶真清晰而缓慢地说:“另一份,是给合香居投资的渡让书。”

元初一拿起另一份契约,惊然在渡让书上见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抬头,狐疑地望着叶真,“为什么给我这个?”

叶真笑笑,从腰间拿出一个纸折,打开来,仔细地看看了,将其中一张递给元初一,“签了它,渡让书和契约就都是你的。”

元初一伸手接过,只看了三个字,一种莫名的愤怒将她瞬间吞噬。她将那纸猛地摔到叶真脸上,怒道:“六万两银子换一纸和离书,叶真,你当真看得起我!”

和离,元初一早做好了准备,可她万没想到叶真居然怕她不肯和离,而想出这样的办法,原来在他心中,她就是个为了银子肯退步低头的人?

叶真抿着唇,也不生气,只是将手里另一张纸放到桌上,轻轻推到元初一面前,然后抬头,静静地看着她。

那张纸上,斗大的“休书”二字提于一侧,想刻意忽略都不行。

第44章 缘浅奈何天

看着那张写满讽刺的休书,元初一“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叶真,”她感觉到自己的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以几乎将牙齿咬碎的力度,“三年时间,我付出那么多,你能给我的就是这张休书?”

今天叶真实在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她没奢望自己的付出会得到相同的回报,可是她连一个正常离开的机会都没有吗?

“你可以选择。”叶真疲惫地闭了闭眼,“初一,求求你,放过自己吧,也放过我。”

他的声音软弱而无力,甚至蕴含了沉重的悲痛,元初一简直不敢置信,他的痛苦是因为她吗?“你觉得我在禁锢你?”

“难道不是吗?”叶真猛地闭开眼睛,刚刚的软弱悲痛一扫而空,他咄咄地道:“你一直强调你为我付出多少,为叶家付出多少,丝毫没有想过我的意愿!我不想要你的付出!我根本无法喜欢上你!为什么你偏要缠着我不放!元初一,我也想有自己的生活,你别再拖累我了!”

叶真的话像活动的藤蔓,瞬间缠住元初一的心,元初一呆怔了半天,才惊觉指责的对象是自己,她有些哆嗦,勒在心上的藤蔓越缠越紧,仿如小刀般地深陷进去,最后,几乎将她的心活生生剖成两半。她抖着声音问:“你就是这么想我?”

“对!”叶真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爹用你的安全要挟我回来做生意,我回来了,他还不满足,又要让我与你生儿育女,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只有你马上离开,我才能真正解脱!”

“你撒谎!”元初一不肯相信叶真的话,也不愿否定自己与叶真这三年来的相处方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脑子清醒一些,“叶真,你绝不会这么对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我们想办法解决!”

“能有什么事?”叶真狠狠地抹了把脸,再抬起头,眼中带了些坚定的神采,他起身来到元初一面前,豁出去了似地道:“我想和赵熙在一起,你知道吗?他回来找我,我不能再一次错失他!可有你在,你无时无刻地都在提醒我,我这辈子对不起你!我根本没办法和别人在一起!初一,元初一!”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双目通红地将那张和离书塞到元初一怀中,似指责又似哀求地连声道:“我受够了!一刻也忍不得了!你走吧!我求你!离开叶家!离开遥州!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以后我会好好地打理生意,会好好地照顾家人,我不需要你再为我、再为叶家付出什么了,真的!求你……”

说到最后,叶真绝望地跌坐在地,声音中竟带了一丝哽咽。

看他无助乞求的模样,元初一眼泛水光,重生三年,她从没真正哭过,可现在,她再也忍不住了。成串的泪珠顺着她光洁的面颊簌簌而下,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剜去一块,疼得几乎失去知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他迫不及待要休掉自己的原因。

闭上眼,颊边的泪水已汇聚成流,她明明在努力压制,可不知为何,眼泪却流得更快、更多,“我不会……再拖累你了。”这几个字,元初一说得无比艰难,她拿着手中的和离书走到窗边条案之前,缓缓地研了墨,也不看其中内容,提起笔来,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叶真,你知道吗?”元初一写得很慢,她一边写,一边说:“我十二岁的时候,一个雨天,我被妹妹丢在去亲戚家的路上,我很害怕,不认得路,又没有伞,就坐在路边哭,后来,有一个少年把自己的伞给了我,他很害羞,一句话也没说就跑开了,可他的样子,却印在我心里,好多年。”

说到这,元初一收了笔,看着落款处早已写好的“叶真”和自己刚刚写下的“元楚怡”,几滴眼泪掉在纸上,晕开了一些墨色。

她拿起和离书,转过身,重新走回叶真身边,“我以为这辈子我再见不到他,可上天对我太好,居然让我嫁给他。”

说到这,她看叶真猛然抬头,不由得笑了笑,“叶真,你知道吗?嫁给你,我或许不快乐,或许会死于非命,但我从来,没后悔过。”

说着话,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可她雅致的眉目间却没有丝毫虚假,她笑着,目光澄澈,“和离书要有两份,我一会再抄一份给你吧。”

再次勾起回忆,已没了当初的悸动,只剩几分廉价的不甘,少年的身影不知在何时已渐渐模糊,最后一次提起这件她最珍惜的记忆,她,要彻底放下了。

“我不要你的银子。”元初一将契约和渡让书重新装到信封里送回他的手中,“我这几年,用叶家的银子赚了些钱,你别介意,就当是给我的补偿吧。”

叶真轻颤着捏紧了手中的信封,他死死地咬着下唇,直至渗出一丝鲜红,“你……”他喑哑地开口,“会离开遥州吗?”

元初一目光微黯地低下头去,浅笑道:“你放心,我总归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的。”说着她又抬起头,“我想与公公道个别。”

“不必了!”

叶真的拒绝来得又急又快,元初一窘迫地点了点头,“好,那就不见了。”

大概是叶真还没说通老爷子,怕他们见了面,老爷子不肯放她走。也罢,不见就不见吧,省得见了面,她又要难过了。

“这个……”元初一拿起桌上那份白鹿书院的院士文书,“终于办好了,算是我给公公最后的一份礼物。”

叶真僵硬而粗鲁地接过那份文书,飞快地转身出门,在门口时停下,头也不回地道:“明天一早……你就离开吧。”

“等一下。”元初一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想要卫四跟我一起走。”梅香和竹香是她自己的丫头,自然是跟她一起走的,可她已经答应了梅香把她许给卫四,她又不想让梅香留下,那么只能选择带卫四一起离开。

“我,考虑考虑。”叶真说罢,再不理会元初一,迅速地离开了揽月居。

元初一则呆在屋里良久,梅香在叶真离去后就冲进房里,抱着元初一痛哭失声,“少夫人,你怎么能同意啊!”

元初一拍拍她的肩头,“别哭了,和竹香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可我们能去哪啊?”梅香抽抽咽咽的,“要回家吗?”

“家?”元初一笑了笑,点头道:“对,回家,我们的新家。”

元家她是不想回的,也不能回,她甚至连元惜都不想通知,如果被他们知道她与叶真和离,她往后的日子只会剩下无尽的嘲笑与唠叨,虽说他们早晚会知道,但至少在她离开遥州之前,不能让他们知道。

其实早在元初一有了叶真铁了心想要和离的认识之时,她就想过未来的去处,这几年她在桐城那边买了几个庄子,与人合伙置办了一个金楼,手里还有不少叶真以前送她的首饰,可以说,她后半辈子打瘸了腿也够活了。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备下的这条后路,竟然真的有用得着的一天。她这也算是成功了吧?就要开辟新的人生了。

自嘲地笑笑,元初一坐下,将手中的和离书仔仔细细地抄了一遍,看着自己名字旁边的空白位置,她长长久久地吐了口气,竟然十分轻松。

往后叶家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叶真与她无关,赌场与她无关,戚步君……也无关了,无论他是好是坏,有什么企图,都没关系了。

一件件地将自己的东西收好,元初一又想到一件事,她坐到案头,再度提起笔来,可没写几个字,又将纸揉掉,将笔放下。

算了算了,她就是免不了爱操心的毛病,赵熙是个什么样的人叶真自有评断,不必她再啰嗦了。

这一夜过得十分漫长,元初一将自己的包裹精简又精简,她本想轻装上阵的,可最后实在是舍不得那满满一匣子首饰,还是包了个不小的包袱。

“真不洒脱,实在太难看了!”元初一对着自己的包袱摇了摇头,从中又抽出两件衣服,让包袱看起来小一点,不过后来她想到包袱其实是梅香在拿的,于是又把衣服塞回去。

为包袱大小折腾了半天,窗外总算见了些亮,元初一又耐心等了一会,本想等天色大亮的时候再走,可这天就是不亮,最后她推开门,仔细瞧了瞧,才发现今天阴天。

招呼了梅香竹香,让她们拿上包袱,元初一回头看了看,见那份抄好的和离书好好地压在桌上,这才将房门关好,万分坦然地走出揽月居。

刚走出去,她的步子就顿了顿,戚步君就站在不远处,清朗的眉目仿佛蒙着一层雾气,本有些朦胧,可他见了她,唇角缓缓扬起,便如清风一般将雾气完全吹散,露出一张宁静舒缓的纯净面容,浅浅微笑。

“初一,我是来送你的。”

第45章 取舍两难全

元初一微微闪神,回过神来,她失笑不已,她竟然以为,戚步君站在她的门前,等着她出来,会说另一句话。

“你都知道了?”她微不自在地开口,没有停留,继续前进,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戚步君没有言语,缓缓地跟上她的步伐,默然陪她走完近半路程,轻声问:“打算去哪?”

元初一摇了摇头,并没有透露自己想去的地方,“还没想好。”走了就是走了,离开叶家就是离开叶家,既然要向以前的生活告别,就无谓有太多牵扯。

“我在信阳有处宅子,你可以……”戚步君的话说到一半,而后抬眼,不确定地问:“你会回元家吗?”

元初一依旧摇头,淡淡地道:“五叔,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戚步君停下脚步,目光专注地说:“我不再是你五叔了。”

元初一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禁莞尔,“是啊,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戚步君不太喜欢这种说法,太生疏,他盯着元初一含笑的眉间,却始终找不到往日的放松与依赖,“初一,”他微感沉重,“你不再信任我了吗?”

“还有区别吗?”元初一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大门方向,伸手指过去,“出了那道门,我们就天各一方了。”

她说得悠然,却更显无情,戚步君的脸色见了些苍白,他想不通,就算他对她有所隐瞒,可这几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挂念担心,难道都是假的吗?怎可能说忘就忘,一点不留?

元初一说完话已转身继续前进,戚步君的神色她看在眼里,心里也泛着疼,她不想与他这么客客气气有如陌生人一样地分开,可不这样,还能怎样?

梅香说,他没否认对自己有意,她也感觉得到,他对自己超乎寻常的关心,如果没有什么,他不会无论对错都任着她由着她,他放纵她做任何事,只是为了让她开心,这些,她不是一无所觉。

可又能怎么样呢?以前她拒绝去想他们的可能,以后,同样没有可能。离开叶家后,她与戚步君可以重新认识对方,但,也仅限于此了。他们可以重新建立一种新的相处模式,任何模式,除了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一种。因为他是她的“前”五叔,只要还在叶家、还在遥州,他们就永远没有未来可言,这一点,她明白,戚步君也明白。

所以,与其难过痛苦地两相难忘,不如痛快地转身,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扼止它。

只是,总有些迟疑与遗憾,内心充满了矛盾的纠结,看着越来越近的叶府大门,元初一的心中就如今日的天气一样,充满阴霾。她没有再说话,走向大门处,让人将大门打开,而后她缓步前行,于门槛处停了脚步。

“希望有机会还能再见。”

她没有回头,正想出去,手腕突然被人从后抓住,同时传来一声,“等等!”

元初一的身子僵了僵,腕间传来对方指尖微微的凉意,她心跳加速了几分,没敢回头,微抿了抿唇,“还有事?”

戚步君没有即时开口,元初一只觉得自己手腕上的手握得时紧时松,指尖是凉的,掌心是热的。

良久良久,戚步君艰难地开口,“初一,你……等我几年,好吗?”

元初一的心顿时被填得满满的,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在心里翻滚、涌动、雀跃,可只一瞬间,又迅速消减下去。

她回过头,看进戚步君的眼睛,“为什么不是现在?”

闻言,戚步君的眼中稍现迟疑,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元初一了然地笑道:“你有舍不下的东西,对吗?”

如果她猜得不错,苏晴那封警告信的原意是说,戚步君,对赌场有图。不过苏晴不敢肯定,所以才让她远离赌场,又言见面再议。

元初一看着缠在自己腕上好看的手指,低低地说:“其实在揽月居门口,你就已经做好了选择,既已决定,何必自寻烦恼。”

戚步君的指尖动了动,虽有不舍,但最终,仍是松了手,眉端轻扬,自嘲地笑笑,“是我过于奢求了。”

元初一细细地看着他,那眉、那眼、那纯净无瑕的容颜,她不知看过多少遍,可现在,总觉得有点陌生,或许因为他眼中透出的坚决与野心,让他带了些揉合着骄傲的神采飞扬,他终于在她面前摘掉了面具,再无遮掩。

“你会伤害他们吗?”这是元初一唯一担心的事。

戚步君抬眼,“如果我喜欢强硬行事,我早已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他目不转瞬地盯着元初一清雅的面容,似乎要将她牢牢地记在心中。

元初一放心地笑笑,转过身,踏出合庆园的大门,自此海阔天空,他奔他的前程,她寻她的自由,选择,其实有时候一点也不难。

“少夫人……”梅香说着吐了吐舌头,“小姐……”

“叫什么小姐。”元初一失笑,“叫夫人。”

梅香扁扁嘴,“夫人,您为什么不答应五老爷……”

元初一瞥她一眼,成功地将她后半截话瞥回去。

过了一会梅香又小声说:“夫人是气五老爷不肯马上跟咱们走吗?”

元初一笑着摇了摇头。她不再是小女孩了,她拒绝他,并非是想玩什么爱情事业孰轻孰重的游戏,她只是不想再等了,上辈子她在等,这辈子她还在等,等待过于熬人,以后,她不想等了。

沿着叶府前的大路缓缓而行,元初一再没有回头,每迈出一步,她的心就自在一分,上辈子的、这辈子的郁闷压抑统统挥散,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快意自心头升起,待走到路口,她恍若新生一般,内心舒适清畅得无以伦比,虽然下着雨,可她心里却是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哎哎?慢着,下雨?

元初一抬起头,正有几丝细雨落到她的脸上,弄得她痒痒的,她扬起一抹笑容,心情舒畅,平时最讨厌的阴雨天气竟然也变得可爱起来。

不过可爱也不能一直浇着,何况还有愈来愈大的趋势,元初一将手挡在头顶,“梅香,伞呢?”

梅香背着两个不小的包袱面带菜色,“少夫人不是吩咐只准带自己的东西么……”说着她掉头就往回跑,“婢子回去取!”

“等等!”刚说要彻底离开,转头就回去找东西,难不难看啊!不过,晚了,看着梅香动如脱兔身形矫健地飞速消失在雨帘之中,元初一无奈,她怎么不知道梅香还有这身手呢?

“竹香……”幸亏身边还有一个,“去前街找个马车,雇长途的,去桐城。”

竹香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足尖轻踮,背着她的小包袱转眼也不见了。元初一不禁感叹,这都是人才啊!等安顿下来再把卫三卫四弄过来……一家人就又在一起了。

不过眼前的事……元初一朝旁边的一棵大树下靠了靠,正抬头研究会不会打雷的时候,一柄油伞出现在她的头顶,挡住了她望天的视线。

元初一微有诧异,正想着梅香你就快晋身武林高手了,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再一斜眼,吓一小跳。

身边的男子穿着一件眼熟的青色衣裳,长得也挺眼熟,清隽地容颜一如既往地宁静淡泊,他静静地站在那,大半个身子露在雨中,却丝毫不显窘迫,他的手臂朝元初一的方向随意地伸展着,白净的手指在伞柄上握出好看的弧度,自然而闲适。

从他束起的发稍看至他黑白分明的双眼,再看到他染了泥水的靴子,等到看无可看的时候,她哼笑了声,“路过?”元初一倒是知道他来遥州了,叶真还去和他谈了投资的事,可来这干吗?准确地说这里刚刚脱离叶家的范围,旁边也都是一些朱门大户,没有客栈大街什么的供人闲狂。

韩裴微一摇头,比雨水更为清凉的声音缓缓传来,“我一直跟着你。”

元初一默然,半天,干巴巴地说:“‘一直’是从什么时候?”

“你从叶家出来的时候。”韩裴据实而答。

“为什么跟着我?”元初一问。

“受人所托。”韩裴回答。

元初一瞪着眼睛等了一会,才不得不吐血承认他压根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前因、后果,从头说。”她谆谆教导。

韩裴清亮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犹豫,微微迟疑,他开口,“元姑娘……”

元初一立时抬起手来止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好!很好!居然连一个不相干的人都知道她恢复单身了,难道真是糗事传千里?“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咬牙切齿已不足矣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

“是叶公子。”韩裴垂眸想了想,总算没等元初一再度发问,继续道:“他托我将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

“什么叫我想去的地方?”元初一怒火上涌捏紧了拳头,“该死的叶真,还怕我不走么!”她恶狠狠地回头,“他有没有说为什么与我和离?”叶真那点特殊爱好,他不嫌丢脸,她还嫌难以启齿呢!

韩裴轻轻摇头,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元初一紧捏的拳头,半晌,似有所悟。

卷二 再做嫁衣

第46章 雪中能送炭

看他的眼神元初一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松开拳头挥了挥手,“我不用你送,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你打算去哪里?”韩裴难得地主动发问。

“反正不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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