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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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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檀有些急躁了:“九小姐不知,柳公子被分派去的是京南大营,那里都是各地选派而来的精兵,是要被派到北望城去的那里是打仗打得最激烈的地方,死的人也最多。听说,往年京南大营的人,只要一参加大战,少说也得死上三成人呢因此从没有过官宦子弟会被派到那里去的,就算是将门子弟要历练,也是往京北或京西大营去,既有机会上战场,又没那么凶险,还能离主将近些,更容易得到上锋赏识。还有,柳公子是从五品的位阶,按例是要独领一军的,可在京南大营里,这样的品阶辖下却只有五百人,遇上了凶悍的蛮族,这五百人能抵什么用?

文怡抓住她话里的破绽:“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秋檀被她打断,闻言不由得一窒:“那是……那是我们世子爷……打听到的。”

文怡冷笑:“柳公子不过是个新科武进士,才封了从五品的武职,何德何能入了世子爷的眼,竟然连他去了哪个大营,辖下有多少人都能知道?若说世子爷是有心报答于我,这也未免打听得太仔细了吧?”人都说康王世子在宫中不受待见,事关军机,他若是个聪明的,就连旁人说起,都该自行回避了去,可他不但打听了,还打听得如此仔细……谁会相信柳东行这么一个小人物,能有名到随便就能叫人打听到这么多事的程度?她也一样派人去打听了,却打听不到这么多细节。她好歹还认得两户武将人家呢,康王世子又是从哪里打听的?

傻子才相信他是为了“报答”她才这么做的。

秋檀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似乎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急得直想哭:“世子爷……世子爷只是担心九小姐日后会受苦。”

文怡懒得跟她啰嗦,劈头就问:“柳大哥会上出征名单,跟你们家世子是不是有关系?”

秋檀顿时瞠目结舌:“不……不是……”眼神却在游移。

文怡再往前一步:“若不是他,为何那么多新科武进士里头,柳大哥既非将门出身,又无军中资历,却独独被派去了京南大营?你方才不是说,那里云集了各地精兵么?若不是你家世子在背后推波助澜,他怎会被派到那种地方?”顿了顿,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姑娘不必哄我了,我心里有数,其实不瞒你说,柳大哥家里早就已经替他疏通过了,说好了是要被派到京外的驻军所去的,连地点都有了,就在离我们老家不远的地方,正好方便他与我完婚,谁知忽然就起了变化,谁会相信里头没别的缘故呢?”她故意露出几分伤心的神色,眼角却盯紧了秋檀的表情。

秋檀果然露出了懊恼的神色:“原来九小姐已经知道啦。”

文怡心下大怒,紧紧握住了拳头,好不容易才忍住一口气,勉强维持着淡然的表情:“是呀,所以……姑娘就跟我实话实说吧。”

秋檀面带难色,犹豫着道:“九小姐……我们世子并不是有意的……他原本只是……只是觉得柳家公子配不上您,后来知道您没听他的建议,仍旧定了亲事……他也只是难过而已,并不曾有过其他想头。”

当时没有过其他想头,那后来呢?

一直守在门边的冬葵此时已经听得入神了,闻言忙冲上前问:“他当日就曾说过,若是我们小姐仍旧定了亲事,他便不再多言的,照你这么说,他确实没想过要为难我们姑爷了?那后面的任令又是怎么回事?”

冬葵这话正好问出了文怡的心声,因此文怡也盯紧了秋檀,看她怎么说。

秋檀埋怨地瞪了冬葵一眼,道:“我们世子爷既然发了话,就一定会守诺言的他只不过是担心九小姐日后会受委屈,因此听说柳公子要考武举,便特地让底下人想办法去打听柳公子的成绩罢了,只是没想到……”她沮丧地低下头,“没想到太子爷刚好在那时候进来……”

太子进来又如何?文怡越发警惕了,莫非真的是为了杜渊如的事,太子心中有了不满,便趁此机会报复她?这不可能。”

冬葵也有些急了,推了秋檀一把:“你快说呀太子进来又如何?我们小姐和姑爷又不认得太子。”

这回秋檀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说清楚了,只是支支唔唔的,眼神越发游移。文怡见状,越发恼火:“该不会是……你家世子原本无意为难柳大哥,却在太子询问后,忽然生了念头,要把柳大哥推上战场吧?”

“不是的”秋檀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只是一个劲儿地说,“我们世子爷不是坏心……”又道:“柳公子去打仗,也不一定是坏事呀……他是官,又不是小兵,对敌时不用冲到前头的……等立了功劳,将来就前程似锦了。我们世子爷……我们世子爷原也是为了九小姐着想。”

文怡在袖下紧握拳头,强忍下怒气,深呼吸几下,方才淡淡地道:“姑娘说得是,你家世子的大恩大德,我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秋檀愣住了,又看见冬葵脸上满是仇视,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又把差事给办砸了呢?这回她是真的哭出来了:“我们世子爷真的不是故意的……九小姐千万别误会了他。”

文怡却是温柔和气的紧:“我心里明白着呢,姑娘不必担心,我不会误会他的。”她心里清楚得很误的哪门子的会?”

秋檀却越发着急了,她虽知道自己不大机灵,却也没傻到看不出文怡脸色的地步,偏偏又不知该如何说明,那件事,在世子看来,固然是理所当然,可如今这位九小姐,却不象是能体谅的模样。

文怡既然得了真相,也没功夫再与秋檀周旋了。她见了这丫头几回,知道对方不是个有心计的性子,颇有几分憨直,况且造孽的是康王世子,她还没糊涂到拿一个无辜的侍女出气的地步,便随口说了几句客套话,又命冬葵给了秋檀赏钱,就要将她请出去。

秋檀本还有话要说,不巧这时候罗四太太回来了,说是那位太太要请她吃斋,她不大想去,借口家里还有急事,却是不能再到武德娘娘庵里歇息了。文怡便道:“这也没什么,以后有机会再去就是了,方才女儿还说要去看李家姐姐,不如就到她家叨挠一顿饭吧。”

罗四太太笑着答应了,又见秋檀立在一边,有些好奇:“这是哪家的丫头?”

秋檀低头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回答。文怡便替她掩饰道:“她家小姐原是我从前在路王府见过两回的,说过几句话,方才偶尔遇见了,便打了个招呼,这会子她正要回去复命呢。冬葵,你送送她。”

秋檀只好走了,冬葵一直把她送出老远才回头。秋檀回身看了文怡几次,面上犹带着几分不甘,扭头而去。

不一会儿,她已出现在武德公庙外的一架马车上,对着康王世子朱景深赔礼:“都是奴婢愚笨,把事情办砸了,世子只管罚我吧。”

朱景深听她说完了经过,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罢了,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秋檀却忍不住哭道:“不是这样的,世子爷明明不是有意的,柳家公子若是个有本事的,将来立了功劳,九小姐不是更风光么?他若是个没本事的,死在了战场上,也省得连累九小姐了。可是九小姐为何就不能明白世子的苦心呢?世子又不知道太子爷那时候会进来。”

“不要再说了”朱景深稍稍提高了声量,但随即便泄了气。他也没想到,太子会在那时候进来,还看到了底下人给他送来的关于柳东行的密报,他能怎么说呢?无缘无故地,打听新科武进士的消息,是打着什么主意?是想要拉拢谁么?为了避免太子起疑猜忌,他只能把事情往风花雪月里说,但是……这就要把自己对顾文怡的那点心思暴露出来了,而且为了取信太子,还要把自己对柳东行的那点妒恨之心放大再放大,表现出自己有求于太子的迫切之心……或许他这样做,是有些对不住柳东行,但是……他为什么要为了保住这个人,就甘愿承受太子的猜忌呢?

他先前已经得了太子亲口允诺,可以在满十四周岁后,正式出宫建府,爵位便是先前商议好的镇国将军。他这个月底就要过十四周岁生日了,这时候绝不能出一点差错

朱景深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带着几分落寞,低声道:“就这样吧……离我远些……原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言惊醒

文怡坐在马车上,回想起方才在武德庙里秋檀说的话,忽地眼圈一红,便掉下泪来。

她若早知道康王世子会如此行事,当初哪怕是他摔了个稀烂,又或是被人践踏到了泥里,她也不会看他一眼、为他说一句话的。果然,太过容易心软,就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帮助的是前世的生死大仇,只是稍稍起了怜悯之心,结下善缘,倒也罢了,今后便是因他吃了亏,也只当是自作自受,可她万万没想到,会因为这一时的心软,便连累了柳东行

柳东行前世同样有过出征北疆的经历,但那时候他未必是在京南大营,尚且落得个毁容残疾的下场,这辈子他要冒的风险要大得多了,万一他有个好歹,那该如何是好?

柳东行自幼被叔婶压制,如今好不容易考中了武进士,眼看着就要出头了,便是被派上了战场,凭他的身手,说不定不但能保住性命,还能立下大功,日后前途似锦,再不济,象前世那般,受了重伤回来,好歹也有个不小的官职。可如今,因为康王世子的缘故,太子已经知道他了,若是康王世子朱景深一心要为难柳东行,在太子跟前进谗言,压制柳东行在仕途上的发展,又该怎么办?

文怡五指紧紧掐住马车的窗棱,脑中一片混乱。她甚至想到,莫非自己与柳东行是注定了有缘无份?前世自己因为段可柔的话,愤而出家,就放弃了这门姻缘,今世两人好不容易定了亲事,柳东行却又要出征,将来的仕途也为她所累……若不是因为她,他的未来是不是就会好过一些?

冬葵坐在车厢一角,见文怡面色越来越苍白,眉间隐有伤痛之色,心下愧恨更深,当即便伏下身去,哭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若不是奴婢自作主张,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文怡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会儿,方才渐渐回转,低声道:“你虽有错,错却不全在你身上……当**即便是将事情如实跟我说了,结果也不过是这么着……我与柳大哥之间种种,你是最清楚不过了,我又怎会再理会别人?再说,那日只是小定礼,亲事其实一早就说好的,不管谁要拦着,都不会有所改变。到头来,小定礼仍会进行,康王世子也仍旧会不高兴……他若是个知进退懂礼数的,就该遵守诺言,放手不再纠缠才是,可他还是向太子进谗言了。难不成是你逼的他?我还没糊涂呢,谁才是罪魁祸首,我心里清楚得很。”

尽管她这么说了,冬葵仍旧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可是……若奴婢当初跟他说清楚了,兴许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说清楚什么?”文怡松开了掐住窗棱的手指,软软地靠着车背,“难不成你要跟他说,我与柳大哥两情相悦,早就有私情了么?就算你说我对这门亲事并不反对,他也未必就肯放手,不然,我定了亲事后,他又何必再派人去查柳大哥的事,然后将柳大哥推上战场?”她早已认定康王世子朱景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自然不会认为他会突然变得心慈手软了,苦笑着摇了摇头,“结果是一样的,这真是前世的冤孽……”

可不是前世的冤孽么?前世朱景深一剑害了她的性命,今世他又一句话将她的未婚夫婿推上了凶险的前线。这两辈子的新仇旧恨,她只要活一日,便再也忘不了

文怡紧紧地握了握拳,但随即又松开了,浑身都好象没了力气。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再悔再恨也是无济于事的。既然是她连累了柳东行,那就把这辈子都陪给他吧,他若平安归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两人日后成婚,她必会为他把家里打点得舒舒服服的,便是他伤了、残了,甚至丢了性命,她也认定了他,绝不会弃他而去

拿定了主意,文怡开始将思绪从悔恨中移开,见冬葵仍旧在哽咽,便淡淡地道:“起来吧,错虽然不全在你,但你仍旧是做错了,我不能因为你是身边亲信的大丫头,便轻易饶了你。回侍郎府后,你将差事交给秀竹,便回自己屋里去,若我没有吩咐,就不许出来,直到我说放你为止,另外再扣半年的月钱,你可服气?”

冬葵是一家子都在六房,上有年迈的祖母,下有年幼的小妹,虽然人人都有差事,但月钱却是不多的。文怡记得她们许家还有一门亲戚,不知是叔叔还是姑姑,卖在了平阳城里另一户人家,处境不大好,家里的男孩儿还有病在身,因此许家每月还要拿出些钱来接济他们家。冬葵是大丫头,半年的月钱是一笔大收入,就这样没了,许家必定要苦捱上几个月了。不过许婆子是卢老夫人院里侍候的,时常得些赏钱,倒是不怕她家会打饥荒。

冬葵闻言,心里自然是明白的,感激地磕了个响头,哽咽道:“多谢小姐开恩”待起了身,抹了眼泪,又小心劝道:“奴婢有错,不敢多言,只是小姐身边的差事,不如交一些给何嫂子,又或是从外头买个身家清白的小丫头进来使唤。秀竹……虽然事事都明白,却未必可靠,等闲的差事倒还罢了,别的……”

文怡知道她说的是往柳东行、罗四太太、李太太以及聂家大表哥家送信或是到外头去打听消息等差事,并未多心:“我心里有数。买人就算了,如今又不是在家里,没得惹人闲话。赵大家的兼着出门的差事,再把何嫂子调进来,外院和嬷嬷身边就都没了人,多有不便。况且秀竹自从上回那件事后,已经明白了许多,再试一试也可。若有要紧差事,我自会斟酌。”冬葵便不再多言。

马车一行到了李家,文怡与罗四太太一道去《文》看望了李春熙,见她倚在《人》长榻上,一脸垂头丧《书》气的模样,左边脚踝用白《屋》布紧紧裹起,散发着淡淡的药味,便知道她定是伤得不轻,连走路都有问题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无精打采,自然是安慰个不停。

李太太却笑道:“她素来爱好舞刀弄枪的,也不是头一回弄伤自己了,只不过这回请的太医不是北边跌打医馆里那些好说话的大夫,三申五令不许她下地,她才哭丧着脸罢了,你们别叫她哄着了,回头当心一不留神,就答应了她什么话,等醒过神来,不知该怎么后悔呢”

罗四太太听得笑了:“照卢姐姐的说法,莫非是已经吃过亏了?”

李太太闻言一愣,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李春熙不满地嘟囔了几声,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文怡便小声安慰她道:“别着急,等养好了伤,你爱上哪儿去都行,若是这时候管不住自己,伤势加重了,岂不是更耽误功夫?”

李春熙歪歪头,叹了口气。

李太太见状便知道她把文怡的劝说听进去了,微微笑了笑,对罗四太太道:“你们来得巧,今儿有新鲜的黄花鱼,好大一条呢,我这就叫人烧去,你们留在家里吃顿饭吧。咱们到前头说话去,让孩子们自己聊自己的。”罗四太太笑着谢过,便随她出去了。

屋里只剩了文怡与李春熙两个,文怡便问了些怎么受的伤,吃了什么药,太医又嘱咐了什么话之类的问题,李春熙随意答了,便盯着她的脸瞧,直到文怡觉得不自在了,问:“姐姐瞧我做什么?”李春熙方道:“我看你眉间有郁色,可是有什么难过的事?”

文怡怔了怔,勉强笑着直起了身体:“哪有?想是今日去了武德庙,有些累了。

“你又哄我”李春熙挑了挑眉,“你还有什么事可愁的?不就是为了柳东行要去边疆打仗的事么?去的人多了,我听说你这未婚夫婿的武艺是不错的,又是个从五品,你还担心什么呢?”

文怡见她这样问了,只好坦白道:“我听说他被分派到的京南大营……每逢大战死的人就特别多,足有三成……”

李春熙嗤笑一声:“这是哪里的谣言?京南大营每次打完大战,都会减员两三成,但那些人可不都是送了性命,还有许多是因为立了功劳,升迁了,才会被调走的。是谁以讹传讹,把实情传成这样的?”

文怡不由得一呆,旋即惊喜:“这么说,那京南大营的精兵每次总会遇上最凶险的战事的传言……”

可惜李春熙随即而来的话却浇了她一头冷水:“这倒不是假的。京南大营的兵最是凶悍,死得多,但立的功劳也多。名门子弟生来便有了青云路,但那些寻常人家出身的将官,没有那样的福气,想要出人头地,自然就要拿命去拼了。这也没什么,京南大营的抚恤银子比别处都高呢,只要进去了,为了保家卫国,就算送了性命,家里也有人照应。听说那里还有苦囚营,营里都是犯了死罪的,为了能把罪过赎了,挣一个自由身,那些苦囚比寻常士兵都要拼命。我在北边时曾听人说,有一个死囚,原是个强盗,最是凶悍不过,本来是要处死的,到了营里,正好赶上北疆有战事,居然叫他砍翻了敌军一什人又抓住了敌军的斥候,结果不但挣得了性命,还在边地做了个小把总呢。”

文怡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是为柳东行担忧:“那柳大哥怎么办……他还没上过战场呢……”

“谁是一生下来就上过战场的?都有第一次,等打过一仗,只要不是个孬种,很快就会习惯了。”李春熙有些不以为然,“你是过惯了太平日子,没在北疆历练过,所以才会这样愁来愁去的。要我说,还是放宽了心的好,不然等他真的出征了,你要怎么熬过去?便是这回他平安回来了,以后要再去呢?”

文怡睁大了眼,几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看来,柳东行这一次出征,就够叫人担忧的了,不过见了李春熙的反应,她又有几分不甘:“他是我未婚夫婿,要上战场了,我心里担忧,也是人之常情。我知道我不象你,是久在北疆,见惯了世面的,心里只知道害怕,一听到消息,便手足无措了,倒叫人笑话……”

李春熙忙道:“我不是笑话你,只是劝你想开些。以前在北疆时,每次有战事,我爹要上城头,或是出城去,我娘也是要担心的,但该做什么,还是会做,总不能因为担心,便把正事丢下了。北边可不象京里这么太平悠闲,女眷只要在家里担心自家男人就好,还有许多事要做呢,哪里还有闲心去想东想西?”

文怡略红了红脸,又有些好奇:“你们都要做些什么?”

“要做的多了去了。”李春熙道,“我娘她们要给将士烧饭、洗衣服、做衣裳鞋子,若是蛮族难打,我们还要帮着烧滚烫滚烫的油,或是往木板上钉钉子,若是懂医术,还要帮着照料伤兵呢。什么事都要做,忙得厉害的时候,一整天都没功夫喝口水,我娘说,到了那个时候,她连我爹在做什么,都顾不上想了,更别说担心。”

文怡心下大感佩服:“北疆的女子,果然不同凡响。”

李春熙扑哧一声笑了:“这固然是真话,但你也别小看了南边的人。我在京城也认得几个将士家眷,她们是不用帮着做那些杂事的,却也全都安心守在家里等消息呢。有人问过她们,为什么不怕?她们说,怕是怕的,但该做的事还得做。家里的男人在外头打仗,她们要帮着照应家里,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不然,家里有老子娘或是小儿女,老婆却是个不顶事的,男人跟蛮族打起来了,说不得还要分心去想,家里不知如何了。那可是要送命的”

文怡心下一动,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光是在这里发愁是没用的,她得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李春熙却有些糊涂:“你明白什么了?”

文怡笑了笑:“我会放宽心的。”既然柳东行有出征的勇气,她也要有在家中等候消息的勇气,不然就真的辜负他了

她抬起头,对李春熙笑了笑,转而问起了军衣、盔甲之类的事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夫妻夜谈

柳复看着手中刚刚得到的密报,眉眼一挑“京南大营的从五品?哼,便宜他了!”

柳顾氏早已将身边侍候的丫头婆子全都赶了出去,此时屋里只剩下他夫妻夫人,听到丈夫这么说,忙问:“怎么?我听说这京南大营是要直接派赴北望城的,凶险得紧,那小子怎么还能占得了便宜?”

柳复不耐烦地瞥她一眼,将密报放到烛火上烧了,再扔进水盂里,方才靠向椅背,伸了伸懒腰:“你知道什么?进了二甲的武进士,一般都是封的五品,四五十名开外,才有可能封到从五品呢。东行那小子的名次如此靠首,却只才从五品,定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

柳顾氏听得有些糊徐了:“这难道不是好事么?那小子虽说认得几个将门子弟,但指不定也得罪了不少人,不然人家也不会这样为难他。如个他官儿做得比别人小,去的还是如此凶险的她方,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小命给丢了,从此再不是我们家的心头大患!若他死前还能立点功劳,说不定朝廷还有嘉奖给咱们柳家呢,到时候咱们给他在祠堂里立个牌位,再给他过继个嗣子继后香灯,也算是对得起他了。”心下一动,若是儿子娶了媳妇后,能多生几个儿子,过继一个给大房,日后他们这一支就更加名正言顺了,只是不知柳东行能不能撑到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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