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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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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怡明白了长房的热情态度,露出一个微笑:“六姐姐不必太担心了,想来顾家虽也是名门,但在京城算不得什么,十一妹又是庶出,这门婚事,未必真的能如大伯祖母与大伯父所想呢。姐姐被随意发嫁这种事,更是不会发生。”再怎么说,文慧也是名声在外的,嫁得太糟糕,顾家脸上也无光。
文慧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微笑,回头看了文怡一眼,“九妹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接着又收了笑,神情冷漠地转过身:“我回去了,这饭不吃也罢。妹妹若真的觉得委屈,不想来就别来了吧,老太太高高在上久了,听不得人家说不情愿的话,你这回应了,下再有事不能来,她反要生气你摆架子呢,吃力不讨好。再说,都已经是官场上的人了,说话做事自然不能随心所欲的,老太太以为这会儿还是她年轻那时候呢,什么都不知道,只当自己最有道理。”说罢一甩袖子,气冲冲地就走了,文怡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时葛氏回来了,言道已经备好了宴席,请众人移步花园赏菊饮宴。听说文慧回房去了,除了蒋氏脸上闪讨一丝失望与担忧,其他人都仿佛无事人似的,仍旧说说笑笑地簇拥着于老夫人往花园去。文怡扶着卢老夫人跟随在后,心叹人情冷暖,莫过于此。
园子里,菊花开得极好,酒好,菜也美味。只是文怡始终记得文慧的话,提防着长房的人开口提要求,一直没放下戒心。果然,酒过三巡 ,于老夫人便笑着朝她招手:“九丫头,过来,咱们娘儿俩说说话。大伯祖母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呢!”
第三百零五章 大打太极
文怡心中暗道一声“来了”,脸上却没露出异色,站起身,也没离开原位,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含笑道:“大伯祖母这是问罪来了,侄孙女儿在此敬您老人家一杯,向您陪个不是吧。前些日子,实在是因为相公出远门了,侄剁女儿在家一要照顾家务,二要侍奉祖母,三嘛……不怕您笑话,相公不在家,侄孙女儿怕人说闲话,也不敢时常出门,因此才误了到您跟前讨您的欢喜,还请大伯祖母您老人家不要见怪。”
于老夫人怎会“见怪”,只能笑说:“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可怪罪的?你所虑者也是正理。”又冲卢老夫人笑道:“六弟妹啊,你这孙女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要特地陪个不是。”
卢老夫人笑笑:“这原是她知礼处。大家子有大家子的规矩,总不能小辈们为了某些缘故怠慢了长辈,过后还要装没事人吧?大嫂对小辈们素来是慈爱有加的,谁都知道你不会怪罪,但总不能因为你不怪罪,她就不来赔不是了。你就安心受了她这一杯酒吧,若不然,她还当你心里仍日恼她呢。”
于老夫人呵呵笑道:“敢情你们祖孙俩今儿是约好了要来灌醉我的?那可不成,我的酒量可没那么小!”说罢真的命丫头把文怡手上的酒传过来,接过便要喝。
蒋氏忙拦道:“婆婆,今儿这酒烈,不比我们家平日吃的温和,您只吃一口吧?”
卢老夫人笑说:“瞧瞧,大嫂子还没喝呢,你家媳妇就护上了。行啦.意思意思就好了,嫂子年纪不小了,若是把这杯酒喝下去有个好歹,岂不是我们九丫头的罪过?”
“你听她胡说呢!”于老夫人瞪了蒋氏一眼,“我虽老了,年轻时的酒量也好,这一小杯算什么?堂客席上喝的,也配叫烈酒?!”一口气干了。众人忙赞叹不已,连连夸“好酒量”。
于老夫人满意地笑了,但酒一下肚,便觉得胸口烧得厉害,有些闷闷的,心知方才是喝得急了,脸色立时便白了几分。如意察言观色,赶紧奉上热茶,又小声吩咐小丫头去熬参汤来。结果蒋氏瞧见了,不敢大意,忙叫儿媳葛氏上前侍候,自己也嘘寒问暖的,倒闹得整桌的人都知道有问题了。
文怡见状忙露出关心的神色:“不要紧吧?都是我的不是。大伯祖母若是觉得醉了,还是暂且回屋歇一歇吧口吃两口热参茶,再洗个脸,兴许会好些。”
于老夫人本来打算说不用的,蒋氏却忧虑地劝她:“还是依孩子们的意思吧,横竖这酒席也吃得差不多了,您老人家暂且回屋里歇一歇,一会儿我们收拾了就去您跟前侍候。”
卢老夫人也道:“就这么办吧,大嫂子,你觉得不好,大家心里担忧,也不敢放开了玩笑。上了年纪还当谨慎些,都是我多嘴,方才要是不劝你喝就好了。”
“哪儿呀?是我自己要喝的,怎么能怪你呢?”于老夫人心里原也有几分埋怨卢老夫人与文怡,但嘴上自然不能明说的,而且她心里一想,觉得回房歇一歇也好,身体要紧,一会儿众人去了她房中,她要叫文怡一人到跟前说私房话,可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方便多了,便笑道:“那我就暂且失陪了,一会儿可要过来呀!”眼见所有人包括文怡在内都笑着点头了,方才满意地扶着如意回房去。蒋氏也带着葛氏赶过去侍候了。
如意回过头来看了文怡一眼,眼珠子转了一转,转头继续往前走。
席间的人立时空了一半,但文怡的心情却挺好,只是面上不露出来,慢慢地吃着菜,偶尔与文娟聊几句高兴的事。文娴仍旧是一个人坐在席边,闷声不吭,径自低头发呆。
段氏抿了一口酒,微笑着转向文怡:“九丫头,行哥儿的封赏还没下来么?可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旨意?”
文怡不明她的用意,便微笑着回答:“这个么……想来也快了吧?北征的大将们都还未得封赏,我们底下人自然要往后靠了。”东行打听到消息,说是近来圣上生病了,因此朝政大都是太子在料理,有些军国大事,他还不敢自作主张,这封赏之事牵涉到朝中几拨人马的角力,便也拖了下来。
段氏笑道:“说来你们家也不是头一回接圣旨了,不过行哥儿在家接旨还是头一回吧?这有没有正主儿在,规矩还是不一样的,你若有不懂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还能帮着参详参详。”
文怡笑着道了谢,心里却想:若是大伯母蒋氏这么说倒也罢了,二伯母段氏……几时接过圣旨来着?更何况,这接旨的规矩礼数,闺学里原是教过的,只不过教得粗浅些,她要找人请教,直接找自家祖母就好,何必非要找段氏?
段氏却不知道文怡心里吐嘈,反而一步步地引出自己的话题:“说起来行哥儿真是少年英雄,怪不得别人夸他呢。若换了走文举路子的后生,有几个年纪轻轻便能官拜五品?你大哥自小聪明,才学过人,年纪又大了几岁,还蛤是个七品编修,将来还不知道要在翰林院熬上几年呢!”
卢老夫人微微一笑,转头去赏菊花了,文怡则迅速扫视席上一眼,发现在场的人里除了自家祖母与文雅之外,全都是二伯父这一边的,文雅又是庶出,与嫡出的兄姐素来不睦,怪不得二伯母敢说这样的话呢。只是周围侍候的丫头婆子,未必就没有蒋氏的耳目。
于是她笑了笑,回答道:“话不能这么说,相公的前程,可是拿性命拼的,虽然年轻,也是因为恰好遇上了大战的缘故,因缘际会。大哥哥却不同,他是稳打稳扎走科举的正途,在翰林院品级虽不高,日后却大有前程。不是有一种说法,非翰林不得入中枢么?翰林院里的都是储相呢,便是年轻时熬得几年,又有什么要紧?”
段氏讪讪地笑了笑,道:“我也不过是这么一说,贤哥儿固然是前程大好,但行哥儿也不错呀口我听说这一回北征大战,就有好些年轻小将崭露头角呢,外头人都说,这些小将就是日后朝廷的栋梁之材了!”
文怡忽然明白了几分。若说于老夫人与顾大老爷有心将文雅许给黄参将之侄,或是退而求其次的年轻小将,那么顾二老爷与段氏未必就没有这个想法。他们也有一个庶女,年纪更合适,已经是婚龄了,虽然生母身份比不得文雅的生母,好歹也有个嫁入学士府的姐姐呀!高官厚爵他们攀不起,但寒门出身的小将却是极好的联姻对象。文娟论身份也是进士家的千金,嫁个低品级的武官,并不辱没了人家。
文怡悄悄看了文娟一眼,后者正百无聊赖地一手拿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菊花糕,一手托着下巴,眼珠子转呀转地四处张望,一派天真。她不由得暗叹一声,回头对段氏笑道:“二伯母谬赞了,只望承您吉言。”便不再说什么。
段氏却觉得不大满足,继续笑问:“我听说上回你跟行哥儿成亲时,与行哥儿了司来迎亲的就有好几位武将,大多数人都挺年轻的,不知道可都是这次大战里立了功的英雄?”
文怡笑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二伯母也知道,那日一整天我都蒙着盖头呢,哪里知道都有谁来了。”
段氏一窒,稳了稳心神,又继续问:“我就是有些好奇,听人说,那几位小将军都是年青有为呢,只不知道都是哪家的,姓甚名谁?我们家在南边,见的读书人倒多,打过仗的将军还真没怎么见识过呢。”
文怡笑道:“二伯母忘了?去东民乱时,带兵来剿匪的傅将军就是打过仗的,还有那位随东平王世子到咱们顾庄来的罗校尉也在北望城历练过,再往近的说,我们家相公可不就是打过仗的么?只不过他这个将军太年轻了些,跟那些宿年的大将不能比。”
文怡在那里左牵右绕,就是不肯顺着段氏的意思往下说,后者不由得略沉了脸,干笑道:“说得也是,我怎么把他们忘了……”轻咳两声,默默执杯轻抿一口酒,想了想,决定开门见山,便压低了声音,凑近文怡道:“九丫头,行哥儿认得的年轻武官多,若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二伯母打听打听,看有哪一位小将军人品好,家世清白,又尚未娶妻的。你也知道你十妹妹年纪不小了……”
她这样直说,文怡倒不好明着回绝了,便笑道:“我明白了,二伯母放心,我会留意的,有了消息,一定派人给您送信。”只是打听消息,倒也没什么要紧。
段氏却很满意了,慈爱地看了文娟一眼,笑道:“你们姐妹俩素来亲厚,你可要多费点心啊!”
文怡面带微笑,口中虚应着,过了一会儿,蒋氏与葛氏回来了,本来要继续吃酒赏花的,文怡悄悄与卢老夫人商量几句,便笑说:“祖母也累了,兴许是方才吃酒吃得急,有些头晕,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吧。”
蒋氏忙道:“这么早就要走?既然六婶娘觉得头晕,不如在这里歇一歇吧?”
卢老夫人笑着摆摆手:“不妨事,不过是吃多了而已,吹吹风就好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替我向你婆婆赔个不是。”
她是长辈,发了话,蒋氏也不好多说什么。段氏方才心愿得偿,也不愿意得罪了六房,便在一旁闭口不言。
文怡很快就扶着祖母离开了,而且因为顾虑到于老夫人“身上不好”,“不敢打搅”,连告辞都没去。
婆子传信到前院书房,正巧,柳东行也吃完席,推说身上还有伤,不肯多喝,告辞了出来,一家三口仍旧坐着马车,离开了侍郎府。
他们离开了一炷香的功夫,于老夫人方才醒了酒,听说了消息.顿时黑了脸,却也无可奈何。
第三百零六章 有商有量
回到家,文怡先是安顿了祖母,便赶回正房去服侍丈夫,怕他方才吃酒吃多了。但回到房中,却发现他并未在卧室歇息,反而坐在小书房里沉思。
文怡让人绞了一块热帕子来,拿着进了小书房,抹上他的额头:“怎么了?可是醉了?”
柳东行接过帕子敷了一把脸,吁了口气,抬头笑道:“没事,我不过是陪着略喝了几杯。我跟他们说身上有伤,不敢多喝,倒也没几个人敢逼我。”
文怡想到自己在内院受到的待遇,不由得有些好笑:“咱们夫妻俩是今非昔比了,长房十分给面子。”
柳东行笑笑:“世人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亲戚呢?这倒也不是坏事,至少,你去他们家可以不必受气了。”顿了顿,忽然问:“今儿宁弟出来书房时,没头没脑地向我赔了不是,说是请我原凉他媳妇的莽撞无礼。他不肯说个详细,我没听懂,只得随口应了,可是你们在里头又出了什么事?”
文怡一想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忙将文娴的话说了出来,又道:“听她的语气,二叔二婶平日怕是没少编排你,既如此,不如两边都疏远了吧,没得自找气受!”
柳东行皱皱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拉过文怡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问:“这事儿你是怎么想的?若我真在北疆杀了这么多人,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暴?”
文怡诧异地看着他:“相公怎会问这种傻话?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不杀敌,敌兵就要杀你。若真的要追究谁更残暴这种事,倒不如先怪蛮族,若不是他们南下侵袭,又怎会要打仗?”
柳东行笑了,将她的手拉到近前亲了一口:“好娘子,我就知道你最知我心意。”
文怡嗔了他一眼,想了想,收了笑道:“不管是我们朝廷的军士还是敌军的军士,有这么多人横死在沙场上,都叫人觉得不忍。若是蛮族不再南侵就好了他们不来我们也不会管他们。但他们来了,我们不拦着,死的人就更多了。我虽是个信佛的,心里明白上天有好生之德,佛家也有众生平等之说,但我总归还是个俗人,做不到心怀大爱,无视敌我之分,更不会为了敌军那数万将士的性命,便无视我朝数万万子民。虽然......死得这么惨,确实有些可怜 ...”
柳东行笑着搂过她的腰,紧紧抱了一下:“好娘子,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外面的人怎么说,又与我何干?”
文怡红着脸挣开他,瞪了他两眼,方才正色问:“听你的口气,外头果真有人说你的闲话?”她十分气愤:“世上怎么就有这样的闲人呢?!他们既可怜敌军,不如叫他们上北望城打仗去吧!叫他们也吃个亏,就知道敌军可怜不可怜了!”
柳东行哈哈笑道:“那可不成,那些人虽可恶,但若真的把他们弄过去了,我朝大好疆土可就危险了!”他轻轻拉着文怡的手,一根一根地捏着她的手指,道:“那些人吃不到葡萄才会说葡萄酸,军中上下都心知肚明,几句闲话,不过是给我弄过吓人的名号,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然我年纪轻轻的,上哪儿做官都压不住场子,有个能唬人的名声,等闲之辈也不敢欺我。就是你在外头走动时,可能要听些非议,只当没听到就是了。”
文怡手指被他弄得痒痒的,不知为何,耳根越来越红,索性抽回手,拿着热帕子,走到离他足有半丈远的地方坐下,目光游移:“今儿长房请客,听说只有外院大席上有外人,不知都是谁?” 柳东行好笑地看着她,决定暂时收敛些,便道:“倒也没几个人,除了二叔、宁弟,还有几个借住侍郎府的平阳士子,便是你大表哥还有李家少爷了。”
文怡愣了愣:“大表哥?连李家表弟都去了?”
柳东行点点头:“说是家宴,不想大摆宴席,因此请的大都是自家亲戚。
不过这亲戚都不是一般的身份,你大表哥也在翰林院里,与你大哥算是同僚,听说是你大哥亲自送的帖子,至于李家小哥儿,则是安弟出面,专门挑了李大统领不在家的时候,送到李家去的。倒是柳家、蒋家那边还有几家正经远亲,并未受邀前来,也许是觉得太远了?”
文怡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若说柳蒋两家的远亲因为太过疏远而未受邀,那李家岂不是更远?严格说来,李家是六房的远亲,跟长房可拉不上关系。若李冬瑞不是有个做禁军统领的父亲,恐怕还没这个体面吧?她低头想了想,问:“你们都在一处坐着吃酒说话么?大伯父可有跟大表哥与瑞哥儿说什么?”
听到她这话,柳东行笑得更深了:“这个你倒不必担心,聂舅爷行事,越发叫人挑不出错来了。他今儿特地备了礼物,早早送上门,在外书房里与贤哥儿和我们一道喝茶聊天,谈了半个时辰的四书五经,再请了几位平阳士子来叙一叙旧日情谊,便有小厮来报说,翰林院有差事寻他回去做,他就告辞了,连饭也没吃。至于李家少爷,上门后原也安安份份地,寒暄了几句客套话,只是才乖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坐不住了,几句话撩拨得安弟跟他一块儿跑了,说是去比射箭,直到吃饭时才出来,吃过饭,又说早就约好了要去看李家收藏的古剑,两人又跑了。直到我告辞,还不曾回来呢。”
文怡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得笑道:“大表哥倒罢了,他原是个心思别透的人,但李家表弟......兴许是歪打正着?”
柳东行笑笑:“谁知道呢?看他那张脸,总让人觉得是故意的。
我瞧你大伯父脸色有些勉强,似乎对安弟还有几分气恼,怪他不该跟着李家少爷胡闹,只是碍着众人的面,不好直说。二叔他们倒没觉得什么,只是拉着我说话,你大表哥也时不时问我在北望城的经历。我觉得他倒还有些见识,不是那起子一味扬文抑武的书生。”
文怡道:“我与大哥哥见得不多,倒是听过他不少传言,族人都夸他品学兼优,为人行事也平和,瞧着倒不象是假的。盛名之下无虚士,他既然能叫葛家看得上眼,自有他过人处。”她与葛氏接触过几回,对葛家的门风家教十分有信心,知道文贤与葛氏夫妻恩爱,自然也觉得文贤不坏了。
柳东行道:“他为人确实不坏,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比你大伯父还要明白些,你大伯父跟我们说话时,他便有几次露出无奈的神情来。只是他既有自己的想法,却不去劝服亲长,又有何用处呢?”
“也许是为人子女的不好直言相劝?”文怡对文贤兴趣并不大,在她的记忆中,长房至少还有好几年太平日子过呢,倒是东行话里的另一件事引起了她的兴趣,“你说大伯父跟你们说了些话,都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几句怨言。”柳东行笑了笑,“你大伯父真的是受了我二叔的牵连,虽然他还在侍郎位上坐着,但上司不待见他,部里也有不少下属不服他,还有御史一时半会儿搬不到二叔,便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还将十几年前的旧账都翻出来了,不定什么时候,这把火就要烧到他头上了。他说自己在外人面前都是一派虚心受教的,只是当着自家人的面,忍不住吐一吐苦水。旧年的账目确实是有问题,但那会儿他还不是礼部侍郎呢,只是一介小郎中,没法不听从上司的意思行事,偏偏他的旧上司又已死了,许多礼部旧人都离开了,无人能替他证明。本来嘛,圣上其实是知情的,因此多年来也没追究当年的事,无奈这会子圣上病了,不好拿这种小事去烦他,而代理朝政的太子殿下又对当年的事毫不知情,因此才会误信他们的谗言云云……”他抬头朝文怡眨了眨眼,“他还叫我评评理呢,说他实在是冤枉,若有人能把实情告诉太子殿下就好了。”
文怡听得有些糊涂:“他这话……是在暗示我们?”她只觉得诧异万分,“他是打算让你跟我说这件事,然后我去跟太子妃说?”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柳东行笑道:“我瞧他也不过是稍稍试探一下罢了,若你果真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妃了,自然是意外之喜,若你不去,他也会找别的路子。他在京城为官多年,人又不傻,不可能真的除了我二叔之外,便再无别的人脉了。我二叔从前确实颇受圣上宠信,但也不过是做到礼部尚书位上而已,能把你大伯父弄到京城来做个六部郎中,已经极限了,能做到侍郎,你大伯父一定有他自己的能耐。”
文怡抿了抿唇,将胸中怒气压了下去,冷淡地道:“大伯父既有能耐,我们做小辈的就不多管闲事了,免得坏了他的盘算!”
“这是怎么了?”柳东行笑着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细看她的脸色,“可是在内院席上又有别的变故?”
“也没什么。”文怡想了想,便把文慧泄露的消息也说了出来,“你说说,长房这是怎么了?尽想着攀高枝儿,却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情形。我明白他们是急了,想要尽快找个依仗,因此但凡能用得上的路子全都用上了,可他们也要考虑别人的想法呀?!黄家不愁找不到侄媳妇,何必非要上赶着去?若不是我拦着没让大伯祖母开丘,兴许她就要让我去黄家说合了!”
柳东行挑挑眉:“这确实是荒唐了些,长房那两位小姐都是庶出的吧?你那位行六的姐姐倒是配得过,只可惜名声太响亮了,黄家的侄儿配不起。至于我们罗大哥家,就更是高攀不起了。”
文怡嗔他一眼:“好啦,六姐姐如今也比先前收敛许多了,你就别再刻薄她啦。
“好好好。”柳东行笑道,“咱们只说黄家那门亲事好了,我敢打包栗,绝对不可能成的!黄参将那个侄儿,原是他哥哥的遗腹子.独苗苗。他哥哥是在北望城为了救他才伤重而死的,他嫂子又因难产没了,黄参将两口子把这个侄儿看得比自己亲儿子还要重,从小儿放在身边教养,听说书读得极好,已经中了秀才,武艺也不错,年纪不过十五岁,就能拉动两石半的强弓。军里几位将军都十分看好他。这样的好苗子,若不是年纪太小,兴许黄参将今年北征就要带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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