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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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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东行一愣,文怡已经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跟康王府有关系。”柳东行神色一凛,二话不说,便拉着她下楼,又吩咐舒平结账。
等他们回到羊肝儿胡同的家时,文怡已经把事情始末都详细说了一遍,从刚刚认识秦寡妇与云妮时开始,再到查家庄子上的见闻,还有方才在茶楼二层窗户往外看到的事,都没落下。
柳东行听到后面,已经眉头紧皱了,下了车,还未进家门,便先跑到邻居朱家去了。文怡心里有数,便自行吩咐家人做事,然后命厨房备饭,又回房换了家常衣裳,捧着手炉坐在暖阁里喝茶。柳东行就回来了。
他换了衣裳,手里捧着文怡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叹道:“世事难测,没想到咱们当年离康王府那位传闻中的小王爷原来这么近。”
文怡笑了,问:“怎么样?你都报上去了?”
柳东行飞快地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是啊,报上去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文怡笑着垂下眼帘,用茶碗盖轻轻拨动茶叶:“我不知道啊,你又没跟我说。”然后瞥了柳东行一眼。
柳东行心中一动,放下茶碗,顺便把她的也抢过来放下了,然后拉着她的手一使劲儿,就把人拉进了怀里。文怡要挣扎,他反倒搂得更紧了:“别动,好不容易家里就剩咱们了……”
文怡面色大红:“胡说,家里人多着呢”
柳东行委屈地看了她一眼:“他们很有眼色,不敢随便乱闯的。咱们就当家里只剩下你和我,好不好?你就由得我这回吧,就因为祖母跟咱们在一个院子里,我生怕叫老人家听见动静,晚上跟你一起也不敢随心所欲地叫嚷……”
文怡急急捂住他的嘴,羞红着脸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别说出来”
柳东行赶紧确认:“那你是答应我了?”
文怡气得拍了他一记:“那是晚上的事,咱们在说正事儿呢,你都扯到哪里去了?”说着就挣脱开来,重新坐到炕桌对面,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柳东行笑嘻嘻地道:“反正我就当你答应我了。”接着神情一肃,又是正儿八经的模样了:“那个孩子,大名应该是叫朱嘉逸,确实是已故康王之子,咱们所认识的那位前康王世子朱景深的庶弟。”
文怡一时不习惯他变脸变得这么快,愣了一愣,方才醒过神来:“怎么是叫这个名字?他们兄弟这一辈的,不是‘景’字辈么?”
柳东行笑笑:“他不是在王府出生的,名不正言不顺,压根儿就没上宗室玉牒,哪里配用‘景’字?这个大名应该是别人给他起的,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个秦寡妇,或是他的生母吧。”
文怡皱皱眉:“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说秦寡妇是因为康王妃追杀那孩子,方才带着孩子和女儿逃出来的,又在平阴附近的西山村里隐姓埋名住了几年。可我记得康王妃早就死了,比康王死得还早,她们怎么不回王府去呢?”
柳东行便道:“这里头说来就话长了。那朱嘉逸的生母原是康王侧妃查氏身边的丫头,瞒着王妃与侧妃爬上了康王的床,直到珠胎暗结,才叫人发现。查氏立时报给了康王妃,康王妃便把那丫头捆过去了,要追究她勾引王爷的罪名。康王及时赶来阻止,还与王妃大吵一场。他膝下只有一子,若能多添血脉,自然是愿意的。康王妃无法,才容那朱嘉逸的生母以通房身份留在王府,期间自然是少不了折辱刁难的。朱嘉逸的生母原是王府世仆之女,父兄亲人皆有执役,都指望着她一举得男,从此攀上枝头,惠及家人呢,见状便使了点手段,要暗算康王妃,不料被发现了,全家男丁都被打杀身亡。那秦寡妇带着妹妹女儿逃出,从此便断了音讯。”
文怡听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位康王妃的手段实在是……”一想到朱景深就是她的亲子,又不觉得意外了,果然家学渊缘。
柳东行冷笑:“这些王室宗亲家里,肮脏见不得人的事儿还少么?康王妃的名声已经算不错了,若不是朱嘉逸生母的家人算计到她头上,她也没打算下狠手。事实上那家人也不可怜,当时他家女儿的胎已经有七八个月了,王府太医的医案上有写明十有八九是个男胎,他们大概也是起了心思,打算把康王妃拉下马来,顺道连世子一并解决了好让外孙上位吧?康王年纪已经老大,世子就是他的老来子,朱嘉逸之后,也没听说他的姬妾又有哪个怀孕了,人家所图大着呢。”
文怡叹息着摇了摇头,又问:“这么说,秦寡妇当年逃出来后,就一直隐居在西山村了?那她为何在康王死后,又想去投奔世子了呢?这没道理呀?”
柳东行冷笑:“她不是要去投奔世子的。她娘家人是被打杀了,可她夫家族人还在王府里。世子从小身体不好,康王妃因为打杀的奴仆多了,王府里的人对她也颇有怨言。王府的属官当时曾经商议过,若是世子年寿不永可怎么办?有人主张去追回秦寡妇姐妹俩,再怎么说,也是康王血脉。当时应该有人联系上了他们,知道朱嘉逸出生,其母难产而亡,只是接下来又是世子生病,王妃去世等事,一时没顾上接他们回来。等事情过去了,王府里当家的换成了侧妃查氏,秦寡妇又心怀戒备,认为查氏是康王妃的爪牙,朱嘉逸回去了,会小命不保,要康王派心腹来接,还要给她妹妹一个正式的名份,给孩子一个正式的名份。这般拖拖拉拉的,到了第三年,康王病倒,事情就再次束之高阁。”
文怡猜到后面的事了:“这么说,秦寡妇可能一直在等康王派人接回他们,没想到康王这一病,就病了两年,接着还忽然死了,王府换了世子当家,世子又扶灵上京,就再没有人管他们了?”
柳东行点头:“她可能也是慌了。因为朱嘉逸未上玉牒,连正经宗室子弟都不算,禄米封爵也是没有的。康王已死,侧妃查氏也没了,无人能证明他的身份。秦寡妇能做的,就只有带着孩子上京,去寻王府旧人,尤其是夫家族人,好歹要给朱嘉逸正名。当时康王府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若是她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搏个更大的富贵。只可惜,事情未能如她所愿。世子被留在宫中教养,王府旧人尽散,她到京城后,只能从宗人府那边入手,给朱嘉逸争个温饱不愁的日子而已。倒是有几个不得世子看重的王府旧人,想要利用他们做点文章,这些都是后话了。通政司的人一直有人盯着。”
文怡忙道:“那今日码头之事……也是那几个人搞出来的了?”
柳东行微微一笑:“这里头的名堂可就大了,咱们此去康南,正好从这里入手呢”
第三百三十章 临别余波
文怡眨了眨眼:“你要怎么入手?虽然你没跟我明说,但我也能猜到,太子派你去那儿,定是有重任相托,不仅是跟康王府有关吧?东平王府、郑王府,是不是都有关系?你今儿在码头上遇见的那个同营的人,是不是也被卷进去了?”
柳东行摸了摸鼻子,不过一瞬间,已经拿定了主意:“具体细节我不能告诉你,但总归来说差不多就是那么一回事。以往这三家王府要图谋什么,都是各干各的,但如今他们似乎联合起来了,这就有些麻烦。我们几个被派往东江以南驻军所的人,全都是太子细细挑选出来的,为的就是将兵力连成一线,以防万一,但没想到还是被钻了空子。幸好发现得早,不然等到正式交手的时候才发现有问题,可就晚了。”
文怡忙道:“这么说,那人跟康王府有关系了?是他将云妮他们母子三人送回康城去的?”
柳东行点点头:“哪怕不是主谋,也是帮凶,他要往荣安赴任,提前送点什么东西过去真是太容易不过了。”接着又冷笑,“事实上他们要带走朱嘉逸,不过是为了有个名头罢了。原本大概是要找前康王世子朱景深的,谁知道他又出了事……”
文怡一怔:“出了什么事?就是前些时候他在城外扰民那一回?”这不是很小的事么?对他们这种身份的贵公子来说,不过就是挨一顿责骂而已。
柳东西摇摇头:“那事儿是上头借题发挥而已。自打领了这项任命,太子殿下又发了话,我便上了心,没少去司里查康王府的文档,也知道了最近发生过的事。朱景深受责那一次,事实上是出城见人去了,十有八九就是另两家王府的人不过他们太狡猾,通政司的人没能拦下来,没有证据。但无论如何,朱景深的企图已经很明显了。既如此,上头便索性编个罪名,将他拘在府里。至于王府那些人,大概是见他行动受限,皇后又赐了宫人与他为妾,有夏氏在他身边,再继续找他,万一泄露了风声,连累的可不仅仅是康王府的人。因此康王府的旧人便转而盯上了那个未得正名的小王爷,虽然没有正经名份,但他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再说,他年纪还小,又不懂事,若真的大事得成,他比朱景深更好掌控。”
文怡听得厌烦:“果然这康王府的人都不是好东西难道我们到了康南后,就要天天跟这些人打交道了么?”她原本还以为去了那里会有清静日子过的。
柳东行笑了:“别担心,他们虽讨人厌,但也蹦跶不了多久了,今儿你告诉我的消息,又帮上了大忙,咱们加把劲儿,赶紧把那些人给灭啰,然后咱们就舒舒服服地过咱们的小日子去。”
文怡忙问:“那要是把他们解决了,云妮儿会怎么样?”别人她不关心,只是心疼云妮。
柳东行皱皱眉:“这种事难说,她虽没有造反的心思,但她娘是那样的人,她弟弟又是……若她能帮上我们的忙,自然好说。”他正色道:“娘子,这事儿不是寻常小事,我知道你心疼那姑娘,但事涉谋逆,你别心软。若是能救,我会想办法的,但若不能,你也别强求。”
文怡张张嘴,又闭上了,闷闷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我叫她到了康城后捎信去顾庄我娘家那里,留下她的新住址的,若是能帮上你们的忙,也算是立了功,她什么也不懂,不过是个被母亲逼迫的可怜人,若是能保她一命,你就保她一命吧……”
柳东行点点头:“放心。”
这天以后文怡就再没问过这件事,柳东行也每天重复地早上出门、傍晚回来,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再拿“去跟营里的兄弟喝酒”来当作理由了,他什么都没说,文怡却只需要他一个眼神,便都明白了,尽管夫妻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心里却更加甜蜜。
文怡加紧了收拾行李与处理京城产业的进程。现在柳东行在京城周边的田庄都已经被转手了,几样不在明面上的产业,也都卖给了罗家商行,只留下几样在外地的产业。原先派出去的家人也都召回来了,有的要打发,有的要留在京里看宅子,有的要带着上任。
其中马有财一家的处境最为尴尬,若是要留下来,文怡与东行都不放心,更不想带着上路,便想把他们打发了,给几两遣散银子让他们自寻门路去,不转卖给人伢子,便已经是主家厚道了。
但是马有财不甘心。官宦人家可不是随便就能进的,他一家子在柳家从来就不愁吃穿,就算是从前一时不慎,错听原主人的命令,得罪了正经主人,也不愿把这么好的差事丢了。眼看着柳东行官越做越大,家里肯定会越过越好的,他怎么甘心再回去受穷呢?
可是他现在的靠山已经倒了,柳顾氏在柳家地位大不如前,连管家大权都交到了儿媳妇文娴手上,文娴是不习惯用这种小人伎俩的,对马有财自然没好脸色。更何况柳家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打道回乡了,正是要清理人手的时候,哪里还会再添人手?
经马有财夫妻俩再三磨缠,文怡终于不耐烦了,看在他们儿子大宝还算老实本份的面上,她多给了十两银子,又许他们带走自己的东西,再威胁若还要纠缠不休,就把他们交给人伢子,快刀斩乱麻地在一天之内把人都打发了。其他家人见状,也都老实了,文怡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听,哪怕是被打发出去呢,好歹都是有点手艺的人,又惯在京城讨生活,出去了也不会饿死,更别说还有十两银子揣。
最终留下来的家人并不多,舒家夫妇俩负责留京看宅子,每年五十两银子花费,随他们做主,舒平与润心要随行,双止和舒安留下陪父母;王家是说好了要脱籍的,打算随他们一同南下,到了半路就直接分开,转去归海与儿子孙子团圆,柳东行在归海还有一份小产业,足够他们生活;内院侍候的丫头以及厨房的凤喜都要跟着主人上任,马伕何大有不想离开京城,也留下来了,车夫王小二还有谷旺等几个小厮则跟着走。
等人都安排好了,文怡再一看,家里人少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不过夫妻俩过日子,有这么多人侍候足够了,再说,等柳东行上了任,任所也有杂役可以做粗活。
倒是舒伯夫妇留守京城这件事,文怡有几分心虚,她也听说过舒嬷嬷私下里向人哭诉的事,但还是不想把舒嬷嬷两口子带上。舒伯是很能干很好,但他的本事一离了京城这个地方,就要大打折扣,而且舒嬷嬷又嘴碎,总是念叨着柳东行,虽然对文怡的态度已经大为改善,只是偶尔也会对柳东行抱怨几句,不是说她不会管家过日子,就是嫌她太粘着娘家人,也有说她不关心丈夫,不懂得时时刻刻嘘寒问暖的。
这都是小事,文怡有时候对柳东行的行踪不加过问,那是因为她清楚他在做什么,可这种事要如何跟舒嬷嬷说呢?再这样下去,朝夕相对,迟早要出岔子的。文怡仔细想过后,便索性把舒家夫妻留下来看宅子了。晚上柳东行回来,她便说:“虽然这么做,你就要跟嬷嬷分开了,可是舒伯和嬷嬷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年纪又大了,搬到外地去,未必习惯得了。再说我们还要赶路呢,怎好让他们二老辛苦?若是他们实在想你,等我们在康南安顿好了,局势也稳定下来,再接他们过去也是一样的。”
柳东行笑说:“这有什么?嬷嬷就是嘴碎,照你的意思办吧,过两年也用不着接他们去康南了,若是想家,就叫他们回恒安去,那里才是老家,熟人也多。我在恒安也有一份族田,有可靠的老家人帮我照管,我也放心些。嬷嬷那边我去说,你就别管了。”他找了舒嬷嬷一回,后者果然没再对人哭诉过这件事,反而天天笑脸迎人,好象遇到什么好事似的。
出发的日子渐渐近了,一日,文贤与葛氏忽然过来了。柳东行请了文贤到外书房安坐,文怡便把葛氏领到了上房。
葛氏先是谢过了她之前收留文慧以及将蒋氏送走之事,文怡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倒是大哥大嫂在家里可曾受委屈?大伯母走了,大伯祖母与大伯父一定很生气吧?”
葛氏叹了口气,摇头道:“生气是必然的,但人都走了,他们又能怎么办呢?相公与我不过就是挨几句骂。长辈们也不敢闹大,对外只说是婆婆陪六妹妹回老家去了,不然实情传出去了,顾家脸上也无光。还好七弟一直住在李家,家里人不敢得罪李大人,只能由得他去,不然七弟一定要受苦的。”
文怡心里明白,文贤已经是官了,葛氏又出身书香名门,长房的长辈们顶多只能骂骂他们,却不能下手打,相比之下,文安更危险,而现在他躲开了,这危险又小了。她又问:“如今家务是谁在领着?还是二伯母么?两门亲事都没说成,那大伯祖母和二伯父……”
葛氏苦笑:“太婆婆几乎气晕过去,还要公公派人去追呢。婆婆不在,什么好亲事都说不成,二婶又没有诰命在身,除了管家,什么忙也帮不上,即便去了那种场合,人家知道二叔的名声,也不想搭理她。至于我,上头还有婆婆,顶多就是出门交际一二,真要决定什么大事,却是不管用的。饶是如此,相公也嘱咐我了,等我们从这里回去,我就要生病了。”
文怡无奈:“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么?”
葛氏摇摇头:“相公不想我出门交际,更不想我天天到太婆婆面前立规矩受气。既如此,倒不如生病省事。我已经给家里人送了信,等我‘病’了,他们会时不时派人来看我,那样会轻松些。”顿了顿,她看向文怡:“九妹妹和九妹夫快要走了吧?家里人最近在犹豫,不知该不该赶在你们离开前再过来几次,大概是想打听什么消息。婆婆走的那天,柳姑老爷过来了,跟公公说了半天话,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自打那天以后,公公就整天愁眉苦脸的,去跟太婆婆商量,太婆婆总是把人骂出来,公公就继续自个儿犯愁。”
文怡想起了柳东行忽悠柳二叔的话,不知怎的生出几分心虑:“大嫂子可知道我们家二叔跟大伯父都说了些什么?”
葛氏摇摇头:“详情我不清楚,问你大哥,他也不跟我说,不过我猜想,可能是跟柳姑老爷辞官的事有关联。不过柳姑老爷也就是来了那一回,太婆婆自那天以后,也是提起他就骂呢……”她压低了声音,“……说他是个祸害,只会连累亲友。相公要劝,她就连相公也骂了,倒是对二叔越发看重。听太婆婆屋里的如意姑娘说,她老人家悄悄儿给过二叔几回银子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文怡皱了眉头。
葛氏没再说下去,只是拣些家常话说了一会儿,丫头来报说文贤要走了,她便向文怡告辞。送完客后,柳东行回到后院,文怡便问他:“二叔是不是跟我大伯父说什么话了?难不成是叫大伯父跟着他一块儿辞官?”
柳东行冷笑一声:“你家二伯父得罪他了,以我二叔的脾气,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不过你放心,他心里再恨,能做的也有限,断不会为了报复就把好不容易脱身的自己重新陷回去的。其实顾大老爷辞了官也没什么不好,他们家还有你大堂兄呢。倒是顾二老爷越来越不对劲了,他到底是攀上了什么人,居然如此嚣张?”
文怡一听到他就没好气:“谁知道呢?总归是旁门左道,只怕别人也是哄他银子的,都拿他取乐呢我才不信,他真能谋到个正经官职”
她索性把这件事抛开不管了,没几日,便到了出发的日子。夫妻俩带着一众仆役,挑着行李到了码头,交待了舒伯夫妻无数的话,又听舒伯夫妻交待了无数的话,便登船预备走人了。
临开船前,李冬瑞与文安到了,他们是特地来送行的。文安特地找到柳东行,避了人悄悄对他说:“我二叔可能要栽了。他跟几个官儿去喝花酒,结果正好叫御史台的人抓了个正着,全都下了狱,正等着上头处置呢。本朝律令,官员不得嫖ji,一旦被抓到,就是丢官的下场。我大哥说,已经找人去疏通了,只是上头抓得严,看情形,恐怕连功名都保不住了”
柳东行眉头一皱,嘱咐道:“回去跟你哥哥说,千万别被卷进去,只是丢功名不要紧,把人保住就好。我这就要走了,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你们千万要小心。”
文安郑重点了点头。
第三百三十一章 庭院深深
深院静室,门窗半闭,清冷榻上,朱景深独自一人半倚半卧,手里拿着一卷闲书,却只是在发呆。一阵冷风袭来,吹得门窗噼啪作响,他也不加理会,只是翻了个身,丢开书本,继续发呆。
有人说话的声音渐渐接近,慢慢的,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发展成了争吵。其间那尖细的嗓音吵得朱景深头疼。他原本只是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避开,无奈实在避不了,外面争吵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了,他甚至听到了秋檀的哭声,便再也忍不住,翻身而起,冲出门去:“吵死人了都给我滚”
院门处聚集的人们吓了一跳,夏氏立时收起凶狠的表情,柔情脉脉地款款一礼:“世子爷,妾身听说您今早没有用膳,想着您一定饿了,特地亲手做了一碗汤,送来请您品尝。”她扫了秋檀一眼:“只是这丫头死活不肯放妾身进门,连传话都不肯,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她身边的侍女也跟着附和:“可不是么?我们夫人也没让秋檀姐姐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只不过是叫她传个话进屋给爷知道罢了,若是爷不想见我们夫人,爷自会吩咐,哪里就轮到她一个丫头来做爷的主了?”
秋檀吸着鼻子,红着眼圈道:“世子爷早就吩咐过了,不许人打搅的,是你们要硬闯现在是谁不守规矩呀?”
夏氏又瞥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却忽然听到朱景深说:“现在我知道了,你滚吧”夏氏不由得怔了一怔:“世子爷?”
“你不是要见我吗?”朱景深懒懒地道,“可我不想见你,这辈子都不想见你,那你还不赶紧滚?没听到我的吩咐是不是?”
夏氏愕然,结结巴巴地干笑说:“爷,妾身只是来给您送汤……”
朱景深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一把掀翻了侍女手里捧着的汤,歪头看她,邪邪一笑:“汤没有了,滚吧。刚才可是你们说的,若我不想见你,我自会吩咐。那我吩咐了,你还不听话吗?”
夏氏浑身都在发抖,暗暗瞪了侍女一眼,目光中隐有怒火,那侍女吓得头都不敢抬了,暗悔自己说错了话。秋檀见状觉得大为解气,冲那侍女哼了一声:“世子爷发话了,你怎么还不走?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里轮到你一个小丫头来撒野?”
夏氏深呼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道:“世子爷,妾身好歹也是皇后娘娘赐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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