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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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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怡听得隔壁屋子里的哭声小了许多,方才回过头来,问卢老夫人:“祖母觉得身上如何?可有不适之处?”
卢老夫人摇摇头:“我还好,你去找人要壶热茶来,也就是了,咱们顶多只在这里窝一晚上,别跟他们啰嗦太多,我不耐烦听人闲话。”
文怡应了一声,唤过冬葵,两人一起出了房间,见院子里乱糟糟的,四房随行的丫头仆妇们东两个、西三个地歪在廊下,长房的婆子媳妇们却挤在院门外探头探脑地,小声议论。她眯了眯眼,见隔壁屋里也是一派忙活,便索性带着冬葵出了院门,随口问一个婆子,“可有热茶水?”
那婆子正与人说得兴起,便有些不耐烦:“大半夜的,哪有热水?小的们现煮去,就怕小姐等不得。”才说完,便忽然觉得身上一寒,见文怡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冬葵冷笑道:“长房的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真真传递,半夜里要茶水,还容得底下人现煮去呢!你家二太太如今就在院里,方才还跟我们老夫人和小姐说,要什么尽管开口,不要生份了。如今我们倒想知道,妈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婆子忙赔笑道:“是我说错了,我这就把热茶水送进去!”
文怡盯着她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用一个茶盘捧了壶茶来。文怡见那茶壶嘴冒着热气,茶香淡淡,倒也不是次等的茶,方才淡淡地道:“冬葵接了吧,我们回去!”然后转身就走。
那婆子得了个软钉子,讪讪地回到同伴们中间,其中一个便笑道:“嫂子是不是老眼昏花了?那是六房的九小姐,可不是咱们五小姐一般的好性儿!况且他家有银子,出手也大方,方才若是我去了,定能讨个上等封儿回来,嫂子真真没眼色,浪费了好时机!”那婆子啐了她一口,心里也有些后悔。
文慧倚在门边,看着家中丫头仆妇来回穿梭忙乱,不一会儿,又有一房族人被人迎了进来,安排到了偏院里。她掩下一个小小的哈欠,带着丫头返回正院中,只觉得心头烦闷。今夜有事,结果她们姐妹几个都被长辈命令移到正院来,连祖母她老人家也坐着小轿从萱院过来了,她自然不好说想回自己院里歇息。
真奇怪,先前被禁足时,她恨不得早日出来,但如今终于出来了,她却又觉得还不如留在院里好。
柳东宁站在廊下,伸长了脖子扫视周围,一见她,面上便一喜,忙小跑过来,笑道:“六表妹,原来你在这里!这里人来人往的,有什么意思?仔细被人撞着了,不如回屋里去吧?我陪你说说话?”
文慧瞥了他一眼,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听说今儿晚上……你那哥哥大展身手,着实不凡。你……就好意思在这里无所事事?”
柳东宁一僵,脸色有些不自在起来。
第七十五章 两对儿
柳东宁对堂兄柳东行本来没什么特别看法。也不象父母那样对他心怀顾忌,只觉得他无论读书还是行事气度都远远不如自己,又没了父母。只不过是靠着白家父亲的一片好意,方才与自己同样锦衣玉食地长大。他认为这位堂兄身世可怜,前程又黯浚充光。因此每每加以体恤。却从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然而今晚的柳东行却一鸣惊人。没人料到他会有这样好的武艺,也没人会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和王府亲卫们一同跑去真刀真枪地与贼人搏杀!这可不是在校场上比武,也不是公子哥儿们凑在一起跑山里去行猎玩耍!宣乐堂守后门的几十家人,就被赋人砍死了三个。听说还有一个重伤。无论是在顾家还是柳家,几时遇过这种事?!
那些贼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可柳东宁回想起堂兄赶过去杀敌时的模样。就忍不住打了十冷战。
那么轻描淡写,就好象他只是跟朋友们出门玩乐似的!再忆起方才远远看到的,他襟前染血,却满脸不在乎的神情,柳东宁沉默了:他怎么会认为,这个堂兄是个无才、无害又傻兮兮的浑人呢?!
然而。文慧忽然在面前提起这件事,他立时就提起了警惕之心。世予表兄朱景诚的出身比他高。他比不过,也没话说。但自认为无论是文才还是气度都不输给对方。若朱景诚不是亲王世子,而是柳家子弟,又哪里此得上他?可如今,堂兄的表现就象是在打他的脸似的。莫非在恒安柳氏子弟中,他也不再是最出色的一个了?!
在心上人面前,他怎肯输了气势?立时断然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大哥一向在功课上平平,却更爱习武。眼下的局势。更需要他在外头支应,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的长处本本不在武艺上。”顿了顿,看向文慧的目光放柔了:“二舅舅在前头理事,七表弟年纪尚小,后宅里从外祖母、母亲、二舅母到姐妹们,都是弱质女流。遇到这种事,定然心里害怕。我在这里倍着你们。你们也能安心些。”
文慧嘴角本来挂了三分讥讽的笑意,听了他这话,却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道:“你也太小看我们了,这里人那么多。我们有什么好害怕的?况且。你既是担心祖母、婶娘和姑姑她们,何不到屋里去?却只顾着左这里跟我说话……”
柳东宁柔柔笑道:“外祖母久历世事,镇静得很,母亲在她跟前陪着。哪里用得着我?其他姐妹们又有七表弟陪着,我只才担心你。好些天不见了,我……我很想念六表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饶是文慧胆子再大,此刻也不由得红了脸,倒是侍立在旁的大丫头踏雪觉得柳东宁说话太直白。忍不住开口道: “表少爷,您怎能对我们小姐说这样的话?!姑太太要是知道了……”文慧瞥了她一眼。将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还不以为然地道:“就你知礼懂规矩!我还没说话呢,你多什么嘴?!”
踏雪知道她的性子,不敢再说什幺,只好低声劝她:“小姐。老太太和姑太太都在屋里呢,要是她们看见了。吃亏的不还是您么?”
文慧觉得无趣,甩了袖子住屋里走,柳东宁连忙跟上,踏雪急得暗暗跺脚,却又没法子。只能心里祈祷无数遍,小姐千万不要又闹出什么事来了。再有一回。她这差事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文慧进了屋。瞥见祖母倚在榻上小歇,姑母也坐在一旁的圈椅上闭目养神,几个丫头在边上打扇子,想是用不着过去请安,便径直转向暖闷,五小姐文娴与十小姐文娟正坐在圆亲边上小声说话,弟弟文安无精打采地趴在一旁。见她进来,先是一喜,再看到柳东宁,便扫兴地扭过头去。
文娴抬头,眉再带了几分忧色,问:“外头如何了?听说六房的叔租母和九妹妹巳经到了?”
文慧撇撇嘴:“到了,连五叔家也到了,你们是没瞧见他们那副狼狈样儿!五婶连头发都没梳好呢!七妹妹脚上还穿错了一只鞋子。真不知到哪里找这么一群叫花子去?!”接着又捂嘴笑道:“不过更好笑的是九丫头。她居然穿着布衣裙。头上连朵花都没戴,粉也不擦,就这么素素地出来了,若不是我们家的人先开口叫她,我还认不出来呢!我们家三等丫头部穿得比她好!今年重新见她,她穿戴还算过得去。你们也说她家比以前富贵了。我当是真的,没想到今儿晚上晚上倒是戳穿了她的伪装!敢情她只是在外头风光,在家里仍旧是那副旁酸相!”
文娴文娟这几年里跟文怡相处得多了,交情还算过得去,闻言都有些不舒服。文娟冷笑遵:“六叔祖母教导孙女。一向是以贞静简朴为上的。这又有什么?谁家没两件旧衣棠?我们又比不得某些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新做的衣棠。前一天还心爱得不行,今天就看不顺眼了,随手剪坏了丢掉!”
文慧的脸立时便板了起来。文娴悄悄拉了妹妹一把,起身劝道:“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你何苦这么说她,好歹是咱们自家姐妹不是?”又跟柳东宁打招呼:“六妹妹这几天心情不好呢,只是耍性子说笑罢了,柳表弟别见怪。”
柳东宁忙笑道:“不会不会。怎么……会呢?”他偷偷看了文慧一眼。没说什么。
文娴本意是要为文慧掩饰。文慧却不领情。冷哼一声,推于去推弟弟:“小七,你这是怎么了?身上不好?”
文安闷闷地道:“别理我!我正烦着呢!”丈慧不解。文娴便笑着说:“方才他见柳大哥出去杀贼。便也想跟着去。叫祖母和母亲骂了一顿,心里就不痛快了。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罢了。”
文安不服气地抬头道:“谁是小孩子?!我都快成人了!东行哥平时骑射功夫还不如我呢!他都能去,我为什么能?!祖母和二婶是小看了我,连姑母都把我当小孩子哄!”
文慧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你当是玩呢?脸上长点儿面疱就躲着不肯见人,要是真的跑出去跟人打斗,一个不慎划花了脸,你还不哭死?! 赶紧打消了这个主意,乖乖在这里等消息吧!”
柳东宁也帮着劝说:“七表弟。你和我哥哥不一样,哪怕是为了家人。也不能轻涉险境呀?!若是真有个好歹。叫外祖母、大舅母和二舅母她们如何承受得起?”
文安不屑地冷笑一声:“你当我是你呀?!贪生怕死之徒。少在我跟前说教!”
柳东宁一窒,勉强笑道:“不是我贪生怕死,实在是内宅里外祖母、母亲、舅母和姐妹们都是弱质女滚,只靠几十丫头仆妇护卫。如何安心?因此我守在这里……”他看了文慧一眼,“若是贼人闯进来了,我便是拼上性命,也要护得你……你们周全。”
文慧双眼盯着他,两颊援缓升起一抹红晕采。她开始觉得,其实枷东宁是真的不错。至少,对她是一片真心……
偏院内。文怡站在窗前,看着外头新来的一拨族人,心里有些不安。
这回来的是二房的偏支八叔一家,因八叔为端阳节打醮之事进了城。便由八婶带着几个堂兄弟过来了。他家婆子爱嚼舌。纷纷在廊下小声议论,说那护送他们前来的亲王府罗校尉被世子爷派人召了回去,听说因为他擅离职守,被世子罚跪了呢!几个婆子便在那里暗骂。这世子爷也忒不懂事了,谁都知道他身份尊贵,不能有闪失,但好歹在顾庄当了这么多天的贵宾。顾家全族何曾薄待过他?他身边亲卫有几十个。抽几个出来帮忙打贼又怎么了?他不开口,人家罗校尉知道感激顾家好意,大力相肋,他还要处罚!长房这回实在是太失算了,把这么一个刻薄人当成贵宾。连一句重话也不敢说。
文怡听了。心下不由得发沉。
后庄住的都是顾家人,嫡系偏支,加起来有二十多房人呢!除了九座主宅以外,还有许多房的宅子是散落在周围的。最远的要数九房那几家。要是一家一家地护送过来。绝不是一时半刻能护送完的。如今罗校尉被召回,岂不是只剩了柳东行一人?!若每一次都要他去,疲累不说,险情也大大增加了。万一遇上贼人,他一个人要如何跟那么多贼人对抗?!
她咬住下唇,为柳东行担忧着,却忽然听到祖母叫唤,忙回身走过去。
卢老夫人也听到外头的议论了,她看着孙女儿的神情。心下一软,拉着孙女的手,低声道:“柳家的行哥儿……也算难得了,先前……是我小看了他。”
丈怡脸一红,低下头去:“祖母在说什么呢?”
卢老夫人笑了笑:“你不必不好意思,这屋里没有外人。丫头们也离得远,听不见的。”她凑近了些,“好孩子,你坦白跟我说,是不是……真的认定那个人了?”
文怡脸更红了,头垂得更低。紧紧抿着唇不说话,半晌,才小声道:“孙女儿……但凭租母做主……”便羞得不好意思再留下来,转身就跑: “孙女儿出去要茶!”
卢老夫人笑了,直起腰身来。往后一躺。心里算算目子,觉得三天后便是良辰吉日。到时候就答应了柳顾氏的提亲吧。原本她还担心柳东行名份不正,会连累孙女儿被人嘲笑,可经过今晚,问题已经不存在了。她还要才担心柳东行表现太过出色,会引得其他有女儿的族人心动呢。不过无论如何。至少柳家先一步向她们六房提了亲事。六房不说话。其他人想说亲也只能靠后!至于柳家长房的名份、财产……就等孩子们婚事过后,再说吧,且放三侄女。一马,省得她耽误正事!
再怎么说,柳东行这孩子。也是她孙女儿命中注定的夫婿呢……
(大年夜了。某L在这里给大家拜年,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开年大吉…)
第七十六章 无奈涉险
客院中,朱景诚看着跪在廊下的罗克敌,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问:“校尉心中可是不服?”
罗克敌便是再直率,也知道此时不能回答“是”,但他心中的确不服,因此表情就有些僵硬:“下官不敢!”
朱景诚冷冷一笑,也不说话,站在他身边的另一名校尉林子墨就开口了:“罗校尉,你若真不敢,怎会一脸不服气的表情?世子爷对你够宽仁的了!你身为亲王府校尉,居然带属下擅离职守,置世子爷于险地而不顾,难道还有理不成?!”
罗克敌心道这里深宅大院的,又有几十个兄弟在,少两三个人又有什么要紧?哪里就把世子置于险地了?这个林子墨一向阴阳怪气的,因武艺不如自己,在亲卫中更是不如自己得人心,便时不时说些酸话,如今终于让他抓到机会打击自己了,还不千方百计在世子面前进谗言么?于是便寒声道:“我不过是想着这顾家也是王府亲戚,这些天又用心款待世子爷,他家有难,世子爷定是要出手相助的,半夜三更的扰了世子爷清静也不好,方才先带两个兄弟去帮忙罢了!世子爷身边有林校尉和那么多位兄弟在,又怎么会有危险?!”
那林子墨一窒,咬咬,才骂道:“休要强辞夺理!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身份么?!在王府当差,就得认清主子!王爷、王妃和世子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别人都在其次!便是真要去救人,也得世子爷发了话再动手,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了人过去,倒象是怕世子爷不答应似的……”
“好了!”朱景诚见他越说越露骨了,便出言打断,抬眼盯了罗克敌好一会儿,才道:“罢了,我原也打算派人去的,只是你先行一步,倒叫我为难了。虽然你是一片好意,但规矩就是规矩,若人人遇事都自作主张,叫我如何行事?今日的处罚暂且记下,待事了再议,你下去吧,好生在院门口守着,我不发话,就别乱走!”
罗克敌心下暗暗感叹其凉薄,面上却恭声应了,退了下去,走到院门口处时,便见到柳东行迎面而来,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担忧,不由得心下一暖,冲他笑了一笑。
柳东行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上下打量一眼,方才放心地松开手,笑问:“我都听说了,大人没事吧?”
罗克敌笑笑:“暂且寄下,事后再议。其实也是我鲁莽了,还当自己是从前在边关的时候呢,叫小人拿住了把柄。”
柳东行对他本有几分利用的意思,想从他那里打听些从军的事,这些日子里与他相处得久了,倒生出几分敬佩之心,闻言便安慰道:“小人伎俩不长久,大人是朝廷在册的武官,别人轻易动不得你,你不必担忧。”
罗克敌笑了,见他衣襟上染了半身血迹,额上也有一道血口子,便皱眉道:“这是伤着了?怎么不上点药包扎一下?你不是顾家亲戚么?你婶娘还在呢,她怎么不管你?!”
柳东行冷笑一声:“她若管了,我才要担心呢!我是担心大人有事才过来的,回头还要再出去。“又放缓了语气,”不妨事,只不过是叫贼子砸了一下,擦破点皮……“
话音未落,便听到林子墨的声音:“哟,这不是柳家大少爷么?”两人回头一年,只见林子墨笑吟吟地走过来,理也没理罗克敌,只是径自向柳东行问好:“我们世子爷还说听着声音就觉得耳熟,让小的出来看看是不是您呢,正巧!世子爷要请您去说话,您快请,快请进来!”当即便热情地拉着柳东行进屋去了。
罗克敌冷冷一笑,给了柳东行一个安抚的眼色,便回头与属下会合去了。一个士兵迎上来担心地问:“头儿,那姓林的是不是又在世子爷跟前说你坏话?!”其他士兵也十分关心:“头儿没事吧?”罗克敌伸手止住:“没事,你们继续警戒!”待把人赶走了,他方才回过头,看向正屋,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在客院四周巡视一圈 ,又远远地看见一房顾家族人在前院一带吵闹,似乎是因为长房没有空院子容纳他们了,只能将他们安排在前院靠近车马棚的偏厢里,这家人因此十分不满,非要找顾家二老爷问个明白,可那顾二老爷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有两个管事在那里应对。
罗克敌猜想这家人大概是柳东行刚刚接过来的,他自己也曾在救人时听过某些顾家人的冷言冷语,也没心情多加理会,便转身要往回走,却听得前门方向有人急报而来:“二老爷!二老爷!不好了!”惊得那顾二老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怎么了?!”连那吵闹不休的顾氏族人也住了嘴。
罗克敌皱皱眉,忙凑上前去问是怎么回事,只听得那人哭道:“派到前庄去报信的人……带伤回来了!说是还未走近,就被几个贼人截住,陆大爷被砍了一刀,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其他几个都没了气,只剩了一个陆三,背上挨了一刀,挣扎着逃走,又绕了路,才回来了……他还说,远远地看见前庄火势变大了,还有屋子倒塌,火势一直烧到东边树林子那里,眼看着就要往庄后烧过去了……”
二老爷顾宜勇大吃一惊,惨白着脸道:“这……这可怎么好?!”却是惴惴无措。
罗克敌皱眉,抢前一步拽住那人的领口追问:“快说清楚!外头是个什么境况?!先前不还是好好的么?!”
那人吓得浑身发抖,颤声答道:“小的远远看见……前庄的大火一直没灭下去……好多人都转那儿了……去送信的人被砍了回来,也不知道前庄的人发现后庄遭贼了没有……东面的树林子,从庄口一直到后庄边上,都起了火头,不过不大,离这里还有上百丈远呢……”
罗克敌一把推开他,扭头就跑回客院,不顾林子墨一脸倨傲地拦过来,伸手将他掀到一边,便闯进屋去报告说:“世子爷!贼子截住了去前庄报信的人,如今前庄的火势加大了,已经烧到东边的林子了,离这里不过百丈之遥!”
朱景诚脸上正有些发沉,闻言皱了皱眉,问:“这么说,就算前庄的人知道有贼,也未必能空出手来了?!”
罗克敌道:“世子爷,仅靠这顾庄的人, 是不足以同时应付救火、杀贼与护卫三桩事的,还是尽快给平阳府衙送信吧!”
朱景诚却有些不乐意,那平阳知府与东平王府没什么交情,又一直阴阳怪气地劝他早日离庄,此时去求助,岂不是失了脸面?便道:“平阳府衙知道了又能如何?他们的人手都被抽到平南镇去了。”
罗克敌急了:“又不是全部人都去了,只要多几十个人,再添上我们兄弟,百八十个乌合之众又怎是我们的对手?!哪怕是多几个人手救火也行啊!世子爷,当断则断,您可不能因小失大呀!”
朱景诚脸一沉,林子墨立时怪叫:“罗克敌!你怎么说话呢?!”罗克敌自知失言,但形势紧迫,救人要紧,况且世子在这里,一旦有个闪失,他就得落个失职的罪名了,哪里顾得上许多?
朱景诚眼珠子一转,落在一旁面带忧色的柳东行身上,心下冷笑:就算是亲表兄,没眼色的人就没有价值,既然不能为王府所用,他又何必惜才?便开口道:“柳表兄何不走一趟?想来表兄几进几出,接了好些顾氏族人过来,武艺之高可见一斑,这种小事对表兄来说,应该只是小菜一碟吧?”
柳东行眯了眯眼,也顾不上继续伪装了。他自然能听出朱景诚不怀好意,但罗克敌方才已经指出顾庄眼下的形势不容乐观,前庄的人为了救火,一时半会儿根本顾不上后庄的人,而出去报信的仆役又非死即伤,此时必得一个武艺过得去的人突围出庄,进城报信搬救兵,否则,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顾家又还有十来房人未曾移过来,随时都会有闪失,而贼人若是有心行事,火势要蔓延到整个后庄,也不过是一时半刻之间。
想到宅中的文怡,他就无法冷静下来,文怡祖孙二人的宅子还在这里呢,若是有所损毁……他抬起眼,盯着朱景诚,淡淡地道:“既是世子所请,东行安敢不应?!只是这顾家族人的安危,就得请世子派人去照应了!”言罢便转身离去。
罗克敌忙追上去道:“柳小兄弟!我那马比寻常的马要壮实些,跑得也快,你骑了我的马去吧!”
柳东行向他抱拳一礼,便朝车马棚的方向去了,路经二门前,他忍不住往里头看了看,却没见到他心里那个人。他抿抿唇,扫了一眼东北方那闪着红光的天空,毅然转头而去。
消息传到二门里时,柳东行已经出发了。文怡听见下人议论,说贼人围住了后庄,一有人要出去,便拿刀砍上来,心里止不住为柳东行担忧。直到听见别人说,亲眼看着柳东行骑马越过几个贼人去了前庄,方才放下心来,想着以他的武艺,对付几个匪徒,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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