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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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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怡甜甜地笑着应了,心下生出几分喜悦,想起文康平日到家里给祖母请安时,那乖巧的模样,便更添了几分疼爱:“我叫人去收拾房子吧?还是让他继续跟兄长们一起住在后院?”

卢老夫人道:“先收拾房子吧,等过继仪式结束,就接过来。九房的屋子已经建好了,只是还要等些日子才能搬回去,趁着眼下他两个哥哥还在后院住着,让他们多亲近些。只是……仪式过后,便不能再这样了,虽然我们无意让他们兄弟生份,却怕有心人说闲话,从中挑拨。”

文怡忙正色应了,便起身出去带人收拾房屋。卢老夫人斜斜靠在引枕上,想起十五太太徐氏临终托孤时的情形,心下暗叹:难为她了,只怕她早就料到自己撑不过去了吧?这个法子在她心里压着,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身子不好,又怀着孩子,还要殚精竭力为儿女们谋划,身子又怎会好呢?

九房嫡脉本有三个儿子,因家逢大难,除去族田外,大多数财产都在匪劫中被付之一炬了,剩下的财物还不足原本的五分之一,而家中私下置的几样产业,因契书损毁,衙门那边又迟迟未能补办手续,九房一家可说是大伤元气。与此同时,又有旁系叔辈虎视眈眈,即便文顺兄弟三人守住了家业,等日后两个小儿子长大了分家时,也分不到多少产业了。

而六房,则是殷实之家,虽无族田祖产,却有私田与庄子,当家的老夫人,在族中德高望重,受人敬仰,而且还是一位诰命夫人!但因其家中只有一个孙女,并无子嗣,香火难继,等孙女儿出嫁了,老人跟前便无人奉养。

十五太太挣命生出一个女儿,将其托付给六房的老太太,又将小儿子过继给六房为嗣。这么一来,不但女儿有人教养,也可为几个儿子找到了个臂助。寻常读书人家的子女,与诰命夫人亲自教养的孙辈,在世人眼里可是两回事!将来孩子们大了,说亲就有了底气,只要他们恭恭敬敬地为老人送了终,六房的产业便可归文康所有!她的孩子,同时得到六房与九房两份产业,这盘算真真再周到不过了!

她用遗愿的名义,请了前后两任族长夫人来做见证,想必也是拿准了这两个妯娌是面和心不和,断不可能同时被人说服,坏了她的盘算。而且,有她们帮口,族里也不好反对。只要过继之事做成了,那六房就能得回族产,对康哥儿只会有好处……

卢老夫人盯着被子上的缠枝莲花纹样,轻轻叹了口气。十五侄媳妇终究还是对她有一分戒心,不然,直接求了她,她还能不应么?又何必用这种法子?

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徐氏已经死了,在几个孩子心中,她还是那位真心关爱他们的伯祖母,只要他们能做到她所期望的,身外之物,又有什么要紧呢?再说,他们的胞妹还在她这里呢!即使是嗣子,也不是能肆意行事的。

到了最后,还不知道是谁算计了谁……

第九十八章 皆大欢喜

文康被母亲在临终前过继到六房的消息不到一天就传遍了整个顾庄,许多人都被惊动了,然而却各有思量。

有人在暗暗琢磨,一直以来都拒绝过继的六老太太为什么忽然松了口?再想起六房与九房相交甚笃,自后者遇困以来没少伸手相助,难道说六老太太早就打人家孩子主意了吗?

有人则在偷偷骂十五太太狡猾:人都死了,还不肯消停,用苦肉计把人家六老太太给唬弄住,生生赚到了六房的家产,也不顾自己死了以后没命享用!

也有人心下后悔,早知道六老太太是愿意过继孩子的,便把自家孩子送过去了,九房的小十七,年纪已经有四岁多了,却还是豆芽菜似的瘦小体弱,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六老太太连他都能看中,自家活蹦乱跳的小儿子不是更适合做这个嗣子么?

另外还有人在暗地里着急,六房有了嗣子,就意味着有了香火,那他家的族产、族田会不会收回?!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就在众人各自揣着自己的小心思时,十七太太忙成了一团。她四处串连,鼓动九房的分支族人,把卢老夫人说成是个存心欺骗九房嫡系继承人、意图谋夺九房家产的坏蛋,还说文顺兄弟三人受了他人的挑拨离间,竟然跟亲叔叔亲婶婶顶嘴,再这样下去,九房的产业没两天就归了六房了!顺道还拉扯了蒋氏与刘氏一把,说她们意图在这件事中取利,再把九房的资产分一份去。

这些分支族人中,有几个跟她相熟,为人又糊涂的,被她哄骗住了,信以为真,,便应和着要去向族长讨还公道,绝不能让六房的人阴谋得逞!

另外也有几个聪明些的,不大信她的话,毕竟六房只是过继了九房的一个小儿子,九房的嫡长子还在呢,别说他们家没法夺走九房的产业,反而还要送一份家业给九房的血脉!更何况九房如今不过剩了几亩族田,房舍还是族里出资帮着修的,六房可是殷实之家,九房有什么可让他家图谋的?这件事对九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十七家要闹,岂不等于是把到手的富贵往外推了?便纷纷在私下劝十七太太,别犯糊涂。

十七太太一听,便愣住了,忽地脸色变难看起来,旁人问她怎么了,她却目光闪烁,支支唔唔地推说没事,然后急急寻个借口走了。

那家太太见状十分不解,便问丈夫:“她这是怎么了?刚才说话还好好的呀?”

她丈夫撇撇嘴:“别理他,宗族大事,十七哥都还没开口,她冒什么头?我看啊,一定有猫腻!”

十七太太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怀疑,只是急急回到家,见丈夫穿着素色布袍,怔怔地坐在桌边拿着个酒壶在灌酒,忙上前夺了下来,急道:“老爷!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喝酒?!”

十七老爷不耐烦地抢回酒壶:“你别管我!我想喝就喝!”匆匆灌了一大口,也不顾酒水从嘴角流下,眼圈就红了,“方才我过去帮着理丧,六侄儿居然理都没理我,管家还带人将我赶了出来!”

十七太太一听便怒了:“反了他了?!胆敢目无尊长,咱们告他去!”

“告什么?!”十与老爷又灌了一口,“都是因为你,嫂子和侄儿们才跟我生份了,早知道,我就不让你过去了!”

十七太太撇撇嘴:“若是我不过去,六伯母一定又会在十五嫂跟前中伤我们,说我们冷面无情了!人家早就算计好了,咱们何必跟她客气?!”

十七老爷摇摇头:“罢了,以后还是少插手那边的事。静下心来想想,康哥儿过继到六房,对他也有好处……”

十七太太急得跺脚:“我的老爷哎!什么好处?!你只顾着侄儿,就忘了咱们自家的骨肉了么?!六房有了嗣子,肯定要讨回族产的,你别忘了咱们家的房子原是他家的,要是真让康哥儿过继过去,咱们全家难不成要去喝西北风?!”

十七老爷猛然惊觉:“我忘了……”但又很快冷静下来,“不会有事的,当年可是族里做主,把房舍与田地分给我们的,六房没那么容易拿回去。”说罢又拿起酒壶,“我不跟他们闹了,你也别去闹,叫人看了笑话!”

十七太太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出门,看着自家的五六个孩子在屋前嬉笑玩耍,暗暗咬牙:她才不会让人得逞呢!

但无论她怎么咬牙,真正能决定此事的人,并不是她。

此时此刻,在二房宣荣堂的宅子里,刚从城里回来的四老爷顾宜正,与四太太刘氏,也在商议这件事。

四老爷皱眉道:“你怎的就应下来了?六房过继嗣子之事,都已经消停好几年了,偏你又提起来!”

四太太叹道:“我的老爷啊,十五弟妹弥留之际把我请过去,我能不去么?我怎知道她会提起这件事来?!更何况当时大嫂子也在,便是我不应,大嫂子也会应的!到时候反显得我不识大体了!老爷也知道,六房的香火一直是个难题,只不过当年六婶娘硬是不肯点头,因此一直拖到今日。如今她肯了,人选也有了,难道我还能拦住她?!这可是大大不利于老爷的名声呀!”

四老爷暗叹,妻子的话也是正理,如今只怕六房没香火罢了,堂堂顾家嫡支绝了嗣,也是族长失职。当年他还只是辅助,长房自有私心,没坚持过继嗣子,他也不好说什么,但如今人家有了承嗣,他是绝不能拦的。

他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消息也传了出去,既然六房与九房两家都是愿意的,咱们也不好说什么,等十五弟妹的丧事过后,就把这事儿办了吧!”顿了顿,“只是……过继没问题,族产族田……却有些麻烦,论理,六房的族田族产都是有数的,还回去就是了,可你也知道当年是什么情形,正好有好几家分家独立,因此房屋田地都分了不少去,眼下叫我们拿什么还给六房呢?!你去跟六婶娘通个气,请她通融些,总不能叫我们自家拿银子出来填补吧?!”

四太太哂道:“哪个要我们家拿银子来填补了?!当年的族田族产是归了公不错,可你忘了,六房还有六十顷的地,是叫长房拿了契约去的?!那六十顷地,除去十顷给了七房,十顷分给了九房旁支,剩下的四十顷还在长房手里呢!他们得了这几年的收成,已经是占有了便宜了,你只管跟他们要去!六婶娘向来和气,又怎会难为我们夫妻?”

四老爷苦笑:“我何尝不知?只是长房交账过来时,那四十顷地并不在其中,说来又不是正经族田,话说不清楚,二哥又动不动就与我生气,说我要过河拆桥,难不成要我跟他们打官司么?!”

四太太闻言倒是没什么为难的神色,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当年大老爷一家在外,那些事务都是二老爷二太太管着,如今大嫂子回来了,我便把这件事告诉她!老爷不知道,二太太这几个月办的事有些不对劲儿,我看大伯母似乎也跟她生了气,且让大嫂子去管,叫他们自家吵去!”

四老爷叹道:“便是讨回了这四十顷地,也还不到当年六房资产的三分之一,更别说他家原本的族田都分了,还有房屋,也极为麻烦。搬进宣和堂东西两路院子的族人共有四家,都是有妻有儿有女的,总不能把他们赶走吧?还是要请六婶娘多多谅解,虽说那是祖宅,但住的人都是姓顾的,也没什么要紧。”

四太太冷笑:“别家倒罢了,就是老十七一家,最该被赶出去!亲哥哥亲嫂子都死了,他们还只顾着谋产 ,我们顾氏一族有这样的人,我都替他们丢脸!”说罢稍平了平怒火,方才道:“午后六婶娘找了我去,跟我商量过了。九侄女儿已经派家人去看了几处小宅,打算买下来补给那几家族人,但是宣和堂的宅子,他家是一定要收回去的!”

四老爷大吃一惊:“他家居然愿意这么做?!”

四太太点点头:“六婶娘为人宽厚,想得也周到。她说都是顾家人,各家都不容易。她叫九侄女寻的小宅,都在前庄,虽是两进的小院,又旧了,但比起宣和堂的宅子,还是要新得多,只需简单粉刷一下,就能入住了。有一座小宅已经下了定,就在前庄,我让人跟六房的仲大去看了一下,说地方虽然不大,但比起宣和堂原本的院子要宽些,房间也多。我想着那几家都是孩子多的,原本一两进的院子已经住不下了,这新宅子正好解了他们的困,想来是不会不愿意的。”

四老爷皱起了眉头:“虽说如此,但是……前庄……一向是只住外人的。我顾氏族中,除非是庶支中的庶支,不然少有在前庄落户者。那四家虽然都是偏支末系,但未必乐意离了后庄。”

四太太笑了笑:“乐意不乐意,是他们自己的事,六房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再不知好歹,可就是自找没脸了!六婶娘是怕我们为难,方才提出这一条的,就连族田,也说若是实在难办,就让得了田地的族人将地价补上也就是了,用不着把原本的地都还回来。而且,那四十顷地,若能还回来,六房也只要三十顷,剩下的归入公中,充作祭田,以感叹祖宗庇佑,让六房香火得继。”

四老爷眼中精光一闪,转头看了妻子一眼,四太太微笑道:“老爷,六婶娘既然如此慈爱,咱们也要多孝敬她老人家才是,对不对?”

四老爷抚须笑而不语。

十五太太徐氏在停灵七天后,便出殡了。当时也有过九房的几个分支族人要闹场,但都被四老爷带人压了下去。十七老爷倒是很安静,只是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送行,十七太太则完全没出现过。文顺兄弟看在眼里,倒也稍稍减了几分怨恨。

卢老夫人没参加丧礼,文怡因为是未婚女儿,也不便出席,但出殡前的几日,祖孙俩天天都送饭过去,对兄弟三人嘘寒问暖,又让他们不必担心小妹妹,还请到了萧老大夫,为兄妹四人看诊,以免他们身体有差错。兄弟三人对六房祖孙更是感激了,也在心中暗暗拿定了主意。

就在送丧回来的第二天,文顺亲自带着两个弟弟,前去求四老爷出面,为幼弟主持过继仪式。于是在十月初一那一日,十七少爷文康正式成为了六房的嗣子,尊七老爷顾宜诚为父,敬七太太聂氏为母,称卢老夫人为祖母,文怡为长姐,从此承继六房香火。

六房有了嗣子,接下来便是归还族产族田的事了。不知大太太蒋氏用了什么法子,那四十顷地的契书被送到了四老爷手里,后者立时送到了六房,卢老夫人又将契书交还给他,让他帮着去衙门里寻个书办,将这份田产一分而二,三十顷归还六房,十顷入公中充作祭田。四老爷连声称颂她老人家仁厚慈爱,消息传开,族人无不称赞。

那些先前得了六房族田的族人,听说只要补上地价,就能保住田产,立时就把银子都送过去了。要知道,眼下大灾刚过,田地正是便宜的时候,若是按时价算,他们是占了便宜的。卢老夫人也不在乎,说了许多关心体贴的话,便收了下来,然后转头便将这笔银子交给孙女儿,让文怡去购置外地的良田。

不到十日功夫,那几家得了宣和堂房舍的族人,除了十七老爷一家以外,都搬到了前庄的新宅中。他们虽然觉得住在前庄有些丢脸,但跟狭窄的院子相比,他们还是更乐意住得宽敞些的。

当其他三家都搬走以后,十七老爷一家的处境便尴尬起来。因为传话的人最后才到他们家,因此,他们只得了挑剩的宅子。那是一座至少有四五十年历史的老宅,虽同样是二进院,同样新粉刷过,但前任屋主是农户,还养过猪,左邻右舍俱是佃户,因此有许多不如意处。

但是十七老爷却有口难言:这是四座宅子中,最旧、最便宜的一座,可也是占地最大的一座。

另三家都说他们得了便宜,劝他们痛痛快快搬了,别叫人为难。十七老爷板着脸就是不肯应,十七太太简直就在跳脚了,整日在原宅里指桑骂槐的。卢老夫人只当听不见,每日只是逗着文悦,看着文顺、文全和文康兄弟们读书,指点指点文怡的针线,最后是五房的人跑出来将十七太太骂了回去。

就在这时,长房那边传出了消息:大老太太病了,是因为思念孙女,又被不孝子孙气着了,方才病的。

第九十九章 防人之心

消息传到六房时,文怡正在祖母屋中,挑选着给弟弟的裁制新衣裳的料子,闻言立时回头看了祖母一眼。

卢老夫人面无表情,对前来禀报的仲娘子道:“既如此,你再去打听打听,病得要不要紧?再叫仲大去备一份礼,我明儿去探病。”仲娘子忙应声下去了。

文怡放下料子走到祖母身边,压低了声音:“大伯祖母这是真的病了么?还是说……”她顿了顿,“大伯母要把六姐姐接回家了?”

大太太蒋氏这些天没少在族里活动,眼下在庄中的形象好得不得了,又公正又慈爱,出手也大方,前几天听说还为了九房一个偏支子弟要去康城书院读书的事,写信向她住在康城的一个娘家亲戚讨要荐书,好让那个少年不用经过反复考验,便能直接入学。消息才传出,便立时有几家族人找上门去,她掂量了半天,才应了其中一人。如今不但偏支的人,连几家嫡支都有人想要巴结她了。要知道,顾氏全族如今只有一个官,顾二老爷还在待职中,而年轻一辈里,除了京城那位大少爷文贤外,便只有二房的二少爷文良有举人功名了,其他的,都只是童生而已,仅粗识得几个大字的子弟,也不是没有。康城书院名声在外,许多达官贵人的子弟都乐意入读,每科都能出十几个进士,过去还曾出过状元,若能得到直接入学的机会,锦绣前程就到手一半了!

在这种情况下,大太太要是提出将女儿接回家中,断不会有人敢说“不”的,更别说于老夫人病了,一个“孝”字抬出来,谁都没有阻拦的立场。

卢老夫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微微一笑:“既然长房的人说她病了,那她就是病了。咱们自然应该去探病的。”

文怡会意地笑了笑,把话题转回料子上来:“孙女儿觉得那块驼绒的好,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穿绒也能暖和些,再另外做几件夹衣、棉袄,料子一概选颜色素淡的,您觉得如何?”

卢老夫人点点头:“你想得周到,康哥儿如今已是过继了,守孝什么的,跟孝子要守的就不同了,他素来生得弱,可别受了寒气,就给他做暖和些。文顺文全兄弟两个的衣裳,也尽量挑暖和的料子做,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文怡应了,回头从备选的料子里又挑了一回,抽出深蓝、浅灰、月白、米白、石青这几种颜色的厚棉布与姑绒来,送到祖母跟前再看一回,等她点了头,便立时交给丫头们传出去,让裁缝店的人去给文康文顺他们量尺寸、裁衣裳,顺便又叫了他们跟前侍候的人过来,问了些起居饮食上的事,方才让她们出去。

卢老夫人见孙女儿在九房的人离开后,便一直在沉思不语,便问:“在想什么呢?”

文怡笑了笑,才道:“孙女儿觉得……九房的人似乎跟先前有些不一样了,好象……看着咱们时……目光没那么坦然,还带了几分提防……孙女儿不大明白,祖母与我对他家这不好么?便是家中的仆役,也没人冒犯他们呀?”她犹豫了一下,“孙女儿想起,这些天里,九房有几位长辈来过,他们又不象十七叔与十七婶那般,与六哥他们兄弟翻了脸,又是以关心晚辈的名义来的,我们家总不能拦着他们相见,因此便没说什么。难道……是他们在背地里说了咱们的坏话,叫九房的人生了异心?”

卢老夫人笑笑:“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我不必叫人去打听,也能猜得到。你嬷嬷昨儿还跟我说起呢,说是她无意中听到九房的婆子在议论,差点儿气坏了。”

文怡忙问:“嬷嬷也听到了?是怎么回事?!可是十七婶又在闹?!”

卢老夫人摇摇头:“是为了咱们六房资产的事。”

文怡愣住,但听了祖母的解释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六房取回了大部分祖屋,但其他产业却有些说不清楚。因为当年归入族中的田地都已分给族人了,便没法照原样收回来。如今六房拥有的田地里,最大的一份是那三十顷良田,虽是在顾庄边缘,但并未列在族田册子上,不是族田。

除此以外,当年分得六房族田的族人,都以现下的时价补了银子,用这笔钱在外地买的田产,自然更不是族田了。还有平阴县西山村的田庄,也是聂家舅老爷买来送给外甥女儿陪嫁的,并不是六房公产。这么一来,六房名下居然没有一亩族田,田地全是私产!

这种情况对卢老夫人与文怡是有利的,毕竟康哥儿还小,身体又弱,万一日后有个什么差迟,六房再次断嗣,这族产便要再次交回族中。祖孙俩已经吃够了苦头,便用这种混淆的方法,将族田换成了私田,以免日后再受制肘。

然而在九房的人看来,六房这么做就有些不厚道了。本来康哥儿是名正言顺的嗣子,就该继承六房族产才是。如今这继承权大打折扣,若是将来六房的正牌小姐文怡出嫁时,把所有田产都充作了陪嫁,那康哥儿怎么办?!

文怡皱着眉头道:“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在这里头挑拨离间!孙女儿倒觉得,六哥和十一弟,还有弟弟都跟咱们很亲近,只不过是底下人有些异动罢了。但此事不可不防,万一有心人长年累月在六哥他们耳边说三道四,将来他们与咱们生份了,祖母怎么办?!”

卢老夫人冷冷一笑:“我心里有数!凭他们说什么,该怎么做,我自有道理!他们说我防着康哥儿他们,就当我是防着好了!才四岁的孩子,我怎知道他以后会出落得如何?况且如今九房穷而六房富足,防人之心总是要有的。升米恩,斗米仇,咱们待人好,也要留个心眼,省得养出个白眼狼来!”

文怡知道她倔脾气又犯了,张口想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扯开了话题,说起明日探病的事来。

待说完了话,文怡退出正屋,便站在廊下默默想了好一会儿。紫苏从前院走过来,见状笑道:“小姐原来在这里?叫奴婢好找!方才裁缝店的人来说,几位少爷的尺寸都量好了,只是他们报上来的衣裳数目跟咱们说的不一样,少了好几件呢,便遣人来问,是照哪个数来做?”

文怡心中一动,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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