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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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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四太太的娘家与聂家有这样的渊缘,文怡对她的感觉就更亲近了,便常常陪在她母女身边。

船上的生活是相当枯燥的,即便海船再大,能活动的地方也有限。

文怡早已厌倦了陪在于老夫人和蒋氏身边说笑讨好的日子,自从听到她们的密谈后,这种厌倦感就更深了。而文安则天天窝在自己的舱房里捣鼓新得的一种去疤药,几乎足不出户,连饭也是在舱里吃。文慧与文娟见面就要吵架,本来还有个文娴可以说说话、下下棋,偏她与文娟姐妹俩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随时都要为文慧与文娟之间的冲突劳心劳力。文怡不耐烦再为她们姐妹劝和,更不喜欢被她们当作争闲气的工具,便索性躲到罗四太太这里,说说话,吃吃点心,做点针线,再陪着明芳明菲玩要,十分轻松悠闲。

她们玩的游戏有许多种,文雅一些的对对子、精宇谜,斯文安静一些的翻花绳、九连环、七巧图、华容道、孔明锁,动静大些的有踢毯子、鞭陀螺、竹蜻蜓等等,明菲还嚷嚷着船上太闷了,等明年春天爹爹回来,便要爹爹带她们姐妹到城外去放纸鸯。

罗四老爷夫妻教女,似乎并不强求贞静娴雅端庄,反而鼓励她们多活动身体,以求身体康健,罗四太太又日日教导女儿读书,因此她们姐妹颇有些文武双修的意味。文怡跟着她们在一处玩,倒是学会了许多从未见过的游戏,两三日下来,出的汗比先前在庄子上巡视田地时出的还要多,不过笑得也更多。

她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个孩子时,错过了许多孩童的游戏,而重生后,也是无时无到不为家事操心,根本就没有过放松玩耍的时候,在这海上短短的几日行程中,能重温一下童年乐趣,实在是意外之喜。她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明明已经快要及笈了,连亲事都订了,却还象个小女孩似的,行事太过无礼了些。

罗四太太却一直笑着看她与两个女儿玩耍,完会没有笑话她的迹象,反而还细心地为她准备更换的衣裳与茶点,又帮着她在人前遮掩,省得顾家长辈责备于她。文怡心中感激,对明芳明菲便更尽心了,晚上无事,便从随身的行李中翻出先前在青州时得的料子,为小姐妹俩各做一件新春衫,其精致之处,比给自己做衣裳还要用心十倍。

这样舒心平和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船经过泰城后,便行进到北方海域,这时,天气越来越冷,天空已经开始飘雪花了,风也越来越大,象是割刀子似的,吹得人脸上生疼。顾罗两家人能不出舱房的,都不再出舱房,只有粗使的家丁与婆子媳妇小丫头职责所在,只能硬着头皮在船上跑来跑去。

海船本是沿着岸边行驶的,但由于海面上的浮冰越来越多,船工不得不把船驶离近岸海域,免得被浮冰所阻。即使如此,船的行程还是大为减低了,底下人报上来后,罗四太太亲自去向于老夫人与蒋氏解释说明,言道这种情况不会太严重,顶多只是日程略为延迟,但船是不会被堵在半路上的。若照目前的水程,大概还有两三天功夫,就会到达东平府。

顾家人见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种事并非人力所能及,而且罗家的船比他们原先安排的要好得多,这些日子以来,各种日常供给也十分周到,侍候的奴仆们很有规矩,又不必顾家花费银钱,不过是比预想中略晚几日到京,他们怎么好抱怨呢?自然是客气一番就算了,于老夫人还反过来安慰罗四太太,让她不必为坏天气恍心,还嘱咐文怡多陪陪她,为她解闷。

文怡应了,送罗四太太回房后,便劝慰了几句。

罗四太太淡淡地笑了笑,道:“其实,确实是我想得不周到。

这种天气,北方的海域有浮冰,原是常事,正因为如此,在这时节走海路北上的船才会这么少。但因为我身体不好,不想走陆路,方才勉强改坐船。是我连累了你们呢。”

文怡忙道:“罗四婶何出此言?我们本就一早打算走水路的,若不是您愿意让我们同行,我们还得另外找合适的船呢,那行程就更慢了!

大伯祖母年纪大了,大伯母的身体也不甚康健,若是改走陆路,她们一定吃不消,又怎能说是您拖累了我们呢?!快别这样说了,这种时节,走水路还能舒服些,走陆路.....怕是连骨头都要颠散了!且天又冷。

罗四太太闻言也笑了:“这话说得也有道理,我最怕走陆路,一天马车坐下来,便是没病也要添些病症的。”顿了顿,有些黯然,“不过在冬天里自归海北上,走陆路确实要快一些。明敏眼下出远门,也是北上,若非要急着赶路,他便跟我们同行了,就是怕船走得慢,方才骑马的。”

文怡心中一动:“罗大哥......也是往北边去?不知是去哪里?”罗明敏应该是跟柳东行一起走的吧?会不会也是回京城去的?她心里生出几分雀跃。

罗四太太却道:“好像是要往北华山那边去,他走得急,也没说清楚。可惜了,若是在夏天,走水路要比陆路省时间,他兴许会跟我们一起走,镫等过了东平府再与我们分道呢。”    北华山位于京城西北方向,方圆五百里,从东平过去,大约需要三四天的路程,就能抵达其东麓。文怡在心中回想了一下前世关于北华山的记忆,微微有些失望。若非海面又浮冰,延迟了大船的日程,她兴许还能在东平府遇到柳东行,眼下却是没什么希望了。他们既然是要走陆路赶往北华山,路上多半不会经过东平府。    文怡暗暗在心中叹口气,便将话题吃开:“明菲方才好像在缠着明芳做什么呢,一屋子丫头婆子热闹得紧,罗四婶不如与我一道去看看?”    罗四太太想起女儿,脸上现出愉悦之色:“不用看,我也知道是怎么了。你正给她们做的那春裳,她们瞧着喜欢,便跟我说,也要学裁衣,真真笑死我了!她们这点年纪懂得什么?怕是连块料子都剪不好。偏她们喜欢,我就随她们去了。”    文怡忙道:“我竟不知两位妹妹这样有志气,这是好事呀!我瞧她们平日里跟嬷嬷学针线,也有个样子了,说不定真有天分呢,罗四婶就与我一道去看看,夸她们两句,给她们添些兴致,也是好的。”    罗四太太笑着依言过去了,果然看到两个小女儿一个拿着一块一块绸料比划,另一个拿着把剪子,想要剪那料子,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呵斥在边上笑闹的丫头们:“还不快把那剪子拿走?!也不怕伤着了小姐们!”丫头们见是女主人来了,都吓得收了笑,低头不敢吭声。有知机的大丫头迅速将明菲受伤的剪子拿了下去。    文怡上前问道:“两位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呀?便是真要裁衣裳,也不必亲自动手,告诉丫头们怎么剪就好了,若是不小心割破手,岂不是让四婶心疼?”    明菲缩了缩脖子,怯怯地看了母亲一眼,便连忙低下头去。    明芳见母亲生前,担心妹妹会被责罚,忙道:“是女儿与妹妹商量着,要亲自做一件衣裳送给外祖母。

她老人家大寿快到了,我们做外孙女儿的,想要表一表孝心,并不是有意让母亲担心的。”    明菲也连连点头:“是呀是呀!我与姐姐说好了,这件衣裳一针一线都要我们姐妹自己做,不能叫旁人帮忙!”    罗四太太神情缓和了些,但还是板着脸:“我知道你们有孝心,但也要看看你们自己才多大年纪!你们俩几时做过这样的事?那剪子是你们这样的孩子能动的么?!还不让人帮忙!侍候的人也是糊涂,居然就看着你们姐妹俩拿着剪子挥来动去。。。。。。”丫头们闻言都露初了惊惧之色。    明菲连忙一把抱住母亲,扯着她的袖子撒娇道:“我们再不敢了,母亲饶了她们吧!”明芳也道:“是我们硬要胡闹,不听姐姐们的劝说,并不是她们的错。”又求文怡:“求九姐姐帮着劝母亲两句吧!”    文怡便对罗四太太道:“其实她们也是一片好意,四婶何苦凉了她们的心?再说,她们平日里做针线也有用到剪子的时候,还不至于冒冒失失地割了自己的手。”    罗四太太叹了口气,瞪了两个女儿一眼:“既然你们九姐姐帮你们说情,我就饶了你们一回,暂且记下,下回再不许犯了!那衣裳你们只管叫丫头们裁好,自己亲手缝起来,也是一样的!”    明芳明菲齐齐点头小脑袋,罗四太太方才消了气离开。      文怡陪她回了舱房,见她面上仍有怒意,便劝她:“妹妹们原是一片净心,您就别再生气了。”

罗四太太叹道:“我怎会为她们孝顺外祖母而生气?只是觉得她们才七岁就闹着自己动手用利剪裁衣裳,实在太胆大了些,都是老爷纵的!”顿了顿,脸上又重新现出笑容:“不过她们会有这个念头,也是因为你做了个好榜样!你做的那两件衣裳,又精致又好看,花费也不多,会是靠针线上的好功夫!她们瞧着眼热,这几天没少闹着要嬷嬷教她们女红呢!”

文怡忙道:“妹妹们孝顺长辈,好学上进,怎能说是因为我的缘故呢?这都是罗四叔与四婶教导得好!”

罗四太太拉着她的手直笑,看看文怡,越看越顺眼,心里忽然有了个会头:“怡丫头,索性我认了你做干女儿吧?难得我们这样投缘,你做了我女儿,明芳明菲也能多个好姐姐。你可愿意?”

文怡吃了一惊,但细心一想,又觉得欢喜,忙道:“若干娘不嫌弃,女儿自然是愿意的!”说罢便起身要拜。

罗四太太立时高兴得合不拢啃,忙扶她起来:“且不忙这些俗礼,等回了京,咱们再正经摆一桌酒,请上几位贵客做见证,到时候你再拜不迟。”

文怡知道富贵人家女眷,认个把干女儿,原是极常见的事,不过是平日来往时叫叫罢了,真遇到大事,再多的干亲都不管用。她本就与罗四太太亲近,因此心里也乐意认这个干娘,却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郑重,便有些迟疑:“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罗四太太嗔她一眼,“我要认干女儿,自然是要照规矩来。我们罗家虽不比顾家世代为宦,却也是重规矩的人家,可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她这么说,文怡也不好多嘴,只好过后向于老夫人和蒋氏通报此事,免得她们心里有想法。

于老夫人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蒋氏却有些不乐意:“你认她做干娘做什么?我正打算跟罗家做亲呢,认了干亲,以后你们姐妹们见了面,如何称呼?!”

文怡睁大了眼,做亲?这是怎么回事?!

于老夫人看了儿媳一眼,止住了她要说的话,对文怡微笑道:“兴许罗四太太只是说笑罢了。船上行事多有不便,等到了东平府再说。”

文慧也在旁插嘴道:“可不是么?咱们虽然是坐罗家的船北上,但他们是要赶路进京的,我们还要在东平逗留两日,到时候不同路了,九妹妹你还认什么干亲呀?!”

文怡顿时心下一震.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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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各人盘算

文怡抬眼看向文慧,心中雪亮。

柳东行曾在纸团上言明东平府不太平,让她尽量不要与东平王府的人接触。而柳家三姑母也是因为私自亲近东平王世子,才会引来皇帝猜忌,连累柳姑父失势的。现在顾柳两家理当尽可能避嫌才是。文怡回想着于老夫人与蒋氏的日常言行,觉得她们应该不会蠢到主动再靠近东平王府。那文慧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其实,是她自己有私心吧?

文怡微笑着开口:“我们到了东平府后,就要与罗四婶她们分道而行么?我怎么不曾听说?”她虽是对着文慧说话的,但视线却瞄向了于老夫人与蒋氏,前者倒罢了,只是略皱了皱眉,后者的脸上却浮现出几分怪异之色,似乎还有些挣扎。

文慧没留意到祖母与母亲的神色变化,径自晒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九妹妹,我还当你是个聪明人,怎的连这事儿也想不明白?!咱们家与罗家人同行,是因为咱们在归海订的船坏了,不能走,可我们家在东平府同样订了船,总不会也坏了吧?既然咱们自家有船,何必还要再坐别人家的?束手束脚的麻烦死了!况且我们在海上走了这么多年,祖母与母亲,还有五姐姐,想必也累了,到了东平府,当然要歇上两天,缓口气儿。东平离京城不到三天的路,我们又不用赶时间,歇一歇也没什么要紧的。”顿了顿,带着一丝羞涩.一丝扭捏,小小声道:“再说………………咱们与东平王府又是亲戚,总不好路过人家家门口,也不去打声抬呼……………”

文怡心下有些生气,努力将怒火压下,也不理文慧,只是淡漠地看向于老夫人:“先前不是说,咱们家与罗四婶一同进京么?便是咱们家自己订了船,也一样可以同行的。大伯祖母与大伯母可是从没跟人提起要换船的事呀?两家人本是相初融洽的,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出,只怕有些失礼吧?”

文慧还要再说话,被她母亲打断:“好了!你九妹妹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如今离东平府还有两三日的路呢,且等到了地方,咱们问了去订船的家人,看船备得怎么样了,再跟罗四太太开口不迟!”

这话却等于没说。文怡只拿眼睛看着于老夫人,等着她的回答。

于老夫人微微一笑,道:“同样是要在东平府换船,罗四太太的身子也有些弱,两位小姐年纪更小,想必也要略为休整一两日的。咱们与她们继续同行就是了。有一日功夫,做什么都够了。况且太后寿诞将至,东平王府的人只怕早就进了京,咱们去了也是扑空,递个帖子,全了亲戚礼数,也就罢了,倒不必专程为了上门拜会,误了行程。”

文慧忙道:“祖母!也许东平王府的人还没走呢?那里离京城那么近,说不定王爷王妃和......和世子都还在呢!”她用无比期盼的目光望向母亲,希望母亲能帮自己说说话。

蒋氏犹豫了,看着女儿的眼神,怎么狠得下心拒绝?便小声对婆母道:“要不   ...咱们到了东平府,先派个人去打听打听,看王爷与王妃是不是进了京,再决定吧?”

于老夫人稍稍拉长了脸,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便是王爷与王妃还没进京,想必也在忙着筹备寿礼之事。我们去了,岂不是打搅了他们?好了!都是没影儿的事!先到了东平府再说!”

文慧还想要再劝,被蒋氏一个眼神制住了,只得闷闷不乐地呆坐一旁,漫不经心地听着文怡与于老夫人和蒋氏说些闲话。

文怡用眼角余光扫了她几眼,又再看向于老夫人与蒋氏的神色,没过多久,便告退了。

回到舱房中,文怡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独自静亣坐在床边,将那纸团重新取出来,看了几遍,方才塞回贴身的荷包里。

不管有没有柳东行的这张纸条提醒,顾家人都不应该再跟东平王府纠缠不休。虽说两家是姻亲,但总归是隔了一层的,一向也来往不多,顾家女眷过境东平王府驻地,若是太平时节,上门请个安问个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此对正值多事之秋,何必这么麻烦?王府的人必知道顾家人要从东平过境!王府离码头本就有一段距离,顾家人不上赶着去巴结,难道人家还会来船上闹事不成?!

若是两家因此有了隔阂,说不定对大伯父反而有好处呢!

文怡心里一时乱糟糟的,又忍不住掏出那张纸条来看了一遍,深呼吸几下,惭渐镇定下来。

柳东行与罗明敏前几天才从附近的陆路经过,往北华山进发。柳东行既然事先送了这个纸条来,就说明他对东平府的事有所了解,也知道那里有什么不太平。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不太平”,才会让柳东行特意提醒她不要去接近东平王府?莫非那事跟王府有关系?可柳东行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之前,他人在归海城,只是一个小小的武举人,又怎会知道东平王府在藩地做了什么?若说是风闻,怎么不见别人提起?

文怡总有一种感觉,柳东行......也许还要加上罗明敏,一定是做什么秘密的事。不然,如何说明他们诡异的行踪?柳东行本该在京中备考明年的武会试,连蒋氏都是这么认为的,但他却出现在距京城千里之遥的归海城。罗明敏本不是纨绔子弟,又是罗家嫡系出身,却忽然跑去青州探访旁系的叔辈,还因为在花船上寻欢而被人推落水中,最要紧的是,她分明记得他是会水的!那些花船离顾家的船才有多远距离?他至于游一游就虚弱得一脸惨白又昏撅过去么?!以他的本事,他应该施施然游到岸边,然后大声嘲笑对他下手的人才是!

文怡左想右想,都想不出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但有一点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他们一定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东平府有事发生,因此才会出言提醒她避开。

东平府的事......到底“ 不太平” 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影响到长房女眷前往东平王府拜访的计划呢?或许.她可以在船到岸后.想办法打听打听,然后从中设法说服于老夫人与蒋氏改变主意?至于文慧.终究还是要听从长辈指示的.不足为虑!

但是......她手下能用的人不多,丫头媳妇子都不好派出去打听事情.她又不希望赵嬷嬷劳累。

东平府,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文怡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向罗四太太求助。她是罗明敏的婶娘,又一向亲近,想必是可信的。

罗四太太果然知道这件事,她还对文怡微笑道: “不妨事,我们出发前,已经派人捎信过来,给罗家在东平府的商行掌柜.命他们安排换船与食宿之事了。明敏也提醒过我.说东平王府这两年在藩地内提高了税款,民怨有些大,闹过几回了,甚至有人告到了京里,只是因为东平王身份不同,方才压了下来,但王府也被圣上教训了一番。我们罗家是惯在港口做营生的,自然知道.向来码头这样的地方,贫民百姓最多,又都是有力气的,最容易生事。王府所为,实在是有些不妥当。如今你们家的人要在那里雇船,能不能顺利成事.还是两说呢。我们罗家人手充足,又都是可靠的,倒比外头雇的出些。等你家长辈知道了实情,想必也会才所决断。若是仍旧与我同行,我们也不必在那里过夜,换了船就走,不会碍多少时间。” 顿了顿..“王府......乃是天家血脉,高不可攀,我不过是区区一介五品武官之妻,怎敢奢想能得瞻玉颜?若顾老太太与顾大太太真要上门请安,我也不敢随行,到时候,不知你可愿意留下来陪我?”

文怡心下一喜,芙着点头:“ 固所愿耳,不敢请耳。” 罗四太太也笑了。

她们二人达成了共识,却不知道在船舱的另一处,蒋氏也在情求于老夫人改主意: “罗家这门亲事,您老人家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既然罗四太太要收九丫头做干女儿,将来若罗明敏成了她的嗣子,六丫头嫁过去.到底是嫂子还是姐妹,岂不是说不请了么?叫人知道了,也是笑话!”

于老夫人暗暗后悔,不该那么早就把心中的打算告诉长媳,但若不跟她说,又怕她不知约束女儿,让文慧无意中得罪了罗四太太,对日后结亲不利。她便对蒋氏道: “你说的都是什么傻话?!罗家有什么不好?日子富足,又是皇商,虽然算不上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但也从未败落过!罗明敏品行端正,性情又豁达,年纪与六丫头也相配!你总是盘算着要从别房里挑一个嫁过去,怎么也不为自己的女儿想想,这么好的女婿,偏要便宜了别人!,,

蒋氏眼圈一红,含泪道:“ 我们慧儿.....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才情,这样的身份   ...从小儿就没受过委屈!先前把她丢在庵里几个月,媳妇儿已经心疼得不行了。那罗家后生再好,终究是个白身,过继之说,也未有定论,便是真过继了,也不过是个低品武官之子,怎能及得上京里那些名门子弟?媳妇儿实在是不忍心......”

于老夫人气得直瞪眼: “糊涂!六丫头再好,出了那件事,也不好再许给名门望族了!越是有权势有名望的人家,越不能许!那件事除了咱们顾家,又不是没别人知道,万一六丫头许了人后,别人把事情说出来,即便她仍旧是清白之身,名声也坏了!别人家岂有不退亲的?到时候六丫头就真真毁了!若是过了门后再出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六丫头连命都未必能保住!到时候她婆家报一个急病而亡,咱们这些娘家人难道还能跟他们闹不成?!”

蒋氏听得直掉眼泪: “婆婆......咱们寻一个老实可靠些的人家罢......哪怕是低嫁......总要是个有功名的人才好   ...慧儿从小心高气傲,多少好人家子弟她都看不上,若到头来只能嫁给一个白身,叫她如何能忍?! ”

“ 不能忍也要忍!谁叫她做错了事! ” 于老夫人给哼,“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打算!有了这种念头,再好的女孩儿都不能留了!她若不是我的亲孙女儿,又是从小疼爱的,我何必替她操心?!孩子们不懂事,不知道什么才是对她们好的,你做母亲的,就该有所决断才是!你若瞧不上罗明敏是个白身,便叫罗家人给他捐个功名好了! ”

蒋氏嘤嘤哭着,看着婆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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