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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倒千年老妖-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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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转念一想,却还是心下难安;便焦躁的在房中来回踱了几十遭;终于按耐不住;披了间外衫,往房外去敲隔壁的门。
她刚抬手,指尖才触到门上;那门却露出了一丝缝隙,竟没有关牢靠。
姜怜心下意识的蹙了眉,愈加肯定自己的揣测,画末肯定有哪里不对,否则他不可能连门是虚掩的都不知道。
这样想着,她就更焦急了些,忙推开门跨入屋内,开口便欲唤画末可还安好,然则那“画字”才吐了一半,她却已愣在原地。
那屋内正水雾弥漫,尽源自于屋中央摆着的浴桶,旁边立着蝶戏花丛的屏风,屏风上搭了件宽袍广袖的雪衫。
氤氲的水汽中,男子如瀑的墨发半掩住清俊的侧脸,却遮挡不住搭在浴桶边缘的两条臂以及露出水面的双肩,莹白的肌肤可谓玉质天成。
容颜惊艳的男子寻着门口传来的声响,缓缓侧过头来,宛若无波的瞳眸布满雾气,也不知是否因为染上水泽的关系。
姜怜心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这原本该是无比暧昧的画面,却因那宛若谪仙的男子变得神圣而不容亵渎。
姜怜心迟钝的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
她慌忙抬手掩住双目,一颗心好似要跳出胸口,却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觑屋内风情。
耳边继而想起了一阵水声,当她鼻尖嗅到墨香而缓缓移开双手时,画末已披了那件雪衫立在她面前。
未曾拭干的水渍仍栖在他的肌肤上,顺着两道精致的蝴蝶骨滑落,在紧致的线条上划过弧线,而后隐没在雪衫之下。
以近在咫尺的距离观摩如此景象,姜怜心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双颊如烧着了一般滚烫,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道:“那门开着……我……我担心你才看你沐浴……我……我不知道妖也要沐浴啊!”
这简直是越描越黑,姜怜心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却忽然触到一抹仍携着水汽的发丝。
她还未弄清楚发生了何事,一双脚就已离了地。
潮湿而又温暖的呼吸就在她颈窝处极近的地方,他的双臂紧紧桎梏着她的腰身,而或许是因为刚沐浴过的原因,他的身子也显得格外灼热。
姜怜心还来不及反抗,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意识,此刻她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就如同那屋内仍然漂浮弥漫的水汽一般,迷迷糊糊,一团混乱。
眼睁睁看着水汽缭绕的浴桶渐行渐远,画末已抱着她转身进入隔壁的房间。
方才姜怜心因离开得仓促,屋子里并未点烛,故而此刻甚是昏暗,只能借着窗外撒入的月光勉强看清一二。
画末却毫无阻碍的寻到了床榻,并携着她一道扑了上去。
当背脊触上床榻之时,她亦同时觉到男子压在她身上的重量。
姜怜心惊慌得腿软,甚至忘了挣扎,她迎向面前逐渐抬起的眼眸,讶异的发现那素来无波的瞳眸此刻却是波光粼粼。
画末以双臂撑在她身子两侧,又与她靠近了两分。
姜怜心彻底受不住了,一面往后缩去,一面飞快的急道:“你别这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也在我沐浴时闯进去过,我们算是扯平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那张清冷的,总是不带一丝表情的俊美面容却忽然隐现出一抹笑意。
姜怜心已由惊讶转为恐惧,正万般害怕的与他对视,却听他以嘲讽的语调道:“你们凡人女子就这般不喜穿鞋?”
姜怜心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她那双脚却已覆在他雪白的衣摆之下,双腿也正被他压住而不得动弹,同时她也终于注意到自己的一双脚是光着的。
都怪她方才莽撞,一心担忧这家伙,出门时竟连鞋袜也忘了穿。
即使她自小没有生母教养,亦没有人教过她,可女子没有穿鞋就出门,是一件都么失礼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而在一个男人面前光脚则更是牵涉到名节的事情,虽然说画末是个男妖,算不得男人。
姜怜心忽然有些委屈,可是转念又想,以自己在坊间那些克死父兄的传言来说,恐怕这辈子也是嫁不出去的了,于是便自暴自弃起来。
与此同时,画末似也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正蹙了眉,寻着她方才后退的方向又与她拉近了距离。
姜怜心却在那周身萦绕的墨香中寻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悉。
是酒气。
姜怜心不解的抬眼看向画末,又凑到他跟前嗅了嗅,才发现纵使他已沐浴更衣,然而唇齿间弥漫的酒气却还十分浓烈。
她忽然明白过来,不可思议道:“那些酒,你是真的都饮下去了?”
画末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姜怜心的眉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
这么说他方才沐浴是为了洗干净身上沾染的酒气,而方才一系列有反常态的举动都是因为,他醉了。
原来妖也是会醉的。
姜怜心心下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数落他道:“你也真是,既然不喜欢酒,何必真的饮了,过往不都是略施雕虫小技就把他们糊弄过去了?”
画末却垂了头搁在她肩窝上,闷声应道:“你不是说不能用术法……”
姜怜心彻底无话可说,默然在心下腹诽,你何时竟变得这样听话了。
思罢,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同时意识到两人这般情状太过暧昧,既然只是一场误会,还是赶紧纠正的好。
她于是扯了扯身侧的袖摆,小心翼翼的唤道:“小白……”
“嗯……”一声柔软而略显绵长的应答更加沉闷的自她颈窝处传来。
她便趁热打铁道:“你看我腰都酸了,你能不能……”
姜怜心好生与他商量,却什么回应也没有收到,便又提高了声音连唤她两声,还是没有回答。
她只得把心一横,伸手去抬那张伏在她颈窝的俊脸。
侧脸与他相对时,才发现他的双眸紧闭,俨然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喂,你快起来啊,这里是我的房间啊!”
姜怜心急了,又唤了他几遭,奈何他睡得甚死,竟全然忽略了她的吵闹。
此时的姜怜心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睡得酣甜的男妖,表情比哭还难看。
一只男妖在她房里睡着是几个意思?有谁可以来救救她?
最后,姜怜心还是趁着夜黑风高、无人经过之时,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画末挪回了他自己房间。
她自己则睁着眼睛失眠到天亮。
这样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当次日一早,画末来敲她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她顶着两个眼圈,满脸怨念的样子。
据说与奈何桥畔游荡了百年的冤死鬼尚有一拼。
“你这是怎么了?昨夜没睡好?”画末甚是关切的相问,显然已不记得昨夜之事。
姜怜心哀怨的点了点头,敷衍着应了一句。
不过也好在他不记得,否则他若知晓昨夜她不仅观摩他沐浴,还见识了他酒后失态的模样,难保不会做些杀人灭口之类的事情。
想到这里,姜怜心仍有些后怕,慌忙转换话题:“今日午时玉琼宴开宴,我们收拾妥帖了就早些过去吧。今日展示的酒,我也想留下来看看,毕竟在这方面我懂的不多。”
其实,依照姜家惯例,成为家主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需得从自小接受严格的教育,对姜家各项产业都了解透彻的几个儿子里选出最有出息的那一个来继承。
这个过程漫长而又复杂,不仅从小对每一个有可能成为家主的儿子费心栽培,就连选拔的过程也堪称挑剔,简直跟朝廷考科举一般。
只可惜她父亲虽然一世英名,是个经商的奇才,却偏生子息单薄,不过只得两个儿子,还先后夭折,而他亦不曾想过自己竟被那病压倒了,故而致死仍盼着再续了弦,添一个儿子继承家业。
这般阴差阳错之下,姜怜心这一介孤女才莫名其妙的承袭了家业,只是那些教习却都是缺了的,而眼下她能做的也就是以勤补拙了。
画末虽不知晓她这些百转千回的思量,可对于她要观摩今日参展的酒这件事,却也不反对,只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与她一同往玉琼宴上去了。
纵使这玉琼宴名满天下,可真正有幸亲眼见识的人却屈指可数。
今日得邀赴宴之人,不是商界巨贾,就是达官贵人,而从未想过自己能出席这般场合的姜怜心此番也算是开了眼界。
开宴的锣鼓准时在午时敲响,随着一众舞姬袅娜自席间穿行而过,登上摆满美酒的高台,酒宴也算正式拉开序幕。
这一时间,美酒佳人,珍馐佳酿,玉琼宴的一切都令人目不暇接,姜怜心只顾忙着将一切尽收眼底,恨不能镌刻在眼睛里把这一切带回家去。
在众人的欢声笑意之中,她亦难掩激动的心绪,竟忘情的握住画末的手臂,另一只手一会儿指向这里,一会儿指向那里,迫不及待的与他分享眼前盛况。
画末却好似对这繁华之景并无甚兴趣,自始至终都不言语,只蹙了眉由着她胡闹。
后来姜怜心回想这一刻,觉得他这日的心情定然是十分不错的,否则又怎会如此有耐心。
第十二章 :君心与花雕(三)
待暖场的歌舞结束;江南商会会长便起身向来宾致辞,宣布玉琼宴正式开始。
待那位须发花白的长者话音落下;宴会司仪又诵读了今日参展的商号名,这其中也包括了与姜家对调顺序的吴记酒行。
各商号的掌事在司仪念到名号时则起身向众人致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当然这胸有成竹也并非空穴来风;今日有幸呈现于宴会中的,个个都是酒中极品,而在场的众商号准备了三年;为的也就是这一天。
他们不断的调整配方;寻找更好的酒曲;不仅要保持陈年的香醇,还要追求新鲜的口味,以博取众人青睐。
很多时候;起初入槽的满地窖的原料,经过一系列工艺和挑选,到最后就只得那小小的一缸佳酿。
依照之前排好的顺序,各商号将早就备好的美酒呈到评委面前,剩下的则分发给在场的嘉宾,故而众人都有机会品评。
说来,这玉琼宴果然不同凡响,能够参展的酒也都不是凡物,就连姜怜心这般对酒算不得痴迷之人也忍不住连连叫好。
每当有新的佳酿呈到面前,她总是试探着浅抿一口,继而在惊叹中又缀上数口,片刻间便已将她的那一小盏饮尽,却还觉不过瘾,又将目光投向与她共机而坐的画末,和他面前丝毫未动的酒盏。
他素来不喜饮酒,如此佳酿摆在面前亦毫不动容,实在过于超脱凡俗,也当真辜负了这些辛苦酿造的美酒。
她便试探着朝他面前的酒盏伸出手去,同时小心翼翼的偷觑他面上表情,眼看着就要得逞了,却见他雪白的衣袖微抬,接着那纤长如玉的手便按在了她的腕上。
姜怜心委屈的看他,他却低垂眉眼不与她相视,清冷的面容宛若山巅积雪一般不容冒犯。
她心下深知,画末不允的事情,就算是驾着十头牛也多半拗不过他,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一试,面上虽不动声色,袖子下的另一只手却已蠢蠢欲动。
可也几乎是在同时,画末先她一步抬起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机上的小盏往身旁的地上一倾,那地上就多了一道水痕。
姜怜心骇得睁大了双目,且莫说他这一动作若是被酿酒的商号看到,日后要生出多大的芥蒂,但看这眼前的美酒,也太过暴殄天物了。
不用说也知道,此刻的画末面上虽然平静,但内里对于她嗜酒的行为依然愠怒。
姜怜心自知斗不过他,便只得讪讪的收回了手,一脸哀怨的看着那盏近在眼前却不能触碰的美酒。
就这样,她生生错过了一盏又一盏美酒。
正伤感间,却听那司仪念到了吴记酒行的名号,姜怜心便又重新打起精神。
来玉琼宴之前,姜怜心也提早做过一些功课,用心学习和探究现世比较有名的酿酒世家擅长的酒品,意在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通过资料记载和姜家的掌事们的介绍,她了解到吴贵鑫祖上原是北方的商人,后来南迁到俗州,并创立了吴记酒行,故而他们家的招牌是与汾酒同宗的竹叶青,颇具有北方特色。
若是追根溯源起来,竹叶青的历史可得从南北朝时期说起。
所谓“兰馐荐俎,竹酒澄芳”,竹叶青口感清醇甜美,且有养生之功效,故而常为世人所赞,流传数百年亦不衰。
纵使如此,在现世所存的酿造竹叶青酒的诸多酒行中,能够与吴记相媲美的却极少,甚至许多名门望族都只在重要场合中才订上几坛吴记酿造的竹叶青,以示隆重。
想必今日吴记酒行要展示的亦是再度经过改良的竹叶青酒。
姜怜心已然有些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等着品尝这被誉为传世精品的佳酿。
然而当婢女将酒液倒入她面前盏中时,高台上手捧酒坛的吴贵鑫介绍的却不是竹叶青。
“今日鄙人请各位品尝的是吴记酒行酿造的新酒,亦是源自于咱们江南本土的美酒,女儿红。”
他话音刚落,在场众人已是一片哗然,而姜怜心也禁不住露出失望表情。
看来今日这竹叶青是尝不到了,不知待结束后找那吴老爷讨上一壶,是否能念在她帮忙掉了顺序之事上应允。
“这吴贵鑫唱的是哪一出?女儿红分明是我姜家最拿手的,他这莫不是挑衅,要为三年前扳回一城?”
姜怜心还在心下念叨着竹叶青,却听到身后的一位姜家掌事低声嘀咕。
她虽顿了顿,却也不曾多想,还回过头去宽慰那人道:“女儿红是大众酒,便是普通百姓家也酿得,况且玉琼宴上展示女儿红的也不止他一家,倒也无妨。”
“且尝尝他们家的女儿红与姜家有何不同,也好切磋学习一番。”姜怜心一面说着无妨,一面举起酒盏移至唇畔,可不过才尝了一小口,她那双秀眉却已拧成了麻花。
姜怜心望着琥珀色的酒液愣了许久,继而不可置信的又接连饮了两口,接着整个人都陷入极致的震惊之中。
“这酒……”她因为惊骇而变得断断续续的言语引得画末亦侧了目,向她投来载满疑虑的目光。
不仅姜怜心,与她一起出席玉琼宴的几位姜家掌事亦发出了同样的惊呼,而几乎是在同时,满座宾客,除了姜怜心等之外,皆对吴记酒行所展示的女儿红赞不绝口。
“真乃现世难得一见的美酒佳酿,竟比三年前姜家夺魁的那坛女儿红还要醇美。”
此酒当然胜过当年,因为这正是姜怜心的父亲用了三年时间苦心钻研的成果。
虽然说姜怜心对酒的研究尚浅,可毕竟是自家酿造的酒,况且在参加玉琼宴前,她为了能够更好的诠释这酒的故事与背景,故而特意反复的尝过,所以她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认错。
这酒就是依照他父亲留下的秘方调配的没错,也正是姜家打算在这一届玉琼会上展示的酒。
显然,不仅是她,姜家在此的诸位管事也同样发现了这一点,这才纷纷交头接耳,难掩诧异之情。
这一刻,姜怜心整个人都懵了。
素来以竹叶青为镇店之宝的吴记酒行为何忽然在今年的玉琼宴上以女儿红参展,且那酒的味道偏又和姜家准备展出的酒品一模一样,这显然不会只是巧合。
然而对于世代经商的家族而言,自祖上传下来的秘方素来是最为宝贵且神秘的存在,姜家亦然,因此她的父亲必然百般珍视这代代相传且不断改善的秘方,又怎么会落到吴家人的手中?
眼下这般境地,或许这些疑问都已不重要,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吴记酒行先一步展出了和姜家完全一样的女儿红,那么后天姜家又该拿什么参展?
若是就此退出展会,姜家在江南酒业的地位必然不保,甚至还会引来更多的猜忌,以至于牵连到姜家名下的所有产业。
如此,后果将不堪设想。
“今年玉琼宴的魁首,想必就是吴记酒行了吧。”
听到人群中发出这样的感叹,姜怜心终于安奈不住,撑着桌机就要站起身来。
然而她还才刚一动,却被画末按在她臂上的手阻住。
“这酒和我们要展出的一模一样。”她满心焦急对他道。
画末虽微滞了片刻,面上神色却始终如常,他仍将手搭在她的臂上,抬眼看向她道:“眼下就算你冲出去又能如何?”
急火攻心的姜怜心被画末这句话兀的点醒,正如他说的那样,即使吴记酒行窃取了姜家的秘方,她手上也没有证据。
女儿红一类的酒味道本就相似,不同商号酿出的酒差别仅在于出窖后调配过程中的配料种类和比例,也就是所谓的秘方,且配方也是在不断调整的,也不会在玉琼宴展示时公布,所以单凭味道,亦没有人能够证明这酒源自于姜家秘方。
如此一来,若是她贸然指出吴记的行径,不仅很难获得人们的相信,还有可能影响到姜家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到那时,只怕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一层,姜怜心只得拼命安奈住心下的焦急,如坐针毡的等到今日的展示结束。
宴会散后她便忙拿着画末未饮的那一盏吴记女儿红,又着急诸位姜家掌事一同鉴别,事实证明,那酒里的成分确实和姜家的丝毫不差。
得知结果的她一颗心顿时跌至谷底,只能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盼着出去调查画末归来。
然而画末带回来的消息却不是她想听到,但见他手握从吴贵鑫那里弄来的配方,一个一个比对过来,更加证实了与姜家秘方的一致性。
“想必是赵欢生前自你父亲那里窃取了秘方,然后出卖给吴贵鑫的。”画末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姜怜心则终于明白过来一切,原来吴贵鑫与他父亲交好是假,吴记不计较上一届姜家夺魁是假,甚至连他特意在玉琼宴前向她开口请求调换顺序也是早有预谋。
而今她算是结结实实的被人算计了,连带着整个姜家都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第十二章 :君心与花雕(四)
知道事实真相的姜怜心若是还能若无其事的坐在原地饮茶;那她就一定不是人,所以她一听到画末带回的消息;便挽起袖袍冲到了吴贵鑫下榻的客栈。
待她风风火火的来到吴贵鑫面前时,他正在收拾了行礼准备上马。
看来他府上有事,需要急着赶回去倒是唯一的一句真话。
“姜侄女怎的来了?我今日急着回苏州;不及与众人辞行,还请侄女莫要怪罪。”吴贵鑫立在马前朝姜怜心拱了拱手,一脸的若无其事。
姜怜心直叹其伪善的外表装得好生道貌岸然;却努力压制住情绪;表面平静的相问:“怜心为何来此;吴老爷难道不知?还是需要怜心提醒一二?”
她绵里藏针的话语才刚落下,吴贵鑫脸上果然敛住笑容,他吩咐左右退下;继而踱至她面前道:“有话不妨直说。”
姜怜心则不曾应他,哗啦一声自袖中取出一张宣纸,默然递于他面前。
吴贵鑫接过去略扫了一眼,眉宇便随之微皱,然则他重新看向她的目光却很快恢复自若:“你怎么会有今日展示之酒的配方。”
好一个贼喊捉贼,姜怜心不禁冷笑一声道:“这话好似应该我问你吧?为何姜家祖上传下来的秘方会落到你的手上?”
“姜小姐可莫要含血喷人。”早前间一脸和善的吴贵鑫早就没了踪影,眼下他正露出一脸阴沉的真容:“再怎么说,我与你父交好,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可莫要失了礼数,污了姜家门风。”
“你!”见吴贵鑫竟反咬一口,以姜家门风来压她,她便再难忍耐,索性与他撕破脸皮:“既然如此,你不妨说说为何素来以竹叶青为招牌的吴记酒行,会在如此重要的玉琼宴上展出并不擅长的女儿红?为何你参展后就敢立刻离开扬州,一点儿也不担心最后的结果?”
“你既做了偷窃姜家秘方之事,又何以不敢承认!”姜怜心这段话说得甚是不留情面,情绪也是异常激动。
吴贵鑫显然没有想到姜怜心这一介女流竟敢与他当面对质,被她震在原地愣了许久,但过后却又回过神来,拂袖道:“吴记酒行虽以竹叶青闻名,可也同样擅长酿造别的酒,我见参加玉琼宴的多是江南之人,怕他们不惯北方酒,故而选择味觉更加醇厚的女儿红。我今日赶着回苏州也是因为内人临盆在即,至于玉琼宴的结果自不会比我妻儿重要。还有,我而今与你解释这些,皆是念在你父面上,你若再得寸进尺,就休怪我着人来撵你!”
这吴家老爷不愧是老江湖,三言两语间便扭转了乾坤,竟说得姜怜心成了那失理的一方。
姜怜心顿时气结,欲再上前同他辩驳,却见他早已跨身上马,双手握住缰绳后却又侧头,于唇畔扯出一丝笑意,俯视她道:“女儿红本是喜庆之酒,你这种克死父兄的不祥之人即便是卖了这酒,也不会有人敢买,如此下去,只会砸了姜家的招牌。”
他这句话当真是狠戳了她的痛处。
仿佛利刃插入心扉之痛,姜怜心唯觉脑中一片嗡鸣,耳畔似乎又想起过往人们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闲言碎语,竟如蚊蝇扰人,盘桓不去。
她呆愣的立在原地,莫说反击,连抵抗的能力也所剩无几,下意识的在袖下握紧了双拳,紧咬的下唇苍白得没有血色,整个人仿佛坠入极寒而不住的微微颤抖。
就在她快要被绝望的情绪吞噬殆尽之时,却有一阵墨香适时的拢上她的身际。
“吴老爷所言差矣。就算是晚辈无意冒犯,若吴老爷问心无愧,又何需恼羞成怒,这不免令人怀疑其中另有玄机。”
清冷的声音自姜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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