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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剑丹心-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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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王朗声笑道:“俗语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未办事以前,咱们正该先乐一乐。”说罢脸色一整复又道:“不过席无好席,筵无好筵,咱们在金陵的所作所为,早已引起了天地盟的杀机,此后步步危机,不可不防着点。”

杜君平知他这句话才是真正要说的话,也一声朗笑道:“不招人怨是庸才,既承天地盟瞧得起咱们,咱们更该大闹一场才是。”

修罗王笑道:“你这孩子简直与你爹一模一样,很好,今天就看看你的。”

修罗王与杜君平踱到秦淮河畔,已是未牌时分了,这河上的生意要到上灯时分才开始,是以显得冷冷清清,二人很快便找到了金凤的船,躬身裣衽道:“老爷子果是信人。”

又对杜君平嫣然笑道:“杜公子你好。”

杜君平见她一身盛装,愈益显得艳光照人,不由朗声笑道:“金姑娘人比花娇,越来越迷人了。”

金凤横了他一眼道:“你是老实人,怎的也说起俏皮话来了。”

杜君平笑道:“在下之言乃是由衷而发,可不是俏皮话儿呢。”

金凤暗暗一叹,低头行入内舱,二人随即在客舱坐下,修罗王举目四顾,突然用传音道:

“贤侄,你的水上功夫如何?”

杜君平亦用传音答道:“幼时曾与乔大叔学过,似这一洼死水,尚淹不着我。”

修罗王微微一笑,但瞬即敛去笑容,又道:“我看她们今天或将重施故技,用对付令尊的手段来对付咱们。”

杜君平心头猛地一震,修罗王如此说,那是已然查出杜飞卿是被这船上的人毒害的,这些年来他矢志亲仇,迄今未找到仇人,今晚突闻此说,心中顿时激动起来,急道:“伯伯此话当真吗?”

修罗王点点头道:“虽不中亦不远,只是此事鲁莽不得,须得耐心求个水落石出。”

杜君平霍地立起身来,但听一阵环佩叮当,金凤偕同一位中年宫装妇人,款步行了出来。

修罗王眼睛一亮,亦跟着立起,显出一付色迷迷之态,猛盯着那妇人。

金凤抢前引见道:“家师闻知老爷子光临,特地亲自赶回接待。”

修罗王哈哈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夫人请坐。”

杜君平细看那宫装妇人,两眼角已带鱼尾纹,年纪想已五十开外,但因保养得宜,仍显得风姿绰约,十分动人。

宫装妇人对着修罗王嫣然一笑道:“老爷子既看得起我师徒,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修罗王哈哈一笑道:“夫人眼力果是不差,在下原无意戴这面幕,只因这副嘴脸委实见不得人,是以才借重这副面幕藏拙。”

宫装妇人冷冷道:“难道令徒也是一样?”

修罗王笑道:“有其师便有其徒,他那副尊容比老夫也强不了多少。”

谈笑之间,后舱使女已将酒菜送上。

宫装妇人让修罗王上坐,杜君平坐在下首,她与金凤主位相陪。

修罗王此刻已从记忆里想起了一个人,心中暗暗冷笑忖道:“原来杜飞卿是死在她的手里,今天倒得好好盘问盘问她呢。”

杜君平也和修罗王是同一心意,他虽不知宫装妇人是什么来历,可是由她的举动之间,已可看是一位极其难惹的人物。

在表面看来,修罗王的兴致似乎极好,酒到杯干,一连干了几大杯。

中年妇人一面殷勤劝酒,一面用言语试探道:“老爷子这番进入中原纯是为了游历?”

修罗王朗笑道:“秦淮河的无边风月,已足令我师徒留连忘返,哪里还有工夫顾到别的。”

中年妇人冷笑道:“这些都是由衷之言?”

修罗王突然道:“难道有什么不对?”

中年妇人斜睨了他一眼,嗲声嗲气地道:“真的是如此吗,那么今天就不用走了。”

修罗王大笑道:“固所愿也。”端起巨杯一饮而尽。

突然—耳搭在中年妇人的香肩,色迷迷地道:“十余年前,老夫曾来过一次江南,风闻秦淮河上有位绝代佳人,花名玉壶香,不知倾倒了多少英雄豪侠,可惜那时有事,竟尔失之交臂,今天思之,犹觉遗憾。”

杜君平忍不住插言道:“这话有些不尽情理,若说倾倒众生,不过是夸张形容之词,还可说得过去,为什么单单要指英雄豪杰。”

修罗王笑道:“你这就不惜了,那玉壶香表面是一代妖姬,秦淮名妓,实际却是黑道中鼎鼎大名的夺命罗刹,她隐迹秦淮,乃是别有用心。”

杜君平心里一动,偷眼朝中年妇人看去,只觉她表面仍在笑哈哈的,双目的眼神中,已然隐泛杀机。

修罗王似乎兴致愈来愈好,一看壁上杜飞卿的遗墨道:“当时这位风流大剑客,便是秦淮河上的常客……”

蓦地,修罗王一声大吼道:“不好,这酒里好像有人下了毒。”

中年妇人纤手一按桌沿,人已倒退五尺,冷冷笑道:“你已吃下了老娘的化骨散,六个时辰内骨化神消。”

杜君平大怒,举手一掌朝中年妇人劈去,一股巨大的潜力直撞了过去。

中年妇人身子一摆,忽地挪开三尺,那股掌力直撞在板壁之上,震得木屑纷飞,哗啦乱响。

杜君平一击不中,挪身再进,耳际却传来修罗王的传音道:“不可鲁莽,看我的举动行事。”于是硬生生地把身子撤了回来。

此时修罗王已踉跄出座,高喝道:“不要与她争斗了,咱们快走。”纵身一跃落在甲板之上。

杜君平应声跃出,金凤一声娇喝道:“站住,今天你们还想走吗?”

中年妇人摇手道:“凤儿,不用追他们了,省点气力不好吗!”

修罗王对她师徒之言充耳不闻,脚尖一点落在河面,就势腾身再起,踏着烟波,朝河岸飞去。

杜君平亦展开飘香步法,追踪在后,晃眼之间已到了河岸,修罗王轻声道:“随我来。”

领着杜君平,不往闹市,却朝杜飞卿埋骨之处奔去。

二人到达山下,修罗王嘴一张,酒浆犹如匹练般由喉中射出。

杜君平如法炮制,都把逼住的毒酒吐净。

修罗王摇了摇头道:“这化骨散果是厉害,咱们若不是预先服下解毒丹,只怕难以禁受呢。”

杜君平四下望了望道:“伯伯,你把我领来这里干什么,万一那婆娘走了,岂不是坐失良机。”

修罗王微微一笑道:“她与令尊无怨无仇,却乔装秦淮歌妓,设下圈套,将他毒害,内中必有原因,咱们若是一掌将她震毙,怎生查得出内情?”

杜君平恍(书)然(网)省悟道:“伯伯的意思是假装中毒,引出她幕后主使之人。”

修罗王点头道:“正是如此。”突然倾耳细听道:“有人来下,咱们得装得像一点。”

二人随即在一株大松树下,颓然坐下,靠着树干闭目不言。

约有一盏茶时刻,只见夺命罗刹领着四个背剑女郎飞奔而来,见修罗王两人靠在树下,不由格格笑道:“任你功力如何深厚,也难逃老娘的手掌。”

修罗王霍地立起身来,踉跄前行二步,又复颓然靠在树上,神情十分颓顿。

夺命罗刹冷笑道:“不用挣扎了,你还有几个时辰好活,如能老实听话,本座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修罗王嗔目怒道:“老夫与你无怨无仇,何故下此毒手?”

夺命罗刹徐徐道:“本座原无意取你性命,这是你自己找的。”

修罗王故作不解道:“老夫自信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

夺命罗刹格格笑道:“你两师徒来到金陵,目的何在自己心里明白,这些天来你得的机密也不少了,岂能容你再活着坏我大事。”

修罗王若有所悟道:“如此说来你是天地盟的人了?”

夺命罗刹点头道:“算你还有一点眼力。”突然一挥手道:“去把他二人的面幕掀开,我得看看是什么变的。”

一个背剑女郎应声跃出,朝修罗王奔去,她是明知对方身中奇毒,一伸手便去掀修罗王的面幕。

修罗王一闪身退到树后,脚下踉跄不稳,几乎跌倒。

背剑女郎见状冷笑道:“我看你还是自己掀吧,免得姑娘动手。”

与修罗王并肩站立的杜君平冷笑道:“你少得意。”一伸手将她手腕扣住,乘势点了穴道。

四个背剑女郎乃是夺命罗刹一手训练出来的护身女婢,不仅个个剑上造诣极深,而且有一套缜密的合击之术,不料出其不意被杜君平制住。

夺命罗刹见状既惊且怒,蓦地身形一飘,疾向杜君平扑去,长袖一抖,笔直地点向面门。

杜君平只觉她攻出的这一式,看似平淡无奇,实际隐藏着极其厉害的煞招,但他硬是不闪不避,左掌一招,倏向攻来的袖子抓去。

夺命罗刹暗哼一声道:“你是找死。”她攻出的衣柚原藏着许多变化,眼看杜君平手掌抓来,衣袖突然折回,袖中的纤纤五指齐弹,直取前胸五处大穴。

从表面看来,杜君平出招甚是鲁莽,实际他早有防备,左掌抓空,右掌早出,猛地一吐劲,一股巨大潜力直撞了过去。

夺命罗刹五指堪堪弹出,忽觉一股巨大潜力涌来,当下顾不得伤敌,一挪步往斜里跨出三步。就势一把将地下女郎抓起,拍活了穴道。

杜君平一掌将夺命罗刹迫退,并不追袭,卓然屹立不动,静看着对方的动静。

夺命罗刹成名多年,对自己的武功自信极强,今被一个后生小子一掌逼退,心中甚是恼怒,将手中女婢扔下后,一脸杀机,复又往前趋近。

修罗王突然一声沉喝道:“且慢,我师徒虽已中了你的化骨散,但若动起手来,不见得你便能得便宜,我且问你,我师徒究竟与你何仇何怨,竟要下此毒手?”

夺命罗刹冷冷一笑道:“这得问你自己了。”

修罗王朗声笑道:“不用打哑谜了,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既做了为何不敢说?”

夺命罗刹冷冷道:“好吧,本座若不说出,你死了也是个糊涂鬼,不过在未告诉你以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修罗王仰面笑道:“好吧,老夫已是快死的人了,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夺命罗刹突然趋前一步,双目直盯着修罗王道:“前些日子据说修罗王亲率手下,打进了天地盟的扛南分坛,劫走了不少的武林人,至今此事成为悬案,近日你师徒二人突在金陵出现,武功既高,来历又复不明,是以有人怀疑你就是修罗王。”

修罗王哈哈笑道:“原来你们张冠李戴,错把老夫当作了修罗王,真是可笑已极。”

夺命罗刹哼了一声道:“既不是修罗王,为何不敢以真面日见人?”

修罗王冷笑道:“修罗王何等声威,他若真个已然康复,岂容天地盟横行”说若把脸一抹道:“你真的要见老夫的真面目,那就请看。”

夺命罗刹细看之下,吓了一跳,只觉此人不仅又老又丑,而且那张满布皱纹,白一块黑一块的丑脸,已现浮肿,涔涔流下黄水,腥臭难闻,不由连退两步道:“够了,够了,把脸蒙起来,省得本座看了恶心。”

修罗王黯然长叹道:“老夫毒已发作,可否给我一颗解药,我还有许多未了之事要办呢。”

夺命罗刹冷笑道:“你认了命吧,化骨散无药可解,别说是你,当年神剑杜飞卿何等英雄,照样地禁受不了。”

杜君平听后不觉热血沸腾,猛地冲前两步厉喝道:“你说什么?”

修罗王深恐他鲁莽,沉喝一声道:“不许你多嘴。”跟着唉声一叹道:“如此说来我师徒已然没救了?”

夺命罗刹冷冷道:“不错,如果你们妄图反噬那可是死得更快。”

修罗王踉跄退了两步,背靠着树,喘息着言道:“想不到我师徒竟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夺命罗刹格格笑道:“俗语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杜飞卿自许风流,结果死于花下,你师徒二人步他后尘,亦可算得是两个无名之鬼。”

修罗王喘息了一阵,似乎精神稍复,突又道:“据老夫所知,你与杜飞卿并无过节,和修罗王更谈不上仇怨,下此毒手究为何事?”

夺命罗刹冷冷一笑道:“不错,本座与杜飞卿果然没有过节,我乃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杜君平忍不住大声吼道:“此人可是孟紫琼?”

夺命罗刹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杜君平切齿道:“我早该想到是她了。”蓦地一声大喝道:“今晚先杀了你,再找那贱人算帐。”

剑光一闪,直向夺命罗刹攻去。

修罗王急拦阻时已然不及,不禁唉声一叹,他原意是欲从夺命罗刹口中,套出天地盟的主脑人物,这一来全盘计划尽弃。”

夺命罗刹已把二人当作了待宰羔羊,说话毫无保留,此刻见杜君平如疯虎般攻来,心中大感惊诧,急撤身往后一跃,避开了杜君平凌厉的一击。

杜君平暴怒之下,一击不中,腾身再进,而夺命罗刹的四个护身女婢已剑光连闪,分四面攻了上来。

杜君平挥剑大喝道:“休要来寻死。”呛啷一声,把四支长剑格开,再度朝夺命罗刹攻去。

四个女婢乃是久经训练的剑手,就这刹那间,已然展开合击之势,四支长剑,汇成一重密密剑幕,兜头盖了下来。

杜君平怒仇填膺,长剑如轮,一抢地硬对硬架,但四婢训练有素,此进披退,配合极为严密,一时之间竟无法冲出剑幕。

夺命罗刹见杜君平毫无中毒现象,心中大感惊异,偷眼朝修罗王看去,只见他仍然萎顿地倚在树上,心里不禁一动,忖道:“这小的纵然武功高强,恐亦难脱出四婢的剑阵,我何不先行将这老的宰了再说。”

当下念动即行,悄悄一挪步,倏向修罗王冲去。她知修罗王身子已开始溃化,不愿弄脏手,远远便把手掌一抬,发出一记劈空掌力。一股阴柔之劲,当头盖下。

修罗王蓦地双目睁开,朗笑道:“相好的,你是自寻死路。”

手掌陡地往外一对,他功力深厚,这一掌乃是蓄势而发,急劲异常。

夺命罗刹掌劲已发,无法再行收势,暗地一咬牙,又加添了两成力道。一刚一柔两股劲力接实,夺命罗刹只觉胸间一紧,不自主地连退二步。

修罗王大笑道:“可要再接一掌试试?”

大袖一拂,又打出一股掌力。

夺命罗利虽是江湖上有数的魔头,但与修罗王的修为相比,却要差逊一筹,此刻为时势所迫,不得不咬牙又硬接了一掌。只觉对方浑厚的掌劲中,隐夹一股强纫的弹震之力,胸间一阵剧痛,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修罗王沉哼一有道:“米粒之珠也放毫光,老夫不愿杀你,滚吧。”

夺命罗刹心知自己已负极重的内伤,不敢再接击,霍地扭转身形,疾奔而去。

这面修罗王两掌惊退了夺命罗刹,那面杜君平也以一式波澜壮阔,震飞了四婢的长剑,朝夺命罗刹飞扑过来。

修罗王摇了摇手道:“由她去吧,不用追了。”

杜君平怒气勃勃道:“这贱人就是杀害先父的正凶,如何轻易便放过。”

修罗王微微—笑道:“不用你劳神,自有人为你代劳。”

杜君平知他手下的人极多,必然另有安排,便不言语了。

修罗王把脸一抹,除了脸上的面幕,原来他戴了两层面幕。当下低低地道:“咱们这身打扮又得换了。”

随纵腰问解下包袱,自行换上一件团花长袍,又递给杜对于一件蓝衫道:“你也换换吧。”

杜君平依言将衣衫换了,又换过了脸上的面幕,这才问道:“伯伯,咱们装束已改,当该如何了?”

修罗王面容一整道:“对这重公案,老夫已然查明了十之七八,咱们该去泰山了。”

杜君平急道:“伯伯既已查出端倪,何不痛痛快快地告诉晚辈。”

修罗王摇了摇头道:“此刻尚非其时,等到了泰山再说吧。”

杜君平大失所望道:“为什么你们都喜欢瞒着我?”

修罗王轻喟一声道:“你不用性急,等到可以说明,老夫自当对你说。”顿了顿又道:

“老夫已然派孟雄去证实另一件事,待得回报,便可证实老夫所料不差了。”

杜君平遂不再多问,放步往前疾行。

不几天工夫,二人已然到了泰山,这泰山乃是名山胜地,到处都是寺院庙宇,当下找了一个小寺院住下。

修罗王叮嘱道:“此刻情势已然十分紧急,近日内你最好是少管闲事,更不可泄露身份,避免惹出意外的麻烦。”

杜君平沉忖有顷道:“晚辈既已来到泰山,自该先行找到飘香谷的人才是。”

修罗王起身道:“不用了,老夫自有安排。”看了看窗外天色道:“老夫得出去安排一下,天明以前回来,没事你最好是别出去。”

杜君平点头应允,目视修罗王走后,心中大感不是滋味,觉得这等大事,自己竟不能参与主张,委实是太以无能了,想着想着,信步往庙外行去。

行出庙外是一片松林,步过松林乃是一个斜坡,只见山坳之内,赫然有座寺院,里面钟鼓齐鸣,似乎是在做晚课,不觉微微一叹道:“江湖上人哪及得出家人清静,每日青灯古佛,不知少去了多少烦恼哩。”

他一个人正自感慨万千之际,突然一条人影由山那面翻来,飞向寺内投去,只觉那人影熟极,心里不觉一动,立即展开轻功跟了上去。

远远见那人影投向后院,遂也跟着追去,前面那人似有急事,竟未觉察,一跃进入了寺后的一座小佛堂内。

杜君子愈看愈觉可疑,纵身趴在檐头,悄悄向内察看,此刻才看清那人原来竟是神风堡的总管皇甫端,心中更觉疑窦丛生。

那皇甫端进入佛堂,轻咳一声道:“老禅师在吗?”

只听后而—声佛号,行出了—位发眉皆白的长眉老和尚,口宣佛号道:“是哪阵风儿把施主吹来了这里。”

皂甫端拱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下此来乃是奉家主人之命,有求于老禅师。”

白眉和尚低宣佛号道:“施主远来辛苦,请快坐下,有话慢慢再谈。”

皇甫端也不客气,随在一张椅上坐下。

杜君平此刻已然恍(书)然(网),原来那白眉和尚就是神风堡寺内的老和尚,并曾说与杜飞卿认识的话,如今突然在泰山出现,必然与天地盟九九大会之事有关。

只听皇甫端唉声一叹道:“老禅师可知事情已然起了大变化么?”

白眉和尚摇摇头道:“老衲久已不问江湖之事了,此番因来泰山朝圣,是以在这寺内挂单几天。”

皇甫端朗笑道:“老禅师与家主人乃是知已的方外之交,为何把在下当作了外人?”

白眉和尚正容道:“老衲自入空门,此心已如止水,岂有再参与江湖杀伐之理。”

皇甫端道:“你可知就因为贵派的那本琴谱,已然为江湖带来了一场杀劫吗?”

白眉和尚喟然叹道:“老衲已然知道了,无论如何,老衲当尽一己之力,收回师门失物,至于此外之事,恕老衲无能为力。”

皇甫端立起身来道:“家主人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既蒙禅师慨允,在下先行向掸师道谢。”

白眉和尚起身合什道:“旋主言重了……”

猛地一抬头,微阖的双目睁开,冷电似地朝檐头一扫,沉声道:“何方施主夤夜光临,何不请下来相见。”

杜君平暗中听他们交谈,正自听得入神,闻言心里一惊,心中犹豫是否现身相见,或者一走了之之际,但听一阵微风声响,佛堂已落下了一位中年宫装妇人,正是飘香谷的叛徒孟紫琼,面凝寒霜对着白眉和尚冷哼一声道:“我早知你会来,想不到你果真来了。”

白眉和尚对她似乎十分忌惮,合十嚅言道:“老衲此来乃是朝山,别无他意。”

孟紫琼冷笑一声,目光朝向皇甫端沉喝道:“你鬼鬼崇崇前来会晤他,存的是什么心?”

皇甫端拱手赔笑道:“在下因老禅师亦来了泰山,是以赶来看看,别无他意。”

孟紫琼冷冷道:“刚才你们谈了些什么?”

皇甫端忙道:“只是几句寒喧话,没说什么。”

孟紫琼重重哼了一声道:“你放明白些,东方玉明现在我们掌握之中,你们若不安分,小心我先宰了他。”

皇甫端躬身道:“在下岂敢有异心。”

孟紫琼微晒道:“量你也不敢。”霍地转过身来,对着白眉和尚冷冷道:“九九会期已到,你与我马上离开。”

白眉和尚合十道:“老衲一俟朝过山便行赶回。”

孟紫琼声色俱厉地道:“不行,朝山的事以后再来,我已为你备好了车,今晚便起程。”

白眉和尚面现难色道:“老衲已然许过愿了,你如此紧逼,那是逼着老衲……”

孟紫琼脸色一沉道:“你敢。”

白眉和尚合十低宣佛号道:“求施主容我朝过山再上路,老衲感激不尽。”

孟紫琼仰着脸道:“我说话向无更改,不用再说了。”

白眉和尚以求援的目光看了皇甫端一眼,意思是要他帮腔说话。

皇甫端会意,干咳了一声,徐徐道:“老禅师既已许了宏愿前来朝山,求副盟还是让他朝了山再走吧。”

孟紫琼白了他一眼,厉声道:“此是我们中之事,哪有你插嘴的余地。”

她似是根本没把皇甫端看在眼里,转过脸来又朝白眉和尚冷冷道:“你走是不走?”

白眉和尚唉声一叹道:“你不嫌太过份吗?”

皇甫端此时已然怒容于色,他知目前僵局如若无法打开,白眉和尚势必要顺从孟紫琼的意旨,她如把白眉和尚囚禁,岂不误了大事,心里一急之下,暗中把心一横。

就在这时,檐头呼地飞来一团黑物,直向孟紫琼扑去,孟紫琼一身功夫已尽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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