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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弦歌默-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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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霍然从窗前起身,璃影已拨开了晶帘。但见长孙冬霖身着一袭烟紫垂花锦氅裙,款步走进来。明皙佳人,清婉如玉,得贤良之妻如斯,他也该如珠似宝以待。

梦醒过后再面对秦王的这位贤良淑德的王妃,心境不可谓不复杂。

心思沉吟之际,长孙冬霖已走到我跟前,清雅芳香迎面扑来,便如她这个人。秋水眸缓缓扫过我的面颊,未多做停留,吟吟笑道:“气色好多了,只是消瘦了不少。”

我越发心猿意马起来,只是勉强回以微笑:“谢谢王妃关心。”

她拉我在窗前的湖蓝色叠丝绣塌上坐下,道:“既然同处屋檐下也用不着这么客气,你我年龄相仿,以后还是相互叫名字吧。”

自醒来后越发倦懒,更是没有心情再去舌灿莲花周旋客套。细细观察她清疏雅丽芳容,淡淡施敷的粉黛衬得娇面越发净雅,并无半分矫揉造作,便也安心应下。

长孙冬霖看看摆放在案桌上的七弦琴,道“在门外就听到你在弹琴,弹得真好,连宫廷里的乐师都望尘莫及。”

抚摸着柔韧的蚕丝琴弦,我说:“小时候不愿意念书,只成天拨弄这些乐器,师傅总说我不务正业。不过我听说王……冬霖你博览群书,通晓经史子集,未出阁时便是小有名气的才女。”

她含笑回道:“只是些溢美之词,对于圣贤卷帙我只粗略读过几遍,谈不上通晓。”说话间,长孙冬霖带来的侍女掀开水晶帘碎步走进来,娟声道:“禀王妃,雅音乐师已经到了,是不是现在就请他进来?”

冬霖浅浅应了声,转身与我道:“雅音的琵琶在长安堪称一绝,你若还有兴致,不妨在她演奏后与她切磋切磋。”

我从未听过雅音之名,反想这几日过得如此‘惊心动魄’,何来心情去留意什么美名远播琵琶女。能得长孙冬霖如此倾赞的人,想必是有过人之处。未见其人便闻其名,我不禁对这位雅音乐师含了几分好奇。

衣影绰约,透过泠泠汀汀的水晶珠帘依稀可见侍女引着两个人款款而入。为首的女子怀抱南音琵琶垂首缓步,想必那就是雅音。不同于坊间乐女争妍斗艳,面前的女子白霓练裳,青丝简约梳起绾于脑后,通身无襟缨簪饰修缀,清淡的如冬日里呵出的雾气,好像轻轻一吹便能从眼前消散。

她身后跟着的亦是一袭白衣,身形略高,像是个男子。是……

待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我险些将手中新斟的茶盏扔到地上。

冬霖与雅音寒暄客套一番,便将实现投向了她身后的男子,问及来历。雅音神色未变,涵雅有礼:“这是雅音的师兄弦乐,他多年来游历四海遍访名师,前几日才刚刚回到长安。”那位‘弦乐’颌首应礼,“见过两位夫人。”

我只觉胸腔内气息紊乱,牵动着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却听冬霖道:“既是雅音乐师的师兄必然有过人之处,今日你将他带来是同他合奏,那不知弦乐乐师擅长何种乐器?”

雅音沉默未言,弦乐已道:“自是丝弦之乐”,忽而看向我,长襟略垂,含笑道:“不知能否借这位夫人身后的七弦琴一用。”语音清淡无痕,我也只得强作镇定从绣塌上站起来,让璃影将七弦琴搬到‘弦乐’跟前。

下面一曲‘琴瑟和鸣’奏得行云流畅,空中静极,只余袅娜之音绕梁不绝。我却听得越发渺远,心思如扯碎了的柳絮,绵绵软软不知要飘向何处。

一曲毕,众人面上皆有余兴未尽的遗憾。我却如坐针毡,流于指弦的片刻时光都让人如度长年般难熬。

‘弦乐’轻按蚕弦,止住了最后一符的余音,轻叹赞道:“好琴!”

侍女翩然越过弹奏完毕的雅音与弦乐,走到长孙冬霖面前,躬身道:“沈太医来为王妃把脉了,现下正在承德殿等候。”

冬霖道:“让太医稍等片刻,我马上就过去。”

我转身问道:“叫了太医来,可是哪里不舒服?”

言语刚落,她白皙莹玉的面颊浮上两抹桃色嫣红,眸中掠过清甜笑纹,轻柔道:“无甚大碍,只是让太医来看看而已。”

我道:“既然这样,那就赶紧去让太医为你把脉,有什么不适也好尽早医治。”

她颌首应是,方起身又回眸含笑道:“雅音乐师可与杨妃好好切磋一番,她的琴也是不落俗套的技艺。”

慕夕将长孙冬霖送到殿门口,随即便被璃影遣走了。眼见着冬霖在锦绣丛中被拥簇离开,裙裾潋滟逶迤如片羽拂沙般缓缓扫过青石地面。

长殿阗静如初,无人言谈。

我拖着臂纱缓步踱至雅音面前,方在内心思量该以何种名目让她回避。但转念又一想,她既然同萧笙一起来了,又配合他演了这么一出瞒天过海李代桃僵的戏码,也就没有什么回避的必要。

思虑至此,便直接越过雅音,走到萧笙跟前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萧笙清笑不语,倒有温柔之音从他身边传来:“雅音有些疲惫,可否斗胆借夫人寝殿稍作休憩?”

我扫了璃影一眼,她便上前为雅音引路,将她带入重箩纱帐掩映下的寝殿内室。

四下无人,只有莺雀在窗外指头嘤啾嘶鸣。

我忍不住出言斥责:“你也太大胆了,怎么就敢这样明目张胆……”我还没说完,就被萧笙打断:“兵行险招也是迫不得已之计。李世民在你身边布下太多暗卫,若非堂而皇之根本没办法与你见一面。”

“暗卫?”我错愕低呼,他为何要在我身边布暗卫,难道是有所怀疑了?

见我的反应,萧笙面若清风润露般舒雅淡笑,“怎么,不信?若是不信,你现在就去试试,看看你能不能走出秦王府半步。”

我竭力想从萧笙哥哥脸上看出细微端倪,但什么都看不出来,没有丝毫蒙骗的痕迹。一层灰淡渐渐蒙上心扉,他是想将我当做一只笼中鸟永生困在这方寸天地中吗?若这是惩罚,那么作为杨妃的我甘愿领受,可从前的一切真的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若要到头来还要将记忆付于虚妄,那么缘何要让我重新记起。

从来不知道,背负着记忆原来也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那么从前李世民独自背负时,也如我这般煎熬过吗?

窗外有开得云锦般繁茂的秋海棠,秋意荼靡。萧笙的笑意如翦翦风,澹澹风光胜过清澈浮曳的波光。

他微微低俯了身体,冲我和缓一笑:“妹妹有什么事情可要快说,若不够重要可对不起璃影为今日安排所做的苦心。”

言谈间,璃影已拂过霞影纱帐从寝殿走出来。青蓝色纱袖同霞色纱帐相交叠,宛若釉彩迷离。

我心中更似有千头万绪,却又理不清晰,只含糊问及前线战事。

萧笙道:“瑶瑶锦囊妙计,唐军自然兵败如山倒。纵然李世民快马加鞭赶到时已回天乏术,唐军折损过半,数名大将被俘,李世民当机弃守高蔗,带着残兵返回长安了。”

唐军胜负从来不是我所关心得,但从萧笙三言两语间犹可知此战败得惨烈。自随父兄从太原起兵,李世民所历战役便是无往不胜,向来一帆风顺正是少年得志意气盎然之时,不知他能否经得住此次惨败。若是他知道有生以来第一场败仗根因在我,那会怎样,会杀了我么?

见我沉默不语,萧笙又道:“我已在高蔗往长安的路上布下了天罗地网,李世民的这条命薛举拿不到,我却要定了。”说这话时萧笙温润的面容寒如坚冰,眸中亦有抹不开的阴翳冷滞,扫过我的侧颊,咬牙切齿道:“他以为自己是谁,竟敢打你!今天就让他为一巴掌付出代价。”

心头瞬时被冰雪覆盖,身如置寒窖,禁不住瑟瑟齿冷。面上仍然平静,我转身看向萧笙,道:“不,你不能杀他。”

屋子里焚着梨花香,幽幽一脉宁静,只有袅袅烟雾轻笼曼绕,所及之处驱散了萧笙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他神色未有异,只平静地问:“为什么?”

我拖曳着赘长裙裾缓慢走至窗前,外面有日落红晖如红河倾倒,漫天殷红无边无际。

“情至深处,忧至深处。忘忧之毒,即是忘情”,我回过头凝望着萧笙,竟有清淡笑纹镌上唇角,“我想起来了,萧笙哥哥,我竟然全都想起来了。”

萧笙脸上神色骤然僵滞,如遭雷击般颓然失措连退几步,抬眸时满是不可置信却又怀着一丝希冀,“这不可能,我早就问过太医,忘忧之毒,普天之下无人可解。”

我喟然叹道:“可命运的机缘偏就是如此巧合。我将一切算计得毫无偏差,却惟独没有料到在忘记之后竟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同样没有想到,生死之际,残留的意识竟可以突破‘忘忧’所设的阻障,让我将一切都记了起来。”

秋阳如画,从花枝间泻落的明光,拂落在他胜雪洁裳上,耀出比练裳更苍白的脸色。沉默了片刻,萧笙重新抬头看我,勾画细致的唇像是在笑,却没有了笑容的温度。“那又如何?三年间隔了多少,狼烟遍燃,城破宫倾,社稷江山都易主了,难道你要对我说,你仍对他情根深种,痴心不改吗?”

“我从来都看不懂自己的心,也看不清别人的心”,我一步一步走进他,我们隔得那样近,像从前无数个相偎相伴的日子那样。视线寸寸划过他俊秀好看的面容,轻缓道:“什钵苾利用我对付秦王,这步棋他走对了,他赢了。说到底他与我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自然要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换做我也会这样做。可是你呢,瑶瑶的萧笙哥哥,过去的被我遗忘的一切你都清清楚楚,你明明知道那是我挚心深爱的人,却还是诱导着我一步步为他设下圈套,将他置于险境。这是为什么,萧笙哥哥?”

冰凉的泪水滑过脸颊一滴一滴落下来,沾湿了纹绣在锦裳上的百合,犹花也落泪。

“为什么?”他陡然大笑,凄厉悲怆的笑声回荡在空寂大殿中,如臻临末世般残破凌乱。他缓缓后退,伸手指向我,“你难道忘了,江都宫里是谁将你救出火海?而今你为了那个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要将与你自幼相伴的人舍弃了吗?不离不弃,永以为期,这根本就是个笑话!”说完他将七弦琴拿起,伸手抚上琴弦。我如梦初醒,尖叫道:“不要……”

柔韧纤细的琴弦断裂在他的掌间,因为过于用力琴弦割破了手指,鲜红的血珠染上蚕弦,如血泪斑驳的湘竹,失去了所依附的琴心独自游移漂浮。

他将琴弦一根一根拔掉,说道:“绿绮七弦琴,这是你十岁那年我送你的生辰礼物。既然往事如烟散,留着这些旧物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毁掉算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随着那琴弦的崩裂而从我身边离去,伸出手想要抓住,然而除了满掌虚空什么也无法抓到。

我无法止住喷涌而出的泪水,却能止住溢在喉咙间的抽泣。这样静默的哭泣,早就该习惯了。手掌间蓦然温暖,璃影悄然握住我的手,目光莹莹地看向我。

日影西斜,光色黯淡,逝去的是光阴,更是无法追回的韶华。

一任泪水流泻,我淡然道:“我不再能左右你什么,更不会去强求。这样也好,他若死了我就去陪他。”

砰……是七弦琴坠地的声音,萧笙笑望着我,眼中灰淡难辨。他将一封书信塞入我手中,步履歪斜踉跄如宿醉未醒,艰难地走出大殿。雅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纱帘前,轻轻瞥了我一眼,怀抱着琵琶碎步跟上了萧笙。

身体瘫软地跌坐在地上,璃影蹲下抓住我的手,我手腕用力止住了她欲拉我起来的动作,眸色空洞苍茫地看向她:“璃影,我又失去了一个人。”

她抿了抿下唇,几次欲言又止,终究凄凄道:“都会过去得。”

清早阳光极好,带着初秋的凉意温暖干爽,毫无遮拦地铺泻下来,落到依旧青翠的满树枝叶间,使斑驳阴影跳洒了一地。

明苑的百合开得正好,长孙冬霖相邀前去赏玩。石桌上有侍女奉上的菊花雪蕊,清风拂过暖暖的茶雾,隐有清荷沐香。晨霭沉沉远带长渠,水畔上一行烟柳,朝阳悄然挂起枝头,如一幕安静的画影。

她掀起盏盖轻抿香茗,恬静道:“‘红颜难长时易戢。凝华结藻久延立。’红颜难长,却不知这花能开得几日。”

听了她的倾叹,心中凝思更甚。前几天下过一场雨,秋雨凌厉摧花拂叶,也不知合意台中的百合如何了。各自揣着心事,彼此缄默,唯有清香飘逸的茶香流转在我们之间。

咯吱……一声沉钝,遥遥传来已不够分量打破这清晨的宁静。我站起身来走到百合花丛前,抚摸着沾满清晨露珠的百合,浸染着朝阳干净澄澈的光芒,皎洁如月没有一丝杂质。

低低的一声‘世民’,包含轻柔蜜意带着喜极而泣的欣然。我僵直身体,一时竟连转过身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似是有衣衫相撞的声音,原本寂寂的庭院瞬时活泛起来,脚步声、欢笑声、言谈声交织在一起,连枝头栖息的黄莺都一改慵懒殷切而灵悦地欢叫起来。

璃影轻柔的声音漂浮在我耳边:“夫人,秦王回来了。”

是,他回来了。

捏在手中的百合花枝被松开,花束兢兢颤颤摇曳在丛中。我转过身,冬霖正伏在他的怀中,丝毫不觉得铠甲冰凉而坚硬。他就这样回来了,一身戎装披星戴月,头发却梳得紊然齐整。

视线慢慢地向上移,他……正巧也在看我。明澈纯净的阳光投洒下来,映亮了他一双好看的墨眸。

第44章 四十五

与薛举一役,唐军损兵折将,是太原起兵以来败得最为惨烈的一仗。作为唐军主帅的秦王李世民自然责无旁贷,然而御前陕东道行台左仆射刘文静将所有罪责承担下来,贸然轻敌,草率出兵,帝念及其随太原起兵开国元勋,免除死罪,削其封爵食邑。并未对李世民做任何处置。

……………………………………

秋日的风微凉,吹得衣襟轻拂,发丝飘扬。我往前走了几步抬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色,阳光似金,纯净的透明,淡淡铺泻长空。

檐下传来小丫鬟清凉凉地声音:“参见淮阳王。”

李道玄手中握着佩剑大步流星而来,越发意气风发,璃影不自然地将视线睨向别处。

我吟笑道:“淮阳王不去上朝,一大早到秦王府点卯来了。”

他舒扬一笑,抬眼看了看天色,轻咳一声道:“道玄见今日天色正好,想邀璃影姑娘去……”他敛眉沉吟片刻,忽而舒展开来畅然道:“去切磋切磋剑术,嫂子能否行个方便,放璃影半天假。”

天气妍净,风和日丽,本就是才子佳人相会的大好时节。可这小子支吾了半天竟想出切磋剑术这个好名目来,当真让人啼笑皆非。我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扭头冲璃影道:“去吧。”

璃影白皙的面颊染上两抹桃红,蚊蝇似得低声道:“奴婢不去……”

面前疾风掠过,李道玄跳到璃影身边,眼睛瞪得滚圆,璃影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却心有别悸地瞥向我,仿若意识到什么忙将略显凶恶的眼神收回来,只柔婉谦和地低下头,像极了情窦初开少女害羞的模样。

风吹得树叶莎莎作响,周围都好似淬染了林木色泽,一脉碧绿平静而深远地铺展在天地间。

竹林生长得繁茂,庭阁琼阙半隐于茂林修竹,依稀能听到水流琮琮之声,不急不缓,如珠玉轻动,流淌于寂静。

李道玄扯着璃影的衣袖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璃影娇容微愠,却又不好发作只得隐忍下来,一双美眸似寒潭之玉冷到极致却有种说不出的妩媚情韵。

檐下站了几个侍奉的丫鬟,此处虽然安静也会有人偶尔经过。顾及他们这样拉拉扯扯有些不成样子,便想着有什么话让他们私下说。忽见李道玄看过来,意外之余竟多了分怯色,不情不愿地喊了声‘二哥’。

这下顾不上别人了。我窘促地站在原地,听着侍婢们齐声声地见礼、作揖。只觉有阴云沉落,无声无息,却又实实压在心上,呼出的气息竟也如那随风摇晃在枝头的竹叶,波折紊乱了。

修长的身形挡住了阳光,他的影子落到我身上,靠近的瞬间有淡淡梨花香袭来。

“道玄,干什么呢?”

我悄无声息地退了一步,离得远些为李道玄让出位置。他将来意大体说了一遍,却听李世民轻呵淡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要好好比试一番。若是赢了自然有奖,若是输了……”,明俊眸子掠过几丝戏谑意味,清扬道:“就是学艺不精,以后好好安下心勤练武艺,再不准缠着我带你上战场。”

看着李世民风轻云淡的模样,我心中禁不住升起些许警戒,思绪婉转迂回暗自思忖如何应对。璃影不知何时站了我的身后,双手敛于腹前,行礼时长袖逶地,卷起细微流淡的拂尘。

“奴婢不敢与淮阳王动手。”

李世民含笑道:“本王赦你无罪。你务必要竭尽全力,不准刻意相让。”

明阳映下清风拂柳,青衣磊落站在湖光山色之中,风往而衣袂翩飞。我侧头看他,轮廓线条俊朗如斧雕刀刻,让我想起深湖之中遥远的青峰,倒影明澈而澄净,却是云深不知处。

察觉到视线他转身看过来,眉梢微挑,淡淡扫过我的眸底。我面颊一热,轻轻低下了头。

……………………………………

李世民命人带璃影去器械房挑选个得心应手的,被她回绝了,她平静地陈述理由,字句清晰:“乡野粗鄙之术登不得大雅之堂,既然秦王有令璃影便斗胆一试,只是刀剑戾气太重,不宜展示于尊前,有这个足矣。”语罢,随手自叶影错落间折下一根竹竿,放于掌间略作度量,竹色青翠在空中绕过一个弧度,稳稳收于身后。

见状,李道玄当即将手中的剑扔了,笑嘻嘻道:“这样也好,刀剑无眼,我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你。”

我冷眼旁观着那明媚的调笑,若是真心,可千万别因真心而害了真心相待的人。

站在我旁边的李世民扬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得,待会儿要是一个不小心输了,可别又给自己寻摸理由。”

李道玄依样折下一个竹竿,挥舞间缎衣如穿梭风中的云,被风轻轻抚动,带出飘然出尘的潇洒。竹竿在他指尖灵巧顺从地回敛,就着在空中挥过扫出的冷风,传来抱怨忿忿不平的声音:“二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好歹也练了许多年……”

那竹竿在指尖翩巧翻转的柔顺瞬间湮落在话语间,像摆脱束缚的小鸟从掌间飞走,划破脉脉宁静的空气疾飞而来。青翠竹色在我瞳孔里无限放大,还未来得及苦笑怎就那么不偏不倚,已经有人将我扣到怀中拖拽着偏走了几步。

竹竿自面前疾驰而过稳稳插入几丈远的松土中,我暗吸了口凉气忍不住将那松土想象成血肉之躯。脊背上传来熨帖相依的温暖,我方才注意到李世民从背后将我抱在怀里,而他的后背正对着竹竿射来的方向。

“夫人!”

“二哥!”

一柔一硬两道声音先后传来,我心中陡觉不安,想从怀抱中挣脱出来却觉缚在手腕上的力道蓦然加重,竟动弹不得。我一急,忙问:“你受伤了没有?”

一只手被放开,另一只仍被紧紧扣住,这样亦足以使我转身探看。青绫络袍袖被划破一道纹痕,破碎□在外的丝线随风摇摆跳动。所幸,没有血色。

李世民冲飞奔过来的李道玄冷然斥道:“你这莽撞的性子几时能改,万一伤到了人怎么办?”

李道玄侧手挠头,满脸懊恼,清疏如远黛的眉目中还透出些忧戚焦虑。视线扫过那被竹竿刮破的凌乱袍袖,方松了口气,悻悻道:“二哥说得极是,道玄学艺不精,今日比武一事就此作罢吧。”

李世民看了他一会儿,轻薄的唇线微勾,竟低笑出声。抬眼看去,见璃影亦微微颌首浅笑,“奴婢还是第一次见淮阳王如此心悦诚服地认错。”

闻言,李道玄转眸看她,视线相撞的瞬间璃影还是轻若无痕地躲开了。

箍在腕上的温热缓缓下滑,修长的手指微微靠拢改握我的手。每次都是在他握住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手竟是这么凉。那令人感动的温暖如薄雾破晓而出的暖阳,透过迷蒙轻纱丝丝缕缕侵浸而入,从一点流溯至每一个角落。

天色渐微黯,天边火烧般的带起纤云长飞,将浓阳明晖遮掩在朵朵云层中。飞鸟自霞色间成群掠过,投林归巢。

李道玄的目光在我和李世民之间流转了番,似想起了什么事冲璃影道:“你前几天不是答应了要陪我出去走走吗,今天天色不错,咱们出去走走。”

璃影蹙眉道:“天色哪里不错了?这都快下雨了……”余音未尽,却听李道玄轻咳一声,含糊道:“明明就不错”,顺手将她拉过,絮絮谈谈:“大好的日子都矗一块儿多浪费……”

刚迈出几步,他突然回头看了看迎奉在侧的几个侍女,皱着眉道:“我说,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小王要出门还不快跟着来准备准备。”

凌于湖面上的石桥如长虹卧波,两岸杨柳垂碧,微风吹拂着细长的绦丝不时轻点湖面。众人从桥上迤逦而下,伴着阴濛濛的天色嵌入远方青山碧水之间。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有轻微的风声在耳畔,愈发温温清默。

我瞥了眼他的衣袖,轻轻道:“先换身衣服吧。”

……………………

合殿上下的人都被李道玄带走了,偌大的殿宇静若寒潭,连庭外落花的声音都能听到。

紫熏铜炉里焚着香,香雾缭绕成轻渺的烟纱,悄无声息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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