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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弦歌默-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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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暮焖俊

帘帐外的医女收起悬丝,向坐在一旁的李世民道:“夫人之所以高烧不退,是因为经期损伤了气血,只要悉心调理就可恢复……”她看了一眼世民袍衫上粘黏的大片发污的血迹,有所忌惮地低声道:“还需切记,禁绝房事。”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会作何表情,轻诮地弯唇,昨夜晕厥了过去已记不清到了何种程度,也不知他是如何大发善心肯放过我,只是今早暴露于外人前,便连一件衣服都来不及换么。是巴不得众人皆知让我难堪么。

“好,你回去熬药,今日之事若是透漏出去了半分,本王为你是问。”

他的颜面该比我的性命更重要……这就是我所想要托付终生的爱人吗?喜欢我的时候可以不惜一切华词美藻山盟海誓,恨不得将天下都捧到我的面前。厌弃时也是这么不留余地地羞辱我,无视我放弃自尊的哀求,只一味的宣泄自己的愤怒。

寝帐被掀开,温润的阳光浓烈了几分,我慌忙闭上眼睛。阴翳落于面上,好像他正朝我伸出了手,尚未触摸我的面颊已在半空停住了,收了回去转身对身边人道:“好好照顾她。”

像是紫诺的声音,轻轻应了下,便是珠帘清脆被拨动的声音,他走了。

我抱着自己的肩胛睁开眼,感觉一只脚已踏入泥泞污垢的沼泽,稍一不慎便会永不见天日。这样的猜忌既然存在了他的心中,那么往后漫长的岁月里我们之间的信任便荡然无存,在他的心中我只是个轻荡虚伪的女人,还如何相依,如何终老。

紫诺见我的样子惊了一下,她手里端着的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颤了颤,我转身面对着雪白的墙面,轻轻闭上了眼睛。

“夫人,您还在发热,快将药喝了吧。”

我轻诮地弯唇,既然将我视作了他的屈辱,既然如此憎恨我,为何还要再逼我喝着些苦死人的汤药,让我就这样死了不正好一了百了。

床榻微颤,紫诺轻轻跪伏在床前,还在絮絮劝道:“殿下只是一时生气,夫人不要跟着置气,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

我突然坐起身来将汤药打翻,将紫诺赶了出去。汤汁撒了满地,勾勒出浓墨重彩的画卷,我重又无力地躺回床榻上,半闭上眼睛。腹痛不止,甚至直不起身子,用手紧按住那里缩在被衾中。

﹡__﹡__﹡

过了大约半个月,这次来势汹汹的葵水总算淅淅沥沥地回去了。医女总按时送药过来,多半是被我倒了,只有被紫诺逼得进时才勉强喝上两口。

打开窗户,天空就像一整块浅色的琉璃,美得让人害怕。仿佛有人用粒石子一砸,这静谧的琉璃就会全部坍塌破碎,化成干涸血般棕色的碎片。一股血腥之气骤然从喉咙里往上涌,我迅速捂住口遽烈咳嗽起来,裹着玉珠色白纱的身体咳得左摇右晃如天上轻盈欲坠的纸鸢,生气渐少。

紫诺只是在我的身后叹息,眼睛红肿映出了我瘦削的面庞。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瞅见四周无人悄悄靠近我,往我手里塞了样东西压低了声音道:“合清少爷约夫人今夜戌时在荥和殿见面。”

我一惊,低头见手掌心里竟是一支金凤步摇,精细的雕工连凤凰的羽麟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美丽的凤眸以夜明珠镶嵌,珠珀钗光独一无二。这是母后的步摇,不可置信地回眸看她,娇艳的面庞上神情甚是落拓:“合清少爷说‘欲得旧朝天伦聚,需入寻常百姓家’。”

凝着那支步摇看了许久,以致眼睛有些酸胀,晶莹的泪水落到上面润湿了凤翼。母后,若这世上还有一人能解开我的心结那便只有母后一人,经历了这许多磨难,我需要一个答案。

深夏澄静的日影透过窗纱,映在她的脸上,温暖而明晰的一点光,渐渐涣淡。我自嘲地环顾了四周殿宇,问:“那么,我要如何才能从这里走出去呢?”自那日后世民再未踏入寝殿半步,但四周守卫却是有增无减,日夜窗外尽是甲胄皑皑,兵哨不断,连只苍蝇恐怕都飞不出去。

紫诺道:“夫人还不知道吧,齐王妃已经来了洛阳,现在就住在离宫里。奴婢远远看着倒还真和夫人形似肖像,她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夫人的处境,一直想来见您,皆被秦王跟挡了回去。”

我诧异,夕颜?一定是姑姑找过她了,看紫诺的样子合清一定在许多日前就找过她,无奈紫诺对世民向来忠心耿耿,断难做出背叛他的事情,而这一次她是念在与我相伴数月的情份上才迈出了这一步。姑姑在白路不通的情况下一定会想方设法联系离宫内的人,而在我的记忆里,滕王叔同瑶姬姑姑相交甚好,这样说来她能找上夕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难怪世民要阻止她来见我,各种枝节只怕他计算得比我还要清楚。

“既然秦王不让齐王妃进来,那她在不在离宫又有何不同?”(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紫诺道:“奴婢已和王妃商量好了,今夜戌时秦王召集了宫内禁卫要出城,届时他不在离宫,倒可以和门前守卫周旋一番。”

我仍是犹疑:“军令如山,他们岂是那么好打发得?”

紫诺面上漾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却仍是宽慰我道:“一切合清公子都安排好了,夫人只管放

心。”

庭前宫女旖旎而过,倩影动盈,我的心跳随着脚步声紊乱起来,总觉夜色降临之际许多事情都会超出掌控,从未消弭的不安此刻更甚,缕不清散不尽。

﹡__﹡__﹡

侧卧在绣塌上,隔帘望见皎瑕的玉兰,还是世民回来那夜采摘得,已倦怠地低下了花蕾。这冷清荒芜的寝殿连花期都不愿意常驻了。那抹洁白烙在视线里,既使闭上眼睛,仍能感觉出透出来的单调孤寂。长夜寂寂,花影无声,唯有我自己枕着花香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女子颐指气使的怒声:“还没听说离宫里有什么去处是我去不得的,你们这般推三阻四就算是奉了秦王的命令也说不过去吧。”

我将搭在身上绒被掀开,随手将捏着的步摇放到枕边,倾耳仔细分辨约是夕颜的声音,正在剪烛花的紫诺碎步跑过来,望了我一眼快步向殿外跑去。

不多时,传来声音道:“夫人近来茶饭不思,我方才特意禀报了秦王殿下让齐王妃来陪她说说话,只是殿下着急着出城未曾来得及留下手谕。”

门前庭卫甚是为难:“这……紫诺姑娘,您也知道殿下御下甚严,若我们私自放了什么人进去,恐怕……”

外面有片刻的静止,仿佛陷入了难解的僵局。过了一会儿,夕颜的声音传来:“这样吧,你们派个人去追上秦王问问他到底有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我先进去,说两句话就走。”

护卫再三斟酌,却已听夕颜冷寒了声音叱道:“莫非这离宫上下皆要听秦王号令,我倒要在这里等着,等齐王回来了问问他是不是平日里被他二哥打压惯了,连他的王妃都得跟着受欺负。”

“这……”护卫声音发颤:“属下怎敢惹娘娘生气,您这就请进吧。”言罢,透过窗户渐一个护卫小跑着沿向芙蕖后的天廊走去,想来是要去追李世民。

我已看出了端倪,掀开纱帐正迎上神色匆匆的夕颜和紫诺,将视线放在紫诺身上道:“我怎能就这样走,这样不是会连累你?”

紫诺神色未变,淡然道:“夫人尽管放心,奴婢自有应对之策。”说话间夕颜一开始结头上兜帽,夏日夜间虽仍有凉风习习却也不至于穿这么厚重的狐裘披风,她将硕大的披风脱下递给我,急道:“时间紧迫必须在秦王察觉之前离开这里,待会儿你穿上它扮成我出去,我们容貌有七成相像,禁卫又不敢抬眼直视,乍看之下根本分不出彼此。”

见我犹豫,她秀眉微蹙,狠跺了跺脚,“还磨蹭什么,难不成还担心秦王回来后会将我如何吗?我是齐王妃,还轮不到他呼来喝去。”

我抓着柔软的狐裘,任由她们两个七手八脚给我往身上套,临行前我似想起什么,回眸问夕颜:“是不是姑姑找过你?”

她怔了怔,担忧地扫了眼窗外,压低了声音道:“瑶姬公主与父亲有救命之恩,父亲也早已说只要夕颜活着便要替他还这个人情。”

我尚未作出反应,已被紫诺火急火燎地推出了寝殿。那些禁卫果然丝毫不懈怠地紧紧守在那里,见我出来仿佛舒了口气,俯身问:“王妃都说完了?”

轻轻咳嗽了一声,紫诺已在旁侧清灵灵道:“自然是都说完了,王妃今夜好像着了些凉,要早些回去歇着。”面前护卫迅速让出一条道儿,我回头眷恋不舍地看了紫诺一眼,双眸红肿如含泪,唇边却挂着盈俏的笑,当着禁卫的面儿柔声道:“奴婢还要伺候夫人,王妃一路走好,奴婢,便不再送您了。”

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裹在披风里的身体颤了颤,终究勉强着冲她展颜笑了笑,转身慢步走了出去。

习风扑面微熏,馥郁的花香盈溢在这浓浓夜色中,静谧醉人。离宫深处绵延不绝的宫灯,光映得恍如白昼,却是如隔重山深梦。

行至九曲沟壑的假山旁侧,胳膊一紧已被人拉入了山洞中。借着外面微弱的烛光,那张脸隽秀如月光清辉,夺取了周围所有的风光霁月。我一怔,“笙哥?”

他像是为了让我安心般地笑:“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合清呢?”

萧笙道:“他一定要带雪芜一起离开。”

“什么?”看着我仓皇失措的样子,他陡然笑了,温淡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不会还在替李世民担心交不出凶手会受到李渊责罚吧?”

纠结在一起的眉宇疏开,却有几分释然,浑淡一笑,转眼看他:“那你呢?今天将我带出去日后李世民追究起来你该怎么办?”

萧笙俏皮地挑了挑眉:“我自然是跟你一起走喽,从今往后你走到哪儿我便跟你到哪儿。”

“啊?”我惊愕地半张开嘴,一时思绪钝滞竟分不明他话里的意思。外面风声赫赫,一股凉意袭来傅合清已拉着雪芜闯了进来。

世民一定是怕将雪芜押入天牢遭人灭口所以才将她继续留在离宫内,就如我当初的计量一样。可若放走了她,李渊面前本来占了上风的世民岂非要陷入不利之境。

望着傅合清和雪芜相顾生盼,罢了,有什么能及得上人间这种至真至纯肯为彼此舍弃性命的真挚感情。世民不是说我有野心,眼里只有权势吗,那么就让他自己留在这个权力漩涡里,睁开眼睛看看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抬起眸来与雪芜四目相对,见那灵澈的光有些不自然的移开,她不自觉地笑了笑:“我可没有记你的仇,只是替你不值,你为李世民想得那么周到,最后又能落个什么。”

萧笙从后面抓住我的手,冷声道:“行了,别说风凉话了,我安排的人在文成殿偏左的方向,我们直接从东门出去然后从承德门连夜离开洛阳,先到城外去避避风头。”心下了然,原来安排这一切的不是合清而是萧笙,难怪紫诺顾左右而言他,她必定是担心我知晓又将萧笙卷了进来而有所顾忌不肯依计行事。

但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只能依计走下去。但愿今夜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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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清辉如许,浅浅照耀着城墉阙台,远方雕廊如镶嵌在天边的一道精细的长虹,默默俯瞰人间。傅合清化妆成禁卫模样,而我和雪芜因为身量稍微单薄些,而化妆成了内侍。跟在两队长长的队伍之后,像宫门走去。

守门的禁卫例行检查,却是看了看天色,道:“奉秦王殿下之令,今日宫禁提前半个时辰,你们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雪芜低头瞥了我一眼,接着幽暗的月光方才看见她腰间别了一把短刃,我急忙上前撩起衣袖抓住她的手,警戒似得看了她一眼,眉毛微蹙朝着萧笙看了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萧笙没有立即回答,仿佛是猝不及防。望着他的背影,我默默思索,紫诺是世民上午就带着禁卫去了城外而又命离宫提前半个时辰落锁,到底出了什么事?过了会儿,且听萧笙道:“本官有要事在身,方才耽搁了些,不知可否通融?”

禁卫略有些为难地沉思,猛又抬头偏身看了看。我陡然觉得紧张,却又想到夜色沉慵如斯,料他也看不清什么。谁知那人竟道:“萧公子可以过去,不过这些人要依例检查。”

第94章 九十五

头皮顿时发麻;发丝都因起了层薄汗而粘黏在一起;拿顶精致的内侍帽带在头上像压了座千钧重的山。例行检查的护卫严丝不苟;细细盘查每个人的腰牌和出处。我的手指紧扣在拂尘柄上;偷偷抬眸看了萧笙一眼;见他将手放在下颌眉宇紧蹙似乎正在想着对策。

地上脚步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走到我跟前了;而雪芜就在我的身边。

谁知禁卫竟突然在我前面停下了,转身笑眯眯道:“大人怎么有时间亲自来巡视?”

我的心情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断而有丝毫的轻松,因为眼前这个人说不准更加危险。月光稀疏完全躲在了厚重的阴云之后;而借着星星点点的宫灯光晕可见展卫风正按着腰剑不急不缓地走过来。径直向萧笙施了礼粗略扫了一眼;转身正色问禁卫:“出了什么事?”

“是萧公子说有公务要带这些人连夜出宫。”

展卫风道:“好;我和你一起检查。”

我的心陡时揪到了一起,眼见着展卫风近在咫尺;神思屏住连呼吸都好似静止了。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面无余色,清冷的眸光中似乎掠过了一道光,浅淡幽暗细微而不可察觉。他压低了声音以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去哪儿?”

黑蒙蒙中他目光灼灼,如有万把流星落入眼中,我将头偏到一侧,不知该如何作答。

展卫风的声音近在耳畔:“检查无误,放行!”

暗夜里阴影幢幢,零星点缀的灯火一簇一簇,好像一张延展的画卷。我感觉每迈一步心都要空了,我究竟在做什么,这扇宫门走了出去想要的又是什么。

突然一声吼叫破夜传播而来,打破了深夜里的宁静,亦敲碎了迷离的思绪。

“秦王殿下有令,火速关闭宫门,不准放他们出去!”我猛地停住脚步,回头望去,暗夜里火束一堆堆,正慢慢靠近我们,借着愈加明亮的灯火可以看见逶迤整齐的禁卫铺天盖地地快速行来,而为首骑在马上的人正是李世民。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往前走,走了几步被人抓住胳膊,萧笙神色冷凝地低头看我:“不能回去,李世民今天出城就是去接李渊的銮驾了,洛阳闹得轰轰烈烈,又加上苕华宝库,他决计不会轻易放过你,到时候李世民是保不住你的,忆瑶跟我走,现在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你不想李世民为了你而与李渊父子反目。”

眼前如有波光凝望着黑夜里模糊的身影,声带哽咽:“如果我今天走了,以后他恐怕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萧笙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面庞淼茫如陷深思:“如果他真得看不见你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如果他不能体谅你,那么这个人,不要也罢。”

我错愕地回眸望他,轻眉微笼,眼中濛濛一片凄清,衬着月白衣衫脸色也淡淡,静的有些深暗意味。或许只有在他的心里我才是最完美得,需要世上最体贴最包容的男人来匹配。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颗心这副躯体有多么的千疮百孔,生怕此刻的犹疑放手再也无法挽回些什么。沉思间傅合清已拉着雪芜奔到我们面前,气喘吁吁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犹豫些什么,被抓回去才是最糟糕的结局。”

回身一看,果见兵胄如一张细密编织的网火速地靠近着我们,这阵仗竟好似是要对付阵前重敌般的来对付我们。身后宫墙高深伫立在凄蒙夜色里,垒砌的层层石板都好像散发着森然寒气。萧笙弯身从地上捡起一把石头往空中随手一掷,熄灭了几盏宫灯,我们在夜色的掩护下步步紧退,而后面一声沉钝巨大的声响,厚重的宫门已然关闭。四四方方的宫阙如一个落锁的囚笼,我们便是挣扎其中的困兽。

耳边厮杀声凄烈,笙哥带进来的人相继倒在我们脚边,拥簇中他始终抓着我的手,奔波在刀剑血雨中。待我从血腥中回过神来,仿佛已和合清雪芜他们走散了。夜色愈加沉重浓稠,连月光也被厚重的阴云挡在了身后,一片模糊中只能看见刀剑出鞘的利光在空中划破黑暗,除此之外皆是邈影。

心中隐觉得有些蹊跷,但未清明时陡觉一个人正破除障碍刻意靠近我们,待离得近了些才发现是展卫风。他同萧笙一左一右成掎角之势护住我,挡住飞来的乱箭急声道:“往西南角走,那里有个角门我去给你把门打开,趁乱赶紧离开。”

萧笙望了他一眼,径直带着我随他往西南角扯,反应过来紧抓他的胳膊道:“合清呢?我们不能丢下他。”

身边的人脚步未停歇,听上去是展卫风的声音:“现在局势如此混乱,要从哪里把傅合清找出来?这些人装束不像是离宫里的人,倒像是天子近旁的禁军……”流矢飞来被他用剑打掉,气息亦有些紊乱:“若是陛下想要你的命,就更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说话间已到了宫墙脚下那个不起眼的角门前,趁着夜色但见厮杀惨烈,我却有些疑惑,李世民率军入住离宫数月有余,倘若今夜他当真存了杀心要来捉我,派了这么多人来为何没有想到先行把守这里。萧笙将怔愣的我往外拖,混乱中抓住一丝意识,急道:“若我们都走了,合清落入李渊手中,便是性命堪忧。”

萧笙的眼睛似乎在冒火:“相信我,我绝不会置合清的生死于不顾,等到你安全了我就会想办法救他。”

相互拉扯间猛然一股推力将我们从城墉矮门下推了出去,展卫风半弯着身子拉住门,看着我们说了句:“夫人多保重。”便只听一声淅沥落锁的声音,唯一与离宫之内相通之处亦被阻断。火红如残阳似血的光幽然而逝,面前如天幕连绵不绝的黑暗,恍惚中一骑绝尘扬起风沙无数,仿佛有许多人从后面靠近了我,来人道:“萧公子,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快些离开吧。”

原来笙哥还安排了人在离宫外接应,紧张的心放松了些许。被他们推搡着离开,在却回头的时候禁不住低叫了一声,火光耀天似血,在头顶如阴云密匝匝凝聚了一片,黑暗中透过这些光亮似乎看见合清和雪芜被禁军逼着上了城楼之上。站在脚下仰望似有万丈烽烟环绕,我停住脚步想要哀求笙哥派人去救他们,却只见眼前两团阴霾迅速坠落,紧接着两声闷钝的声响跌落在城楼之前。

我睁大了双眼眼见着他们两人从城楼上跳了下来,面前风石沙砾被震得四处散,澎湃激烈的喊杀声似乎瞬间消弭,无数火把亮在城抝之上,身体一震遽烈的倾荡已被人拽上了马,马鞭声声,绝尘而去。

我下意识地在萧笙怀里回头,却被他伸手挡住了双眼,脑中一片空白痴痴傻傻地问他:“刚才那是合清和雪芜吗?”

许久未听他回答,只是过了一会儿,似从牙缝里冒出了两个字:“李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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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牗外的芭蕉舒展开新嫩的绿叶,帘影透进一条条极细淡的金色日光,烙在平滑如镜的澄砖地上。瑶姬姑姑似乎有些恼火,将画扇随便往桌上一掷,对着在窗前发愣的我道:“敢情救你还救错了,为了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么个样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你。”

我用锦帕捂住口咳嗽了一阵儿,眼见萧笙从外面走进来,忙迎上去问:“怎么样了?外面到底情况如何?”

萧笙面上拢了层伤戚的阴影,我的身体如绵弱的浮絮后退了几步,他冲着姑姑道:“今早我打听到,两个人是被逼到城楼上无可退路,禁军命合清将雪芜交出来便可保他一命,合清宁死不从,两个人被流矢射中一齐掉下了城楼。”

姑姑对着铜镜愣了半天,清艳的侧面似乎僵硬着,没有忧伤亦没有别的情绪,只是梨花木梳在她的指尖碎成两半,“是谁干得?李渊还是李世民?”

萧笙道:“这个倒有些拿不准,只是……我觉得应该是李渊,他今早已经到了离宫,听说卸除了秦王的兵符让他闭门思过。昨天那些赶尽杀绝的人更像是御前的人。”

手指猛地拍在桌面上,“那就是李渊,李世民没有必要下这样的手,我甚至怀疑,昨天晚上你们两个能幸免于难也是他故意放你们走得。”

我直起身来,无觉间碰倒了桌上的花瓶,焦虑道:“那该怎么办?”

姑姑白了我一眼:“你急什么,虎毒还不食子,李渊除非是想断子绝孙了才会把矛头指向自己的亲儿子。”

我稳了稳心神,有哀恸蔓延至心底:“都是我害得,若不是因为我合清也不会死,我们一定要将他的尸体取回来好好安葬。”

萧笙怔了怔,转而道:“当前之计是要尽快离开夜阑山庄,这个地方已经被李世民所熟知,也已不安全了,若……”

被姑姑打断道:“可到现在捉拿的人还没有上门,说明李世民根本无心害我们,至于李渊,他若敢来那便来好了,正好二十年未见,我也该会会故人了。”

窗外牡丹旖旎绽放,芳香盈入让我想起了初来洛阳的那段尘光,看了秋叶枯萎,又看冬夜落雪,雪融春来,夏荫渐浓……韶光易逝,流年似水,那个我最初遇见最初相信的人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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