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灵毓幽狐-第5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带之人,同伙伴在山间竹林中填词痛饮,慷慨而歌;又一变,如花一般的小娘子同年青的郎君在盛放的雪莲旁相偎缱绻,似乎再无甚能将二人分开。

九商额头滚热,程云亭心中亦忧虑不堪——这巴掌大的一寸地儿,随时皆有可能滚将下去。且外头的天光一点点暗了下去,此间在夜里定然伸手不见五指。只恨如今不能将九商带入芙蓉庄!程云亭一手紧紧揽住九商,一手将自己的外袍解了开来,吃力地将袍子垫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好教九商躺得舒服些儿。他又借着一丝余光,将山岩之间的一株半枯藤蔓扯将过来,念了引火诀,作个鄙陋的火折子插在一旁。

九商隐隐觉察到了身侧的火光,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将脸侧了开去。程云亭正借着那点微光在袖袋中翻检清心丸,好容易寻到了一颗,忙喂到九商口中。此时他背贴山岩,那股寒意如同跗骨之蛆,教他胸腔中那片旧伤隐隐痛了起来。

九商放佛在一片赤色红莲花中走过,足下一阵阵灼痛,忽然口中生津,如同饮了什么琼浆玉液一般,又放佛在药泉中沐浴过一番,浑身的经脉皆舒展开来。她心中一宽,便要沉沉睡去。程云亭见她面上的潮红微微褪去,长长出了一口气。

程云亭疲倦至极,第二日再次醒来时,九商仍在自己怀中沉睡。眼见不远处那山岩罅隙中已然透过微光,身下的青石亦不再冰寒,程云亭微微动了动已然麻木的身子,九商嘤咛一声,醒转过来。

望着只着中衣,面上乌青的程云亭,九商吃惊道:“明之,我这是睡了多久?”她一探手,在身下摸着了程云亭的外袍,心中滚过一阵暖流,忙忙携了他的手转身入了芙蓉庄。

程云亭胸腔之中隐隐作痛,知晓自己是旧伤复发,嘴皮子翕动一回,却怎地都说不出话来。九商见状,忙引了莲湖水到炼丹房中,引了金乌火来烧滚,又运转了极阴之气将那浴水兑得半温。又助程云亭除了外袍。程云亭甫一踏入那水中,只觉着热流自经脉中涌动,浑身毛孔皆舒张了开来,舒服地打了个哆嗦。

将脑袋狠狠地浸在水中半晌,程云亭抬起头来长舒一口气,望着对着博古架出神的九商道:“怎地面色还这般不好?”

九商微微侧了脸,低声道:“不知为甚,这回梦中之景太过鲜活,有一度我甚至以为自己葬身火海,虽能听见你的声音,却怎地都寻不到你的踪影——”她将博古架上盛着漫天莲的黑陶罐拿在手上,目光中多了一丝忧虑:“如今我已然身在枫雪岭之上,按说该有重回故里之感,可除了先前在入岭之时体内气息有些异样,在岭上我只觉着……放佛入了一处从不曾踏足的地境。”

程云亭听了她这番话,无意识地撩拨着身侧的莲湖水,亦微微蹙了眉头:“先前咱们在幽兰谷,你被囚龙草啮伤的那回……是不是也梦到了这般场景?”

九商细细一想,道:“那回虽梦得可怕,却不曾这般身临其境。另外,咱们这回可要将芙蓉庄中能带出的皆携在身上,万一在前方遇上了甚么禁制,一时不察可是处处掣肘。阿娘她……”九商目中微微有些水光,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来,程云亭忙伸出一只手来替她拭去眼角的微湿。

“我在枫雪岭上长大,血脉中自然有岭上的气息。如今回来,却丝毫觉察不到一丁半点……只能说是因为岭上被设下了挪山大阵。”九商微微一偏头,轻轻地握住了程云亭的手,凝声道:“若阿娘如今……我甚至不敢再往前走,生怕……发觉那梦是真的……”她不敢再说下去,程云亭听得心酸至极,忙道:“我知晓,你是担心……”他到底不忍再说下去,只得安慰道:“虽说时日过了这般久,但事未必没有转机。师娘那般坚韧,定然无恙。”

待程云亭沐浴完,整个炼丹房中皆暖洋洋一片。九商的额上亦蒸出了汗来。二人索性和衣而卧,在炼丹房中央躺下,隔得不远,九商还能闻到博古架上丹药的清香。耳边传来程云亭缓缓的呼吸之声,九商心中却乱如麻,放佛又回到了当年还不曾入灵毓山之时,自己怎地都无法修炼大成的光景。

都道母女连心,当年她在枫雪岭上,虽不能常常探望阿娘,阿娘处境好坏她却心知肚明。当年,只要九商还能闻到岭上的雪莲香,阿娘便一切都好。可如今时隔这般久再回来,不但山间地理变得极为陌生,连那曾经最熟稔的那股幽香亦消散殆尽。想到白凤曾经道,枫雪岭上光景十分险恶,它的叶子竟飞不上去;又忆起沧澜曾道,如今的枫雪岭已然不再是曾经的枫雪岭,外人皆无法探知个中消息……她一颗心直往下沉。枫雪岭上变了天,那阿娘如今在何处?身侧的明之已然睡熟,九商索性悄悄起身,披了衣往冰晶阁而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时隔多日,冰晶阁中仍旧一派静谧祥和。九商曾去过奢海之底,那地下虽安静,却是睨兕一脉的葬骨所在,教人无端心中多了一番肃穆庄重。故而如今九商再见到了冰晶阁,心中已然宁静平复了不少。她悬浮于空,静心打坐半晌,忽然听到左手腕上的镯子中有些异响。她忙将镯子里那只雕花牡丹匣取出掀开,正瞧见水镜中柳臣安一张略有些消瘦,且百无聊赖的脸庞。

“九娘子?”柳臣安甫一见到九商,声调不自觉地拔高了不少,倒将九商唬了一跳,雕花牡丹匣子差些儿脱手而出。柳臣安的眉目当中渐渐涌起些微欢喜来:“你……你怎地现身了?”

九商将那墨晶水镜捡了出来,颇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在水镜中唤我么,怎地问出这番话来?”→文·冇·人·冇·书·冇·屋←

柳臣安面色一红,心道,我哪一日不对着水镜念叨你?不过是从不曾见你出现罢了。他虽腹诽,心中却欢喜得如同饮了三月里的桃花酿,连带着眉梢都多了一分春意,忙关切道:“九娘子,如今你们在灵毓山中行到了哪里?”

九商微微一顿,低声道:“如今……我同明之正在枫雪岭上。”

柳臣安自那日听了爹爹所述,对九商的爹娘便极是敬佩,听得九商如今正在故里,忙道:“那自然好!可寻着了你母亲亲?”

九商垂了眸子,将水镜离得远了些儿,道:“我们甫入岭间,明之……为护我发了旧伤,如今还不曾在岭上四处查探。”她话音未落,柳臣安先惊叫起来:“枫雪岭上的天这般剔透,真真如仙境一般!”他望着水镜中露出的半幅“天”来,不由得啧啧赞叹,只恨自己不曾见过这般晶玉一般的苍穹。

九商猛然想起,此处乃是芙蓉庄的冰晶阁,并非枫雪岭原貌,再一想,亦不怕柳臣安起了疑心,便含糊道:“可惜你不曾一道来……你爹爹、阿娘并兄嫂如今可好?”

柳臣安面色一肃,道:“说道此处,我正要讲与你听——”他微微昂了头,似乎有些唏嘘,又有些嘲讽:“爹爹带着大哥同我,一道去试举……”

柳子辰走南闯北,潜心多年试着配出一服药来,却还差个引子重登金銮殿。如今大儿柳臣康,幼子柳臣安,二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正是他重回朝堂的好藉口。当年那皇帝老儿不是巴巴地盼着容宁能骗过妖族娇妻,好教对方自灵毓山上盗出雪莲以求延年益寿么?如今便有上好的一副药,瞧他老人家肯不肯开了金口服下?

柳臣安自不会将这番话道与九商知晓,不过轻描淡写地三言两语带过,又道:“对于此事,爹爹老人家自有主张,大哥同我亦信服。眼下大哥已从文举,我走了武举的路子,不日便要放榜。”他想到自己在武场之上竭力克制,饶是如此,还是将一座磨盘儿大小的垫脚石碾作了齑粉,坐在上头的那武考官就差将两粒眼珠儿瞪将出来。母亲自是欢喜非常,如今青淮庄中众人都晓得柳家一门父子三人皆非池中物,巴结亦来不及。家中唯一怏怏然的,只怕便是大嫂金妥娘了。

柳臣安望着九商的温和恬淡的面庞,心中百般爱慕涌起,到底又硬生生地压住了,道:“九娘子,我娘知晓你是容宁阿叔的骨血后,总是悔不当初……只恨当年你在青淮庄时不曾好好照看一二。我爹爹亦十分想见你一面。他常道,这‘小昆仑’是他无意间赠了你同明之兄,又机缘巧合回到了我手中,实在是环环相扣,机缘可叹。”

九商想到当初在松泉镇上,程云亭望着笔墨铺子那老叟时对自己的低声耳语,不禁慨然,低声道:“如今我想来,在青淮庄的那段日子,亦如同前生一般。我现已在枫雪岭之上,只待休整一新,便要同族里那些老儿们理论去,说不准还要撕破面皮,以命相搏……只盼阿娘还一如往昔,不曾受了甚伤……”

柳臣安亦黯然。他听闻父亲曾道,妖族素来有一套森严法度,比之红尘中过犹不及。冰牢……闻名便知不是甚好去处。他长出一口气,面上亦带了些忧愁之色,只盼着九商娘亲如今一切安然无恙才好。

“柳小郎,若我接出了母亲,定然还会重回青淮庄。那时,还盼着柳小官人还能赏一口鸡黍饭吃!”九商见柳臣安眉头紧蹙,心中感念他对自己一片赤忱,便故意如此道来。素来在江南一带,若有人家的儿郎中了举,不日将有官身,乡里乡亲定然会上门讨一口鸡黍饭吃,亦作沾了“文曲星”清贵气之意。

“这个自然。”柳臣安回过神来忙道,脑中不觉想到先前之事来。娘亲得知自己同大哥皆在考校场上如鱼得水,喜不自禁,便同爹爹讲起放榜那日要多多备下“鸡黍饭”,爹爹抚一抚胡子含笑道:“甚么‘鸡黍饭’能添清贵之气,我素来是不信的——鸡肉乃油腻之物,怎地便同清贵气作论了!”虽这般说来,到底还是依了母亲的意思吩咐下去。若容宁阿叔当年不曾为救父亲而死,且九商娘亲不曾为此入冰牢,只怕如今定然也同爹娘一般,相敬又和煦罢?柳家欠九商的,委实太多!

爹爹曾私下里对自己道,待报得了那老儿的仇,才算对得起故人当年的拼死相救!当初,自己听在耳中不是不震撼,爹爹年青时读的是各色经书,听的是当朝大儒所授,最信的便是君君臣臣这一套。为了容宁阿叔,他肯去将那坐江山之人拖下宝座来!

柳臣安对爹爹之计如今已然心知肚明,唯一觉着有歉疚的便是对阿娘同兄长——此计事关重大,那老儿身侧如今是否还有道行高深之能人异客,皆是未知……母亲对此事却是一无所知,还在暗里同香梅商议,要去庙里还愿,老天保佑柳家昌盛繁茂,如今又要起来了。将来不论成与不成,只怕母亲都要伤心透顶罢?爹爹从自己合计,此事若成,便将阿娘同兄长、嫂嫂一道带回南疆休整。如今南疆形势混乱,却是匿身的好去处。此后再伺机北上,去灵毓山附近一带定居。

九商见柳臣安神思微微有些恍惚,又一想自己在冰晶阁中蹉跎已久,忙道:“柳小郎,你怕不是累着了?且先去歇着罢,若是高中的消息到了,别望着知会我一声。”

柳臣安听她口气伶俐俏皮,却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心中微微有些怅惘,不禁呆了。隔了半晌,二人相对无言,柳臣安猛然想起,如今九商亦是心思重重,还肯同自己这般说道,自不敢多作挑剔,忙颌首道:“九娘子若是在岭上遇上甚奇事儿不能拿定主意的,只管……我虽懂得甚微,爹爹这些年却走南闯北,且还有南都,总能替你分忧一二。”

九商口边不自觉地漾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微微点了点头,同柳臣安道了别,便将水镜收起。她悬在空中,重又运了一会功,觉着浑身经络又通畅后才出了冰晶阁。

程云亭竟不在炼丹房中歇息,而在铜镜前静静地候着,瞧见九商迈了出来,便迎上前去,柔声道:“我睡得不熟,心想着只怕你亦有心事……阁楼里别处都寻不着你,我便知晓你在此处。”

九商忙上前握了他的手,本想将柳臣安那处的事态一一道与他听,却想到如今枫雪岭上情形未明,还是先打探得冰牢在何处,再做计较,便道:“如今芙蓉庄中是甚么时辰了?”

程云亭忆起方才小金乌已西斜,忙道:“已然入夜。只怕外头亦是黄昏了。”

九商低了首在心中默默盘算。如今日头不盛,却还有微光足以视物,正是探察岭上情形之最佳时机。她有意要将程云亭留在芙蓉庄中,却被他一口截断:“我在霞影峰上已然够憋屈!瞧见你有甚危险却半点法子也无,你瞧——”他将袖袋展开把九商过目:“便是以后有禁制将芙蓉庄封住,各色丸药我已配得齐了。如今哪怕有谁人被山神伤到,我亦能保他个七七八八!”

九商心中热流滚过,望着他眼中神色坚定,又轻声嘱咐几句,携着他的手一道出了芙蓉庄。先前他二人立足的青石板上,许是近黄昏的缘故,愈发显得腻湿冰冷。九商竭力不去听耳中那“嘀嗒嘀嗒”山泉落地之声,细细叮嘱程云亭道:“明之,我对故里还有半分熟稔,若是连着寻了三处皆不是原形,这岭上便真的变了天。自此,咱们皆收起法力来,等闲不用,以防触到了甚么禁忌。你莫要离开我半步,有甚险情也莫要不顾惜自个儿!”

程云亭见九商面色肃穆,知晓她如今极慎重,忙不迭地应了。九商身子轻盈,攀住崖边一株藤蔓,一提气便朝上而去。程云亭亦有自个儿的法子,手中多了两副闪亮轻巧的“猫爬儿”,亦追随九商而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二人手脚轻快灵便,那山岩虽滑,却还有些坑洼之处,正供落脚攀登。正值黄昏,九商愈往上,便觉着暗色愈重,最后几乎目不能视物。程云亭在下面低声念了个“萤火咒”,那“猫爬儿”的爪尖上便闪烁起来,正微微照着九商的足下。耳边的山泉嘀嗒之声愈来愈轻,九商心中暗暗估摸着,只怕是两三柱香的功夫,正巧能瞧见上头有一丝微微的光亮。

九商朝下作了个手势,提气跃起,正攀着那藤蔓到了缝隙口。那缝隙极小,只能勉强容幼童侧身而过,九商探身朝下,攥紧了程云亭的手,心中默念缩骨诀,二人如同一张宣纸一般,从那缝隙飘然而上。

九商只觉着眼前猛地一亮,双眸微微有些刺痛,忙以手相遮。待到她放下手来,正瞧见那一轮橘红圆日在天幕之上微微一颤,便沉了下去。四周瞬时黯淡下来,好歹空中还有几粒微星,堪堪能瞧见地形。

九商竭力回忆着先前自己曾在枫雪岭上的日子。山间跳跃,藤蔓密布,泉水淙淙,尽带着雪莲花的芳香。小九商以山果为食,溪泉为饮,得了闲便躲在山岩罅隙之中,只留一双乌溜溜的双眸望着外头来来往往之人。若是无人知晓,她便溜到姨祖母那里听讲古,再偷偷到冰牢附近去望一眼阿娘……

不过是短短一瞬,待得九商自回忆中望着四周这刻画得青山绿水之景不禁有些讶然。按理说来,如今已然入夜,怎地这四周景色这般精致,映入眼帘得有些不真实。程云亭瞧九商神色凝重,亦打量四周,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小声问道:“可有甚不妥之处?”

九商低声道:“明之,你不觉着……这一草一木,合拢的花儿,皆像是画中之物?”她忆起当年自己法力低微,还不曾唤醒芙蓉庄时,庄中的阁楼怎地也无法靠近,四周的景色亦如眼前一般,虽光鲜明丽,却毫不鲜活。

程云亭竭力放开神识四处探察了一番,喃喃道:“难不成此处亦是一道阵法?”她试探这朝前迈了几步,并无甚禁制相阻,口中喃喃道:“难不成……枫雪岭如今便似虎啸岭一般,整个山头皆成大阵?”

程云亭见她眉头深锁,十分苦恼的模样,忙赶上两步,正将她目中的迷惘瞧得一清二楚。正似阔别故里多年之游子,好容易有朝一日跋涉还乡,却发觉曾经熟悉的门庭溪井,已然被荒原吞噬。他心中一痛,竟想到自己亦是孑然一身,除了师父,便再不曾寻着亲眷……他疾步趋到九商身侧,轻声道:“咱们还是趁早去寻几个地儿……也好瞧瞧这岭上如今是甚么风貌。”

九商被一语惊醒,忙牵着程云亭的手一道往山岭更高处攀去。她先朝山顶之上瞧去,果然如自己预料,她不曾瞧见曾经那巍峨冷酷的冰层之碉——关着冰牢已然不在原处。九商轻轻叹了一口气,知晓过了这般久,阿娘所在之处定然被转移。原先族中便有过先例,曾将一犯了族规者关押于一处,时日久了,那人竟同所处之处融于一体,威力无穷,酿成大祸……便是那回之后,族中有了不成文之规,牢狱所在,皆如同幻影移形,定不会在一处久留。

九商竭力克制心中汹涌的失意,努力忆起自己曾经藏身的小山洞。那仅容一狐的小山洞隐在两株巨木之后。若自己不曾记得偏差了,那山洞口处的岩石上还有自己的牙印儿同爪印儿。曾有一年,岭上炙热一片,雪莲皆藏在冰层之中不肯露脸。连自己藏身的那处山洞外头,那山石皆受不得那热浪翻滚,表岩化成了糖稀一般,淋淋漓漓地滴了下来。自己瞧着有趣,便伸了爪子按将上去,虽留下了个花儿般的爪印,却将短腿上绒毛儿都烫得褪去了一圈。

再后来,枫雪岭上又冰寒如初。那爪印便深深地留在了山石之上。若这回能寻到那两株参天之高的尘缘木,连带着还能瞧见当年的印记……冰牢定然能被自己寻到!

程云亭觉着身侧的九商忽然神采飞扬起来,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他知晓狐族长老的难缠,如今还不曾摸熟了地形,若自己一方先失了底气,要接出师娘只怕比登天还难!

一轮明月正悬当空,清辉洒下无数,山岭之上竟是纤毫毕现。九商将发髻间的月华簪拔下,护在当胸,一手挽着程云亭,二人一道在山道之上搜寻起来。

“那两株尘缘木……是个甚么形容?”整个儿山岭之上,竟静悄悄半点人声也无,真真同九商心中所想一样,如同一幅画儿一般,没有丝毫活气。

“在我幼时已然有合抱之势,若这些年不曾被动过,只怕更是粗壮。”九商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留恋,见身侧的人儿一脸认真,九商喃喃道:“如今想来,我竟不知那树叶该如何形容……不过那叶子香极为独特,颇有些像当年在红尘中用过的‘苷清露’。”

程云亭微微蹙眉细想一回,放佛在竭力回忆那“苷清露”之香。他用手中的猫爬儿将一株半人高的草拨到一边去,凝声道:“可是你当初夺了甚么‘百花节’魁首之日,涂抹在身上的香露?”

九商微微有些惊异之色,她不曾想到程云亭竟记得这般清楚,忙颌首道:“便是那种香味儿!”她似是忽然想到了甚么,方想唤出分身,到底硬生生忍住了,自嘲道:“若此时召唤分身,触动了阵法,真真是得不偿失。便借如今之鼻嗅上一嗅罢。”

程云亭不答话,牵着九商往一处暗影而去。九商吃惊道:“明之?”

程云亭身形迅疾,并不多言,九商只得紧紧随在他身后。不过百十余步,程云亭收了身形,道:“可是此处?”

九商茫然四顾,哪里有合抱之木?不过是一株半人高的小苗儿,在月光下显得十分凄清。可潜入鼻中的,真真便是“苷清露”之香……

“这……”九商颤着手,微微伸到前去,想抚摸那苗儿的枝桠。还未曾触及,便听到身侧一声急喝:“莫动!”程云亭一把攥住了九商微微伸出的手:“你又忘了当年被囚龙草啮伤之时了?”

九商垂了头,再不敢朝那株小苗儿望去。这只怕是当年的尘缘木涅槃后的新生罢?九商微微垂了眸子,低声道:“明之……尘缘木是不老不死的,若无大变动,根本不会……当年在枫雪岭上,也只得这两株……”

程云亭长长地叹一口气。他幼年时分随师傅一道来过枫雪岭,亦对此地有半分残忆。如今九商这般说,定然是梦中所见为实。他放眼打量四周,竟发觉枫雪岭上如今竟多了许多枫瑜树,这是从不曾有过之事,忙轻轻扯一扯九商道:“你幼年时可在岭上见过枫瑜树?”

九商吃了一惊,顺着他所指之处望去,只见那林木山石之中,亭亭而立的不是枫瑜树又是甚?这种树在鄂华岭上都被视为稀罕物,当年邑丰都不敢带九商同程云亭靠近,只怕外人自岭外带来的气息污糟,教枫瑜树不安不宁。再后来,九商心法大成后,芙蓉庄中亦随之有了一番天翻地覆,也不过在众古树中瞧见了一株枫瑜树,足可见其金贵。

“除了这一株,还有好些!”九商望着眼前枫瑜树那如同心状一般的叶子,眼中掩不住的讶异。枫雪岭上甚么时候多了这些稀罕物儿?她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曾经为合抱之势,如今已然极矮的尘缘木,思绪纷乱不堪。这般好的月色,在月华剑上微微反射,如同剑芒一般,愈发衬得九商脸色煞白。岭上微微有些风,混着那尘缘木同枫瑜树的清香,一丝丝一缕缕地窜入九商的鼻中,端得教她有些怔忪。

若这香味儿是雪莲的幽香,只怕自己愿拼尽一身的修为罢……阿娘那双慈爱又明丽的眸子,放佛还在小九商的眼前晃动。自己多久不曾见到阿娘了?若千山万水终究辛苦而来,发觉阿娘已然被族里那群老儿……九商握着月华剑的手愈发骨节分明,双眸渐渐赤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