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难求-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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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璃眉梢一凌，心下暗惊：梨花红，也是从那擅长巫蛊邪术的西域引进，据说西域五毒教的后山原本种满了梨树，可常年在毒液毒气的熏染下，某一年，那漫山遍野的梨树居然开出了灿烂似火的红花，而不是平素的雪白，此花在忽如一夜春风来后，携着淡淡幽香飘出万里，五毒教附近村落在一夜之间落满血红的花瓣，翌日清晨，百村空户，唯有横尸遍地，皆中毒而亡。

那是一个可怕的传说，传说在那之后，五毒教一把火将后山所有的红花梨树烧了个光，从此世上再无此花，可“梨花红”一说却这么流传了下来，让人闻风变色。

然近几年，江湖上再度传出梨花红重现的消息，据说在西域某地，以五毒教后山瀑布为源头一路灌溉的溪涧旁，开出了血红的梨花……

苏绾璃一个踉跄，有一瞬间的头昏眼花。

“其实我跟你讲了这么多的故事，就是为了让你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陪我喝茶。”苏大夫人笑容天真得恍如一个孩子，“以前，我留住二夫人、三夫人的时候，也是跟她们讲故事的，讲巷子尾黄寡妇杀夫的故事，讲衙门里施捕快奸尸的故事，讲乔家夜半闹鬼的故事，讲瞿家小孩吃人的故事……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这个女人……是真的疯了！

卷二夫君是道多选题　第85章路过鬼门关

“不过，跟她们讲的故事，真真假假我自己也很是迷糊，倒是今天可以确定，我跟你讲的故事，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梨花红，也是真的。”苏大夫人走近苏绾璃，狰狞的目光距离她的鼻尖只有咫尺之遥，苏绾璃几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不知是她，还是自己。

苏绾璃后退一步，摊开双手，但见掌心出现斑斑血丝，遍布其上如纵横的沟壑，凌乱无章。

“不要怕，很快，你的脸上也会出现这些红丝，红丝连缀化成红斑，就像梨花瓣儿一样在你脸上生长蔓延，让你生不如死。”她的声音轻飘飘传入耳内，带着发自地狱般的暗沉阴邪。

苏绾璃只觉背脊一阵发凉，只想冲出去沐浴阳光，可苏远黎却先她一步，跨到门口将房门一关，把最后一丝可以拯救她的希望，封在了门外。

“哦！”苏大夫人恍然大悟，“你也知道梨花红见光死呀？当年那几百户村落的人，就是因为夜里中了梨花红，来不及等到天亮就死光光了，没错，这毒照了日晒就会消散无踪，可惜这毒发作得快，你来不及的。”

该死！俨然解药就在门外，苏绾璃却没有力气走出去，腿脚发软，连喉头也梗塞，无法大声呼救。

想自己一身绝技，无用武之地，竟输在了大意上。

然这是否也说明：斗勇无门，唯有斗智？

苏绾璃匍匐于地，抬眸可见那二人贪得无厌、阴毒狡诈的目光得意凌驾高高在上，恨不能亲眼目睹自己灰飞烟灭于眼前，然喘息低头间，自己想法子脱身的思路赫然清晰——

“没想到……”苏绾璃听到自己的声音无力而空虚，但坚信自己的话，不会白白随风化去，“我这么快，就遭了报应……可是，淹没那艘船，我绝不后悔！”

“什么船？什么淹没？”果然，丧夫之痛没有令苏大夫人忽略那些敏感字眼。

“哼……”苏绾璃冷笑，心忖老娘拼了命给你讲故事，不怕你不上当，“你丈夫……回芸城的那艘船，被我雇人……做了手脚……你要知道，苏家的船何等坚固，大风大浪里来去自如，岂会淹没于那场小小的洪涝？要不是我……呵呵呵呵……”

苏绾璃没什么力气说下去了，然话及此处，苏大夫人不会不明白，她拒绝相信，是因为她不敢相信：“你什么意思？船是你弄沉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苏绾璃只是对着她邪恶地笑，不说话。

“你给我说清楚！”连苏远黎也急了，假如那是一场天灾，无人胆敢和老天对着干，可若是一场人祸，那就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是说爹是你害死的？你杀死了爹？为什么……为什么！”

“你说我为什么？”苏绾璃反问，“其实那艘船运的不是荔枝，而是药材，是专门治你娘久病不医的药材，你说……我知道了这事，还能让他回来吗？”

苏大夫人听此，惊得失了力，颓然坐倒在地。

苏远黎彻底暴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杀人恶魔！你这个……妖怪！”

他对苏绾璃拳打脚踢，苏绾璃都受了，苏绾璃就要他这般歇斯底里的反应，二娘说过整理完毕苏幕房里的衣服，就要去花园里把苏幕喜欢的那几株树也命人移植到坟前去，假如她动作快些，这个时候该来花园了，花园就在附近，苏远黎这样喊，花园里是听得见的。

苏绾璃赌的是仅剩不多的时间，希望二娘不要在房内睹物思人耽误了时间，希望她尽快来到花园里，听到苏远黎的吼声，警惕到自己已经遭遇了危难。

“没错……”苏绾璃抬眸，“我就是杀人恶魔！你想怎样？杀了我为父报仇吗？”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苏远黎被她引导，抓狂地喊着便冲过去想掐死她。

苏大夫人将他拦住，她的狠是要让苏绾璃生不如死，却恰恰给了苏绾璃足够的等待时间：“不能让她死得这么轻松，梨花红发作起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要看着她痛不欲生！”

这些话，从小苑冲破回廊传到了花园内，今日风向极好，清晰灌入了正在选择树木的苏二夫人。

她浑身一震，本能地丢下锄头往苑里跑，可将将步至门口，赫然想起自己为何要丢了锄头？锄头也丢了，便是手无缚鸡之力，假如自己也一并被那母子二人缠住，绾璃岂不没了任何救援的希望？

当即含泪转身，心中默念“璃儿你一定要撑住”，随即拼了命地往苏龙黎的园子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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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璃渐渐控制不了全身剧烈的颤抖，想以内力压制疼痛，却发现一用内力反而加剧了疼痛，这次中毒与上次中迷药截然不同，迷药熏心远不及毒液攻心，血丝的蔓延从掌心爬到手臂直上脖颈，右侧面颊已经有皮开肉绽的疼痛，想必也已遍布红丝，触目惊心。

“快了……快了……等血丝爬到眉心，你全身的血管都会炸裂，死相极惨，你亲爹给你的血，会跟着你一起流尽……”苏大夫人喃喃冷笑，极度悲痛与极度抓狂的她已经濒临疯狂，她的眼睛里，同样充满血丝，“一开始，你为什么不肯喝茶呢？你看我和远黎就没事，我们早已晒够了太阳并且……那杯他亲自沏给你的茶，就是解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失了心般的大笑，让她的面目愈发狰狞可怖，仿若修罗场的走尸，依然死去，却还要拖着更多的人跟着一道下地狱。

可惜，下地狱的绝不会是苏绾璃——

苏龙黎破门而入，因为脚力过大，门被踢飞进来，直接砸在了苏远黎肥硕的身子上，疼得他踉跄后退了几步，后脑勺撞在墙壁上，哭爹喊娘。

苏大夫人一惊，知道计划破败，甚至来不及去管受了伤的儿子，抄起纺纱架上的剪子，就往苏绾璃背上戳去。

苏龙黎眼疾手快，抡起门口的花瓶，砸在了她手上，然后在花瓶碎片未曾伤及苏绾璃之前，冲过去将她抱起：“璃儿！？”

“带我……出去，快……”苏绾璃虚弱回道。

苏龙黎不敢迟疑，将她横抱而起，纵身跳出了那间阴晦的屋子。

卷二夫君是道多选题　第86章痛不欲生

苏龙黎不解为何苏绾璃非要拿两只爪子捂住自己的脸，并且挣扎着要下地，还怂恿自己回屋去拿苏大夫人喝剩下的茶水。

苏二夫人不及苏龙黎的脚力，来晚一步，见到苏绾璃坐在地上掩面低泣，急忙跑过去抱住她问怎么回事：“龙黎呢？”话音未落，苏龙黎已经抱着茶壶奔了出来，递给苏绾璃：“是不是这个？”

苏绾璃松开一只手接过一口灌下，随即丢了茶壶，继续将脑袋埋在臂弯里，不让任何人看她的脸。

“璃儿，抬头看看我？你怎么还在发抖？是冷的还是疼的？脸怎么了？”苏龙黎想捧起她的脑袋，她却死活不肯，倔强地把身子往苏二夫人怀里钻：“我没事……没事了，很快就会好的。”

“那你把脸抬起来给我看看。”苏龙黎不甘心，连带着责怪苏二夫人，“她被苏远黎唤去定没好事，二娘为何不早早地来通知我？”

“我……”苏二夫人也是后悔莫及，自觉该骂，默默受了这怨。

可苏绾璃为她心疼，下意识开口维护，因而微微扬起了脑袋：“这事怪不得娘……”在迎上苏龙黎震惊目光之后，又立马惊恐地垂下头去。

可一半脸颊的血丝纵横，已经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脸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毒？”苏龙黎再也不准她回避，强行拖住她脑袋的双手用大了力，疼得苏绾璃失声呜咽。

“你不要弄疼了她。”苏二夫人过来劝阻，苏龙黎心乱如麻，脑海里掠过万千重罕见之毒对号入座，最后喃喃反问一句：“是不是梨花红？”

苏绾璃全身一震，无法否认。

苏龙黎心下凉了半截：梨花红，见光死，苏绾璃被救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体内的毒素会渐渐被阳光蒸发带走，然而残留在脸上已经遭到破坏的血丝，却难以愈合，这就是梨花红的恐怖，它在黑暗里致人死地，在光明里毁人容颜。

这一点，想必苏绾璃也知道吧？所以她哭得伤心而绝望：“我不要被你看到这副丑样子……求求你，不要逼我！”

“我不在乎你怎样，让我看看到了什么程度？”

“不管是什么程度，我都已经被毁了，你期冀能好到哪里去？”苏绾璃哭声愈响，心疼到苏龙黎的骨子里，终于罢手，将她从苏二夫人怀里抱了过来，拥在怀里轻拍她的脑袋：“好或不好，我一样爱你。”

爱，过于沉重，非绝路不言？

苏绾璃恨极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说这个字，是不是太晚了？对于此情此景来说，未免显得自己太过可怜没人要。

“我不要你的同情。”

“我不是同情。”

“我不要你的施舍。”

“也不是施舍！”

“别可怜我！”

“谁可怜你？”

苏绾璃气他说话嗓门居然比自己这个伤心透了的人还要大，他恼怒什么？该恼怒到杀人的不是自己才对嘛？

杀人……说到杀人，苏绾璃此刻真想杀了苏大夫人，可人在做天在看，苏大夫人现世报，居然噗通一下跳入了湖里——

她没能亲眼看着苏绾璃受梨花红所害煎熬至死，知道她一旦被苏龙黎所救便再难有落入自己之手的机会，又想起苏绾璃淹没了苏家船害死苏幕一事，更想起苏幕船上运的居然是治疗自己病体的良药，伤心悲愤之下，终于彻底崩溃，径直从房里冲了出去，不管前方是何途，脚步不停，直接就掉进了湖里。

苏远黎追不及，捂着肿痛的后脑赶过去的时候，她娘早已沉没在不浅的湖里，水草浮荡，俨如杀人的魔爪。

“娘！娘——你们快救救我娘！救救我娘啊……”苏远黎不会水又怕死，向花园内的苏龙黎和苏二夫人求救。

苏二夫人置若罔闻，苏龙黎念在其是养母份上，本欲起身去救，可苏绾璃却反抱紧了他的身子，不让他走：“别去。”

“不能见死不救。”苏绾璃不忍让苏家庄再遭受一场魂曲不息的哭丧。

“她是害你早产、害你娘产后血崩而死的元凶。”苏绾璃决定不瞒他。

苏龙黎赫然一震，怔怔然不敢相信：“什么？”

“我知道你听清楚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相信我，救起了她继续让她害人，你会后悔的。”苏绾璃语声微颤，把眼睛从指缝里露出来，含恨含泪看着他。

苏龙黎踌躇了只有片刻，便抱着苏绾璃站起身来，轻轻唤了苏二夫人一句：“我们走。”，便再也不搭理苏远黎的哀嚎求救，漠然转身离开了。

苏绾璃把眼睛从苏龙黎怀里露出来，雪恨的光芒如剑锋锐，射入渐渐归于平静的湖面，心中冷笑：“你跟我说的故事都是真的，可惜我跟你说的故事，都是假的……”

三日后，苏家庄草草葬了苏大夫人，未曾归入苏家祖坟，孤零野外，乌鹊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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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龙黎端着热腾腾的鸡汤往翠竹苑走，刚到门口，便被苏二夫人横路杀出拦了下来：“先别送进去，好不容易睡着了。”

苏龙黎颔首，命小芳把鸡汤端去厨房热着，然后独自在庭院内坐下：“二娘先去忙吧，我等她醒来。”

苏二夫人叹了口气，悄然走了。

连日来，苏绾璃一直把自己锁在房中谁也不见，脾气却是不小：在苏大夫人葬礼的时候，戴着面纱走出来轰走了一群诵往生咒的姑子，说是扰了她午睡的清静；小芳小圆送吃的进去也每每被赶出来，说脸都没了还喂什么肚子。

如是几日，苏龙黎几乎一面都未能与她见上，每日每夜只有默默守在她的门外，看着她把房中的镜子一面一面往屋外砸，看着她的灯从黄昏一直亮到凌晨，看着她灯下踱步不肯入眠的身影……自己却只有被拒之门外的份。

心疼她折磨自己，也怨恨她虐待自己，苏龙黎曾在门外怒斥：“四娘去世的时候你才五岁，却坚强得没有倒下！这一次，难道要被区区一支梨花红打败吗？”

卷二夫君是道多选题　第87章毁了容还要我吗

“我是个人，不可能次次坚强！我盼了十八年，盼我抓住你的心，如今我好不容易抓住了，却没脸见你……叫我如何接受？”

“我说过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苏绾璃哭道，“你不懂，假如我还有法力，我宁可把自己变成一只芒果！”

这句话苏龙黎无法理解，害怕她患了失心疯说疯话，择日便派人到处求购芒果，芒果这个东西在夏国或者说在人间可是个鲜见的稀罕物，所以龙芒芒自从成了苏绾璃后，便似乎与这真身少有接触甚至到了忘本的地步；可每每感到苍茫天地唯她一个记得前世所以更显孤单无助的时候，就会愈发想念当芒果的日子。

越来越想成为芒果，苏绾璃便起了自救的念头——说是自救，其实还是求救，这人世间，假如没有妙手回春的神医可以拯救自己，那便只能求助夏蝶了。

这一晚，趁苏家庄沉入安睡，苏绾璃悄然出府，蒙着面纱出了城，出城之前，跑了趟首饰铺，买了一张精致的面具，深紫银花，姣好美丽，遮掩的却是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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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璃之前一直无法想象白胤溪曾带着自己在一日一夜内从大龙山脉赶到了苏家庄，如此遥远的距离，单靠轻功维持，简直快如神速；可如今自己凭着一腔要找到同道中人的义气，才恍然发现，确实可以做到！

她也只花了一日一夜，便在第二日黄昏，飞到了擎天顶。

累得半死。

扑在擎天柱下大口喘息，再也飞不动了。

擎天教的白衣使者很快赶到，问来者何人。

苏绾璃轻轻一笑，带着自嘲的苦涩：“通报你们教主，是你们未来的教主夫人，回来了。”

白衣使者不敢怠慢，还真就把话传到了教主耳朵里，教主随即命彩衣使者过来迎接，说是迎接，其实是抬着轿子，把累成一滩泥的苏绾璃拎起放入其内，然后送到教主寝殿。

夜深了，自然是送到寝殿，彩衣使者说：“姑娘来得真是时候，教主也刚从外面回来，刚歇下呢。”

刚从外面回来，可见他分外得忙，忙是好事，可见他身强体壮，可见他上次中毒早已痊愈，或者并没有夏奕说的那么严重。

苏绾璃欣慰地笑笑，令彩衣使者满目狐疑：这位教主钦定的教主夫人，上回逃婚逃得比逃命还快，这回居然乖乖地自个儿回来了，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戴着面具，是打算誓死跟从教主所以包括行头也要配对码？

不敢多加揣测，彩衣使者们将她送至寝殿门外，便自行撤走了，教主的寝殿，闲杂人等靠近半步就要掉脑袋，她们可惹不起，看着苏绾璃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心下委实是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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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的寝殿，还是一日既往的灯火通明，苏绾璃饶了几圈，并未在卧房瞧见“已经歇下了”的他，反而在另一间偌大且空旷的书房内，看到正在忙绿的他。

远远的但见他面前摆着一副巨大的地图，他正凝神查看，走近了发现那不是平坦的牛皮纸，而是用真沙真土甚至真草真水堆砌而成的立体地图，虽小却精致，连屋舍田埂也清晰罗列其中，与山水通途纵横交错，颇为复杂。

苏绾璃好奇地跟着他绕着地图转圈瞅，对于自己的到来，他分明感觉到了，却连抬头看一眼都不屑，继续忙绿他的工作，直到苏绾璃终于憋不住了，主动问：“嗨，好久不见！”，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视线移开，抬起头来，面具对面具，看了一眼：“你总喜欢深夜造访吗？”

这话倒是不假，苏绾璃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有些诧异：“嘿嘿，我戴着面具你也认得我吗？”

“你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说话真是越来越刻薄了……”苏绾璃嘟囔道，“可你戴着面具我却不认得，这显然不公平！”

“那是因为我关注你比你关注我，多得多。”

“是嘛？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戴着面具？”

“毁容了？”

他轻描淡写一句猜测，却令苏绾璃大惊：“你怎么知道？”

“你的面具没藏住耳际发梢深处的皮肤。”

“啊？”苏绾璃大窘，急忙伸手一摸，可血丝源自皮肤表层，又在内部，依旧光滑细腻所以摸不出来脉络走向，况且这破地也没有镜子，实在无法查探虚实。

“放心，不太明显。”他似乎是为了安慰自己，又轻描淡写地附加了一句。

苏绾璃泄气地罢了手，委屈地站在一旁，扭捏了须臾，戴着面具不怕丢人，居然厚着脸皮直截了当地问：“那我如今毁了容，你曾说要娶我的事，还作数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静得苏绾璃听到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越跳越快。

他却继续观察那张神奇的地图，死活不肯开口回复一句话，哪怕一个眼神也不肯交流，埋头工作，一丝不苟，认真得苏绾璃想打人：自己敢问，却没有信心等待，如此等待，委实丢人。

于是只好跟着他一起研究地图，看看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玄机，吸引他这么入神，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来，只是觉得图上水面河道特别多，并且已经蔓延到了村落屋舍，淹没了些许树林……心中赫然一阵，大呼：“我以为你在为战争做准备，列队布阵呢，原来……这是治水图吧？”

一个兵也没有，却被他用刀子在土地山脉内开出新的水路，把漫延的水引到其中拯救被淹的地带，绝非战役，果是治水！

然而他淡淡地说：“这就是一场战争，与天的战争。”

这话虽没错，苏绾璃听着却起鸡皮疙瘩：“至于嘛？这事儿朝廷都不急，你瞎操个什么心？”

“沧州水患在短短数日已经漫延至幽州和涣州，死伤数万百姓，更多的人无家可归，再不治理，后患无穷。”

“可这不关你的事呀！你想做拯救苍生的大英雄，人家朝廷还拿你当反贼抓呢，何必自个儿往刀口上撞？到时候你的治水良方还没拿出手，你和你的手下们就已经被逮到大牢里去了！”

卷二夫君是道多选题　第88章屁股立大功

“我自有法子。”

“那你到底娶不娶我？”苏绾璃料他固执，十头牛都拉不回的决定，干脆转移话题，虽是转移，实又非转移。

“当然娶。”这会子他倒是答得毫不犹豫，苏绾璃忽然说不出的心花怒放，原本找他问个答案，只是抱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态寻求慰藉，可他方才不说，苏绾璃居然莫名伤心，如今说了，居然如此开心：“既然如此，你难道希望我早早地成了寡妇吗？”

他抬眸，眸如琥珀熠熠生辉，难得的认真：“我不会让你成为寡妇的。”

“可你跟朝廷对着干，以卵击石，难保不会有落网的一天，到时候要我陪着你一道把牢底坐穿不成……不对不对！坐牢只是轻罪，你可是造反，那可是直接砍头的！”苏绾璃越想越乱，急了，“你就别把自己端在那么伟大的高度了，擎天教在江湖上混混也就算了，劫个富济个贫也就好了，天下苍生是福是祸自有其命运轮回之数，你一个人，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怎么你的口吻，和圣姑一个样？”教主越听越是打紧了眉头，“你见过圣姑了？”

苏绾璃叹息：自己和她同样来自人间以外，生死轮回看得太多，沧海桑田也看到厌倦，自然要比你们凡夫俗子想得透彻许多。

可眼下总不能告诉他：没错，我和你的圣姑是一路的！会过于抬高自己的档次，让他妄自菲薄而不敢高攀的！苏绾璃这般想着，吸了吸鼻子装可怜：“我只是……害怕进了你家门，结果还是面临孤苦无依的下场。”

“放心，不会的。”

“你别对自己太有信心，圣姑帮你垒建这方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