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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抵万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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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不由喜笑颜开,“听说皇上给王爷赐婚了,还是个美艳娇媚、才艺动人的扬州秀女?我猜王爷今儿个的心情一定是大好,明日咱们也备上份厚礼,一同去信王府,给他贺喜去。”
几何煞白了脸,刚刚平复的头绪又轰然暴乱。“四哥,”她几乎欲哭无泪了,“那个扬州秀女田秀英……”她咬牙鼓起了勇气,“是假的。王爷新纳的田妃,其实……就是顾卿怜!”
几何垂目低声,快速将事情前后缘由概述一番。戴龙城闻言身体僵直,脸上阴晴不定。
“怎么,你生气了?”几何甚是心虚,难道……戴龙城对顾卿怜还有情愫?!
“你这好心,”戴龙城连声感叹,“倒是放虎归山了……王爷从此多了一个好军师啊。”
“啊?”几何大愕,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顾卿怜?”
“那女人,绝非善类。日后等着瞧吧……不过也罢,”戴龙城拍了拍她,轻声安抚道,“多一个女子岂能左右大局?毕竟你是做了善事,会得好报的。”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这大好的光景,多不搭调。”他侧过身子,揽臂将这温香暖玉紧紧抱在怀里,细语喃喃,“几何……”
“知道我一直想过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他的眼眸在暗夜散发着星辰般的光芒。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
“闲门向山路,深柳读书堂。幽映每白日,清辉照衣裳。”
“我想过了,等这一切大定,我就带你寻一个这样的地方。”
“我曾让你受的委屈,欠你的洞房花烛,到了那里,都会给你补上的。”
“我要让你穿上最美的凤冠霞帔,做全天下最美的新娘;我要让你天天都能开心地大笑,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生活……”
“再不用想这些勾心斗角,再不用做这些火器枪炮,做一对遨游三山五岳的神仙眷侣,直到我们慢慢老去……”
“原谅我从前的种种,再陪我熬上几年,好吗?”
几何心头一暖,抱住了情郎,积蓄已久的眼泪扑簌滑落。
☆、疑窦丛生
天还未大亮;室内已有晓色;原来是晨光透过白雪映入屋内。
几何从未如此惬意过——与爱人大被同眠;直睡的率性酣畅;心满意足。然后;被窗外窸窸窣窣的窃笑声给吵醒了。
几乎全府的下人都挤到了几何房外。他们明知通过厚厚窗户看不到什么;可还在不住跳脚垫望着。婆子们在最前;小厮们紧跟其后,未嫁人的丫鬟脸皮最薄;只在远处捂着嘴观望着。
“哎呦,大人和夫人可是好了!”
“小别胜新婚啊!”
“是啊;说不定十个月后就有小少爷了!嘻嘻……”
“哎呦,说不定俩呢!那可是府上的大喜事啊!”
“这一宿……呵呵呵呵,还不知怎么个折腾法呢?”
“可不是,大人和夫人到现在还起不来呢,谁知道昨个颠倒了几回呢!”
“嘻嘻嘻……要说大人,可真是勇猛啊!看来……在辽东憋坏了!”
“唉!也不知夫人那细瘦的身子骨经受的住么?”
“哎?此言差矣!我们老家可有句古话,‘金刚杵难敌排骨妹’!”
“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嘻嘻,很瘦很排骨的女人,在床上,很……那个的!很强的!”
“呦!”“真的吗!那夫人好容易熬到了好日子,不是得把大人榨干了么……”
“嘿嘿,待会出来不就能看到了吗……”
窗外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内容也是越来越离谱。几何听的是面红耳赤,羞愤不安,当下哪有心思再酣卧郎旁,只想马上起身去封住这群婆子的嘴!她起身,却不想身子一动,就是抽筋彻骨的酸痛!尤其是□……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牙挣扎着支了半身,趴过戴龙城,朝床下摸去。
“你干嘛啊?”戴龙城睡眼惺忪,吃惊地问。
几何哪好意思开口解释,忍痛摸来了一只鞋,拼命朝窗口扔去!
“当!”的一声,鸟兽四散。
整个午餐,几何都是板脸垂目用的。
那戴龙城也真会配合,整个人厌厌不振,不是呲牙裂嘴地活动腰身就是一个劲地打着哈欠。唯有她,精神矍铄,眉目清扬,红光满面……她觉得阖府的下人都在观察她,然后,心照不宣地挤眼,点头,窃笑……
婆子们上了比过年还要丰盛的各色菜肴,还加了腌制的腊肉、蟹糟、幼茄……
“秦二!”几何一肚子气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你就是这样管家的吗?!”
“夫人……”秦二赶紧满脸谄笑地上前,点头哈腰。
“螃蟹就这么吃?洗手水呢!”几何几乎是咬牙切齿了,“还比不上大人未开牙立府时的讲究!你这个管家,整日里心都放哪儿去了!不想着教导着下人们如何伺候好主人,尽放任着他们凑在一块乱嚼舌根子!”
……
几何哇哇训斥一通,秽气尽消,神清气爽。转眼看那戴龙城,他正在瞅着桌子发呆,似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咂摸什么味道,“有理……”他轻轻嘀咕着,竟独自咧嘴笑开了。
“什么?”几何好奇地凑过头去,“四哥你想到什么好玩的了?”她瞪大眼睛,小声问询着。
戴龙城转向她,张了张嘴皮,欲言又止。他散了众人,收起笑容,抄起筷子,正色点了点桌上剩余的红烧排骨,却一时没憋住,又喷笑了出来。
“金刚杵,难敌排骨妹……”
戴龙城调戏佳人的下场是显而易见的,他好说歹说、半拖半抱、好容易将才几何“请”回了房内——排骨妹恼羞成怒了,要离家出走!戴龙城用了一千句甜言蜜语,也没弥补过这一句玩笑话的罪过来。苦撑到申时正,赶上秦二来禀告——去信王府贺喜的东西都备好了,轿子就在外面等着。几何这才有处分神,在戴龙城百般讨好中出了房门。
让冷风一吹,雪花一砸脸,几何突然想到了一件正经事。
——雷石。
“四哥!有件事……”一想到这事儿,几何心内的热度马上降下了七分,也没心情找事了。她赶紧将戴龙城拖至僻静处,肃了颜色,将事情简略说来。关于皇帝一腔热血让雷神年后进京,她的反对,她的担忧,她的束手无策,甚至涂文辅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阻止。
“绝不能让雷神进京。”戴龙城听罢眉头紧蹙,“绝不能。”
几何一怔,对他当即表现出的斩钉截铁的支持很是惊异。“你……从前就知道雷石?”一般人初闻此事都会问起雷石的功效,毕竟对世人来说,天崩地裂阖镇而亡的形容还是超出了想象。
“不是。”戴龙城双眼微眯,言简意赅,“若真如你所说这般功效,那从此兵权的从属,就不在兵将的控制者手里,而在雷石的拥有者手里了。谁拥有了雷石,谁就拥有了天下。以一物论天下,这是祸乱之源,此事万万不可发生!”
几何大愕,没料到戴龙城竟能从这方面分析此事!她细细一想,突然发觉戴龙城的思路好似和她爹曾经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深知火器无忠诚,不支持这种邪门的武器面世。
“这事儿要尽快报于王爷知晓。”戴龙城坚定地下了结论,“要尽一切方法,绝不能让雷神进京。”
信王府邸外,挤满了前来贺喜的车马。
秦二上前一问,才知信王打宫里出来后,未直接回府,竟带着新纳的侧妃田氏去西山拜祭生母刘贤妃去了。
“刘娘娘葬于西山?”几何惊异地开口了,“怎么……”
“旧事,不要多嘴。”许是降雪天黯的缘故,戴龙城的面庞突然阴沉了许多,“日后无论什么场合,都不要提及刘娘娘半毫,也不许和旁人议论相关旧事。”他的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阴鸷沉笃。
“哦……”几何缩了缩脖子,识相噤声。
雪时下时停,转眼在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众位贵人皆在暖暖的花厅中等待着,忽听门外人声鼎沸,马嘶车转,不知是什么情况。一旁早有长眼色的王府小厮上前打探,回说是宁远的将军们到了,也来给王爷贺喜了。几何闻言,瞥了眼端坐正厅的戴龙城,看他气定神闲端坐品茶的样子,便知一定为此君授意。
袁崇焕等人入厅,与众贵人抱拳寒暄。唯戴龙城安然不动,坐等众将军上前请安。女眷们在侧厅攀肩跳脚争相眺望着,议论纷纷。几何想着与戴龙城夜里交谈之语,愈发感慨眼中所见竟也非实,不免发无聊之意,默默退出了花厅。
信王府的院落幽谧雅致,几何未走上十步,就听得一声洪亮的拜谢声,“多谢夫人举荐提携!”几何一愣,转过身来,看到吴襄咧着大嘴,憨厚地笑着。
“吴将军客气了,都是应该做的。对了,”她反正也无事,索性与之攀谈开来。“那日之事……大人听说后,没什么示下吧?”
“咳!”不提这事则以,一提起吴襄竟双眉倒竖,两眼圆睁,“真不知门主是犯了哪门子邪,咳!想起来就憋气!”
“怎么了?”几何好奇了。
“若要我是门主,就冲着信王敢对您动了心思,他奶奶的,就算不去提刀结果了这厮也得暗地蒙头上去扇俩大耳朵刮子!”吴襄气冲冲地握着拳头,“门主可好……嗨,属下也就敢跟夫人您一个人吐吐苦水了!门主那日听我说了信王之事,却一股火冲我来了!让我不许泄露半点口风,不许造谣声张,否则门规处理我!夫人,您说,这……”
“大人不相信你?”几何拧紧了眉头。
“不是!”吴襄叹气,“门主什么都清楚,否则也不会让属下暗地接您出去。夫人,属下就是想不明白,门主这么些年怎么就死活认准信王了?信王到今年才十六岁啊,没有母家倚靠没有军队支持也没有朝臣的拥护,而且还对夫人您贼心不死……门主这是为了啥啊……”
几何尴尬不已,轻咳了一声,心里也莫名起了波澜。
“门主对我们这些属下的训话从来都是要效忠信王千岁,真不知这信王爷给门主灌了什么迷魂汤……”吴襄继续诉着苦,“夫人您不知道啊,属下就是气不过骂了一句信王爷,门主那脸变的……那眼神,恨不得将属下千刀万剐!”
几何心内的疑惑被完全勾起来了。跟吴襄寒暄完,她在庭院里心不在焉地转了两圈,腿脚就不由自主地向花厅走去,想瞧那戴龙城去。戴龙城鬼精明一个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风一流转,就发现几何神态的异常,他无声地结束了同周遭人的寒暄,移步庭院。
“怎么了?”戴龙城斜睨着欲言又止的几何。“又想起什么事了?”
“就是……”几何向四下望去,确定没有被窃听的可能,飞速开了口,“突然心里奇怪,你……你为什么选择了信王?”
“嗯?”戴龙城很是惊异,“没头没尾的,怎突来了这么一问?”
“我是想……”几何不想把吴襄卖了,“四哥你想过没有,我们已经与他结了梁子,若他日后得势,甚至……你还想把他弄成皇帝,那我们不就惨了!就算你届时掌握了兵权又如何?历朝功高盖主的人能风光多久?有几个有好下场?想全身而退都不可能……”
“这个啊?!”戴龙城松了一口气,很不以为然地笑了,“放心,不会的。我跟你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忙活你的事就行了,别整日瞎寻思这些!”
“为什么?凭什么‘一定’不会有事?”几何更疑惑了,戴龙城这么自信,一定还是有什么秘密!“你和历朝那些兔死狗烹的权臣有什么不同?多长了两个脑袋还是救过主子的命?你今儿个必须说!不说,我就不放手!”她揪住他袖子,下定决心不依不饶了!
戴龙城推搡不得,苦口婆心安抚劝解也没用,看一时实在甩不开了,只得含混着嘟囔了一句。“因为……我姑姑。”
“姑姑?”几何诧异,从来没听说过戴龙城还有个姑姑?当年她在戴府住的时候,也没见有姑老爷来往。“哪位姑姑?姑姑怎么了?”
“总之不会有事的。”戴龙城望了望四周,笑的有些苦涩。“有些事多说无益,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
正在此时,听得王府小厮高声一呼,“王爷回府了!”几何闻风丧胆,花容失色,哪想站在原处制造和信王当面交谈的机会,当下赶紧奔回了侧厅。戴龙城长吁一口气,这才脱离苦海。
信王携侧妃田氏答谢众位贵客。田氏虽不是正妃,但毕竟是王府第一位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位女主,所以盛装的顾卿怜,哦不,如今应该称呼其为田秀英了,在正厅见过男宾后,也和信王一起,到侧厅会见宾客女眷。那田氏一双美目流转,盈盈眼波不时停留在信王脸上。两人携手步下台阶,翩翩如蝶,好一个新婚燕尔,恩爱有加。
几何躲在一群诰命夫人的背后,缩头噤声,避之不及。幸好按照夫君品级排序,她不用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接受接见,那信王碍于礼教,也只能一并向众人拱手致谢,断不会来人群中单揪她出来‘特意’寒暄。如此风平浪静,皆大欢喜。
红炉升起来了,绿酒烫上来了,金盏擎上来了,宾主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几何端坐女席,倒是平安的很,只是,还有送客的环节——喧闹过后,总得打道回府。几何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得,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戴龙城身后,尴尬近前。
告辞客套的话自然由戴龙城全权表达,几何需做的,就是在夫君身后频频挤笑颔首,一心盼着时间快点过去。她不敢抬眼,只觉信王的目光在她头顶飘来飘去……不想那田秀英见了几何却是无比的欢喜,当下拉着手就寒暄个没完。几何抽又抽不得,笑又笑不出。果不然,三言两语,就将信王引了过来。
“恭贺厂督大人大喜啊,”信王一张口,就夹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衅。
“王爷此话怎讲?”几何不得不抬头,尴尬地直面信王。朱由检那面庞红霞勃发,还带着应景的无可挑剔的笑容,只是那眼神犀利尖锐,阴笃冷情……只一下,就令几何移避了目光。
“本王听司礼监那边传来的消息,皇兄要大封王恭厂,”信王翘着嘴角,热情洋溢,“尤其是厂督大人,听说……司礼监给预备了几个国夫人称号备选。”
几何一咯噔,斜睨四周突然万籁俱静,众人皆瞠目结舌,那戴龙城也脸色发青面露不虞……她心下不免暗暗叫苦,“王爷说笑了,臣已经力辞了。”
“这样的恩赐,臣下自然是要再三请辞的,厂督大人不推辞就不合规矩了。对了,届时戴大人定又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信王拍着戴龙城的肩膀,唯恐天下不乱地大笑着,“哈哈,娶妻如此,羡杀众人矣!”
☆、百转千回
出了王府很远;几何还在颤抖着。她能感受到周围射过来的那些针芒般的目光;体会出众人心内那些熊熊燃烧的嫉恨妒火。信王此举将她彻底划到了清流的对立面——她本就是阉党的干女儿;这次又无耻地夺了沙场将士的风光和功劳……最主要的是;通过折损她还一并成功打压了戴龙城!
她怎么又连累了戴龙城呢!
轿子里的空气很压抑;再不出点动静;人都能憋疯。几何硬着头皮;干干地先开了口。
“皇上说,想封我做骊国夫人……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可怎么也推辞不掉……对不起,四哥;又给你带来麻烦了……”她无措地搓手,话语喃喃。
“再不许说这样的话。”戴龙城伸来一只手,用力地握住她的柔夷。“你我夫妻同体,休戚与共,何来‘麻烦’一说?”
他的手心很暖,像暗夜里的汤婆子。几何心头一暖,轻轻将头靠在了夫君的肩上,微微阖了双眼。
“几何……”戴龙城在静谧中揽过她的腰肢,竟轻轻叹了口气。他沉吟着,踟蹰着,犹豫着……几何惊醒,直起凝望,双眸相对。
“有些事一旦知道了,就不会忘掉。”戴龙城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反而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言语着,“会成为压在你心头上的一块石头,会成为你忧思的祸首、不快乐的源泉。我只想让你每天都开心的生活,不想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徒添烦恼。几何,再坚持最多三年,我就会把这一切都处理妥当。你只要守在我身旁,相信我,陪着我,就足够了。”
几何木然点了点头,觉得心口似堵上了一团棉花,不能说,不能道,还得在嘴角强勾上三分笑。她压抑着翻滚不平的心绪,抬手卷帘,向外望去。
雪,愈下愈大了。眼前的商铺屋檐上、窗槛上都铺满了粉状雪花,空濛的街上远近莫辨,行人在雪雾里忽隐忽现。四周寂静异常,似能听到雪打在帘上的“扑哧”声……疑心如同旷野滋生的暗火,一旦起了,就不会轻易地退下。
——身边这个人,该多了解下了。
戴龙城白日里很忙,据秦二说,这位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大人最近正在大力结交京郊要员。几何无心过问政事,赶紧托人将涂文辅请来。
“帮我查一个人,”几何习惯了开门见山,“务必要秘密、再秘密地查,且绝不能说是我查的!”
“您莫非想查戴大人?”涂文辅失笑,“瞧紧张那样……”
几何望了望四周,郑重地点了点头。
涂文辅瞬时没了笑容。再三确定几何不是在说笑后,他才轻了轻嗓子,缓缓讲来。“大人的身世,当初九千岁差东厂专门查过。虽有异常,但没有任何破绽。大人为戴舍人外室所生,生母早亡,六岁时回了戴府,再别无其他。夫人是怀疑?”
几何咬了咬嘴唇,“我怀疑他不是戴家的人。”
“九千岁也怀疑过,但……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涂文辅拧着眉头分析开来,“这么多年,也不见大人和旁人有什么特殊的联系。若是身份存疑,是什么遗孤遗后,在其长大之后,必定会和亲人或仇家有刻意的接触。大人虽创建了燕雀门,交往广泛,但若说是‘刻意’交往……也只有信王爷了。”
“信王爷?”几何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天潢贵胄的王爷,做“亲人”是不可能了;且那信王比戴龙城还小,当时才三岁不到,更不会是“仇人”吧?
“戴家的亲戚查过没有?”她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突破口。
“戴郎中是孤儿,没有亲戚。”涂文辅却笑着摇了摇头,“夫人在戴府住了近两年,哪见过有本家来往?您应该能感觉的到的,尤其是过年。”
“可……”几何将疑惑吞回了肚里,戴龙城分明说过姑姑……不过这些话,还是不能全说给涂文辅听的。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夫人一个好消息,”涂文辅突然满面春风,“陛下已经同意咱家的提议了,将袁崇焕升辽东巡抚,加兵部侍郎衔,其余将军也有相应封赏。”
“哦。涂总管收了军士之心,居功甚伟啊。”几何挤了一个笑出来。
“咱家还让人弹劾了高第,将其罢官去职。如今继任蓟辽经略的王之臣,可是咱们的人。”涂文辅意得志满,“如今北边军政两边都是咱们的人了,九千岁虽派了太监刘应坤、纪用出镇辽东,监视袁将军,但咱家瞧着袁将军的脾性,呵呵,有好戏看喽……”
草长莺飞,春回大地。天启六年三月,朝廷下旨,擢升袁崇焕为辽东巡抚,加兵部侍郎衔,与刘应坤全权负责关外大小事宜。同时,大肆封赏有功内侍及王恭厂诸人。王恭厂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机构一举变成大明朝最炙手可热的神秘部门,一时间鸡犬升天,烈火烹油。只是,厂督几何的那个“骊国夫人”封号一直迟迟未下,据尚宫局女官说,是皇后娘娘动了中宫之仪在御前极力劝阻,皇帝一向敬重皇后,此事只得作罢。九千岁和奉圣夫人也罕见的附和了中宫一回,并没替干女儿力争封号……
几何虽心想事成,从此不必被架在炭火上烤,但心底里也着实纳闷——不知她何处惹了皇后,或是做了什么事竟让皇后如此厌恶?这位素有美名的贤后居然动用了中宫仪仗来阻挠她国夫人的封号!要知当初皇后责罚九千岁和奉圣夫人时都未如此大张旗鼓!
尘埃落定,将军回防,作坊开工,御赐的夫妻团聚小假期也过去了。几何抖擞精神,又恢复了家、大内、王恭厂三点一线的生活。皇帝依旧对他的木匠活儿情有独钟,信王自开牙立府后开始频频染指朝政,涂文辅正式与魏忠贤分庭抗礼,锦衣卫北镇抚司许显纯前来王恭厂拜帖投靠大表忠心……风平浪静,诸事顺意,一切如常。
这一日晨曦初起,数鸟鸣于窗前,叽叽喳喳不停。戴龙城和几何均从睡梦中醒来,见时辰尚早,也不愿起身,就在大被中耳鬓厮磨,絮絮细语起来。一来二去,温香暖玉凝脂娇娃的撩拨着戴龙城腹火升腾起了兴致,他喘息着,三下五除二将几何剥的如初生婴儿般,袭香分股,就压上身来。
“干嘛……”几何红潮上颊,娇羞不已,听着窗外渐渐多杂的声音,百般推阻着,“不要啊……大清早的,叫人听到了……传出去……多不好……”
“你别出声不就行了,”戴龙城低声笑着,肆无忌惮地抚弄着身下的樱房椒乳,“怕什么,这不正合了说你的典故……金刚来了……”
几何如同被蝎子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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