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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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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她就有些唏嘘,“咱们察哈尔部,是当年铁木真汗亲口立下的规矩,后妃掌权,我虽然得你父汗宠爱,但是那时候,你父汗也还是有不少女人的,毕竟,这八大万户,也都是需要人管理的,我那时候虽然得你父汗的宠,不过掌着两个万户所,我听了那位徐文长先生的话,从此就执意不肯去掌权,反倒把一个万户所交了出来,甚至对剩下的万户所,也不大去问,也是从那时候,你父汗更加信任我,慢慢的,把一应事宜都交在我手上……”
“或许,这就叫做韬略,不过我听说,那位徐文长先生,在大明是杀了自己的老婆导致遭牢狱之灾七年,我一直就想,这未必对,如今想想,这才是至圣的大道理。”宝宝哈屯感叹,随即突然睁大了眼睛就说:“马琳啊!母妃虽然得你父汗宠爱,但是,说道草原上的第一哈屯,还是那个赤兔,你可要为母妃争一口气,一定要盖过那个赤兔。”
赤兔是俺答三娘子的闺名,作为名义上草原的共主,土蛮汗最爱的老婆没俺答汗老婆名气大,这也怪不得宝宝哈屯抑郁,到这时候还不忘记提醒女儿,口吻全然酸溜溜,“明人说,马中赤兔,活该她被人抢,被人骑……”
女人啊!
乖官自然是听不到这番八卦的,只是笑着和土蛮、布延父子二人说话,轻描淡写,就决定了无数蒙古部落的生死。
接下来,土蛮汗动用了北元皇帝金印,召集周遭的头人们,这个举止,在大明,就叫做'勤王',而李成梁的铁骑,就出乎意料地,扎下了大营,这个举动让无数人看不透,大明宁远伯的铁骑,谁不知道哇!奔腾起来的时候,能够碾压前方任何事物,真是神挡杀神,有些人打输了,未免心里头也要酸溜溜想一番,'有本事你脱了身上三层甲',这的确有些不公平,可这的确也是李成梁八千精锐家丁就能把土蛮汗打得满头包的缘故所在,如今两万铁骑,草原上那些头人们,谁不要看了胆寒。
纵马奔腾的铁骑,才是有威力的铁骑,这个几乎是任何一个蒙古人都懂得的道理,可是,宁远伯李成梁在干什么?
这个答案其实也好结出,等援军,二十万明军出塞,这几乎是人人皆知了,当年明廷大将军蓝玉,打到捕鱼儿海,就是这个阵仗,那么,要不要响应土蛮汗呢?
鞑子也纠结,不过,鞑子也不是笨蛋,眼看着这二十万大军,难道任由对方一口一口蚕食么?
有了这样的心态,加上土蛮汗派出的使者,用了铁木真汗的几句名言'我若得到能人贤士,就让他们紧随我,不让他们离去','打仗时,我若是率众脱逃,你们可以砍断我的双腿。战胜时,我若是把战利品揣进私囊,你们可以斩断我的手指',这些话,就给了那些摇摆的头人们一颗定心丸。
铁木真的话,对于蒙古人来说,是有法律效应的,或许对后世来说,难以理解,一个死得骨头怕都烂掉的人,我凭什么要听他的话?可对于当时的人来说,这就是不可更改的习俗。
这么一来,在北元王帐之下,顿时就慢慢聚集起无数的蒙元头人,随着他们而来的,自然就是漠北最精锐的部队。
土蛮一开始,还有些高兴,可后面来的部落越来越多,他就有些担忧起来了,这一旦反弹,察哈尔部顷灭,怕也就只在旦夕,他瞧着整个在帐篷里头不出来只顾着和女儿厮混的乖官,未免就有些恼怒,其实这股子醋意,还是出于对方整天睡他的女儿的阴暗心思,未免就要想,对方是不是志大才疏?沉湎在温柔乡的男人,又能有多大的出息呢?
他却不知道,乖官混进来的那五千人,早就挖了一条地道,直通金帐,下面埋下了火药,到时候,轰一声,那些爱马克头人们死光光,管你多少蒙古好汉,俗话说,蛇无头不行,而这个时代格外讲究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没了那些爱马克头人们,蒙古人的大军,无非就是一盘散沙,正好多杀一点,再奏一次大捷,若不然,二十万大军出塞,功劳也不大好算,就必须要每个人都得到好处,才能让这些人觉得,跟着我国舅大都督干,是有前途的。
要知道,连戚家军都已经几乎十年没捞着打仗了,更勿论那些卫所兵了,没有打仗,哪儿来的功绩呢?哪儿来的升迁呢?
正所谓,毕其功于一役,乖官可没有耐心在漠北草原上厮混,若不把这些头人们一网打尽,换上心向大明的傀儡头人,日后岂不是还要麻烦。
只是,这时候,捣乱的人来了,御马太监李进派出来的人,终于到了。
陪着天使前来的,是神机左营副将徐大磊,大明的驿站系统非常发达,历史上那位因为驿站发不出工资而造反的闯王李自成,这时候影子还没有呢!驿站的薪水还不错,能谋个驿站驿卒的差事,在这时候,相当于后世能谋个铁饭碗的味道,在百姓心中,还是挺牢靠的。
故此,御马监的使者从出京到大宁地区,也不过短短数日,只是塞外苦寒奔波,那太监心里头早就骂娘了,等路上碰到正好折返的蓟辽宣大四镇兵,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洗了个热水澡,换了骚气冲天的褌裆,太监们换褌裆的习惯是一天起码换两次,可他出关以后,就没机会换过,能不一肚子的抱怨么。
第373章 我来扛
习惯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就像是后世人民公仆被撑着伞观看在雨中表演的学生们一般,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不对么,非也,只是不这样,不能表现出官老爷的威严和矜贵来,上有所好,下必行之,下面人再推波助澜,故此,这些人明知道都是些生儿子没屁眼儿的事情,也甘之如饴。
那位御马监太监道明闲就是这么个主儿,平日里头被人呵卵子呵习惯了,虽然他并没有上述的器官,却也爽的很,到了蓟辽宣大四镇联兵军中,明知道那位单赤霞老爷是德妃娘娘也要称一声叔的人,却依然下意识摆出谱儿来,端起天使的架势,还埋怨了国舅爷几句。
像是宣府总兵董一元,早就习惯了这一套,满脸堆笑,李如松眼神茫然就望着虚无中的一点,只当对方是苍蝇,单赤霞面无表情,只是,别忘了,旁边还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主儿,单思南。乖官偷梁换柱的时候,单思南正是十一岁,这个年纪,是极容易被人影响的,何况单思南本身就有点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味道,加上后来他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小窦子是太监,孙应龙是锦衣卫,故此却是把锦衣卫那一套狠辣手段学了一个十足十。
他见到这死太监道明闲呵斥自家老爹,还说少爷的坏话,哪里还忍得住,上去就是一个撩阴脚,道明闲固然少了一个器官,但这一腿一样叫他疼得满脸大汗一下就跪倒在地。
“狗太监。”大头在周围一阵儿倒抽凉气的声音中弯腰下去,一手拽住对方的发髻,就像是拎狗的后脑脖子那般把对方拎起来,“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天使,你还真以为你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坨鸟屎了?敢说我家少爷的坏话,赶明儿我让德妃姐姐把你家满门抄斩。”
大人说这话,道明闲未必信,你说满门抄斩就满门抄斩?天底下没王法了?可小孩子说这话……他顿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别忘了,他也是从少年时候过来的,他家是乡户人家,平素也没什么玩耍的,只记得夏天的时候喜欢捉很多青蛙,然后拿棍子从青蛙屁眼捅进去,从嘴巴出来,拿去烤来吃,捉的多了吃不掉,就放在地上用脚踩,'比啊鸡'一声,就会把青蛙踩得扁扁的,内脏什么的爆得一脚……
而眼前这少年将军,看他的眼神,分明就跟看一只青蛙没甚区别。
强忍着疼,他做出了最终的挣扎,“咱家是李公公的人……”大头听了,不假思索,就用腰间童子切的刀鞘抽他的嘴,正是锦衣卫最拿手的手段,“最烦你这样儿的,动不动谁的人,我管你是谁的人,我只知道,一刀下去,你就是死人,死在漠北的人多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这包着铜的刀鞘一下抽在嘴上,顿时抽掉他两颗后槽牙,口腔毛细血管颇多,口水和鲜血顿时飞溅出来,有几滴溅落在大头脚上的靴子上头,大头一看,龇牙一笑,“给小爷我把靴子舔赶紧了,但凡有一丁点儿脏,小爷一刀剁了你的狗头。”说话间,噌的一声,就把刀拔了出来,眼神中尽是戏弄小动物的那种孩童式的好玩和残酷。
“单千户。”董一元瞧不下去了,赶紧打圆场,“给我老董一个面子,也给吕公公一个面子。”
吕远这位监军病了,病的还不轻,他毕竟是御马监数得着的人物,平日养尊处优,被乖官一吓唬,虽然倒戈了,可心中难免要忌惮来自皇太后的报复,加上漠北条件苦寒,内外双重压力,时间一长,就病了,故此才没出现。
可是大头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么?根本不给董一元面子,甚至拿刀一指地上的道明闲,断喝道:“舔。”
宣府总兵董一元顿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大头才十三岁,他被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给驳了面子,能挂得住么!何况大帐内这许多的参将游击,可是,他还真没胆量跟大头较真,谁让人家后台板扎呢!
大头如今领的职务是皇城护卫亲军上十二卫金吾前卫的副千户,然后还要加一条,以都指挥使体统行事。
不得不说,万历很是宠爱德妃,为了给大头官职,也是费了苦心的,明季,所谓上十二卫,早就成了勋戚家中庶出子弟和亲朋子弟们养老的地方,虽然有编制在,但谁也没指望能打仗,一般也就是挂个衔头,拿一份俸禄,而且这还不同于神机营这样的京师三大营,好歹还在兵部挂着,接受御马监和兵部的双层领导,上十二卫的武官们,完全就跟兵部没关系了,皇帝想封就封,内阁是没意见的,反正也不从朝廷拿薪水。
所以,大头才能得到一个金吾前卫副千户的头衔,这是从五品的官,说实话,不算大,但关键是,万历还给他加了一个'以都指挥使体统行事',而明朝有这样的规定'统兵五千者,授指挥',都指挥使司更是各地卫所的上司官,虽然后来废除了不少的都指挥使司衙门,可也有保留了下来的,由于有五军都督府的存在,都指挥使司不太值钱了,可是,依然不是谁都能做的。
像是单赤霞,坐上蓟镇总兵的位置,皇帝和德妃和内阁妥协了好久,甚至德妃给户部拨了不少银子,也算是一种贿赂罢!下了大力气,这才让单赤霞坐了蓟镇总兵的位置,但大头的官职,却是属于钻了空子的,万历也不傻,他的老师是张居正、申时行这样儿的大牛人,都是一时俊逸,钻大明律和大明会典的空子,他也是擅长的,甚至,给大头弄了这个官职,他内心还有些窃喜,似乎这样就算是赢了内阁一把,我让你们动不动驳回我的旨意,我就钻了空子给单思南这孩子升官了,你们怎么着罢!
加了这个以都指挥使体统行事的大头,连董一元也不太好得罪,人家年纪虽然小,品阶未必比你低多少,略差一些而已。
单赤霞不动声色,不过,内心也有些叹气,看来,大头这臭小子,日后也就是';w;w;w;。;w;r;s;h;u;。;c;o;m;;'锦衣卫的出息了。不禁轻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至于那些参将游击们,瞧见董总兵吃了单思南一个暗亏,丢了面子,自然各种各样的心思,有些就坚定了要抱单总兵大腿的念头,有些么,未免兔死狐悲,觉得董总兵好歹也是一方大员,如今却连一个孩子都不给他面子。
但是这些,都跟道明闲没关系,他只是看着大头那眼神,一时间,后悔之极,干嘛摆这个谱儿……这时候却是赶紧决断,要面子?还是要性命?
他赶紧膝行两步,低下头去给大头靴子上舔那血迹,可是,大头脚上的靴子是锦缎的,会吸收,他舔了几下,非但没把血迹舔没了,反而是口舌上的血水更渗透了进去,弄得靴子前头一块淡淡的血斑,低头看看,一时间没主意,正要说话,突然脖颈上刺痛,接着,一截刀尖就从他咽喉透了出来。
眼珠子瞪的大大的,他以为自己拉下面子来,对方也就不会起杀心了,临死一刹那,却是后悔得蛋碎。
这时候,那些参将游击们才想起来,这位小爷可是锦衣卫,真心凶残,呼啦一下,顿时倒退了数步,董一元涨红了脸颊,伸出官指儿,颤抖着道:“单千户,你……你……单总兵,这可是朝廷天使,你们……”因为锦衣卫本身就是从天子亲军衍化来的,所以在正常的卫所军来看,京师上十二卫,也就是锦衣卫。
噌一声,凶残的大头就把童子切从道明闲尸体上拔出来,甚至还蹲下身子,用道明闲身上的衣裳擦了擦刀刃,这才站起身来,缓缓纳刀入鞘,看着周围众人的眼神,心中忍不住得意,咦!似乎有些少爷的风范了呀!
他学着乖官的模样,摊了摊手,“这位天使碰到了鞑子,也是运气不好,我们也尽力了嘛!御马监也要讲道理嘛!”
董一元气疯了,你杀人怎么不讲道理?居然要别人讲道理?他死死捏着拳,骨节爆响了数声,才克制住自己。这位宣府总兵未必是溜须拍马的坏人,只是为人有些呆板,若说乖官和大头就是专门破坏规矩的人,那么无疑他则是遵守规矩的人,也就是所谓的那种一旦朝政有问题,他就想'定然有奸佞蒙蔽殿下'那种人,他根本不会考虑,是不是规矩出问题了,在他来看,规矩就是规矩,是要维护的,而他出关捞取功绩,只是打擦边球,如果朝廷对这方面有严格的规定,他肯定也不会出关的。
像是他这样儿的人,根本不会了解,什么叫做法久弊深。
“天使没于鞑子袭击,咱们也是很痛心的,董总兵就不要悲伤过切了,想必朝廷能谅解的。”李如松这时候就打圆场,他是宁远伯李成梁的长子,日后必定嗣宁远伯位的,故此他身份自然就有些超然,他这么一说,那些参将游击顿时就纷纷道:“总兵大人,咱们四镇如今一体,不要因为些许的龃龉,就伤了彼此的感情……”
众人纷纷劝了一会儿,这时候,监军吕远披着一身棉袍,在两个蒙古女人俘虏的搀扶下就进了大帐,“方才甄美信参将给咱家说,有朝廷天使没于鞑子搔乱……”他一句话,就把大头一刀捅死道明闲的真相给坐实成死于鞑子搔乱,董一元听了,顿时颓然,吕公公的身份类似于兵部右侍郎,又是监军,他是宫里头和内阁同时任命出来的,说话自然管用的。
“吕公公,还是身子要紧啊!”有些参将游击们就拍吕远的马屁,吕远咳嗽了两声,满脸苦笑,“咱家倒是想好好将养呢!只是,诸位还没瞧出来么……”他走到道明闲尸体跟前,蹲下身子去从尸体上摸出一卷帛书来,展开一看,然后就喃喃道:“果然不出咱家所料,这慈圣皇太后,是不准备让咱们立功了啊!”
众人顿时哗然。
像是吕远这样倒戈的,其实最怕的就是左右逢源,一边倒戈一边还跟旧主子眉来眼去,那简直就是取死之道,所以,他虽然内外焦急,却也知道,自己只有抱紧了国舅爷的大腿,抱紧了德妃娘娘的大腿,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故此,这时候他隐隐就说了慈圣皇太后的坏话,俗语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大帐中的武将们,都一门心思,想升官的,想发财的,想名留青史的,可若是被慈圣皇太后一阻拦,却是什么心思都实现不了,他们能乐意么?
咳嗽了两声,他就把帛书中内容念了念,然后便道:“你们瞧,这,不就是十二道金牌故事么!有人……咳……是忌惮咱们立功太大,不准备给咱们再立功啦!”
这吕公公到底是在内书房读过书的,不像死了的道明闲,从小踩青蛙的顽皮主儿,天下公公千千万,没文化的魏九千岁公公只得一个,所以说,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真是一丝儿都没错,哪怕你做公公,有文化的,才是有前途的公公。
而且他说话十分之有技巧,不动声色,就说'咱们',顿时就把大家给无形中圈成了一个团体,本来,这只是要召回国舅爷的,但是被吕公公一篡改,顿时就成了阻止大家升官发财名留青史,一时间,群情激奋,一个个破口大骂,这时候,便觉得吕公公果然是自家人,这监军倒也不是全然都是坏的。
董一元脸色有一些白,吕公公仔细瞧了瞧他,就缓缓道:“既然鞑子屡扰我边,咱们吃朝廷的饭,就要为百姓做主,这一次,鞑子连天使都杀害了,咱们更要兴堂堂之师……”一番好听的话说得众人暗中佩服。
等把手下那些参将游击支走了,地上尸体也拖走了,吕公公就道:“单总兵,董总兵,小伯爷,咱们在这儿私下通个气,仗,是肯定要打的,咱家也指着名留青史,日后还能在司礼监谋个位置坐坐,诸位想必也有家中人要荫庇,妻妾要诰命,这些,都是要靠军功的,都深入漠北了,万没有这时候退却的道理……”
一番话说下来,董一元无奈,“这要是……再有天使来……”
“责任我来扛。”一直没做声的赤霞老爷朗朗大声,满脸的正气,“不为别的,只为九边十三镇的百姓们。”
第374章 骂人,就要揭短
商议底定,等吕远等人走了,单赤霞就把单思南又叫了回来,看着儿子,身形愈发挺拔,只是,脸上的稚气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掉的,心里头就叹气,到底才十三岁,虽说乖官十二岁中了秀才,十三岁已经是天下知名,却到底不好拿乖官给大头来比较,只是,这孩子跟乖官身边久了,处处要学着少爷的模样……
想到此处,赤霞老爷又叹了一口气,当年赤霞老爷的媳妇还是乖官他娘给张罗的,赤霞老爷是一个有担当但是却不太会说话的主儿,乖官他爹把受伤的他从草原上背回来,乖官他娘帮他张罗媳妇,这才有了单思南,让他单家不至香火断绝,对于赤霞老爷来将,说是恩重如山,都是轻的,虽然说赤霞老爷后来为郑家也做了无数的事儿,尤其近十年来,可谓顶梁柱,若没他,郑家早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可是……恩情难道可以论斤论两的么?
他或许讷于言辞,心里头却明白透亮的很,道明闲公公从京师出来,若没有御马监和兵部的双重文书,只凭借皇太后懿旨,那是万无可能,大明朝抗旨的事儿多了,皇帝的旨意都不一定好使,何况皇太后的?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位慈圣皇太后和内阁中某位大佬联手了。
大明朝是有律法的,并无可能说一道懿旨下来,就能把大军调回去,那也太把朝政当儿戏了,但是,有了内阁的意思,兵部的调令,大军就不得不回去,难道兵部说,朝廷要跟蒙元议和,大军原地驻扎,这还需要你统兵的将领同意?
所以,单赤霞这才装木雕神像,默许大头一刀把道明闲给杀了,若不然,以他的武功,怎么也能挡住,救得道明闲公公一命。
不过,这的确算是抗旨了,武官还不同于文臣,文臣抗旨,天下都要挑起大拇指赞一声,风骨高,但是武将抗旨,恐怕都要'皆曰可杀',怒斥为桀骜不驯,大明文贵武贱,历来如此,这就好像后世,名人一个月不洗澡,叫做不拘小节,可普通人这么干,那就是邋遢。
所以,方才单赤霞说我来扛,其实真有路漫漫、骨铮铮的味道,而并不是如乖官,这种话若是乖官来讲,必定是演戏。
看自家老爹半晌不说话,大头有些糊涂,就问:“爹,怎么了?”
单赤霞看看儿子,忽然脸上就露出笑来,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不错,跟着少爷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就是,眼神中杀气还不够。”大头杀人,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孩童式的残忍,阅历丰富的人都能瞧得出来,所以,聪明人并不会把他当一回事。
对于混迹官场的人来说,又隐忍又敢杀人的,这样的人才可怕,随随便便杀人的,充其量,不过是一把好刀罢了,所以赤霞老爷说他眼神中杀气不够。
被自家老爹夸奖,大头顿时喜滋滋的,“俺就是牢牢记住爹您的话,死人,才是最好的人。”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让单思南去做郑国蕃那样的事儿,学一辈子也学不来,东施效颦,说的就是类似道理。
看着儿子,赤霞老爷满眼就是柔情,妻子就留下这个一个根苗,怎么也要让他长大成人,当下就正色道:“爹今天再传授你一个天地间的大道理,这世上,本没有路,走多了,就有了路……”
以大头的年龄和阅历,很难理解这句话,只能用懵懂的眼神看着自家老爹,单赤霞一笑,“像是少爷那样做大名士,你不行,不过你只要坚信,紧紧握着手上的刀,眼睛看着前方,往前杀,挡路者死,前面自然就有路……”
这才是浙江兵剑法第一的杀神才能说得出口的话,若让大头去考虑什么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考虑什么人可以杀什么人不可以杀,如果大头能明白那样的道理,那么他在武学道路上就走不长,何况大头又怎么可能搞明白那么深奥的道理,这等道理,即便是朝廷的那些大佬,谁又敢说自己真正搞明白了?
单赤霞自从知道郑若彤成了德妃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有了觉悟,郑家,要么往后退,要么往前走。
可是,随着乖官日渐锋芒毕露,德妃娘娘的名头在官场上也越来越响,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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