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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长天艳山河-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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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尽全功。十日海州文书至,宋江所部头目三十五人(原三十六,晁盖伤疾病亡),兵士九千三百七十六人奉昭受招安。朝廷下旨,宋江等大小十二名头领不日进京朝圣,所部兵马就地整备,待宋江等面圣后,即归入宣抚制置使童贯麾下,南征方腊。

三月五日,朝议今岁辛丑科春闱三月十三日贡院开试,着尚书侍郎冯熙载为主考,礼部尚书事蔡翛(音xiao蔡京次子)为副。一时间,冯蔡二府门前车马往来不绝。冯相闭门谢客,蔡翛出寻贡院,府邸自开角门,引通达关窍者入内与管事纳款。

朱雀门大街,与国子监比邻的礼部贡院外,已聚积了差不多有一万三千多名的考生,这些考生都是全国共二十四路近两百州府,去年秋试取解和往岁应考落第,心有不甘再次赶来抢越龙门的举子。在开封府衙役和禁军的呵斥下,考生们战战兢兢的按所路排列成二十四条长长的队伍,等待着验身入场。江烈和师兄严直亦在其中。

从卯时正(六点)开院入场,一直排了足足一个时辰,江烈的一双脚才踏进贡院的大门。在一脸威严的禁军副将注视下,江烈走到验身牌前把自己的出身文书和相州州府衙门开具的取解令章交给礼部吏员查验。那个吏员见到文书上写的是相州江烈,不由抬头对他多看了两眼,想来亦是知道江烈的大名的。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这边的河北西路应试举子名录上有江烈的名字,但还是照着规矩核对了取解令章的编号和章印签押后,才对着江烈拱了拱手请江烈去下一道验身程序。江烈如今可是有正九品阶的官身,自然要比这个未入流的小吏品阶要高。

负责搜身的禁军眼睛也是好使,看见核验文书的吏员居然对着江烈行礼,想来此人的背景定不寻常,早早收起了威风,点头哈腰的上前,随便在江烈身上查了一遍便给放行。谁知江烈刚要往里走,身后却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站住,回来!”

江烈转身望去,就看见一个身披紫袍腰缠玉花仙带的中年高官对着刚刚给江烈搜身的禁军小校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口中还喝骂道:“你个入娘操的丘八,许是昨晚溜出营房去逛了窑子,今日里提不起精神到这里给爷们丢脸来了?”

江烈见他只佩玉带,并无鱼袋,应该是个武官,而刚才出声的应是旁边站立的身穿绯色官服的中年人。那个中年人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行使一下巡检的权力,做做样子震慑一下那些学子,就让身边的这个今天不知抽了什么风,也来凑热闹巡阅的殿帅府太尉大人脏话连篇,还上演了全武行。

题外一表,这个着绯袍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桧,现如今是礼部官员,领着太学学正,本次大考也被调来授了个巡检的差使。而那个满嘴脏话,暴起打人的也是有大名,正是靠球技博得赵佶欢心,认作潜邸旧臣,现在已升为殿帅府太尉的高俅。

好是一番尴尬,秦桧才斟酌了说词对高俅拱手说道:“太尉大人,小校微过,太尉现已薄惩,权且饶过,还是以护持大考秩序为重。”

“会之(秦桧表字)所言甚是,本帅一时着恼,却犯了性子,让会之见笑了。本帅也是怕愧对官家看重,见不得手下做事的粗枝大叶,应付差使。”高俅立即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架势,他却哪里知道秦桧的心思。只因前日里在崇正殿听赵佶所言,像是对本次科举颇为重视,今日里便跑来巡阅,也算是向赵佶表现一下他还是颇有责任心的。见秦桧在眼巴前拦了学子,他自然更要严厉,少不得拿这个倒霉的小校做了一回沙包。

小校和高俅那是差着十万八千里的阶级,挨了打最多在肚子里问候一下大帅的娘亲,脸上还得陪着笑,按着秦桧的吩咐再次把江烈上下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江烈算是和这两人碰上了第一面,而秦桧看了江烈的文书后也是对一直镇定自若的江烈多看了两眼。兴许是江烈所创立的宋体字和他平日练字时的心得颇有相和,让秦桧生出了些许英雄相惜的感觉,没再过多难为,放江烈入了考场。

江烈所分的号间是天字二十七号,长七尺,宽四尺的狭小空间内,一张书案,一张土床,一个马桶一个水桶,其余再别无他物,前面还用半人高的木栅和外边隔开。待江烈进去后,带路的兵士随即把木栅合上,用封条封了。

江烈提鼻子闻了闻,还不错,打扫的挺干净,马桶也是新刷的,没什么异味。打开包袱,先取出被褥把床铺了,再把文房三宝摆到书案上。不让带纸,所以只有三宝。吃个豆沙包垫垫肚子,湿了毛巾净面后直接躺到床上睡个回笼觉先。

一阵鞭炮声把床上假寐的江烈叫了起来,外面传话的兵丁不断的高喊重复着主考官冯熙载的开试词,也就是皇恩浩荡,为国选材之类的套话,然后祭过先圣祖宗后,贡院落锁,开始考试。

头两天考的都是经义,也就是从经书中选取句子做题目,然后由考生根据经书中的意思去发挥,写篇短文。第一天的三道题目出自大经,也就是《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第二天的两道题目出自兼经,即《论语》和《孟子》。对于这个,江烈可不只是拿手,称为专家亦不为过。要知道如今政和三年版的《儒家先贤典籍新考正义》几乎都成了儒家典籍正义的标准,而江烈恰恰就是主编之一。

第三天是考时论,考题和答题纸发下来后,江烈笑了。《论用兵北事,联金伐辽策》,这个题目貌似江烈早有过宏论,自是手到擒来。当然,由于时局变化,不少当时没有说或是不方便说的话,借着这个机会,江烈可以畅所欲言了。不但把伐辽的好处分析的明白,亦把由此带来的害处和新出现的威胁一一讲明,最后干脆逐条对应着写了防范和应对之法。

江烈对此论是早有腹案,而且所言做了委婉处理,朝廷现在主战派占据上风,江烈并不担心被考官们认定为乱言。两个时辰便写就四千字论章,检查完毕,提前交卷。这间小格间江烈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多待了,好在省试和州试不同,最后一天交卷后便可提前离场,让江烈少受了一份罪。(简单提一句,古代科举并不是很多人认为的那样,尽是考些无用的经义诗文,尤其是在满清全面推行八股文之前。王安石变法之后,宋朝的科举内容更是丰富实用,有着很强的选材指向和时政针对性。在很长一段时间,宋朝科举中都没有作诗一项。所以写首烂诗就中状元的事情只有在戏文里才会出现。)

三天后,贡院门前人山人海,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张榜台,从贡院内每传出一张红榜张贴上去,便引来无数人的呼喝。江烈没兴趣去凑那个热闹,自在家中和师兄严直品茶对弈。

论起棋道,这可是江烈的软肋,前世根本就不会,今世跟着老师学了,却总提不起多少兴趣,再说也没有多少空闲把脑子废到这上面。仔细算来,从出生到现在,江烈除了要练功学习外,还干了多少事情,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钻研别的。

而师兄严直可是此道高手,十六岁时老师崔景就需要他让子了。更难得的是严直的定力绝深,江烈有时都怀疑这家伙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严直好似比江烈还能坐得住,让了五子依然轻轻松松的把江烈杀的大败亏输。

江烈盯着棋盘看了看,叹息一声把棋子丢入棋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着说道:“师兄棋艺又有精进,以后可别再找我下了,我这纯粹就是受虐。”

严直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说道:“不是我棋艺精进了,而是焰天你今日的心不定。怎么,一向自信的相州江郎,龙门之前也起了波澜不成?”

“嘿嘿,不敢相瞒,小弟却有些忐忑。实在是时不我待,不容再等三年了。”

严直叹息了一声,并不多言。他大概知道江烈所虑,也知道江烈和他那帮结义兄弟一直在图谋一些大事,虽然江烈对他颇为交心,但具体的事情他却有意规避,不去打听。毕竟念的是明法科,一些理念已经是根深蒂固,江烈所图即是大事,那不知道或许对两人来说,会少了许多不必要的争执和麻烦。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撒了欢的跑来,口中兴奋的高喊道:“中了,中了!报喜的红旗使者已到了门前,成叔让主人快去。”

严直把棋子扫入坛中,拍拍江烈的肩膀说道:“别装了,赶紧走吧。”

江烈嘿嘿一笑,刚待向外走,又一个小厮跑了过来,不过情绪却和刚才那个完全不一样,哭丧着脸说道:“禀告主人,喜报不是公子您的,是严公子的。”

江烈一愣,抬脚虚踢了那小厮一下,笑骂道:“你个混球,不是我的,那也是我师兄中了,摆个哭丧的脸子要给谁看呢?”不再管那小厮一个劲的陪笑,伸手拉起严直就往前庭赶去。

严直不愧崔景的得意弟子之一,明法科竟然高中第三名。由于明法科得中后不参加殿试,应考者不多,仅取二十四名。前五名赐进士出身,后面十九名则赐同进士出身。所以,严直现在已经是登科入仕了。

江家财大气粗,送的喜钱也是丰厚,报喜的使者拿了红包手中一掂,眉毛都笑弯了。江成却是一脸尴尬,即为自家小主人着急,又得向严直贺喜。道贺的话还没讲完,铜锣声咣咣的又从远处鸣响着向这边奔来,江成忙把脸扭过去,紧张的嘴巴都忘了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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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新科探花郎(下)

“这里可是江府?”

“正是。”

“恭喜,恭喜。小的奉礼部衙门钧旨,特来传喜报,府上举子江烈得中进士科会试第三名,着两日后辰时一刻在礼部衙门报到,会同其他贡士一起上殿应试。”

江府上下顿时一片欢腾,打发走了红旗使者,江成马上叫了人,让他骑快马把这个消息回报相州,没等人出行,又被江成拦住,喜滋滋的说道:“还是先不忙,等公子殿试夺魁后一并通传才好。”

江烈不知道的是,他这个第三名却是因为自己商贾之家出身的身份拖累了,主考冯熙载虽然赏其文采,时论精辟,但亦对江烈偏爱奇技淫巧不屑。第一名是早定给太宰王黼关照过的黄铸,开了糊名后,见到判为第二名的是江烈,便大笔一挥给改判了个第三名。

两日后,礼部衙门汇聚了一千名会试得中的贡士。先由礼部官员教授了殿上礼仪,演示了几遍后,才由官员带领,禁军护持着向大内行去。还好礼部衙门就在皇城西边不远,倒也不用走多久。

此时还没有后世辫子王朝和特别喜欢拍人下跪的奴化教育电视剧那么变态,做臣子的面见皇帝,只是在正式场合见面时行跪礼,头也不须触地,叉手低头三呼万岁也就行了。而三叩首之礼则是祭祀,敕封等大礼时适用。有官身的接旨时也不用跪接,比如年初江烈在相州接圣旨时,也只是行揖礼。

由于是贡试第三名,江烈的席位靠前还在中间,能偷眼把赵佶看个清楚。

“这就是赵佶啊,倒也算是个帅哥,颇有些艺术青年的派头。”江烈在心中对赵佶调侃了一番。江烈偷看赵佶的时候,赵佶得了身边内侍的汇报,也把目光投向了他。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江烈稍一迟疑,随即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他这一笑,倒让赵佶没什么准备,愣了一下,竟然也回了一个和煦的微笑。

殿上不乏察言观色的高手,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迅速在心里做起了盘算,可翻遍了心中的资料库,也弄不明白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渊源。搞不清楚两人有什么渊源不要紧,要紧的是在心里给这个江烈打上标记,此人可不简单,今后且要以礼待之。

江烈后世心态,一向平等待人,见长者注视,回个微笑那是自然反应。而赵佶昏聩是昏聩,生性却也随和,加上家里还有两个娃儿三天两头给他夸这个江烈,每天还要在江烈题了字的映天宝镜前搔首弄姿一番,对江烈的印象自然好,回个微笑还颇有会心之感,心里面觉着舒坦。两人哪里知道,就这么相视一笑,就平白给江烈赚了不少人气。

贡士们各就各位,赵佶示意开考,宦官揭开题封唱题,然后把题目张贴到榜上。殿试只考一场策论,今日的题目是《安民策》,想来赵佶对民变四起,阻大军北征也是吃味。

听到是这个题目,江烈的心里就是一通叉叉你老母个圈圈,安民安民,罢了你狗日的那些盘剥之政,天下自安,还策你个老娘啊。心里骂归骂,可是题目还得做,但怎么写也是犯难,若是直接去写废苛政,那简直就是找倒霉,准备好行李回相州吧。

赵佶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游走在士子中间,眼神却是瞟向江烈的,这时考生们大多都已开始动笔,而那个江烈却是依然呆呆的盯着几案上的白纸,一动不动。难不成真的江郎才尽了?赵佶心里也泛起了小嘀咕。

当赵佶有些不耐烦的走回龙椅上坐了,准备给江烈的期望判死刑的时候,江烈却突然提笔蘸墨开始行文了。

“子曰:‘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欲安民必先察民不安之源,若尽去不安之源,民自安矣。”

……

“各安其位,各司其职,士农工商皆守其业,政即通人亦和,此安民之根本……”

“本朝不拘泥于古法,不禁土地兼并,虽有收流民充军之国策调剂,经百年承平积累至今,冗兵日重,无地流民亦多,此为乱之患。何解?欲使流民安,必使其有劳作,自食其力,得以养家糊口,流民亦不成其为流民。然地力自有限,朝廷抚恤亦有竭,除开疆拓土之法,尚有转变之道。变农为工,变农为商……”

“工商兴,可制利器,反哺农事,节省劳力,提高产量,以少量人代往岁数倍之农耕种,所产过之。翻车、踏犁、风磨诸物即为明证。由此,工商兴增赋税,农事亦不废,民亦有所务,天下得安,何乐而不为?”

“工商之道重规则,民从工商必尊其规则,由此,民渐识规矩,守礼法,纵奸邪之辈挑唆其间,亦不能乱……”

“设义学,传礼法,立医馆,防疫去疾,置福利院,使鳏寡孤独皆有所养。试问,彼时,民若不安,天道存乎?”

江烈几千字的策文一笔挥就,心里颇是得意。反苛政的话不能写,老子就写利民之法。反正这是策论,不是时论,只管出主意就是,办不办得到那是朝廷的事,而且在文中还可为工商辩护一下,再把医院、福利院等概念推出来,能不能引起重视就管不了了。

把卷子交上去,又赶了个第三,怎么就给老三干上了。赵佶轻轻咳嗽了一声,冯熙载颇为知趣的把江烈的卷子呈了过去。看着赵佶面露红光,一脸喜色,这下再蠢的人也知道官家对这个名叫江烈的小孩是十分器重的。

“嗯。好,很好。难怪桓儿总赞这个江烈有大才。言之有物,每论皆有新意,不似那些老套的说词看了让人生厌。最难得的是这笔字写的着实不错,虽还没有蔡京老儿的深厚笔力,亦比不上朕的飘逸,但自成一家,也算匠心独具。这小娃儿看着也顺眼,不像王黼保举的那个黄铸,那般模样,看着就让人倒胃口。”赵佶一边看江烈的策论,一边在心里琢磨。赵佶钟爱艺术,审美亦是苛刻,徽宗一朝,奸佞众多,然大都长的一表人才,艺术修养上也是高深。童宣抚虽是太监,但近二十岁才净身,人亦长的英武,阳刚气十足,就连那个不学无术的高俅也是个花式足球的运动健将。

一个帝国掌门人,提拔人才首先看能不能投自己所好,还要要求模样长的周正,至于才学那就成了末节。有这样的皇帝,那朝堂上还能不群魔乱舞?遍观史书,象徽宗朝这样,这么多的奸臣、佞臣、庸臣齐聚一堂,全面的把持着朝政的现象还真是不多见。

无论如何,反正江烈是正和了赵佶的意。样貌书法不说,音律绘画也是大家,自从在矾楼那里看到江烈给李师师画的肖像,赵佶就上了心,召江烈探讨书画的意愿愈发强烈了。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试卷全部收缴,举子们跪拜退出集英殿。不多时,遴选出的九份文章放到了赵佶的案头,本来该是选出十份,可江烈的文章一直就握在赵佶的手里,谁还敢不把这份算上?

赵佶终于回过神来,对着臣下问道?:“今科取仕,这一甲之名,宰执们有何推荐?”

冯熙载虽是主考,宰执中排位可不靠前,老实的礼让王黼应话。王黼上前躬身言道:“臣等已选出九份上等试卷呈与陛下,然这江烈的文章臣等尚未观摩,故不敢乱言。”

“是朕糊涂了。传与众卿家看看,好文章啊。”赵佶笑着把试卷递给了小黄门,让众人传看。

待众人看完,赵佶笑吟吟的问道:“这江烈所作如何?”

王黼沉吟了一下说道:“此子有大才,文中所论颇有妙思。以臣之见,可入一甲。”

其他人马上跟着附和。

赵佶对众人这么识趣颇是满意,笑着说道:“这么说,朕若定此子为一甲头名,宰执们是无异议了?”

王黼虽然刚才那么说,但内心还是有些吃味,听到真要点江烈为状元,却连自己推荐的黄铸提都没提,不免觉得失了面子。眼珠一转,赶紧奏道:“陛下且慢,臣请陛下三思。”

“王相刚才不是推举江烈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不成?”

“陛下容臣细禀。此子岁实十六,虽有大才,然点为状元有惊世骇俗之效,恐惹非议,以其为状元臣以为不妥。”

“太宰所言有理,那就点作一甲第二吧。”

“臣窃以为此亦不妥,陛下莫非忘了前科嘉王事?嘉王是年亦十六,本为状元,陛下为避嫌,特改点嘉王为榜眼。江烈虽有才,然才亦不能过皇子,是以臣认为将其定作一甲第三当为合适,还请陛下圣裁。”

王黼说的嘉王事是指赵佶三子赵楷,偷偷易容参加三年前的戊戌科考试,竟然一举夺魁,赵佶知道这状元是自己的儿子,害怕别人说闲话,就夺了他的状元,和榜眼王昂做了个对调。

王黼今天拿这个说事,赵佶想了想觉得这个马屁拍的还算有理,干脆大笔一挥定下江烈为一甲第三。至于前两名,随便拿起卷子看了看,点了金华举子何焕为状元,太学生扬州人王居正为左榜眼。你王黼今天总拆爷们的台,那老子也不给你留面子,那个黄铸,就踢到二甲里,反正还有个会试第一的名头拿去显摆。

就这样,相州江烈以十六岁之龄进士及第,高中宣和三年辛丑科右榜眼,俗称探花郎,其殿试策文官家亲批,传谕天下。

本科进士取仕伍佰一十名,其他科取一百二十名,总计取仕六百三十名,录取比不足百分之五。名落孙山,买醉勾栏瓦肆,怨尤镜花水月者又不知凡几。还有一件无心插柳的事,需要提一下,被赵佶随便点中的状元何焕,却是龟山先生杨时的弟子,这个杨时不是别人,正是“程门立雪”的主人翁,赵佶当年赌气打压了嵩阳书院,今日无心之举又还了一个状元给程学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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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官运亨通

“父皇,为何只判一甲第三?三哥的学问哪里比得过江烈,那个何焕又是什么东西?”

刚罢了朝回到**,茂德帝姬赵福金就冲了进来,对着赵佶就是一通责问。茂德是赵佶糟糠之妻惠恭皇后王氏所生,在帝姬中排行第四。皇后王氏生下茂德两年后便薨逝,赵佶把对发妻的感情就转到了茂德身上,对茂德是关怀备至。茂德又是自小即貌美,甚合赵佶的审美观,赵佶对她亦是愈发宠溺。在众星捧月之中长大的茂德,性格算不上蛮横,却也颇为强势。今日殿试早派人去探了消息,等到父皇回宫,便打上门来,对着赵佶发难。

茂德如今已是十五岁的大姑娘,更是出落的国色天香,娇艳不可方物。赵佶看着女儿撅着小嘴,气呼呼的样子,虽是板着脸做出一幅严肃的样子,眼中却全是慈祥的笑意。

“茂德,如今你可是行过笈礼的,也该懂点事了,怎么能如此质问父皇?你三哥才学自不去说,那状元也是朝廷臣子,怎可如此轻慢。”

茂德哪里肯依,继续纠缠道:“我不管,女儿就是看不惯你们这般欺负人,明明是才冠天下,偏生给弄成个一甲第三,着实可恼。”

赵佶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指着茂德说道:“我儿只和那江烈有过一面之缘,却是为何这般维护?右榜眼有何不好,民间称之为探花郎,听来颇有美意。我儿乃花中仙子,却不知这新科探花郎能否探得花中仙子的垂青啊,哈哈哈……”

赵佶早知女儿心思,见女儿娇嗔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调侃,不想茂德听到此话却是浑身一震,泪珠儿夺眶而出,簌簌落了下来,猛然回头,掩面而奔。

这一下可把赵佶吓的不轻,弄不明白好好的,女儿为何突然如此伤心,赶紧叫人跟上去护持,莫叫自家的心头肉有了什么闪失。赵佶不知内情,忙顾左右,御前长随李和奏曰:“奴婢查过江烈的出身文书,上注烈已大婚,去岁娶了相州商贾林家孪生女为妻。”

赵佶皱起了眉头,颇觉可惜。但也没办法,只怨那江烈无福。对李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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