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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长天艳山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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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药师渤海铁州人。辽天祚帝天庆六年(1116),渤海人高永昌杀辽东京留守萧保先,自称大渤海国皇帝,改元应顺,占领了辽东五十余州。天祚帝派宰相张琳讨伐,在沈州为支援高永昌的女直兵所败。于是天祚帝授燕王耶律淳为都元帅,招募辽东饥民,取报怨于女直之意,谓之“怨军”,分为前宜营、后宜营、前锦营、后锦营、乾营、显营、乾显大营、岩州营共八营两万八千人,郭药师就是其中的一位首领。从此,郭药师就登上了历史舞台。
怨军成立后,非但作战不利,而且接连发生叛乱。保大元年(1121),东南路怨军将领董小丑因为征讨利州叛乱不利被处死,于是其手下罗青汉、董仲孙等率怨军作乱。辽都统耶律余睹、萧干率兵平叛。郭药师等人杀了罗青汉数人,接受招安。辽从中选出两千人编为四营,任命郭药师、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各自统领。剩下六千人分送各路为禁军。为了彻底解决怨军的问题,耶律余睹向萧干建议:“前年两营叛,劫掠乾州,已从招安;今岁全军复叛,而攻锦州。苟我军不来,城破,则数万居民被害。所谓怨军,未能报怨于金人,而屡怨叛于我家。今若乘其解甲,遣兵掩杀净尽,则永诀后患。”但萧干不同意,认为“亦有忠义为一时胁从者,岂可尽诛杀之?”郭药师等得以保全性命。
时过境迁,当年的怨军已经改名为常胜军,当时得以保命的忠义二字,如今却引来了萧干的屠刀。郭药师在前后都是死路,唯有投降一途之际,率领由老部下发展起来的这点家底一起投向了同胞的阵营。当郭药师面对着自己的汉军部下发出降宋的口号时,全营共一呼,声震长天。
涿州既得,宋军对燕京已成兵临城下之势。稍作稳固之后,宣和四年七月己巳日,也就是大军再次北进后第十二日,宋军两线集团陈兵芦沟河(永定河)畔,距离燕京城头只有最后的二十里,与萧干的四万大军隔河对峙。高粱河就在东边几十里处,一百四十三年前,宋太宗攻取燕京兵败,万余汉家儿郎丧命于此。百余年后宋军再次打到燕京城下,历史还会重演吗?
两军尚未交战,大宋枢密院一纸公文送达军中,“通令全军,重申军法。若得燕京,必设军法队巡检,对城中居民,契丹、奚、汉人需一体同视。杀戮平民者斩,**掳掠者斩,擅闯宫闱者斩,将领夺没下属军功者斩。凡遇抵抗王师之暴民者,不尊王师之令宵禁居家者,不在此限,尽可屠之。”
第四十六章 袭取燕京
宋宣和四年七月丁卯日,朝廷旨意到达军前,改燕京为燕山府,涿、易八州并赐名。授郭药师恩州观察使并依旧知涿州诸军事,所部将士各有封赏。郭药师上表谢恩,请为复燕前驱,童贯代朝廷许之,以常胜军所部归刘延庆西线军团辖制。
七月己巳日,大军兵至芦沟河畔,剑指燕山,十里之前,却是萧干四万哀兵隔河对峙。
因为新得一州四县之地,宋军需分兵守之,如今和辽军对峙的却是三路军团合并一起的十七万人加上郭药师所部常胜军八千人,仍四倍之上于敌。战前会议上,众将神情兴奋,信心十足,纷纷献计献策。新附的郭药师,时刚入而立之年,貌颇伟岸,沈毅果敢,欲为王师立新功以报效朝廷知遇之恩。因献策曰:“干以全师抗我,燕城必虚,选劲骑袭之,可得也。”
副都统制刘延庆以为此计太险,持保留态度,而种师道、杨可世等将领皆认为此策可行。若偷袭成功,萧干大军就被我军成前后夹击之势,即使不致崩溃,怕是也再无战意,对我军围歼或逼降萧干极其有利,同时也能极大的降低我军的伤亡人数。
见大多将领都认可此策,刘延庆便不再反对,只说保留意见,行动上则保证给予积极配合。新任行营参军刘锜立即把此计细化,由郭药师、高世宣带领七千骑兵为突击部队,先选派勇猛陷阵之士,易装混入燕京城内谋夺城门,得手后,突击部队迅速杀入城内,解除城内守军武装,在城内实行宵禁,稳固燕京防御,只待援军到达。另一方面,以刘光世率领两万步军,五千马军以为后援,距突击部队不得超过十里,待郭部得手,发出信号后,立即赶赴燕京助战。
另外,再取两万马军机动于通县方向,以监视牵制萧干大军,使其不得回援,紧急情况下还可接应突击部队。此路兵马指挥权的争夺异常激烈,杨可世本来想争突击部队的指挥权,但现在身份高涨,已是副都统制,自然不能让他去冒险,接着又争这两万马军的指挥权,照样让种帅给否了。别说他,就连对这两万马军颇有兴趣的刘锜也被种帅给否决了,最后这路马军的指挥权交到了王禀的手中。
见种帅首肯了这般细化后的计划,刘锜又对郭药师补充说道:“选派陷阵之士谋夺城门之外,还要派出一队人想法混入内城,争取在战斗打响之前,先行劫持耶律大石。”
郭药师不解道:“参军大人何有此语,这耶律大石虽有大才,然现在已被萧太后软禁,手中更无兵权,抓捕此人于我军何益?”
刘锜微微一笑道:“离京之时,太子召某示训,太子府少詹事江烈亦在侧。药师兄今日之计,江大人当日便已言过。”
“啊!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不止郭药师,帅帐之中无人不惊,刘锜离京之时,尚在一月之前,郭药师还在辽营,涿州更是辽军控制,这江烈竟已预测到燕京攻伐之战上了。
郭药师愣了半晌方才感叹道:“此江烈可是人称诗乐双绝的相州江郎,江焰天吗?”
刘锜哈哈大笑道:“何止诗乐双绝啊,江大人文采风流,多才多艺,书画亦是大家,还有……呵呵,闲话以后再叙,锜和焰天还有些交情,有机会或可给诸位引见,咱们还是先言归正传。当日江大人把燕京攻略发展预测一一给某演说,其中一种就和大军北进以来的经历分毫不差。江大人在此项预测中就提到了我军与萧干大军城外对峙之时,或可引奇兵偷袭燕京城。关于此点他特意强调,萧干兵出燕京,城内兵少将寡,且文臣武将中可堪大用者已没有几人,有能力登高一呼让城内契丹、奚族平民响应景从的止大石一人,我军入燕,事急时萧太后怕是要放其出山,带领契丹军民以抗我王师,是以,若有可能,需尽力将其先行劫持。”
曾在耶律大石手中吃过亏的杨可世深以为然,点头说道:“此人却是帅才,契丹若有能力挽狂澜,延续祭祀者非此人莫属。不过,为何一定要劫持,狙杀的难度应小了许多。”
刘锜干咳了一声,四下里看了看,小心翼翼的神情弄的众人一头雾水。刘锜见帐中只有这些高级军官在场,小声的说道:“焰天曾特别叮嘱,耶律大石务要保其性命。此人帅才,若纵之归天祚,或可再领军,给咱们的盟友制造些麻烦,也可为咱们多争取一些时间。所以,药师兄此去,若捉拿大石得手,此军功可是不能记的,还需悄悄隐匿,待我军占定燕京后,偷偷的将其放了。”
帐中高官皆是心思玲珑之人,哪里会听不明白此中意思,个个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本就对女直人深为戒备的老帅种师道更是手捻胡须不住微笑点头,突然转头瞪着行军记室沉声喝问道:“刚才刘参军劫持耶律大石之语可曾记下了?”
“记下了。”
“吃货!撕掉烧了,重新写过。若再不开窍,本帅亲自赏你个小兔崽子几脚。”
帅帐之内,哄堂大笑。待众人笑罢,种师道又亲自叮嘱入燕部队需严守军纪,以防威逼过甚,导致城内契丹、奚人反抗,阻碍大军夺城。
众将起身告辞去准备自己分内的工作,师道独把刘锜留了下来,询问江烈之事。刘锜笑着回道:“实不相瞒,我军整军、二阶攻略之策大多出自焰天之手。焰天还有言让我密告于种帅。”
“哦,信叔快快与本帅讲来。”(刘锜表字信叔)
“若行袭燕之计,需种帅亲自督促协从部队。延庆父子本性怯懦、才疏善嫉,用其领军协从,心或不甘,极易坏事。”刘锜见师道沉默不言,接着说道:“本来锜安排两万马军做策应就是做万全之备的,只是种帅驳了锜领军的请求,如今正臣(王禀字)将军领军也是不差,但需种帅提醒正臣兄锜适才所语,若光世援军不利,还需正臣相机而动。”
种师道阴沉着脸,双眼闪现一丝寒光,淡淡的说道:“此事我已有分寸,信叔且去行事,今日之语止在你我二人。”
“是。卑职告退。”
待刘锜走后,帐中只剩种师道一人,沉默半晌,师道突然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江烈,江焰天,你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老夫欠了你这般天大的人情,却是如何还法?”
七月辛未子时,郭药师率部七千悄悄渡过芦沟河,到达三家店附近隐迹,及至清晨,燕京城门开锁之时,常胜军部将甄五臣率七十人杂在郊民之中混入城内。分出二十人急趋内城索拿耶律大石,两刻钟后,也不再管那边是否能够得手,率领剩余这五十陷阵之士,开始袭杀迎春门守城辽军。时燕京城内辽军几乎被萧干全部带走,止留三千守城之兵,且大多聚在内城拱卫皇室,又无能将镇守,戒备松弛,是以甄五臣这五十敢死之士轻松得手,郭药师、高世宣随即麾军冲入燕京城内。
因为常胜军也曾在燕京驻扎过,对城内地形相当熟悉,很快就把燕京外城七个城门给控制住。郭药师在每座城门处各留下两百军士镇守,高世宣又分出两百军士十人一队作军法队,散在外城各处巡检,并且沿街高喊,言说宋军王师已入城,不论汉儿、契丹、奚人,一应在家不得外出,只要遵守命令,王师保证其家人性命财产安全。执法队派出去后,三支红色的烟花冲入天空,在燕京上空绽开三朵红色的奇葩。药师还怕天色已亮,此信号传不出多远,又派了人出城急报刘光世,请其速速带军入城增援。
当郭药师和高世宣带着剩余的部队准备向内城攻击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城中汉民听说入城的是宋军,燕京外城已经被自家同胞占领,根本不听什么宵禁之令,纷纷跑出家门,拿着菜刀,操起木棍等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要加入宋军的队伍,帮着消灭负隅顽抗的辽军。
高世宣接到执法队报告,惊慌不已,害怕汉民乱来激起契丹、奚人同仇敌忾之心,欲分出军士进行弹压。药师却力阻之,言道:“如今时不我待,可做权变。临行前刘参军曾面授机宜,若有此局,当以组织疏导为上。世宣且带五百人去组织汉民义军,多加安抚,严申军令,叫义军勿扰契丹、奚人,只管让义军为我等后援即可。”
高世宣道:“汉人即出,契丹、奚人若夹杂其中趁乱生事若何?”
“辽人自有保甲制度,可选出市井威望人等,按保甲组织,汉人列队分区安置,契丹、奚人自禁其出门。此乃大事,世宣不可有些许闪失,某自引军去攻内城。”
高世宣带人赶到汉人义军汇流之地,局势已是几近失控,汉人还未同辽守备之军打起来,已经先和不堪被汉人入室杀人报仇的契丹、奚人斗在了一起。高世宣大吼一声,带着队伍冲入人群,不论汉民、契丹还是奚人,只管让军士用枪杆扫翻,总算是先把两边人给分开了。
高世宣跳到高处大声喊道:“王师即入南京,此地便是大宋领地。朝廷早有旨意,不论汉儿、契丹还是奚人,皆一体同视,均为我天朝子民。只要服王化,绝不加害。现在南京开始军事管制,全城人等一律受军法约束。攻击他人、抢劫财物者击仗收押,**女子者斩,杀人者抵命。所有契丹、奚人听好了,现在立即按宵禁之令自回家中,不可擅自外出,直至宵禁之令解除。吾乃大宋王师前部选锋官高世宣,就在此地坐堂,若有人不经许可擅入汝等家门劫掠,尽可来这里找某家报讼,某家定为汝等做主,若是犯军规的是我部下军士,某家定亲手把那王八蛋的脑袋给砍下来。”
一场危急就这么勉强平息了下来,但就在郭药师率部和内城守军激烈巷战的时候,刘光世的援军却是迟迟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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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萧干之死
燕京内城中宋辽两军已全都杀红了眼,常胜军虽占据兵力优势,但契丹守军已知自己陷入了绝地,借着地利同常胜军逐屋逐巷的争夺,做濒死抵抗。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居住内城的平民不可避免的被战火波及,越来越多的契丹人、奚人加入了辽军一方,同时大量的汉人也加入了常胜军阵营,对着曾经欺压过他们的辽军、邻居举起了菜刀斧头。
郭药师已是身中两箭,幸好伤的不是要害,草草包扎了一下对着同样浑身浴血的甄五臣喊道:“五臣,战局已近胶着,必须想个法子打个突破口出来。”
甄五臣大骂道:“入他娘的!消息已递出去几个时辰,求援的信使也撒出去了两拨,那个鸟衙内将军却是迟迟没有动静,难道真要看着我等兄弟全都战死在这里不成?无他法,放火烧城一途。”
“不可。种帅早有军令,若放火烧城,就算拿下皇城,我等事后怕是也吃罪不起。你速速组织一支两百人的敢死队,从画苑巷迂回突击进去,我率弟兄们掩护你的侧翼。突进去后,迅速攻击皇城,把招降书射进宫中,只要萧太后投降,大局定矣。”
燕京内城中战局已是白热化,作为主力援军的刘光世两万五千兵马却还在城西十里之地徘徊不前。谁也不知道刘光世是如何想的,两拨求援信使把消息送到,也只是换来一句不疼不痒的“知道了。”信使从最初的兴奋一直等到惴惴不安,心里挂念军中兄弟安危,见援军迟迟没有开动的意思,干脆打马回城。叫不来援军,老子回去和弟兄们一起战死,也比留在这里受鸟气来得痛快。
手下将校看不过去,纷纷请战,却被刘光世厉声呵斥一通,“尔等懂得什么,我部孤悬于此,只要能牵制住萧干大军,不使其回援就是大功,城中只有三千守军,若郭药师七千常胜军还拿不下,也是废物,要他何用?我等在此稍歇,多派游骑只管监视萧干大军,待其有动再做计议。”
种师道的督促军令下到了西线军团指挥刘延庆的手里,延庆回言:“即遣军在外,自当授其便宜行事,光世按兵不动定有主张,本帅不宜过多干涉。”
师道督促进兵燕京之军令越过刘延庆,直接送到刘光世的手中,光世回言“萧干大军有侧击我军动向,我军步兵为主,一旦轻兵前行被萧干所趁,必至大败,当按兵戒备威慑萧干军为上。”不受。
种师道第二道督促进兵之令却是直接对着刘光世亲口说的。种帅带着亲兵直入刘光世营帐,目露寒光的对着刘光世冷颜说道:“我数万大军正在猛攻萧干大营,萧干如今自顾不暇,如何还能侧击你部?本帅来此只问你一句,这进兵燕京之令,你却是受与不受?”
刘光世面对种师道充满杀气的质问,却是冷冷一笑道:“光世所部却是归我父帅辖制,种帅自去管东线军团之事,直接插手西军有些过了吧?将在外,君命尚有不受,种帅还请自重。”
此话一出,帐中温度仿佛一下跌落至冰点。种师道没想到刘光世居然狂到这种地步,看来老公相信中所言不差,这刘氏父子被王黼派来,还真就是来捣乱的。
营帐之中寒气森森的气氛压抑的众将都快透不过气时,种师道突然仰天一阵大笑,说道:“好,即如此,少将军且看老夫如何自重。老夫军令已送到,行于不行,少将军自己拿主意。告辞!”
“不送。”
种师道第一封军令送达刘延庆无果之后,就知道已经不能再指望这对父子,如此做派完全是为了演戏演全套,把刘氏父子抗命不尊,贻误战机的罪名落实了。在其出发去刘光世大营之前,已经下令王禀,急速帅军驰援常胜军。
刘锜安排的第二支援军,特意定为两万马军,就是为了在紧急情况下能让其快速机动。十二里平原,挥鞭即到,王禀马军入城之后,燕京城内大局迅速鼎定。虽然马军守城之力弱于步军,但两万之数加上常胜军,即便被萧干举全师回攻,坚持个几日亦是无妨。
宣和四年七月辛未日戌时,常胜军在王禀所部的支援下,终于攻破皇城大门,萧太后命宫中守卫投降,待要自杀殉节时,却被宫女死死拦住。药师趋前施礼参拜道:“不肖之臣郭药师拜见太后。”
“叛国佞臣,尚有面目来见本宫!”
“太后息怒。萧大王听信谗言,欲杀臣,臣实无奈只有投宋一途。此般缘由且不再提,只请太后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体恤臣民,从速下诏,着各地军民放弃抵抗迎我大宋王师。太后尽管放心,有臣在,必不致太后及先皇宗室受辱。臣来此之前,大宋王师童宣帅亦有军令,天锡帝一应宗室人等,皆不可伤害,需以礼相待严加保护,只待北地局面稳定之后,再请太后及宗室人等去汴京面见宋皇,大宋官家向来仁德,定不会委屈了太后。”
萧太后痛苦的闭上双眼,眼泪夺眶而出,轻声道:“也罢!亡国之名便由我这孤苦妇人一体担了吧。拟诏。”
一口气连拟了三十几道诏书,加了玉玺。诏书的内容都差不多,只是把受诏的对象根据不同州府改了一下而已。若辽人真按这些诏书写的去执行,不但天祚帝那边要跳脚骂,就连金国那边都得气的吐血。有此一出,也是刘锜悄悄交待的,不但可以给大军招降各地提供方便,还能在战后和女直人划分地盘的谈判上多了一个重要的筹码。
令萧干所部全军向宋师投降的诏书一入辽营,萧干的大军就炸了锅。种师道不给萧干欺瞒部下的机会,命令进攻萧干大营的部队稍稍后退,列阵以备,选出数个大嗓门的百人队,整齐划一的对着萧干大营把诏书内容吼了三遍,然后十几万大军在各自指挥官的带领下对着辽军齐声大喊:“辽人降不降?辽人降不降?”
“不降――”奚六部大王萧干从内心深处涌上一团怒火,直入喉舌,冲口而出喊出了这两个字。满腔的不甘、屈辱以及愤怒让他游走在崩溃边缘。看着营中诸将虽然跟着喊出了“不降”二字,眼中却都已是绝望之色,心中不由一阵凄凉,抽出所配军刀就要抹脖子。
萧干外甥乙室八斤手疾眼快,急趋上前一把握住刀锋,不顾手中鲜血横流,流泪劝道:“大王不可,万万不可啊。您是我奚人的柱石,只要留得有用之身,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南京止十里之遥,宋人偷袭新占必守备不足,大王可带一部速速回城。若能抢下城池,救回太后,那是最好,若是不能,便带部往西北而走,图谋复兴之计。乙室八斤不才,敢请帅三万儿郎在此先与宋军虚与委蛇,若被勘破,当领一万步卒奋死攻击,以助族人撤退。”
萧干双目含泪,撕开袍服亲为乙室八斤裹挟伤口,悲声道:“乙室八斤,我奚人好儿郎也。某此去若成大功,必立你灵位于奚人庙堂,与我诸先王共享祭祀香火。”
时已壬申日凌晨丑时(两点),种师道为防萧干所部回援,指挥大军攻击不停,一直打到刚才萧太后诏书至方才稍缓。辽军大营营门侧开,行出一队举着火把的骑军,头前一人右手持火把,左手执节,示意自己这一队是辽军使者,前来商谈投降事宜的。此队人马行出大营前门之后,萧干率领五千骑军借着夜色掩护,悄悄出了大营后门,先是步行拉马而走,行出二里之后方才上马。这时依然不敢疾驰,而是让马儿先作小跑,徐徐向燕京方向潜行。
刚行了五里,前出的远探栏子马回报,迎面一支百人骑军举着火把驰来,打的是辽军旗号,马上骑士也是辽军契丹军士披挂。
不多时,这队百人骑军便行到萧干军前,不待萧干派人去问,那百人队中自有一骑驱马上前,口中说的是契丹语,高声喊道:“军前可是萧大王吗?”
萧干见这队人马来自燕京方向,以为是燕京溃兵,他急于知道燕京内部情况也顾不上太多的排场,立即大声用契丹语回道:“某便是回离保。”(萧干奚名回离保)
那人听到萧干报名确认,立即下马参拜,施礼过后,从怀中掏出一封诏书对萧干说道:“太后有密诏一道,让属下亲送于萧大王。”
“哦,速速送来。”
“小心!”
沉沉的夜幕之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诏书送到半途忽然扬起,扑向萧干面门,送诏书那人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猛然向萧干当胸刺去。萧干的亲卫将领巴辄在最后时刻出声示警,及时用身体撞开萧干,匕首没有刺中萧干,却扎进了巴辄的心脏。匕首一闪而入,穿透铠甲刺入心脏,一丝阻滞都没有,当真是锋利无比。
刺客一击失手,也不纠缠,倏然暴退,口中大声喊道:“萧干已死!萧干已死!”
道路两旁一下子竖起许多的火把,人影晃动,不知埋伏了多少人马,只听得伏兵四下里跟着高喊:“萧干已死,尔等速速投降!”伴着招降的喊声,无数的羽箭从四面八方向萧干这五千骑军射来。同时那一百骑军也弃了火把,竟然不顾势单力薄向着五千大军扑了上去。
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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