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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辛夷-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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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仙忙收回思绪,命丽仙门下几个得力的小厮们将听雪用玄铁链锁住,拖着她进入到密室中。

辛夷亲手将听雪锁在供桌之下,丽仙和两个小厮忙退到密室外围。辛夷此时才打乱密室的各层布局,听雪兀自挣扎着,那铁链和桌腿的摩擦声分外响亮。辛夷从供案上拿起那枚红蓼用过的流星镖,两下间,便深深地钉穿听雪的肩胛骨,将余下的铁链一下子穿了过去。听雪撕心裂肺地一声哀嚎,晕了过去。

丽仙等忙跑进来,看见满手是血的辛夷,也惊出一声冷汗。

“出去吧。”辛夷淡淡地说着,眼见丽仙等退了出去,才重新启动机关,将密室的门阖上。

“现在河间王府的守卫也松懈了!”丽仙端来一盆水给辛夷洗手。

辛夷道:“你果然长进不少。河间王本就不得人心,再加上大将张方惨无人道。很少能有人对他们摄政心服口服,他们现在各处事务应付不暇,怎么还有精力把长安城**卫队安排地严密?”

丽仙递过毛巾让辛夷擦干了手,那盆里汪着的血水,被丽仙泼在了桃花树下。

“你去吧,天亮了。”辛夷倒不嫌案上的桃花酥已是隔夜的,就着茶粥慢慢地掰开咽下,倒觉分外美味。

丽仙自去处理丽仙门的事务。辛夷躺在榻上,数着荷包中的花瓣,轻声道:“下来吧。”

琬琰从屋顶上跃下,向辛夷道:“主子,依你的意思,属下不敢杀王浚,只是盯着他。”

“此事关系重大,除我之外,你们不能见任何人。”辛夷道。

“是,没有主子的吩咐,我们不敢多说一句话,王浚之事,我们更是不敢怠慢。”琬琰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请主子下令!”

“妹妹,王浚是个十分精细之人。当初三位亲王讨伐赵王司马伦,他就禁止下辖百姓去相应号召。几边都不得罪,反倒是左右逢源。接下来,王浚要做什么事情,你助他完成。但不可让他发现有人相助……”辛夷叹了一口气,“早点成事,便能早点脱离苦海。”

琬琰道:“属下知道了,一有消息,就立刻来回禀主子。”

“还有两个王爷……大功即可成……”辛夷缓缓坐到了软榻上,望着缀满珠玉的帘幕,心中暗道:“吴起杀妻求将,刘邦愿分父之羹,姜诗可以出妻……莫要忘了,一旦成功,这些你现在抹不去的过往,都可以一笔勾销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辛夷用手支着下巴,若是春天过去,夏天和秋天就不会远了。如何让这时间,变得更短、更短呢?

长痛不如短痛,连年来的战火连天,已经让人麻木。虽然老百姓都需要休养生息,但这次不掀起一点波澜,不足以撼动王爷们的根本,长此以往,战争越拖越久,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辛夷坞已经没有了以往门庭若市的生气,辛夷倒不介意每天有进账多少,丽仙门、铜雀门、金弋门这一年来,她倒是更为留心起来。虽说这些都只是辛夷坞的屏障,但孔雀爱羽,虎豹爱爪,不到万不得已,再也不能折掉一个门头了。

我强他则强,我弱他则弱。若不鼎力支持下去,我也没有把握,到底是谁胜谁负。毕竟,那个王爷的爪子也锋利地很。辛夷又陷入了沉思,但凡事真正周全了,未免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主人这会也该动手了,山东一起兵端,河间王必然焦躁。他最有力的臂膀只有张方,张方在外征战,最终总会疲弊。东边起火他可救,西边起火他可帮,但东西南北的火势都熊熊燃起了,那他自然应接不暇了!

果不其然,司马颙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弄得手足无措。最难稳的是民心。但是张方只会打仗,只会杀人。虽有谋略,但不懂安抚,而老百姓最需要的是安定,而不是杀戮。他们不安、害怕、恐惧……他们渴望有一个真正贤明的君上能够庇佑他们。

山东又乱了起来,刺史们不卖王爷的账,王爷更不把刺史放在眼里。司马颙迫不及待要一个人来替他分担,他想先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司马颖虽被废黜,但旧将仍很有实力。他们对司马颖很是忠心,若司马颖登高一呼,岂不是又凭空添乱?让司马颖都督河北诸军事,这样,又能卖他一个人情。司马颖重新回到政治的波涛中,必定可以让河北安定。他深深知道,司马颖要重回以前的光辉是不可能了。现在,他要制衡司马颖与司马越,他隐隐感觉到了危险向他袭来。

绊脚石,必要一个一个除去。垫脚石,必要一个一个踩在脚下,然后让他们自己腐烂在泥土里。

此时的东海王司马越已经被奉为盟主,他们共同打着要将惠帝迎回洛阳的旗号,挥军讨伐司马颙。

司马颖适才到达洛阳,但还没回到封地时,司马越讨伐司马颙的军队已经与司马颙派出的大军交战。司马越蓄势已久,再加上王浚等人的援军,一路上势如破竹,将司马颙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司马颙的部将们越打越心惊,他们再怎么也没有料到当初被司马颖一击而溃的司马越大军现在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盛。坚持了许久,司马颙的大军终于油尽灯枯,几员部将一个个被斩杀,军前血流成河,早已人心惶惶。司马越挥军掩杀过来,司马颙的大军只好丢盔弃甲,再无反抗之力。眼见着司马越的大军逼近长安,司马颖也知道唇亡齿寒,只能向关中逃去。

不日,司马越的大军攻陷长安,司马颙没有张方在侧相护,心知难以自保,只能出逃。司马越等人趁势从长安城中将惠帝寻出,让将士们稍作停留,休养生息后,便将惠帝带回洛阳。司马颖听闻司马颙大败,知道自己更不会是司马越的对手,要保全自己,只能“走为上策”。他怕司马越派兵追赶,只好从华阴经武关出新野。

司马越如何能让司马颖轻易逃脱?忙下达诏令命镇南将军和南中郎将捉拿司马颖。镇南将军与南中郎将哪敢懈怠,也知道司马颖朝不保夕,倒是司马越万万敷衍不得。于是,在接到诏令后,便领兵搜寻司马颖。治下的官吏们无不是墙头草,听说司马颙、司马颖兵败,司马越总揽大权,恨不得立刻为司马越建立功勋。接到镇南将军与南中郎将的飞檄后,更是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不论是各处关隘、渡口,都仔细盘查,不敢轻易放走一个人。卢志道:“王爷再带着太妃、王妃等眷属,必会被认出,这样反倒是不好。不如将程太妃和王妃另行安置。下官护送王爷与世子,轻车简从,只扮作过路商人倒可以躲过一劫。若此时不当机立断,必无再生之理!”

司马颖默不作声,一边的宦官孟玖刚想反唇相讥斥责卢志。程太妃却道:“卢大人说的有理。成大事者,怎能被老妇妻子拖累!你放心去,你王妃和我说了,只要王爷心志坚定,就不怕没有再见之日。”

“那我们能去哪里?”司马颖道。

卢志皱眉了片刻,“请王妃带太妃娘娘和众人先退下,等下官与王爷商议定了,再回禀太妃娘娘和王妃。”

孟玖此刻再也忍不住,侍宠道:“太妃娘娘喝王妃娘娘三思,虽然这话不该老奴插口。只是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卢大人还遮三瞒四,不是白白地让大伙儿都不放心。莫说是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不安,便是老奴看了,心里头也是难受得很。若是此行有不妥之处,老奴等人又无法及时知晓,那卢大人是想陷王爷于危难之中么!”

卢志微笑道:“孟公公尽可放心,王爷于臣议定之后自然会让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知晓。无关紧要的人,那就不必说了。免得人多口杂。到时候有了什么疏失,更是难办极了!”

司马颖虽心中明了孟玖与卢志不和,但此刻分说明白也不是他所能及的。乐氏王妃却道:“孟公公呢,是为母妃和臣妾想了。但卢大人所言极是,顾全大局方能长久。大家先退下吧……”

孟玖坚持道:“老奴是王爷的人,王爷说什么,老奴做什么。若王爷不用老奴跟在身边了,那老奴就走。”

司马颖分明听出孟玖语中带酸,但终究不想苛责他:“这里都是本王的至亲,又有对本王忠心耿耿的亲兵。卢大人不必顾忌,有什么好的打算立刻说出来,我们也好速速动身,免遭横祸啊。”

卢志见孟玖的张狂连王妃乐氏都不能止住,司马颖又如此纵容,只好道:“依臣下的愚见,公师藩将军一向与王爷交好,不若引兵投奔与他。等王爷到达将军辖地,再知会太妃与王妃,让兵士护送两位娘娘与王爷早日相会,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程太妃听了卢志的话,点头道:“这样最好,一时间也没其他法子。公师藩此人是最妥当不过的,哀家信任他。”见孟玖欲说还休,程太妃又加了一句,“卢大人的意思,也是最让哀家放心的,都照办吧。谁敢不从,王爷那哀家管不着,但哀家的话,敢不遵的,也试试他的皮有多厚!”

乐氏王妃也道:“王爷的平安是重中之重,有功自然大赏,若有过的,也要重罚。此行艰难,请各位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众人齐道:“请太妃娘娘、王妃娘娘放心。臣等定竭尽全力保王爷平安!”

乐氏知道自己今天已算是多口,于是向太妃道:“母妃,容他们议事,臣妾扶您回去歇歇吧。”

程太妃明白乐氏的意思,便向司马颖道:“王爷万事小心,母妃没什么好挂心的,只有你和两个孙儿……定要平平安安……”

司马颖起身道了“是。”恭恭敬敬地目送程太妃离开。

半个时辰后,司马颖只携带两个儿子坐上马车,与数百名将士做了商人和侍从打扮,一路忽紧忽慢地行进。但究竟是走漏了风声,顿丘太守听说一个商队路过,竟有百人之众,心中暗暗思忖料想此商队定不是凡人。若是司马颖一行固然绝佳,若不是,与巨贾相交,更是不会折本的买卖。想到此处,忙点兵将司马颖一行截住。

司马颖本按照卢志所说一路让士兵分成几队,远远跟着,便于照应。可奈抵不住孟玖的话,为了便于发出指令就让数百将士紧跟。这一来,便让明眼人看出端倪。有道是树大招风,果不其然,这下让顿丘太守产生了怀疑。

当顿丘太守命人排查之时,孟玖忙不迭地下令抵抗。这下简直是不打自招,更是完完全全地将司马颖暴露了。顿丘太守知道车里就是司马颖,一声令下,数千名士兵将那数百名将士围住。又有小校飞奔到城门口,勒令立刻关城门。这下,司马颖便是插翅也难飞出城了。又是一场肉搏战,那数百名将士拼死砍杀围攻上来的士兵。鲜血横飞,将马车的布帘染红。马车中的人心下更是忐忑,每听到一声惨叫,心中的恐慌便多得一分。司马颖将幼子搂抱在怀,他知道自己终究也免不了成为阶下囚的命运了。

“卢志,他安排的好去处!”司马颖到头来觉得自己真的信错了卢志,他曾将一切的信任托付给卢志,便是母妃也完完全全地信任他……但是,他为何总陷他于更深的困境!马车的布帘,终于承载不了那么多鲜血的重量,更多的鲜血,将马车内的地板染红。司马颖向两个儿子道:“你们不怕么?”

“怕,但怕也是无用的。”

司马颖点头道:“这就对了。”话音刚落,便掀起车帘大声喝道,“都给本王住手了!”

顿丘太守见司马颖现身,才收起兵刃跪拜道:“成都王殿下千岁,下官顿丘太守冯嵩奉旨,请成都王回邺城!”

“好!”司马颖见马车四周都堆积满新死的士兵,道路已被尸体堵塞。知道再抵抗也是无济于事,不由心中一寒,“本王答应你,由你送本王回邺城。所有的功绩,让你一个人占了吧!”

冯嵩这才命士兵们收起刀剑,恭恭敬敬道:“委屈王爷了,若蒙王爷不弃,可在下官府中歇一歇。下官再亲自送您回邺城,定不致让王爷受一点委屈。”

司马颖“嗯”了一声,命两个儿子下车,一手携住一个,再不理孟玖等人,由冯嵩带路,向着太守府去了。

冯嵩虽是说让司马颖歇脚,但心中却巴不得快一些将司马颖送到邺城,免得再生变故。于是才奉上茶,让司马颖喝了,便请司马颖上了马车,由一千将士护送,亲自将司马颖送到了现在邺城统领范阳王处幽禁。

范阳王司马虓将司马颖幽禁在邺城,但是并没有加害于他。他知道司马颖毕竟是王爷,论亲疏,自己倒远不如司马颖,更担不起杀害司马颖的责任。

邺城是司马颖多么熟悉的地方,这几年来,他将邺城园林的每一个角落几乎走遍。他腻了,想要去洛阳,想要成为洛阳永远的主人——不,是天下永远的主人。但司马颖终究是败了,败在了后力不足。虽蓄势、蓄谋良久,却没有忍住。或许在这样的斗争中,后发制人才是永远的上策。铜雀园,依旧是如此地辽阔。他登上最高的铜雀台,瞭望着平时不曾平心静气看过的景色,看着市集上依旧熙熙攘攘的人群,默默无言。他不能再出宫城一步,尽管司马虓对他极尽宽容。但毕竟圣旨在那里,司马越的严令在那里。若司马颖有任何闪失,唯他是问。

笼中的鸟儿,总是想要飞翔。何况,司马颖本身就不是一只安于困在笼中的鸟儿。金丝线拴不住他,何况是草绳?他不知道该和谁商量了,孟玖?卢志?他还应该信任谁……

卢志乔装改扮,来到洛阳的辛夷坞,找到了辛夷。

“请辛老板施以援手,卢某感激不尽!”卢志带来了数千两黄金,命从人一股脑摆在辛夷面前。

“又是金子银子,我看了都嫌累。”辛夷站在蔷薇花架下,吸食着寒食散。一件薄薄的云纹羽纱衣,一支通透的白玉嵌珠簪,将她的面颊衬托地愈发白皙。

丽仙煮着茶粥,将那长柄银勺不断地在小炉里搅着,浓浓的茶香蒸着花香,只钻入卢志的鼻孔里。

“把这些有的没的都收起来吧,有什么事情,大人说便是,不然就是怪我了。当初,卢大人与我默契至深,怎么真与旁人一般将辛夷看做了俗人。”

卢志勉强笑道:“事到如今,我来求你,这金子辛老板但收无妨。这件事情办起来万分艰难,各处总要使用金银,辛老板收了,我才安心。”

辛夷早料到他所求何事,便笑道:“卢大人先说说是什么事情,我才敢收钱。不然,我办不到的,又要将钱退还,可是有失颜面得很。”

“杀死范阳王,范阳王一死,便火速通知我,这钱就是辛老板的了。”

“哈哈哈哈!”辛夷笑得沙哑,“卢大人说笑,不过是数千两黄金,辛夷坞虽败落,也不差这个钱花吧?你要么将这数千两黄金买下辛夷坞,要么,就将这金子带走,免得在贼人面前露了眼,不好收拾!”辛夷笑完,随即咳嗽起来。

“主子已经没有心力来与你开这般玩笑。”丽仙抬起头来,将茶粥盛了一碗递给卢志,随即走上前去替辛夷轻轻捶背。

辛夷道:“卢大人,你走吧。”

卢志道:“辛老板,你我志趣相投,可惜所侍之人皆非常人,你若为难……我也不能强求于你。”

辛夷道:“知己难觅,为了你这句话,我尽力一试!”

卢志刚想道谢,辛夷道:“我只收一半的金子,若事成,你再将另一半给我。”

卢志知道辛夷作出的让步已经是给了十足的面子,于是不敢再驳她的话,忙道:“多谢辛老板,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有辛老板在,我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辛夷将丽仙递上来的凉冰含在嘴里,皱着眉头,想着如何才能有两全其美的计策。范阳王若死,卢志必会联合司马颖残部攻打邺城,将司马颖营救。虽说司马颖复辟已是无望,但平白无故又添事故,更是不明智的举动。这次又是我私心,莫要因为这件事,又让主子知晓,到时候的责罚便不是上次那般轻松了。

直到口里的冰块融化,辛夷终于想出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法子。范阳王将司马颖软禁,东海王司马越早有不满。若趁机除去范阳王,最多拼上一顿斥责,但同时也不能让司马颖走脱。据卢志的意思,他不过是要我除去范阳王,然后及时知会他。我只收了一半的金子,那么,及时或是不及时知会他,那他怎能得知呢?待得他领兵杀到邺城,司马颖已死,那就怨不得我了……谁让司马颖死了,那卢志就会与谁为敌!想到此处,辛夷转身回房,丽仙自收拾茶粥的炉子、杯碗。

“琬琰,王浚那儿,从此以后不必再去。他做什么,现在我都可以知道。你去邺城,找准时机,杀死范阳王司马虓。范阳王死后三日,再传书信给卢志知道,告诉他范阳王已死的消息。”

“是。”

半个月后,范阳王司马虓暴毙。司马虓的长史刘舆见司马颖在邺城仍有余威,司马虓一死,司马颖旧部就会蠢蠢欲动,怕再也没有人能够降伏住司马颖,未免于后患,刘舆于是秘不发丧。同时令人装扮台使,假称有诏书到,惠帝赐司马颖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辛夷心中微微一喜,但随即猛地抽了一口寒食散。她想到当年与卢志扶乩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司马颖却被缢杀。司马颖虽然平庸,但总不是一个残暴之人。当日见到司马颖的第一眼,倒是觉得闻名不如见面了——长眉若柳,身如玉树。虽没有卢志的才调绝伦,但总是极美的。他有卢志在侧,便宛若潘岳在世……只是,很早以前,世上已没了潘岳。就在昨日,世上也没了司马颖。

“二十八岁。”辛夷狠狠地吸食了几口寒食散,垂下了眼睫,蔷薇花落,纷纷扬扬地散落在她的身边,“司马家的王爷们,怎么都没有能寿终正寝的呢?司马玮、司马乂,现在又有司马颖……都英年早逝。虽说惠帝整日里担惊受怕,但并不用整日里筹谋,未必不比这些王爷们更快活些吧?”

司马颖死后,官属争相奔散,惟独卢志随从不怠。他与汲桑起兵起出司马颖的棺木,带着它行军。每有事都启奏司马颖,以行军令。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再去征讨司马越,于是退而求其次,杀死了司马腾。这样一来,司马越和王浚未免心有不安起来。自古同气连枝,司马腾与王浚是司马越最有力的臂膀,如今一只臂膀已断。司马越不由要重新为自己筹谋、打算起来。

……;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二十、清夜暮色重,漏声断难察

司马颙听说司马颖已死,知晓现在只剩下自己能与东海王一搏。谁胜了,谁就将成为最后的赢家。本来自己也没什么必胜的把握,但司马腾已死,司马越必然伤了几分元气,若现在就去攻打他,胜算便可多得几分。

刘弘知晓司马颙的心思,不由劝道:“王爷,近年来兵戈迭起,战事纷乱。诸王之间相互猜忌,是是非非反复无常,王爷们轮流挑起战事,有史以来,哪有如此惨烈的骨肉相残啊!万一四边的夷人乘虚制造变乱,这也如同二虎相斗必有一伤。而这老虎虽然勇猛,互相撕咬到最后必然疲惫不堪,不死即伤,哪还有力气去应付其他事情,最后都将成为卞庄的猎物。现王爷兵力稍强,何不请皇上向东海王下诏,令双方解除猜疑,各保自己的封地。今后若有兴兵动武的,才可集天下兵力共同讨伐他!这样就算四方夷人觊觎,那两位王爷也有恃无恐,夷人自然会忌惮几分,不敢轻易动作。臣下愚鲁,想着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大晋王朝万世基业啊!”

张方听了这话,冷笑道:“刘大人此言差矣。既然王爷比东海王强,那也断无迁就东海王的道理!”他一面说,一面向司马颙跪道,“臣手下仍有十万可战之兵,主上仍是在关中,不必回京。臣挥军北讨博陵,如此天下可以稍稍安定。等北方平定,大势所趋,天下必然是王爷一人的,此后再也不用顾忌其他了!”

刘弘见张方残暴,心知司马颙必败。当下就不再多言,只是暗中偷偷遁去,从此为东海王司马越出谋划策了。

司马颙顿时产生了小小的挫败感,为什么许多旧臣都不坚持到底帮助自己呢?离那至尊宝座,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了,他们难道都看不见么!废立皇后,成为了司马颙显示自己威仪最好的办法。他在与司马越发难之前,伪造诏令,留台赐羊皇后自尽。羊皇后不断地在废立中惶惶终日,现在终于明白地被赐死,也算是解脱了吧?

但她不能这么就死。朝中还有人不同意,他们不能看着司马颙一人兴风作浪。若司马颙独大,惠帝的皇位岌岌可危。当然,惠帝的皇位一直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只是,还是有忠臣想要保全他。毕竟,皇帝是先皇册立的,那就是天命所归。就算惠帝再无能,再庸碌,也要做一个贤德的臣子。君为父、为天。皇后母仪天下,怎能由一个王爷不停地废立?

司隶校尉上奏力争,羊皇后才免于一死。司马颙听说一个小小的司隶校尉也与他过不去,心中大恨,立时要逮捕司隶校尉。司隶校尉早知道司马颙不会善罢甘休,自己怎能任人鱼肉?在救下羊皇后以后,便收拾行囊,连官印都不取,便连夜逃亡。

“终于有些盼头了。”辛夷向着丽仙微笑道,“我唯一保全的人,只有你了。”

丽仙道:“这么多年来,主子不说,我也不问。事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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