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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灯看剑-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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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龙如渊摇头一哂:“包大人自己也说了,台谏之堂,本是斯文要地,自太祖开国以来,纵是清流名士,当朝宰辅,要进这台谏阁堂,亦无不是屏息肃手,恭谨有加,如今这一干军士竟尔挟刀引剑,欲以威武而屈斯文,包大人怎么说也曾两榜出身,披一席文衫,也曾入议清流,立身台谏;而今斯情斯情便在包大人面前,包大人居然还以为如渊有什么误会么?”
包大仁皱眉道:“一饮一啄,自有因果,勾龙大人所见只是眼前情境,却未曾详审前因后果,庶不免有一叶障目之叹,故尔包某方有误会之说,切忘勾龙大人审慎详查为是。”
勾龙如渊微微沉吟,尚未及答话,站在他身后那群台谏官员已自先行按捺不住,七嘴八舌喝骂了开来。
“汝与一干武夫狼狈为奸,竟还敢到此处惺惺作态?!”
“一介戏子,朝堂清议之地,焉有你夸夸其谈之地!”
“勾龙大人学界大宗,与你这舞弊得官的无耻小人多说一句,都尚嫌辱没了身份!”
那群军士原本正自静待那为首军官与宗颖倾谈,此时听得那些台谏官员如此辱骂包大仁,却也自群情激愤,齐齐又自举起了手中刀枪,便欲上前,形势却是一时又自紧张了起来。
军中子弟,最为直爽,却是没有文人士子如许多的门户之见。
包大仁虽然披一席文衫,然则自开始征收这两项捐赋以来,却是一直帮着他们主持征收这两项捐赋之议,又曾数度仗义执言,为他们与那些瞧不起武夫的文人当堂折辩,早就被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他们受命入驻台谏衙门之前,刘琦几番反复交代,让他们务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以适才台谏官员对他们虽多喝斥不恭之语,他们也还尽皆按捺住了,然则如今眼见那些台谏官员竟尔当面如此折辱包大仁,他们却是实在看不下去,一时便直欲按刀上前。
包大仁苦笑着做势挥手,止住了那群军士,这才微微一叹,转身抬声说道:“朝堂之上文武相争,所波及者非是眼前一时一地之意气,甚且大宋百余年之基业,亿万兆民之福祸,尽在此中,所关乎者,实为大宋治下任一百姓之身家性命,各位大人,不管包某是一介戏子还是舞弊罪员,终究还是大宋的子民,遇有如此之事,出来说话,却又有什么不对的么?!”
那群台谏官员正欲开口,幸而勾龙如渊及时回头,止住了他们。
他自有所坚持,但却也不是不顾是非之辈,自一开始,便不想完全把局面弄僵,是以原本便不是完全不想给包大仁开口的机会。
台谏清流,以弹劾群臣为要务,终日与人堂前廷辩,一但开口,势必滔滔不绝,如此口舌之争,徒劳费时,毫无益处,更有甚者,这些台谏清流向来看不起武人,争吵起来,势必出口多有不逊,到时激起了那些军士们的义愤,冲突起来,却是只会让局面更不好收拾。
勾龙如渊轻吁了一口气,淡淡说道:“不知包大人何以教我,如渊洗耳恭听!”
…………
“其他也就罢了,单就留下半数战马军械这一条,本帅若是同意了,又有什么面目以对我大金皇帝?又有什么面目面对当下这数十万儿郎?!”完颜雍怒目睁睁,瞪着辛弃疾,手中捉着那一纸和约,却是连手都急得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辛弃疾掏出来的宋国那份和约之上,其余条件诸如宋金暂息边境战火,金国后撤防线,甚至是归还北方汉地愿归宋人等,退还所占河南诸州之类的条件,他倒也觉得都无所谓,毕竟眼下当务之急,只是要将自己手下这数十万大军带离宋军的包围。
眼下自己手上这支女真最精锐的骑军,锐气虽挫,实力犹存,纵使再遇大宋四支铁军齐集,若不是占着此处地利之便,也大有一搏之力,只要一出此地之后,自然天高海阔,到时这张协议,也不过是空纸一张。
毕竟和约之上所言及的这几桩事实,无不是必须大金朝堂公议,方可论决的事情,纵使是金兀术亲口答应,亦未必便能成真,更何况他虽然是女真皇室宗亲,却并非如同金兀术一般,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职务,甚至在此次南征军中,所充当的,亦不过是金兀术副帅之职,在眼下如此情形下与宋国盟约,事后大可说不过是事急从权,甚至大金朝堂以此为借口并不承认这一纸和约,也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的事情,自也不虞有人会指责他背信渝盟。
更何况,完颜雍心下也明白,以南国天子官家的算无遗策,只怕也早已然料到在如此情形下的这一纸和约由自己来签押,对于大金朝堂并不存在着多大的约束力,条约之上的诸般条款,大概也不过是虚具其文,只怕也从未曾想过大金国会据此条文,践约守诺。
女真人未出白山黑水之际,尤自淳朴天真之时,对于这些七扭八弯的事情,自也不会费心琢磨,然而时下已是定鼎立国十余载,完颜雍这一辈女真皇族子弟成长之时,便已然习惯以当国贵族的身分考量事情,完颜雍对于这般算计,却是决不陌生。而且金国自起于白山黑水间后,与大宋之间因着征辽之事,和和战战,前后反覆极多,完颜雍这等机心,却也不是毫无先例可循。
只是这交出时下这数十万女真大军的半数战马与军械这一条,却是实实在在让完颜雍却是大大觉得出乎意料。
第98章 战马
毕竟自代辽而立以来,女真人与宋国交战也不知几回几番,宋国虽则长期以来常常处于弱势,但在四支铁军刚刚掘起之际,却也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战绩。
是以女真人对于在如此劣势之下与宋军之间偶订盟约,并不陌生,大多也就与辛弃疾方才那几条一般,更注重于国域疆土、甚至是一些虚名节礼之争,对于财帛银粮、军械战马,却多是丝毫不以为意,这一点与原本甚至毫无后勤供给之应,一切全仗就地掠劫的女真军队大不相同,是以方才完颜雍对于开头那几条,根本就连再行折辩争取的打算都没有。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宋室的天子官家只想着偏安一隅,一味求和;另一方面也是因着宋室朝堂之上主政之文臣,,哪怕就在宋室南迁,已然退居于南方半壁之时,尤自自恃中原上国,两国相交,国域疆土、相待仪礼等项方为大事,而子女财帛反是无足轻重之举,是以南国使臣往往可为金使与宋使见面应执何等礼节而不惜苦争不息,夜以继日,至于眼下那些女真军人身上、胯下之战马军械那些在女真人看来最应收缴的战利品,却自是碍于大国体面,并不为意了。
便如昔日宋国与辽国“亶渊之盟”,大宋以胜求和,其订立和约之时争论之焦点却更多半是在于辽国应否奉大宋为兄之上,而至于大宋在方才大胜的基础之上,却是每年要交纳为数不菲的金帛财务与辽邦,却反倒觉得无足轻重,大宋得其虚名,辽国占尽实利,大宋君臣,反而都觉得这些是理所当然之事,毕竟天朝上国,物富民丰,怀柔远夷,颁赐财物,只不过是份内之事罢了。
除开女真铁骑刚刚攻下宋室汴京、掳走二帝,现在这个南国的天子官家、当时的康王还未曾称帝自立的时候,在完颜雍的印象之中,无论大金与宋国在如何恶劣的形势之下订立的和约,却也从未曾见过宋国曾有过掳劫女真军械战马等军需物资,以供己用的例子。
但当是之时,女真人习性未改,初履汉地,沿路烧杀掳掠,血流成河,是以所据北方原本宋国之地的汉人,无不切齿痛恨,而第一批起来抗击女真人的,却多半是原本已经在原本宋室一些贪官污吏压迫之下,官逼民反,据山为王的那些有粮有马的山大王,甚至岳飞、刘琦那四支铁军方自成立之时,也多所收拢这些各地豪杰,当时天下兵荒马乱,汴京神器被破,当今的这位天子官家则被沿路追袭,仓皇逃窜,音讯难通。更是毫无供应前线军需补给的可能,这四支铁军在当时,其实也自与流寇丝毫无二,大败女真人之后,对于一切军需器物,自然是分毫也不肯放过。甚至岳飞旗下那一支由刘子方调训组成的宋国开国以来最具规模的马军,也全部都是由掳劫而来的女真战马所组成。
但自现在的南国天子在南方一隅立都开国、延续宋祚之后,宋室军队便又自收归国家供养,却是再未曾出过如此情况。有几次大的战役,由文臣总掌指挥,纵然在局面上占尽优势,宋国所提出的和约条件,却也从来未曾有过掠劫女真军需这一项。
完颜雍一念及此,深吸了一口气,平抑下心头的冲动,方才冷哼道:“你知不知道,一匹战马,要自多少寻常马匹之中方可筛选调教得出?!你知不知道,驯养这些马匹,要多少女真子民辛苦经年?!我大金深居漠北苦寒之地,不比你们南国繁华富庶,你们一下要去如此数量的战马,那可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南国的天子官家不是一向自居中原上国,怀柔远人,怎么此次又是这般咄咄相逼?!”
辛弃疾哑然失笑:“贵国之意若是不在逐鹿天下,劫掠四方,而是安心保境安民,守土四方,所需驯养的战马究竟有几多,副帅心里自己清楚。我中原上国,物华天宝,倒还真看不上你们女真国的军马器物,只是我天子官家忧虑于你们女真国主一意只知开疆拓土,不修内务,却是不知治国以农为本,这才特意留下你们这半数军械战马,若你们女真国主能体会我天子官家的一番苦心,将用于调驯这些战马,制作这些军械的北地人士放归田野,躬耕田土,这也才能彰显我天子官家怀柔远人之意,功德无量。”
“更何况”,辛弃疾盯着完颜雍,目光忽然变得犀利无比:“副帅不妨摸着良心想想,替你们制造这些军械,驯养这些战马,最后还经常要活活饿死的,到底是女真人,还是被你们掳掠而去的北地汉人?!”
“你……”完颜雍一时语塞,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晌才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望着辛弃疾,缓缓说道:“南国天子如此相逼,莫不是真要逼本帅不惜一拍两散,跟你们拼一个鱼死网破?!”
辛弃疾嘴角逸出一丝冷笑:“完颜副帅到此时此刻还做如此说,却也将辛某忒煞小看了,若是完颜副帅当真无意和谈,大可就此将辛某一刀斩杀,莫要如此拿腔作势,否则只会让辛某看轻了副帅。”
完颜雍一时无言,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到辛弃疾身前,说道:“我们女真人赢得起,也输得起,这场仗我们认输了,你们要些彩头,本帅自无异议,但一下要去本帅帐下半数的军械战马,未免也太过强人所难了。”
他自辛弃疾话语之中,却也听明白了辛弃疾已然完全明白了他的心思,是以说话间却也就不再诸多隐讳了。
辛弃疾摇头失笑:“副帅好象记错了,我天子官家这一纸和约,明明是白白送给副帅这数十万女真最精锐的骑军,又有何强人所难之处?”
第99章 夺权
完颜雍微微眯眼:“送?我女真儿郎以马战纵横天下,南国天子要去本帅帐下半数军械战马,我这数十万儿郎纵是虎狼也如同顿时被去了爪牙,你这个‘送’字,本帅实不知意何所指?!”
辛弃疾冷冷一笑:“副帅未免也太心急了吧,怎么就忘了,眼下这山谷之中女真军统帅是金兀术,而不是你!”
他看向完颜雍,眼中泛起一阵嘲讽之意:“若是让金兀术大帅来签这一纸和约,归国之后,这山谷之中数十万女真精锐骑军,却是没有一兵一卒归属副帅帐下,如今辛某将和约送到副帅的手上,岂不是等若送了数十万女真大军给予副帅?副帅如果再不领情,未免也太过不知好歹了吧?!”
完颜雍默然半晌,方才长长一叹道:“我大金治下,诸部分立,东胡各族,更是各据雄兵,虎视眈眈,不比你南国军民能上下一心,所仗以维持眼下局面者,无非当下这支大金铁骑,你们南国天子官家,不是亦不想见到我大金变乱纷起,横生枝节?那又如何一举要去我女真铁骑半数军械战马?!到时女真铁骑战力被减,北地必定烽烟四起,大金虽蒙其害,但你们南国只怕也难以置身事外,只怕你们南国天子官家,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吧。”
他顿了一顿:“本帅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提议,这些军械战马,我大金倒也并非筹措不出,只要贵国天子官家,能够暂缓些许时日,本帅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本帅归国之后,必上禀我大金皇帝,征发境内各族军械战马,赠于大宋,如此一则可以使得北地不致变乱纷起,得保两国边境安稳;二则宋室亦可获得同样数量之军械战马,却也绝对不会吃亏……”
“哈哈哈”,辛弃疾不敢纵声大笑,却仍自嘻笑出声:“副帅开这种玩笑,莫非当辛某是三岁小孩?!”
完颜雍沉下脸来:“本帅生平,言无不践,有诺必守,难道你信不过本帅。”
辛弃疾摇头道:“若是私下交往,辛某或敢以性命相托,但事涉两国祸福,千万生民,副帅纵然再过人品贵重,只怕却也仍然担当不起这一诺了。”
他淡笑道:“两国交战,务求一举而定,宋金之间,终究必将有生死一战。我天子官家顾虑大江北岸千万生灵,全数留下你们女真大军的性命,还颁给半数军械战马,让你们女真一族仍可勉力维持现下局面,甚或纵然变起顷刻,也能够有自保之国和,不致于遭灭族之祸,这已然是顾念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宽厚过度了。一为已甚,岂可再乎?副帅再如此纠葛不清,未免也太过不尽人情了。”
他看着完颜雍默默不语,心下也不由得微微鄙夷。
这个完颜雍,事到临头,却是贪欲过甚,明知自己将自从中获得莫大的好处,却尤自仍然舍不得放手,还想着为自己即将到手的军队,捞取更多的东西。
天子官家果然是深谋远虑,完颜雍算计心机,确实不可谓不深,然则与金兀术相比,却始终是少了几分胸怀与眼光。
这支女真铁骑、虎狼之师如果继续留在金兀术的手里,金兀术在女真朝堂之上的地位便自可以得保不失,有金兀术这样的人物把住女真一族的进退趋避,这个起自白山黑水间的边鄙异族,就还是足与跟大宋争逐天下的强劲对手。
然则同样一支军队交到完颜雍的手上,以他那种一意只知经营自己的实力,畏首畏尾的性子,女真铁骑再过强横,终究也不过是一只规模大一点的流寇罢了。
只看他在眼下这种形势之下,仍旧如此首鼠两端,不能当机立断,便知他实在不是在大事的人。
若不是眼下形势,自己这方实不过是虚张声势,只冲他与金兀术这样的分歧,分而治之,要把他们一举全歼也未必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现下时间拖得越久,却是对于自己这方越为不利。
毕竟自己此时置身于女真军大帐之中,而现下这只女真大军的主帅,却终究是金兀术而不是完颜雍。
完颜雍虽然名列监军副帅,然则在这支金兀术的嫡系部队之中,终究是根基尚浅,虽然他今夜到此,必然已经是做出了种种安排,然而若不是此时这支大军里面几乎所有军士在这些天来的宋军围困之下,都已经是心惊肉跳,对于金兀术扣押宋使,拒绝和谈的决定,几乎是无不腹诽于心,只怕完颜雍现在与他的会面,未必就真能瞒得过金兀术的耳目。
然而在这支大军之中,对于金兀术忠心耿耿的,终究占了绝大多数,就算在这样的形势之下,也必然会有些心腹死士,会不顾生死,而以金兀术的手腕,若是他发现了完颜雍的图谋,完颜雍绝再难动得了什么手脚。
只是他心下早已看明白了完颜雍的心思!
他急,完颜雍却是要比他来得更急!
眼下他看似得寸进尺得不近情理,实则却只不过以退为进,让自己再难提出任何要求
但看得完颜雍默然不语,却是淡淡一笑:“副帅想是一时拿不定主意,也罢,反正辛某此来,倒也未必便只能与副帅一人和谈,副帅今日也累了,不若先行归去,待得来日辛某见过了金兀术大帅之后,副帅若有机会,再来相谈倒也是不迟!”
完颜雍微微动容,目光闪烁了好一阵子,这才猛咬牙道:“好吧!本帅这就与你……”
“现在只怕还不是时候!”辛弃疾却是慢慢悠悠地撂了一句,背着双手晃了开去:“副帅毕竟还有些
“什么?!”完颜雍怒目圆睁,若不是顾虑着高声呼喝,惊动过大,只怕早已大声叫唤了起来。
他沉着脸,望着辛弃疾,冷哼道:“本帅的退让已至极限,南国再有非份之想,休怪本帅……”
“副帅别急”,辛弃疾哑然失笑:“辛某却是一番好意!”
“好意?!”完颜雍眼中寒光微露。
“好意”,辛弃疾含笑颔首:“辛某想助副帅一臂,让副帅能将眼前这支女真铁骑,真真正正地捉在手里!”
第100章 石碑
包大仁环视台谏院前文武对峙、剑拔弩张的格局,轻轻一叹道:“勾龙大人学界大宗,见识眼界,自是高明万方,不知在勾龙大人心中,觉得眼下如此局面,倒是因何而成的?”
勾龙如渊沉吟半晌,皱眉说道:“此事起因自有千端万绪,但无论如何,均是由汝等擅更祖制而起,一众大臣,行持重之议,多所批驳,却有何错?我台谏院一众御史,职司纠劾,遇有如此离经叛道之事,自当挺身而出,本是责无旁贷,又复有何错?!”
他轻轻一哼,说道:“我大宋自艺祖开国以来,便自奉行祖宗家法,以士大夫同天子共治天下,哪怕是天子官家擅更祖治,我等文臣士子,亦必当堂折辩,直言抗争,而纵然是天子官家坐朝理政,也不敢据此道理,以言语罪人!而今汝等武将,自恃兵威,竟尔敢因一语之犯,妄动刀枪,兴兵来犯,妄图以兵威钳制斯文?!包大人虽然长袖善舞,于文臣武将之间左右逢源,然而终究也是受过圣贤诗书教诲之辈,如渊倒是想请问包大人一句,难道在包大人的心底下,就当真认为这些兵勇入驻临安各部,以军威而凌驾斯文,就真的是这么来得理直气壮么?”
他这一番话声调不高,却是在那些刀枪森然的武人面前,仰然自若,侃侃而谈,自有一种置生死地度外的气度风范,原本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御史言官,从未曾见过这等刀兵相向的阵仗,倒是颇有几分惴惴不安,然则此时看得勾龙如渊如此镇定逾恒,却也不由得都挺起了几分胸膛,与那些兵勇们遥遥对峙。
包大仁自然听得明白勾龙如渊的话中之刺,却是不加理会,只是轻叹道:“勾龙大人熟读经史,又怎会说出如此轻描淡写的话来?!古往今来,军士兵勇们手中的刀枪,至多不过可以杀人于一时;眼前诸位大人的手中笔、口中舌,却是可以杀人于百世千秋,令人万劫不复。更何况,这一次之中,朝中文臣,只怕未必尽如勾龙大人所言,仅是折辩抗争,做些笔锋口头之争吧?”
勾龙如渊微微凝眸:“包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包大仁指着身旁的宗颖说道:“这位宗颖宗大人,不知各位大人可曾认得?”
勾龙如渊面容稍霁,向宗颖拱手道:“令先翁忠简公功在社稷,忠风义烈,足堪播于千古,勾龙如渊历来感佩莫名,来京之后,便欲前往拜见,只是一直百事缠身,未及闲暇,今日得见尊兄,倒也算是有缘了,勾龙如渊这厢有礼。”
宗颖哑然失笑,却是连忙闪开到一旁,方自端凝回礼道:“勾龙大人抬举了,现下宗颖不过一条刀下游魂,却是如何当得勾龙大人这一礼。”
“哦?”勾龙如渊脸上一牵,讶道:“刀下游魂?这是怎么说?”
包大仁面容一正,说道:“方才那个自居大理寺卿的万俟卨,不知奉了谁的命令,竟尔不经推鞫,便将宗年兄推至西市,意欲行刑问斩!”
他这个“斩”字略略拖了长音,却恰好与那些御史言官不自禁发出的讶然惊呼声交织成一片。
大宋自开国以来,太祖立有誓碑,善待文臣士子,不杀言官与执政,虽然在前朝徽、钦二帝之时,便曾破过此誓,然则当时事起非常,未可援引为常例。
直至女真铁骑南下,宋室南渡之时,宗室势孤力薄,更是全赖文臣士子,扶江南之人心,明天地之正宗,文人士子对于宋室立国之功尤为重要,是以纵然秦桧当国以来,权势之大,只手遮天,也自着手贬抑清流名士,但终究却也不敢明动杀机,只能以各种鬼域技俩,暗中下手。
宗颖虽然官卑职小,然而终究也是举进士弟,正经出身,披一席文衫,又是宗老将军的血脉,无缘无故便被拘押囚禁,已然颇属逾份,而今竟尔不经推鞫审讯,不经三堂定罪,不经刑部勾决,不经三省三复,便自如此被押述刑场,实在是与私刑杀人无异了。
包大仁一声长叹:“勾龙大人现下应当知道,为何岳帅、刘帅会忽然下了这一着令军士暂行接管临安各部的险棋,毕竟那天牢里现下看押的,不止是宗大人一人,还有着数百名为大宋天下流过血拼过命的钢铁男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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