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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灯看剑-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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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现下因着朝中文武相争,岳飞、刘琦不得不临时调集附近亲兵,接管临安防务,同时又命令军队进驻临安各部院衙门,一时间临安城内局面纷乱,虽然由于秦桧与岳飞被同时扣在了皇城之中,文臣系统群龙无首,兼之那日包大仁一席话,使得这一行动暂时取得了以勾龙如渊为首的御史清流的谅解退让,终于令这番由军队入主各部院衙门的计划未曾再进一步激发出文臣系统更加激烈的对抗,事态总算维持在了一个还可以控制的层面上。但各部院衙门之间,无心公务,错乱纷烦,甚至有几个部门堂官多日不曾到堂视事之类的事情,却是难以避免。
更何况,临安城内似乎总还是潜伏着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势力,在有意地制造着各种乱相。
第107章 明耻
这些日子以来,趁着京城防务更迭,各部院间人事异动之际,京师之类治安状况也自严重恶化,小至鸡鸣狗盗,大至杀人抢劫,都自时有发生,近日来甚至还有连环采花大盗出现,更是弄得人心惶惶。
在这样的时刻,若是真有亡命之徒铤而走险,不惜纵火,哪可真可谓是弥天大祸了。
包大仁在数日之前就曾面见刘琦,诉说了个中的要害,现下京中驻防士兵,也早已调拔出一部分来专门处理防火事务,兼之这数日来,临安行在连日雷雨,总算也让他的心下稍安稳了一些。
只是原本入秋以来,早已不应有如许惊雷,这种情形落入一些有心人的眼中,却也又成了话柄流言。
临安城本就是天子脚下,街头巷尾对于朝堂异动十分敏感,每每邸报一出,便被传抄翻印,广为流传,是以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文臣武将之间的龙争武斗,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而且前一段时间万俟卨奉秦桧之命,将宗颖带到西市欲公然行刑,迫使岳飞、刘琦等不得不临急应变,调集亲军,接掌防务,移防之间这等大的动作,虽然已经尽可能不多扰民,但也终究无法尽数瞒得过临安城百姓们的耳目。
现在的临安城中,诚可谓是无风尚要刮起三尺浪,每日里都有种种新鲜的流言蜚语出炉,甚至是种种稀奇古怪的民谣、话本都自在街头巷尾间流传了起来,有说是昔日太祖皇帝开朝立鼎之时,曾见天浮二日,则现在阴雨不开,多日来未见天日,正是御驾亲征的天子官家驾崩在外的征兆,有也说深秋之际,仍自惊雷滚滚,便是因为现下国有妖孽,擅更祖宗成法,老天特遣雷神以表警示之意,反正种种奇谈怪论,不一而足,却又都是几乎冲着推行新政的岳飞与自己这波人而来的。
暖风薰得游人醉,只把杭州做汴州。临安城内的百姓商户,或是长居于斯,未经战火,或是城破之后,自北方迁徙而来,二者一则对于金人的残暴未曾有过切身体会,把那些惨痛的经历只是当做奇谈佚闻来听,一则却是在那曾有的战火离乱家财散尽甚至家破人亡,现下在这临安城中好不容易胼手胼足,又自有了一个较为稳定的生活,心中所想,莫不是如何保住眼前这个看起来尚算平安的日子,在这临安温暖和煦的风华之中,江北离他们已经太远太远,于是又自多半厌闻战事,而乐于粉饰太平,是以当日朝堂之上赵匡胤怒逐金使之时,出于对英雄好汉的崇拜乃至于一处猎奇心理,他们无不不津津乐道甚至对此大加崇敬赞赏,然则一旦当他们竟未到这一举动竟尔可能要变更到他们眼前生活方式的时候,却自然而然又是换上了另一幅嘴脸。
是以岳飞与包大仁推行的这加征那两项捐赋之法,原本所针对的只是商户巨贾,对于贫民百姓并无影响,然则在临安市民这样微妙心理的影响之下,却是成了十手所指。
于此同时,那些商户巨贾原本便是控制着茶楼酒馆这类信息传播最为通畅的地方,那些讲古、唱本的艺人,更是多半直接控制在他们的手中,在他们的潜移默化之下,现下临安的舆论风潮几乎都是一面倒地表现了对岳飞与包大仁等加征两项损赋措施的排斥,却也是当然之义。
包大仁一念及此,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他眼下已然取得了岳飞、刘琦等军方统帅的完全信任,也知道了以机密渠道送抵的一些军情,知晓现下天子官家已然将女真大军诱入了埋伏之中,然则从刘琦的话语中来讲,此举却又是一着险棋,若胜则必是创下一个奇迹性的战果,若败,却是必然全军尽墨,满盘皆输。
就按这等形势看业,方此之时,若是天子官家在前线真正有了什么闪失,只怕这大宋帝国分崩离析之祸,也就近在眼前。
任他想破脑袋,也总觉得这片天地再不是自己原先所熟悉的那一段历史。
自己对于末来,再不能有半分的把握。
又是一道电光耀过,映开包大仁阴沉沉的脸。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收拾心情。
节列忠良祠,已然近在眼前。
…………
“什么?”
“把他放了?”
“那……那是谈成了?”
金兀术那句淡淡的话语,却是大出帐内所有人的意料,一时间营帐内的那些将领,都自猜测纷纷,虽然碍于金兀术的威势,暂时不敢直言相询,但却是相互间交头接耳,都自以征询的眼光望向金兀术。
完颜雍也是大出意料,他于辛弃疾本有密约,这数日来也一直借巡行军营之便,暗地里做了不少动作,只是他对于自己这位四王叔的本事心下却是明白万端,是以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心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自信应当不会被金兀术看出端倪来才是,现下却是忽然听得金兀术说已然与辛弃疾商谈结束,甚至将其放归,一时间不知他们之间究竟是否另行达成了什么协定,而他自己又是不是会被辛弃疾顺手卖给了金兀术,不由得方寸微乱,只是看着金兀术神色如常,却又不似有异,连忙强自压抑住狂跳不已的心神,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四王叔,那你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和……和议可曾谈成了?”
“和谈?”金兀术环视众将,微微一哂,开口道:“可能你们这些日子来,也一直在想,宋使提出的和谈条件是什么,而我们所能接受的底线又是什么,是不是?”
他微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知你们听过没有,这些日子以来,军营中甚至迭有传言,说哪怕只有一半人能够活着回去,也比这所有人都死在这里要来得合算,所以与宋使的和谈几乎是无可避免,是不是?”
完颜雍听着金兀术的语意之间,仍如意料中一般对于与宋国和谈执反对态度,却也定下了心来,点头说道:“我听过。”
金兀术目光微凝,定在他的脸上,问道:“那你觉得这话说得对不对。”
完颜雍沉吟半晌,却也抬眼望向金兀术,坦然答道:“不无道理!”
第108章 暮气
他一直以来深自谦抑,甚至给人于对金兀术之命只知唯唯诺诺的印象,然则此时心下已然拿定了主意,要趁这次机会取金兀术而代之,进退谈吐之间,自不能再如昔日般韬光养晦,只求全身自保。
毕竟这里是军营,能让这些沙场宿将心服的永远只有英雄,而不可能是软蛋。
这支军队是金兀术一手操练出来,随着他征战天下,军中上下,对他无不心服口服,实在是铁板一块,自己原来虽然领有大金皇帝的秘令,要慢慢渗透,徐图接管这支大金铁骑,然则却是一直苦于无从入手,丝毫未能找到下手的缝隙。
实在没有想到,这样的天赐良机,居然会出现在眼前这等绝境之下。
这些在以来,他一直在各处军营之中奔走,与那些下层军士谈天交心,对于现下的军中情况,了解得比金兀术还要熟悉。
这也是他相对于金兀术而言的优势之一。
昔日金兀术方自领军起于白山黑水间,胼手胼足一手创建了这支大金铁骑的时候,也自是与将士之间如同一体,食则同食,寝则同寝,这样才能打造出这支上下一心、浑如铁板一块的大金皇朝的中坚军队。
然则现在毕竟不同往昔。
一晃眼,离金兀术创建这支军队,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
那些昔日跟随金兀术一同起家的军士,百战余生,侥幸未死的,都早已是官高位显,或是成为了大金皇朝各路军队里的统帅大将,或是食军功爵禄,回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去了。
而金兀术自己更是身兼大金朝堂上的国论忽鲁勃极烈,虽然一直以来,未曾更改行伍习性,也坚持每一段时间内,必然要亲自带着自己的这支军队演练操兵,然而在大金国内的日子里,却无可奈何地必然将精力更多地放在了朝政民政之上,这些将领或许还可以与他经常见面谈天,而对于寻常军士,甚至稍低级一点的将官而言,这位金兀术大帅,就只是一个名字,一个符号,一个象征而已了。
毕竟这支女真铁骑号称六十万,虽是夸张虚数,然则终归也有数十万之众,要让金兀术再如从前那般同食同寝,那般曾拍遍每一个人的肩膀,跟每一个人都喝过酒,却也是绝不可能了。
是以若是时光倒退二十年,甚至十年,任是何等情况下,完颜雍也不敢想着能取金兀术而代之,毕竟那时候这支军队的每一个军士,只要金兀术的一个眼神,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为他去死。
那个时候,他们都是金兀术的生死兄弟。
然而现在金兀术对于这支军队来说,却只不过是一个纯粹的统帅而已了。
军士们畏服于他的权柄,尊敬于他的战绩,誓死服从他的号令,是因为相信他能引领着他们由胜利走向胜利。
然而他却还是败了,他的战法使得这数十万大军陷入了宋国军阵的包围之中。
是以自那之后,困守在这山谷间的女真军士之中,对于金兀术啧有烦言的,并不在于少数。
对于完颜雍而言,这实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频繁巡行于军营之间,就是在做着金兀术以前曾经做过的事情。
他也无法拍遍这数十万女真大军每一个人的肩膀,然则他却几乎跟每一个领队的军官拍过了肩,谈过了话。
所以其实他比金兀术要更明白现在的情况,恶劣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缺衣少食,甚至已经开始断炊断水,这些都还可以再坚持上个几天。
但这里算得上什么临时营寨啊?
所有的防卫,不过是那草木沙石临里堆起的一个栅栏,还有那到现在为止也只挖了一半多一点的濠沟?
就凭这些,真的就能挡得住那鬼神莫测,到现在为止还让人摸不清埋伏在何处,摸不清人数到底有多少的宋国士兵?
有个伍长就曾拉着他的手,茫然地这么在问他。
有这样疑虑的,绝不止是这个伍长一人。
女真人生长于白山黑水间,原本便极不适应江南这片湿冷犯潮的气候,现在又是置身在这草深低洼的山谷之处,疾病已经开始渐渐在军士们中间漫延了开来,而在这里又是缺医少药,根本没有任何治疗的可能,他就曾亲眼看过不少伤病交集的士兵,哀号着死去,临近的战友们,只能漠然地看着他叫,看着他死,然后浅浅地挖个抗把他丢进去,却往往还要忍受那股慢慢严重起来的腐烂臭气。
发展到现在,为了防止疫病传播,也是为了不忍在听到那不绝于耳的惨叫,往往有的军士发病哀号之时,便有战友主动帮他下手解脱。
这幕情景的可怕,没有真正置身于其中的人,只怕永远无法想像得到。
而更可怕的却是,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情景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算是个尽头。
所以那日里,辛弃疾徒然出现,公然说宋国有意于大金和谈之时,对于几乎绝大部分的军士而言,都几乎觉得是救星天降,是盼到了渴盼已久的福音。
刚刚金兀术说军中有传言,只要能让一半的人得还故国,那么和谈便是善莫大焉,其实这只怕还是底下人不想金兀术过于烦恼,故意往轻松里说了。
对于绝大部分的军士来讲,只怕现在想的不会是还有一半的军队还是有三分之一的军队能够得归漠北,他们现在心里能想的、能管的,只有自己。
只要自己还能活着回去,只要自己还能回去再见一见家人,见一见亲友,其他的东西,他们早就已经不再坚持,早就已经毫无顾忌。
可是金兀术偏偏却又把辛弃疾给扣了下来,摆出了一副不惜一战的架势。
现下是军心思和,惟有金兀术一人坚欲求战。
他简直是在跟自己的这支铁军过不去。
自己的这位四王叔,身居高位实在太久了,谋深虑远,想的都是一些大事情,一些大局,但他却忘了考虑要配合他心中的这些大局,要达到他心里所设想的局面,具体去做、去拼的,却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军士的命!
他们并不是英雄,他们缈小、卑微,但却又真真实实,有血有肉。
所以他们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们更多的管的不是什么大局,而是自己的一条命!
第109章 血性
也正是因为掌握了那些军士真实的想法,完颜雍才敢在现在与金兀术侃侃而谈,将自己的主和之意表露无遗,丝毫不让。
毕竟金兀术若再是一意主战,不过是无可避免地将自己推向了与整支铁军相对立的一方。
自己原本便是这支军队的副统帅,亦是大金皇帝亲自委任的监军,从身份权柄上讲有本来就应该有着足够的份量与金兀术分庭抗礼。
在金兀术尤自意欲主战的时候,自己挺身而出,说出了这些将领一直想说,却又在金兀术积威之下不敢说出来的话,只会让这些将领不自觉间凝聚到了自己的身边,只会让自己可以在不动声色之间取金兀术而代之。
今时不同往日。
以往得罪了金兀术,便是得罪了这一支女真大军,所以他不得不深自韬晦,唯唯诺诺。
然而与金兀术抗言而辩,表现出自己是真正为女真大军求一条活路的希望之所在,却正是自己收买人心的大好时机。
形势瞬息万变,其间之微妙,除开他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未能尽知。
他抬眼,直视金兀术的眼神,分毫不让。
金兀术嘴角牵出一丝微笑,转过脸来,扫过坐在营帐内的群臣,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那些将领互视一眼,没有人说话。
然而他们的眼神已经明确无疑地告诉了金兀术,他们究竟是想说些什么。
金兀术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了一丝苦笑:“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们应当感到高兴才是。”
他抬起脸来,遥对着帐外无边的黑暗,神色间却已是变得一片平静,缓缓说道:“宋人并不想留下我们任何一条人命,他只是要我们留下全军三分之二的军械与战马!”
…………
包大仁缓步来到那节烈贤良祠门前,站定了身形,肃容轻轻整理好了身上的衣冠,待得守祠的军士交验了关防,这才慢慢地步入祠堂之中。
历朝历代,都自会将开国功臣、先贤义烈者专门建祠供奉,以示永世不忘其功勋事迹之意,如汉之云台,唐之凌烟阁,尽是如此,大宋开国之后,在汴京亦立有贤良祠,以纪念旌表一干开国功臣,然则女真铁骑南下,攻破汴京,大索月余,战火所及,连贤良祠亦不免于难,被夷为一片平地。
这座忠烈贤良祠,却是在宋室南迁之后,李纲所主持建立起来的,其间供奉的,却是主要已不是那些大宋开国平疆的那一段功臣,而是近代那些在征辽抗金之役中,那些锐意赴死,前仆后续,坚欲与入侵的女真北虏死战不息的节烈忠良之士。
李纲在女真人兵围汴京之际方被起用为相,临急指挥,沉着应变,力主天子不可降,汴京不可弃,以一介文士,却是硬生生在短短数日内将汴京内那原本游手好闲的柔弱守军训练成了钢铁之师,就在那汴梁城下,孤城碧血,使得当时锐气正盛,兵锋直指,几是天下无人可挡的女真铁骑,也不得不在这座大宋皇城之下,第一次尝到了铩羽而归的滋味,实在是大宋皇朝的中流砥柱。
只可惜,当时的钦宗皇帝,亦是多疑善忌之辈,明明已经强敌压境之下,心思却还是放在如何跟他的父亲,当时已然退居太上皇的徽宗道君皇帝争权之上,对于李纲这等前朝臣子,猜忌颇多,女真兵马尚未及退尽,他便下旨罢黜李纲之职,自毁擎天之柱,终至汴京被破,自己也被女真人俘虏北去,饮尽了自身酿下的这杯苦酒。
赵构南渡,在建康即皇帝位之后,为收天下人望,亦重新起复李纲为第一任首相,然则李纲那锐意恢复、待机而战的心思,却终究与只图保得眼前这场富贵的他格格不入,是以李纲拜相不过数月光景,便旋即罢去,自此一代名臣,郁郁而终。
而李纲拜相之后,所发布的第一道政令,便是修建这座节烈贤良祠,祠中奉祀的人物不取前朝开疆拓土之名臣勇将,却都是取的在对女真抗战之时,义勇不屈之人。
当时亦颇有人对此表示难以理解,毕竟当时宋室宗庙神器,被迫南迁,凄惶如丧家之犬,江南之地,虽然风物繁华,然则终究是边陲之地,可谓百废待兴,李纲相公原本便自声威赫赫,被任为第一任首相之后,更是被时人寄以厚望,大家都觉得他应当立即着手建立政纲,稳定国本,恢复经济民生,方为允当,却是没料到其第一道政令却是建祠立庙,纵然不被人觉得他急于树立自己一身身后声名,至少也是置军国要事于不顾,却是急于这等不急之务,不免令人失望。
甚至当时与李纲志同道合的几位好友亦曾就此事或谏或劝,然而李纲在这一点上,却是非常之坚持,在他看来,大宋要站住阵脚,锐意恢复,经济民生固是根本,政纲国本自要扶固,然则眼下最重要的东西,却是务须先正人心,正士气。
大宋最缺乏的东西,不是安稳的朝局,更不是财帛子女,而是那敢打敢拼的精神,是那哪怕被人砍掉了脑袋,在脑袋掉到地上之前,也还要咬上对手一口的那分血性。
当日的大宋又何尝缺过人,缺过粮,缺过军饷,然而女真人一路南下,势如破竹,镇守大宋千关万隘的军将,到得后来竟尔是纷纷在女真人未到之前就自闻风丧胆,弃关而逃,竟自将那中原门户,洞开给女真强盗。
甚至就在兵临城下的时候,朝中主张迁都避祸,主张屈辱求和的,都还不在于少数。
是时虽则女真人弃汴京不守,伪楚之张邦昌自去僭号,请旨归附,汴京实则已重归宋室版图,然则当时的天子官家却是已经被吓破了胆,无论李纲再如何拼死劝谏,都只是一意龟缩在临安一带,甚至不敢巡行建康,更遑论还都汴梁了。
既然大宋的天子官家是如此盘算,形若大宋已然自弃江北,江南风物,六朝金粉,民风物性原本便要比得江北豪杰来得奢靡柔弱,这一干君臣又都是喜奢而厌苦之辈,在这江南的和风之中浸泡得久了,只怕那被国破家亡稍激起来的一点血性,也就转瞬间消融无痕了。
第110章 异变
包大仁拾步入庙,入眼处便是那李纲手书的那个大大的“耻”字石碑,血红的字体筋骨贲张,令人哪怕是在此时此地,都能近乎直觉地体会到李纲当日里书写这个字的时候,那种愤懑,那种怒火,那种恨不得立即提枪跃马,痛斫胡人头的男儿血气。
包大仁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以往每次看到这个饱醮鲜血书就的“耻”字,总是忍不住要为那份直欲喷薄而出的血气引吭长啸,然而现在他在这块“耻”字碑前默立片刻,却只是轻轻一叹。
山河零落依旧,可是临安城内是处莺歌燕舞,又有几个人还能记得当日李纲相公用毕生心血书就的这个字?
当日里李纲相公入朝主政之后,便将修成这座节烈贤良祠,立起这块“耻”字碑作为至要紧的第一桩事情来做,就是因为他对于那一场君臣间的秉性看得太过清楚,所以他痛心,他激愤,他害怕。
他害怕用不了多久,这个江南小朝廷从上到下,就会忘了那一场原本应当是毕生难忘的切肤之痛。
所以他建节烈贤良祠,立“耻”字碑,并奏准天子官家,应依时依节,由天子官家亲率文武百官并携临安城内父老乡绅,一同到此致祭。
他要不断地提醒他们,不要忘记江北,不要忘记原本的大宋,不要忘记那一夜汴梁城的怒吼,那一夜父老兄弟们的哭号血泪。
知耻近乎勇,只要临安城内的天子官家与文武百官,只要江南半壁的大宋子民,还能记得那一份国耻家仇,那么大宋终有一日,能够向女真人讨回这笔血债。
大宋以孝治天下,当日里现今这位天子官家得位不久,而父兄为女真人所掳,生死不知又是铁一般的事实,是以并不敢将主和之议明说出来,自也没有理由反对李纲的这一提议,斯后李纲虽被罢相,然而这一应时献祭的条款却终究是流传了下来,只是只是既然朝堂上下都是一派以粉饰太平为乐的氛围,这个所谓天子率百官乡绅亲至节烈忠良祠明耻献祭的仪式,却也就渐渐流于形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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