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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旅(熙朝大公主)-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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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跟康师傅的一问一答期间,梁九功重新点上了灯,康师傅这回勒令我安坐在一旁,让梁九功举着灯在旁边伺候。

康师傅仔仔细细地替胤禛检视了好一会儿,我则心神不宁地坐在一旁,看也不敢看,紧急盘算着辩护词,这样待会儿某人冲冠一怒时才能为自己,胤禛,以及佟妃开脱,少受甚至不受罚。岂料,过了片刻,并没等来康师傅的勃然大怒,却听他对梁九功吩咐说立刻去请今儿给胤禛看过病的姜太医过来。

没过多久,姜太医就到了,细细地给胤禛望闻问切了一番后,又开了一张方子。康师傅看过后跟他商讨了一会儿,加大了几味药的分量,才着人照方抓药,又吩咐姜太医今晚暂住胤禛院内的偏殿,以备不时之需。一切安排妥当后,康师傅对胤禛道:“好好休息,明儿朕再来看你。”

“嗻,儿臣……咳咳咳……”胤禛又是一阵咳嗽,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好了,别拘礼了,快躺下吧。”康师傅轻轻地扶胤禛躺好,帮他掖好被子,站起身来,对梁九功道,“朕先回去,你就暂且留在这里伺候四阿哥。”

梁九功“嗻”了一声领旨,佟妃恳切地望着康师傅道:“胤禛病得不轻,求皇上准许臣妾今晚在此暂住照看。”

“好,朕准了!”康师傅竟答应了。

“谢皇上!”佟妃大约也没想到康师傅会答应得这么快,都有些喜出望外了。

“不过……”康师傅不放心地叮嘱,“你要注意休息,不要过于劳累忧心,只要按时吃药,胤禛的病三五天即可痊愈的。”

佟妃道:“臣妾知道,皇上请放心。”

康师傅“嗯”了一声;回头对我道:“禧儿,走,回宫,你也到时间该吃药了!”

***

******

***

不知不觉,今儿已是正月十五上元节了,年竟然都快过完了,明天就要开印,快乐的年假即将结束,痛苦的上书房又要开始,想到这里头就隐隐作痛,培本固元调养了一个月,身体是倍儿棒了,也很不想上学了——都是假期惹的祸!

不过,令人开心的事也还有,就在昨天,“芝麻苏”终于被放回来了,还是带着赏银回来的——据说是因检举了王七七等人在宫内聚赌有功被赏的,王七七则因这事儿被罚到瓮山锄草了,殴打格尔芬的凶手自然是没抓到。

我和胤禛都觉得这事儿很有点儿匪夷所思,我心中更是犯嘀咕:难道当时康师傅给胤禛看病时恰巧一时眼花,没看到脸上的瘀伤?没有丝毫怀疑?那进卧室之前忽然的冷若冰霜又作何解?唉……康师傅的心的确比“海底针”难捞千百倍!但是,无论如何,胤禛的出宫事件最终没有引起什么严重后果,这么一想,心中的不解又被庆幸所代替,好歹还有个年尾巴要过,好心情是必须的!

宫里每年过元宵节都是相当有气氛,今年也不例外,单单乾清宫前就安了万寿灯十六盏,乾清门,月华门,日精门,两廊檐回廊下,栏杆上,则一共安了其他形形色色,色彩艳丽的大小灯一百二十八盏!整个紫禁城都成了灯的海洋。千姿百态,色彩艳丽的灯不仅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也让人的心情跟着绚烂起来。慈宁宫家宴过后燃放的焰火更让所有人兴奋到了极点!看着夜空中的火树烟花,我就忍不住想:要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过年该多好呀!

幻想终究是幻想,不能成真,更让人郁闷的是,才回晨曦阁没多久,梁九功就过来通知:“大公主,皇上请您即刻前往南书房。”

南书房?我一怔:几次挨打受罚的糟糕经历都发生在那里,对这三个字我很有心理障碍。这阵子天天跟着康师傅学围棋去乾清宫时,我都远远地绕着它走。这会儿传我去那里,不知又是为了什么,我自问这一个月来乖的很,没惹过什么事儿!于是问:“梁公公,您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

“这个……”梁九功犹豫了一下,躬身道,“奴才也不清楚,皇上只是让奴才

先去承乾宫给皇贵妃娘娘传口谕,再传四阿哥和您去南书房。”

“口谕?什么内容?”我追问。

梁九功抬头看了一眼我身边的小穗,我立刻会意将小穗遣了出去,梁九功才小声道:“皇上罚皇贵妃闭门思过一个月,并将《内则衍义》誊抄一遍。”

“思过!”这消息实在让我震惊不已,心内的惶恐立时扩大了一倍!难道……

梁九功催促道,“大公主,四阿哥已经去了一会儿了,您快着点儿。”

“哦。”我回过神,披了斗笠出房门,到了门口刚想往右拐去慈宁宫,梁九功却急唤道:“大公主,老奴出来之时,皇上说,若今夜之事惊动了两宫太后,就打发老奴去翁山!”

我听罢脚下一滞,恨恨地换了方向,左拐向南书房而去。到得门外,却恰好碰到胤禛垂着头,步履蹒跚地从里头出来,我叫了他一声,他立即迅速擦了下眼角,唤了我一声:“皇姐!”

借着廊下的灯光,只见他满头大汗,眼眶红红的,下唇有一排齿印,脸颊上有两道泪痕,我心下不由得一缩,急问:“怎么了?”

胤禛吸了吸鼻子,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皇阿玛都知道了,你进去可别像我一样负隅顽抗,该求饶时就求饶……”

“禧儿,你还不给朕进来?!”康师傅的一声召唤唬得我和胤禛皆一颤。胤禛“嘶”了一声,皱着脸道:“皇姐,你快去吧,我先走了。”

望着胤禛略显沉重的脚步,我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先前只是预感要坏事,这会儿应验了!康师傅真是深藏不露,硬是等我跟胤禛身体复原了,年也过完了,才开始算账!在他面前压根儿就不存在“侥幸”二字!

我抚着胸口,使劲儿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咬了咬牙迈过了门槛儿,才绕过屏风,却赫然发现一张长条凳摆在屏风前,一根笞杖就卧在凳脚边——原本在敬事房的“大型凶器”给搬到这里来了!回想胤禛方才的窘样儿,显然已被“迫害”过了!

南书房气氛永远肃穆,给康师傅行礼请安后,我心下虽忐忑地很,却还是强自镇静,满脸堆笑道:“皇阿玛,这么晚了,您唤禧儿前来有什么事呀?”

“还嬉皮笑脸!”康师傅瞪了我两眼,命令道:“到朕这儿来!”

这种氛围下,危险系数太大,我不想跟康师傅靠太近,便依旧带笑道:“皇阿玛,有什么话您吩咐好了,我站在这儿,一样听得清的,呵呵……”

“还不过来?” 康师傅一声怒吼,同时他手中的戒尺跟书案亲密接触接触了一下,发出“啪”地一声巨响,吓得我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没办法,强权在前,我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蹭过去。

“手!”康师傅口气森然。

“不……”我摇头,本能地把手往身后缩。

“再说个‘不’字,你就给朕趴到那凳上去!” 康师傅的两道寒光紧逼着我,我耳畔旋即响起刚才胤禛说的“你进去可别像我一样负隅顽抗了”,眼前雾气一起,怯怯地伸出左手去。

戒尺重重地落在手心,我眼前聚集的雾气终于凝结成珠滚落下来,一连责打了五六下,康师傅才停了手,恨声道:“还哭!朕打你打错了?”

“没……没错……”我边抽泣边揉着手心,心下却实在有些郁闷得紧:往常总要先说教一番才动手的,这次怎么掉换程序了?

“你说,朕到底要教训你多少次,你才能不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嗯?”康师傅的语气依然强硬,但那眼神却已然流露出些许不忍。

“禧儿…禧儿不敢!”我抽噎着,泪水一串串掉落得更频密。

“哼,你有什么不敢的?”康师傅色厉内荏地训斥道,“胤禛私自出宫打架斗殴,你敢跟佟妃,班第串通一气,帮他瞒着朕!朕让王七七和苏培盛当面对质,你敢教唆苏培盛当着朕的面作假供词!你胆子大得很呐!”

如胤禛所言,康师傅果然已经掌握了一切,我除了低着头使劲儿流眼泪,偶尔用手背擦一擦外,不敢再吭声。

康师傅顿了片刻,边用戒尺敲着案沿边继续训话,但口气已不像开始的时候那般森然,而是多了几分苦口婆心和恨铁不成钢:“你是朕的长女!朕说过多少次了,你的一言一行当成为你那些弟弟妹妹们的表率!你可倒好,不但自己做不到,还帮着弟弟妹妹们犯错!你说你该不该打?”

我本想说“不该”的,但迫于康师傅的威势,那俩字到了嘴边只剩下一个“该”字。

许是见我服了软,康师傅口气也逐渐软了下来:“哭,每回训你都哭,训完都说下次不敢了,可下次还是照犯不误!你的忘性怎么就这么大呢?你是不是非逼着朕用笞杖好好地责罚你一顿你才能记住?”

“不,不要!”一听这话我可不能不做声了,抹了抹泪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瞒着您,不该欺骗您,可是……可是想必您也知道,胤禛这回出宫是为了送永绶,若不是格尔芬欺压弱小,胤禛也不会出手斗殴,为此,胤禛还挂了彩,染了风寒。胤禛为了亲情,正义不得已而犯戒,回来却还要受罚,我觉得……觉得有欠公允,这才决定帮他遮着掩着的。”

“哦,如此说来,你们做得倒还有理了,朕今天罚你们倒是朕颠倒黑白不尽人情了?”康师傅语气又开始隐着一层薄怒。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急忙澄清,“您罚得对,我只是……只是跟您坦白我当时的想法而已。”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祖宗定的家法规矩自有他的道理!你说的那些有哪一条站的住脚的?”康师傅道,“其一,为何那天朕不让他跟你一起去?不是因为他头天才刚落枕,甚至连弓都不能拉,骑射课都不能上了吗?那么远的路,他怎能跟得上?其二,胤禛多大?过了年他才十岁!他一个人贸然出去,身边没有一个护卫,会碰到多少意料不到的情况?这回跟格尔芬打架,万幸是格尔芬被打晕了,万一是胤禛呢?后果会怎样,你都想过没有?”

康师傅所讲的每一条都入情入理,让人无法反驳,至此,我好不容易想起来的辩护词又宣告瓦解,只好再次闭嘴,低头作忏悔状。

又默了片刻,康师傅再次开口,语气又放缓了许多:“你跟你的弟弟妹妹们向来亲厚,这一点做得很好,朕很高兴,只是爱护弟妹们,你也要注意方法,一味地帮他们遮掩隐瞒有可能不是帮他们,相反,倒有可能让他们走上歧路,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我急急点头,“以后一定注意!”

“你呀,但愿你是真明白了!”康师傅终于放下手里的戒尺,戳了下我的脑袋,正色道,“最后一次警告你,下回你再胆敢自作聪明欺瞒君父,朕不再跟你废话,直接笞杖伺候,听清楚了吗?”

“嗯,清楚了!”我嘴上应着,心中却着实不怎么相信,康师傅下一次真会那么做。我虽摸不透他的心思,但他心里的那一片柔软地带我却能感受得到。

“明儿开始重新上书房了,好好用功,别淘气!回去吧。”康师傅的赦令终于下达。我答应了一声,行了礼,刚想退出去,康师傅又叫住了我,问道,“你那儿还有药吧?”

我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白药,就点了点头。康师傅这才道:“那就好,去吧。”

我转身还没绕过屏风,却听梁九功在门外禀报:“启禀皇上,内务府总管海拉逊海大人说有急事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

☆、186秘密

内务府总管就是大内的“大管家”;时常来跟康师傅汇报工作,且内务府的衙署就在上书房附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位海大人虽没跟咱说过几句话却也认得的,今儿灯火通明的;要是被人家看见泪痕满腮的样子也够丢人的。

听康师傅说了声“传”;我赶紧拿帕子又擦了擦脸;即将出门时迎面碰上了来觐见的海拉逊;他一眼瞧见了我就要向我行跪礼;我忙低头;一面用帕子捂着嘴假装咳嗽,一面挥了挥手示意他免礼;就从他身侧疾行过去。

回到晨曦阁的寝殿,我还没开口,小穗就主动地从药箱子里把白药找出来替我抹药,今晚的前三板康师傅手底下丝毫未留情,打得是真疼,药一抹上渗入皮肤激得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怎么了,弄疼您了?”小穗一脸的歉意,满眼的同情。

我微笑着安慰道:“没事儿,一点点,没关系。”

“瞧这一道道红红的,还没事儿呐!”小穗的眼眶发红,声音也有点哽了。

“瞧你,挨打的是我,你怎么倒哭上了?”我调侃了一下,舒缓气氛,“快把眼泪收收,等哪天上书房我又惹得顾师傅翘胡子,你替我挨罚的时候再流呗!”

小穗忍不住“扑哧”一笑,抹了抹眼角,叹了口气道:“主子,您就不能不惹皇上生气吗?”

“唉呀,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别唠叨了!再唠叨,当心塞图不要你!”我调侃一句,岔开了话题,伸了个懒腰吩咐道,“快去准备洗漱,我累了,想睡觉了,明儿还要早起上书房呢!”

“嗻!”小穗快手快脚地收拾好药箱,随后就出去安排洗漱事宜。

在一堆人的伺候下,我洗漱完毕,钻进了暖融融的被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一天可过得真够长的,世界终于安静了……哎呦,好痛……丫的,康师傅真会挑时间,正月十五的晚上挨打,这印象可够深刻了!比我更可怜的是胤禛那小子,明儿他上书房可咋办,糗大发喽……

胡思乱想之际,卧室外头却传来侍女的禀告:“启禀主子,梁公公在殿外求见。”

耳朵出问题了吗?这么晚了,梁公公还来求见?不会吧!

屋里的灯未亮,小穗睡得快,估计都做上美梦了,根本没听见外头的禀报。许是见屋里没反应,外头的侍女敲了敲门,又禀报了一次。这下我可听清了,没错,的确是梁九功再次光临,便回了一声“知道了,请他在外堂客厅稍等”,随即起身。

小穗终于也醒了,窸窸窣窣地起身掌了灯,边伺候我套衣服边嘀咕:“这么晚了,梁公公怎么又来了?该不是您还有什么事儿惹着皇上,又要把您叫过去骂一顿吧?”

“呸!”我伸手拍了一下小穗的头嗔道,“少乌鸦嘴!”

其实我心里也有几分担心,可仔细想想,确实没什么小辫子再给康师傅抓了呀!

小穗闭口不言,只一双手忙着帮我扣扣子,神情却有几分委屈。我笑道:“好啦,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我实在没什么可让皇阿玛骂的啦,甭担心了。”小穗“嗯”了一声,帮我拉了拉前襟和后摆,我则在镜子前照了一下,捋了捋头发,感觉还算齐整,就对小穗道了声“走吧”。

出了卧房,到了外堂,只见梁九功正来回踱步,看上去很焦急。

“梁公公!”我叫了一声,梁九功回头看见我,立刻趋前见礼,我忙道,“别多礼了,这么晚了,皇阿玛让您来我这儿又有什么旨意?”

梁九功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道:“回大公主,皇上让老奴来接大公主去个地方,您赶紧回去换一身儿,老奴在宫外候着。”

“去什么地方?干什么?”

“这个……”梁九功为难地道,“皇上严旨,有外泄者斩!您去了就知道了!皇上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您快着点儿!”

梁九功说得这么严重,我也不便再问,只好带着满腹狐疑,领小穗入卧房迅速换衣服梳妆,一路疾行到了门口,就见康师傅平日坐的那顶暖轿停在了宫门前,护轿的皆是御前侍卫和乾清宫太监。

我抱着暖手炉上了轿子,却听梁九功在轿外道:“小穗,你不用跟着了。”

“那怎么行……”小穗急道,“奴婢要伺候主子的!”

“这是皇上的旨意!”梁九功道。

我掀开窗帘探出头去,就见小穗一脸焦急地望着我,便安慰道:“小穗,有梁公公伺候我呢,你甭担心。”

小穗“嗻”了一声,悻然退到了一边,梁九功一声“起轿”,轿子就平稳地抬着我前行。虽然天色已暗,宫中的地形我还算熟悉,时不时掀起窗帘子瞧了一瞧,却见这轿子抬着我出了隆宗门,过了武英门,竟然出了西华门!

严格地说,这一带已是紫禁城外,没有康师傅的允许,宫眷一律不得涉足,就是夏日想去前面的西苑纳凉也得向康师傅请旨才行。他们这是要抬我去哪?西苑?时至冬末,太液池里结的冰怕还没化呢,康师傅想冻死人呐?

正纳闷呢,却见轿子向右拐了个弯。这一带我还真没来过,只知道内务府下属的几个司衙设在这里,到这儿来干嘛呀?冷不防一阵风直灌进了领口,我忙放下帘子,把手炉抱在胸口暖了暖。

轿子再往前行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样子终于停了下来。我下了轿,借着门儿两旁灯笼的光一瞧——一行满文一行汉文的“慎刑司”仨字高高地挂在门楣上。

这不是审理上三旗刑事案件以及处分内务府所属官员,匠役和太监的地方吗?昨儿“芝麻苏”应该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康师傅让他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倘若我真犯了什么大罪,该去的地儿也是宗人府啊!

“大公主,皇上在里头等您呢,您跟着老奴来!”梁九功躬身说完,就在前头开始引路。他穿堂过廊,七拐八弯将我引到了一处院落之外,刚进院门,就有一妇人凄厉的喊叫声直冲耳膜,我真真儿地被吓得一抖,手炉“砰”地就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儿。梁九功一面命人将手炉捡回来,一面安慰我道:“大公主莫怕,这是有人要生孩子啦!来,老奴扶着您进去,皇上就在后院儿的上房等着您呐!”

梁九功话音刚落,又是“啊”的一声惨呼,在这寂静又寒冷的夜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我强按住心中的恐惧,死抓着梁九功的胳膊,快步走向后院儿。

一进上房就见康师傅双眉紧锁端坐着,脸色不是很好,一抬眼望到我,才颜色稍霁,将我招到身侧坐了,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脸色煞白的?又忘了带手炉?”

“还……还说呢,”方才的恐惧未消,我一张口都有些结巴,“半……半夜三更的,您让我来这儿干嘛呀?方才刚进院子冷不丁就听到一声惨叫,吓的我把手炉都摔地上了。”

康师傅伸手将我搂在怀里,一边轻拍着我的背,一边安慰道:“别怕别怕,没事儿!”

“老祖宗要是问起来,我可怎么交代?”我嘟着嘴道。

“这个好办,明儿叫造办处修一修便是。”康师傅说着放开了我,将我的两只手捂在他的掌心,神情严肃地道,“禧儿,你听着,今儿让你来这儿是让你替朕办件事儿。”

“什么事儿?”康师傅还有事儿需要我来办,这可稀奇。

“你听好,现下在前院临盆的是吴三桂的孙女吴氏……”

吴氏?莫不是就是常宁府上的那个伍姑娘?年三十晚上想起永绶的时候还想到她来着。记得当时塞图回报说是“宫里来人将她接走”了,可我回来这么些日子,都没听到半点儿关于这个女人的消息,原来是被关在这里!记得永绶说过,去年章泰做寿在六月,若从那个时候算起,这伍姑娘的肚子也就七个月左右而已,早产?

“发什么愣?朕说话你听见没有?”康师傅真是目光如炬,我就是开了会儿小差又被他发现了,赶忙收起了思绪,端正坐好,望着他的脸,听他继续讲述。“她说她愿意用吴三桂属下胡永宾的下落换取孩子的平安,不过,她只肯告诉你,所以只有让你走这一趟了。”

“我?” 我大吃一惊,心道:糟糕,吴氏出卖了我的行踪!

我也就是那次应精格福晋的要求,偷偷去恭王府安抚永绶的时跟这位吴氏有过一面之缘而已!那次的事儿,没跟康师傅报备,跟着我的六个侍卫都跟我很有默契,谁也没漏过一丝口风!因此,在康师傅的意识里,我这一年可从未去过恭王府,那吴氏自然也没可能见过我!现在她却把我扯了出来,康师傅要是追究起来,我岂不是又要倒霉么?

“是啊!”康师傅点头笑道,“怎么样,要是事儿办成了,朕给你记上一功。”

记功?听上去不错!万一到时候康师傅要追究我偷偷去恭王府的事儿,兴许我可借口功过相抵逃过一劫呢!想到此,我便一口应承下来:“成,那禧儿就走一趟,您可也要记住您的承诺!”

“当然,君无戏言!”康师傅说着站起身来,牵起我的手道,“走吧,朕送你过去。”

到了前院儿的西厢房的厅堂,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不停地从卧房传出来,听得我直用手捂着耳朵不肯放,康师傅搂着我的肩头不停地安慰。

好容易那惨叫声停了,却传出了一阵小猫似的婴儿啼哭声,过了一会儿,一妇人从里头抱了个襁褓出来和侍立在卧室门口的海拉逊说了句什么,海拉逊就领着那妇人过来,一道行了跪礼奏报道:“皇上,吴氏生了,是个男婴。”

康师傅“嗯”了一声,示意他们平身,又让那妇人将婴儿抱过来瞟了一眼,就让梁九功抱了过去,然后回头对我道:“好了,你进去吧,别怕,朕就在这儿等你,完了事儿,咱们就回去。”

我点点头,定了定神,向卧房走去。刚到房门口开了门,浓浓的血腥气就直熏得我想作呕,我赶忙在门外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气,才又重新踏入房门。

房内,闲杂人等人等俱已退出,摆设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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