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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风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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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语简直莫明其妙,那叶还君却郑重其事地放开了她,利落地解下自己身上的带绒暖袍,二话不说给连扣披了上去。连扣不明所以,她缓缓站直了身子,神智还没反应过来,叶还君已将她的衣裳外袍都整理好了,未了,还柔声问道:“现在暖点了么?”
“呃……”连扣看着面上诚意十足的叶还君,竟不知做什么回答,她一个激灵,忙道:“是……是暖和点了……”
“那便好。”叶还君一笑,拍了拍她的肩,道,“今晚夜风颇凉,回去时也要小心。叶某就不送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连扣心道,你方才不是要与我……难道是我的误解么?
“叶公子,你要驱客只管明说便是!”连扣突得有些恼怒,她瞧着叶还君,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亭外,行了两步,脚步渐缓,她回过头来似有不甘地问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叶还君站在亭中看着她,诚意十足地道:“姑娘没有做错什么,这次是叶某对你不住,还希望……回去之后勿要生气。”
“莫明其妙!”连扣一个转身入了夜色,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连扣回到一赤门时已是子时,门前不见门侍的踪影。
对于上门兹事者,一赤门的原则向来都是“能躲则躲”,狡兔三窟,一赤门的府地却不少十处,陆芷清一闹,尤冥现下恐怕已在去往南城那块府门的路上了。“可也不用连个门侍都带走吧”连扣心中嘀咕,奇'…'书…'网'却听得后院传来一片喧闹声,她皱了眉急走两步,突见贾七匆匆忙忙从后院门出来,他见了连扣,连呼道:“你可回来了!吕半疯死了!”
连扣一惊,朝后院里望了望,那院里集结了许多人,乱哄哄地议论着什么,她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前去拨开众人,便见吕半疯横躺在地上,面色青灰,胸口一片血渍。连扣稳了稳心神,问:“他怎么死的?” 话一出口,她又似想起什么来似的问道,“莫非是那九华堡的小姑娘冲杀回来了?倒没想到会回来得这么快。她不是说要烧了一赤门么,怎么?结果就把吕半疯给杀了?”
“什么九华堡,是个书生样的男人!”贾七看着连扣问,“你的腰牌呢?”
连扣疑道:“你问我腰牌干什么?”
“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个人进来的时候可是拿着你的腰牌,说是什么‘贵府的连姑娘让在下来一探方小寂’,当时门主不在,我看他手中拿着你的信物,又见他斯文模样不足惧,便领了他去看,结果他看了一眼竟变了脸,抱起方小寂就要带走,我不曾想这人竟还会武的,若不是我闪得快,死在这的人就是我!”
一番话说得连扣脸如死僵,她好似听不懂话似的呆愣了片刻。突然伸手急急将叶还君披在她身上的外袍扯了,她伸手在腰间掏弄了一番,竟真找不到自己的腰牌。
“姑娘没有做错什么,这次是叶某对你不住,还希望……回去之后勿要生气。”叶还君的话犹在耳畔,诚意十足。他的手在她腰上抚过的时候,语调那般迷离温存。
“这可怎么办,这事如何向门主交待。我不管你的腰牌怎么会落到别人手里的,那我可是最无辜的一个……”
“好了!”连扣清喝一声,显是动了大火,“这事我向门主说明就是了!你费什么话!”
“那便好。”贾七松了口气,看尸体的眼神也没那般紧张了,他脸上甚至做出了轻松讨好的笑,“这事也只有姑娘可以担得下来,姑娘一句话可消门主十分气啊。”
“闭嘴吧你!”连扣狠狠白了他一眼,抬脚踩上了地上纯白裘袍,她用脚使劲碾了碾,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她恨极了的活物似的。
“叶!还!君!”她的声音恨极,怒极,好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
夜间,四更,王氏药铺。
王氏药铺是永安街上一家比较大的药铺,老板王勉算是远街近邻小有名气的药师。夜至四更,破晓远未到,正是做最后一个好梦的时候,可王勉的美梦却被一阵敲门声惊破了。
病急求医,原就是不选时间的,王勉深知这个道理,可清梦被扰实在是一件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王勉闭着眼睛慢慢在床上坐起来,动了动沉重迟钝的四肢,口中朝外嘟囔道:“来了……来了……别敲了……”说着抓过一旁的衣服,极不情愿地慢慢拾掇着。
那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直要把人的神经都敲得沸腾起来。
王勉只当没听到,他慢慢系好身上最后一个结扣,醒了醒精神,才向门口走过去。他走了几步,离门还有一丈之距时,突得“呯”然一声巨响,那插着销的木门突然一下迸开,飞屑走木之间害得王勉一个后仰摔到了地上。那单扇 的木门“咯咯”摇晃几声,咣啷一声就往王勉身上去,门板颇为厚重,立即在王勉头上砸下一个红包,王勉大惊而过,急急将门板推掀了,他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刚想大声叫骂一番,一条雪青色的人影却徒然堵到了他的眼前,那人手里抱了个女子,那女子衣衫破烂,不足蔽体,满身满脸的血污已让人瞧不清原来的面目,她被托着靠在那人怀里,一动不动,看上去美梦深深,却又死气沉沉。
“医师,救她。”那男子开口,声音如同千千万万到医馆求救的病人亲者一样,悲伤绝决又充满期望。
除此之外,他的眼里,还有几分被狠狠压制着的不应有的愤怒。
42
偿 。。。
换做平时,王勉怎么样都要先解决他这两扇门的事的。可是那怀中女子的模样实在骇人,仿佛已经断了气一般。他到底不是个死硬心肠的人,压下口中的骂话,忙先将女子把了脉: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重按空虚。气血不足,再拖必死。
王勉无奈地看了眼地上的两扇破门,将叶还君引到了后堂的床榻,他让叶还君将方小寂放平,去后堂打了一盆水来。
王勉一边搓着软巾一边用余光打量叶还君,这人风质如水,风采如刀,容貌已不是“出众”两字可以形容,他一双眼睛盯着榻上的女子,似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病人伤到这种程度,换做一般的求医者,恐怕早已在号哭求救,纠缠着自己问个不休了,可这人此刻立在一旁,却是不催不闹,这于王勉来说自是再好不过,因为亲者的哀恸到底是没有什么实质用处,只会让自己慌了手脚乱了心神。
情绪的控制力倒是值得赞许的,王勉想,可是做人做到这份上,未免理智得有些冷血了。王勉将方小寂的上上下下仔细翻看了一遍,正要对叶还君说你出去等,叶还君却突然微晃了一□体,伸手捂住了心口。
“你又是怎么了?”王勉见他眉目深锁,似在忍痛,不禁问道。'网罗电子书:。WRbook。'
“没事,旧疾而已。你不要管我,”叶还君的语气有些不耐,王勉听在耳里便也不愿多问,他看了一眼榻上的方小寂道:“放心吧,这人送得及时,死不了的。”他擦了擦方小寂脖颈上的血,道:“你出去等。”
叶还君望了一眼方小寂,转身出了后堂。他心口绞痛,寒意直窜,身体如坠冰窖般滞重难熬,他找了张椅子缓缓坐了,紧握了拳头忍着,“修炼万象决的代价吗?”叶还君苦笑了一声,抬头朝方小寂所在的后堂望着。
天破初晓,王勉才擦着手从后堂出来,他走到叶还君的案几旁,自倒了一碗水,咕噜喝了一口,道:“好了。”
叶还君立即起身往后堂而去,好似只等着这句话一般。
方小寂躺在榻上,双手被两条直扳夹着,固定着放在身体两侧。她全身都缠上了白色的轻纱布条,看上去好像全身都是伤口,可她安静地躺着,面容平和,仿佛对身上的痛楚一无所知。
王勉走进来,道:“她身上到处是破口,缠了轻纱,都不用穿衣了。”他语气轻松,好像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可惜叶还君并没有笑,他望着方小寂,只问:“她受了多少伤?”
王勉想了一下,缓缓道:“断了两根胳膊,三根肋骨,全身几十条鞭伤,这还不算什么,她气滞于胸,经脉有损,定是受了针刑,这种于经脉相连的酷刑,不取人命,不留伤口,却是痛苦万分。”王勉道,“我差点以为这人是你从重狱中劫出来的犯人,听说狱卒逼供时,如果遇上嘴硬的,用上这招,十有八九都招了。”
叶还君十指紧握,却是不发一语,他低头看着方小寂,身后的长发从肩头垂落,遮住了他大半张侧脸。
“不过我后来倒不这么想了,看公子你也不像是会劫狱的人。”王勉上前两步,突然轻声道,“这个姑娘恐怕是从窑子里逃出来的吧。”一言入耳,叶还君转头,他的眼冰寒刺人,却又是带了十二分的烈焰:“收回你刚才的话,否则我定让你后悔。”
王勉看着突然变脸的叶还君,心下一惊退了两步,忙道:“我收回,我收回就是。”心中却道这种伤不是在重狱,便是在窑子那种逼良为娼的地方才会有的了,他支吾了一会,道:“我是想告诉你,她在这之前被人□过……”
纵使坐在床侧,叶还君的身体也不由一塌,他似不能明白王勉所说,哭笑不得地问道:“你说……什么?”
王勉瞧他神色有异,心中竟有些惧怕,他再不愿多说,退了几步道:“就是那个意思呗……你不信自己可以看看……你先坐着,我去外堂喝点茶。”王勉话一落就出了后堂,他稳了心绪,转头倒不见叶还君追出来,心下不禁轻声嘀咕:“又不是我干的,朝我凶干什么用……”
铺门口还倒着两扇破门,王勉叹了一口气,见外头已泛晨光,差不多也到了平时开门迎客的时候,他上前去慢慢将门口拾掇了,正将弄干净的时候,叶还君从后堂出来了。他面色苍白阴沉,看似有情涛怒浪,却又波澜无惊。王勉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突听得他问:“有笔墨么?给我一纸,让我写封信。”王勉“嗯?”了一声,忙道:“有,有。”他匆匆去里间取了笔墨纸递给他,叶还君挥笔写了几字,将纸折了递给王勉,“把这封信交到北郊九华堡。”叶还君出门没带银两,但头上两支黑玉发簪却价值不菲,他伸手取下一支发簪递给王勉,道,“这是报酬,麻烦先生了。”
王勉看那黑玉色泽湿润,线条流畅优美,虽不识货,但心中认定是能换得几两银子的。加上叶还君神色已没有方才那般咄咄逼人,一句“先生”也是甚是谦逊恭敬,王勉伸手接过,欣然应好。叶还君点头示意,回头望了后堂一眼,转身道,“我走了。”王勉一愣,忙问:“你要走?去哪?那里面那人怎么办啊?”
“你把信送到九华堡,自然会有人来接她。”叶还君话落,身影已映入了晨光。
陆芷清一行人在方小寂被尤冥带走的那片枯林转悠了一夜,时至破晓,依然没有寻到方小寂的任何踪迹。她自不死心,晨光一露,命人将山再搜了一遍,而直到近午,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她手腕被尤冥所伤,到现在还只是草草地用布条裹着,一夜折腾,伤处红肿不堪,边缘处也是一片黑紫。她心中又急又怒,正想带走人回一赤门去,却有九华堡的人来报信,说已找到方小寂,现在人已接回并安置在九华堡了。陆芷清抓着那人的手,连问了三句“真的?”,心中虽是疑惑,但突来的惊喜已盖过了一切,她交待了那人召回还在山中寻人的众人,独自一人先往九华堡赶去了。
万茗街拐角的露天茶馆。
两天前,尤冥在这里与封行水交换物品,要求他交出止剑宫的不世之剑来换取花一色的解药。今天他来这里,等待止剑宫的回答。
茶馆的生意依旧冷清,尤冥坐的还是茶铺最靠里的那张桌子,戴的还是那斗笠帽,喝的依旧是劣质的茶叶,等是依旧是止剑宫的封行水。
一切都与两天前的那次会面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天气,上次的会面天气很好,今天,却是下了雨,老板在外搭了雨篷,不大不小的雨落在篷面上,发出脆乱的清响。
茶过三杯,封行水没有来,却来了另外一人。
明黄纸伞,雪青衣摆,握伞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玉质。那人悠悠停在尤冥的茶篷外面,欣直的身板立在雨中,垂下的宽袖扶风而动,如果不是他的左手还握着一柄剑,他的风采会让人想到江南水边的温润长柳。
水滴纷乱剔透,那人的伞微垂着,看不见脸,
雨起雾动,往茶篷扑窜而去,携着惊人的杀意之风。
“一赤门门主,尤冥。”那人开口,声音清朗如雨碎,“你认得我手中的剑么?”
尤冥抬头,他并不认得这个声音,但他看了一眼那人手中的长剑,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恍然记起那是方小寂的剑。她的剑柄是白玉制成,两天前刚交过手,还没有在他的记忆中遗忘。他呵呵一笑,道:“那叫方小寂的前天晚上被人救了,原来便是你么?”
“你这样问,那便是承认了。”
“怎么?瞧公子的架势,是要为她报仇么?”尤冥执起茶杯,嘬了一口茶道,“我今天与人有约,有正事要办,没有动杀的兴趣。”
“你的兴趣与我无关。”纸伞微抬,露出一张陌生又难忘的脸,“我只知今日我有杀你的兴致。”
43
封行水 。。。
叶还君缓缓抽剑,清越的出鞘声流泻如丝,扣人心弦。
尤冥慢慢放下茶杯,篷外,漫天的雨丝随势起舞,蕴着绵长清冷的怒意,张狂待发。杀意如涛,静意如海,尤冥不动,却已知眼前之人非是易与之辈。
一滴雨从篷外送入,落到尤冥的指背上,无声。
掌风暗起,尤冥先发制人,一抬手,周身桌椅腾转倒翻,伴随阵阵瓷碎木裂之声,尤冥挪气运势,手劲一推,三张檀桌夹着破杯污茶直朝叶还君冲扑过去!叶还君腕间一动,伞面一落朝前递出,纸伞得力急旋,一路开雨破势,直迎桌椅而去。两势相撞,纸伞连破三桌,撕木甩屑之间,犹如不催之钢,竟未伤一毫。
尤冥大惊未定,耳边突来一道长剑破空之声,两道寒光一闪,万冥不未及反应,只听两声皮肉迸响,低头一看,双腕处竟已破血如注!
“一剑双式,废你一双手。”叶还君持剑立于尤冥身后,音起同时再起掌,掌气贯穿尤冥之身,“呯”然破胸而出,瞬时将尤冥击出三丈之远,“一掌三成,断你三根肋。”
尤冥口涌鲜血踉跄起身,大雨滂沱,他一张脸在雨雾中都粘成了一团看不真切,但眼中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却分外清晰鲜明。“你……是谁?”尤冥咬着满口血腥问道。
叶还君却似没有听到,他一步一步上得前来,斜指于地的长剑晃着刺眼的冷光,无双的面容无波无澜:“一双手,三根肋的债,算是讨回来了……可身上的鞭伤和屈辱,你要怎么还?”他兀自闭了会眼,将剑搁在尤冥的脖颈上,“你的命……够抵么?”
剑刃轻拉,在尤冥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红,尤冥双手被废,身受重伤,早已没有还手之力,{奇}可他却突然呵呵笑了两声,{书}抬眼有恃无恐地看了叶还君:“{网}可惜你今天不能杀我。”他满脸污血,轻声笑道,“你中了我的毒,你知道么?”
叶还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尤冥第一击击出三张桌椅,他在击出之前挥袖在那桌椅上下了无肠散,虽然最后被叶还君的纸伞挡下,但叶还君趁木屑飞散之时杀掠过来,虽然抓好了时机,但飞屑还未落尽,毒散飞漫,叶还君行过之间沾了一二。
“不信你可以看看你的手脉。”尤冥抬眼示意,脸上是无声的嘲笑。
叶还君看着尤冥,哼笑了一声,缓缓将搁在尤冥脖颈上的长剑收了,尤冥见状,刚想松口气,却见叶还君猛然一个回手,手中长剑直直朝尤冥胸口刺去!
薄刃穿身而过,稳稳嵌在尤冥的胸口。“我最讨厌别人的威胁。”叶还君慢慢转了转剑柄,俯上前去轻声道,“对不住,我实在是忍不住想杀你……”他一手持剑,一手在尤冥的肩头轻轻一推,那尤冥睁大着眼直直往后倒去,呯然落地间溅起一地泥水。
叶还君收剑还鞘,看也未看尤冥一眼,转身便走。皱着眉行出一段路,突觉头脑昏沉,身体发麻,他撩起宽袖,只见手腕一片沉黑,果然是中了毒。叶还君加快速度想回红叶山庄,行出一巷,却发觉好似有人跟踪于他,他一回头,正好瞥见一个急缩回拐角的人影。
大雨滂沱,越下越大,叶还君身中奇毒,心中已有不耐。不管什么人,跟踪于后必有不轨之念。叶还君看了看自己黑沉的手腕:趁现在毒未至深,先解决了那人再说。他心下做了决定,提剑轻声往回走,走到拐角,那人探出头来,正好与叶还君四目相对。
那人一惊一愣,忙对着叶还君哈哈干笑了两声。叶还君看他锦衣蓝袖,黑发玉冠,若不是他身上背了一把黑剑,看上去便是一个潇洒的贵公子。
“公子,你跟着我做什么?”叶还君看着他,冷冷问道。
“兄台怎么能如此冤枉人?”那人站直了身子,理所当然道,“这大路小巷,是你家开的么?你走得我便走不得?”
“再问你一次,为什么跟着我。”叶还君手搭上了剑柄,道“再不回答,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啧啧,你想再问一次没关系,但你不能逼着我再回答一次。”
叶还君决然拨剑,一出手,便是杀招。无奈小巷深窄,招不能尽开,加上叶还君头脑昏沉,出手已然不利。一剑扫出,在墙上留下两道深痕,却让那人轻松躲过了。叶还君正欲再出招,却突感心口一阵剧痛,身形一摇,险要倒地。
“兄台,你受了尤老怪的无肠散,一动真气,毒气攻心呐。”那人竟然好声提醒。
叶还君心中一惊,这人知道他身中无肠散,莫非方才自己与尤冥一战他全看在眼里了?他只道这人多半是敌非友,心念一转,道:“区区小毒,在下已经逼出了。公子若要趁人之危,只怕会要你失望。”
“区区小毒?”蓝袖人哈笑了一声,“尤老怪的毒真要这么容易被你逼出,恐怕要从地上爬起来再自杀一次。”他上前两步,道:“无肠散随真气而行,你方才一剑已动了真气,此刻只怕毒已攻心,不用我动手,五步之内,你自然倒下。”
叶还君此刻还真是站不住了,可他哪里会死心,伸手扶了墙,依旧笑道:“是吗,那我们便来赌赌,看是你先倒下,还是我先倒下。”他说着作势要拨剑。
“哎呀,我劝你不要赌这么大,这样对身体不好。”他瞧了眼摇摇欲坠的叶还君,突然又道:“你不要拨剑,这样吧,我让你走,你若是能走出五步,不用你拨剑,我自杀谢罪。如何?”
叶还君闻言一笑,道:“兄台你才不要赌这么大,这样对身体不好。”他嘴上这般说,心下却已沉神静气,缓了一缓,转身走了两步,不想这一动,身体痛楚巨增,那心口便犹如有千刀万刃在划割一般难受,叶还君心下已觉不妙,可事到如此哪有退路?一咬牙又走了两步,没想这次直接是一阵天昏地暗,他连墙都没来得及扶一下便仰头倒了下去。后面的蓝袖人急掠过来堪堪接住了叶还君,他看了叶还君一眼,笑道:“我说了,五步之内,你必然倒下的。”
九华堡。
时已入夜,陆芷清的别菀灯火通明,菀外,十几名大小医师垂手待着,夜静,菀也静。
李如年进得菀门,问院侍:“小姐是在里面?”
“在里面,从方座使被接回来后,她便一直守着,一步也不曾离开过。”院侍道。李如年点了头,抬眼看到陆芷清的小婢晚儿进得门来,她手中端着一碗燕窝,看似要送到别菀去。李如年拦下她问:“这是给小姐的么?”
“是。”晚儿低头轻声道,“小姐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热了点吃食,想问问她要不要吃。”李如年一手端过食盘,道:“我来,你先下去吧。”
陆芷清的厢房点了十几支明灯,烘得一室粉红温暖,房内安静,一无声响。李如年进去时,陆芷清正坐在床边,她眼睛看着床上的方小寂,身体不动不动。她的面色沉静,容色疲惫,头微微低着,好像一夜之间肩上被压了什么千斤重担。
李如年将食盘搁在茶几上,他故意弄出了点声音想吸引陆芷清的注意。可陆芷清坐在床边,连眼睛都没动一下。李如年叹了口气,道:“小姐你吃点东西,我放这儿了。”他正要出去,却听陆芷清开口主动问道:“李舵主,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如年顿了一顿,走过来轻声道:“是有些事要与小姐商量,第一件是半个月后的武联大会,想问小姐九华堡要不要参加。第二件是南山拜师之事,想问小姐你想得如何了。”
陆芷清转过头来问道:“关于武朕大会,李舵主你是怎样想的?”
李如年一低身,道:“武朕大会,以武会友,属下觉得这次……九华堡还是不要参加了。”
陆芷清转过头去,却是定声道:“武朕大会,九华堡不会缺席。”。
李如年闻言一愣,却是无话,他沉默半晌,轻嗯了一声。
“至于南山拜师一事,“李如年道,“小姐,我有一事,觉得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陆芷清转头,问:“什么事?”
“小姐,你还记得堡主生前每年都要去南山拜寺会友这件事吧。”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陆芷清声音颤抖,如忽然被搅动了的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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