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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风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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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寂看着他,眉眼弯弯,笑得天真烂漫。
叶还君觉得方小寂笑起来与瑶图有几分……相像,其实这两人是一点不像的,怎么说呢,就是神似。
“大堡主与二堡主的关系越发地不好了。”方小寂每每这么说,叶还君都要象征性地问一问:“二堡主是哪个?”方小寂都看着他,却只是摇头。
不久,方小寂被人喊了回去,因为陆芷清听说方小寂在上景楼陪了叶还君半个多月,一直大哭大闹。
没了方小寂左右陪着,还有五六个细心的女婢照顾,日子照样一天一天走。
不觉中,已是深冬。
上景楼已被陆云海禁严三四个月了,外面的人没有他的允许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不出去,院大人少,楼院空空。叶还君站在楼前,看着楼前的三丈高墙,苦涩地笑了一笑。那日,陆云海便是站在这个位置,说:“上景楼似乎少一道墙。”他此话一出,三日之后,以上景楼为中心,二十丈为距,三丈青砖墙便拔地而起,又高又厚,将这楼圈在了里面,像一只大手,紧紧罩着他。连个透气的缝儿也不留,就是那古铜色的大院门,终日也闭着,鲜有人进出。叶还君有时候想,那墙的外面,是不是站了很多守卫。
叶还君抬头看了看天色,深冬的下午,沉闷阴霾,好似要下雨一样。
大院门忽然动了动,推着那铁门,闪进一个笑脸来,是方小寂。她合上门,朝叶还君跑过来,她手轻握着一把剑,脸上红扑扑地渗了汗珠,紧束的马尾在她身后跳荡,连带着白衣上点点的挑花印,一路飘跃着到了跟前。
“我刚从练武场过来,练了一天的剑。”她笑道;“我来看看你。”
叶还君轻嗯一声,笑着点点头。才几个月不见,她又长高了些,麦色的肤色泛着细腻健康的光泽,眉眼间显出几分女子少有的英气。
方小寂不擅言词,叶还君也不说话,她歪着头,用余光看着叶还君,突然想起前些天学的“容静如雪,貌比绫花”几个字,叶还君突然转头来看她,近在咫尺、清清静静的一眼,却让方小寂猛飞了一脸浅红挑花。
屋里,两个侍婢轻轻拨弄着铜炉里的炭火,点点红星在炉口窜着,浓浓的暖意一直扑到门口来。方小寂笑道:“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进去?”
叶还君摇了摇头:“我不冷。”
“刚好我也不冷。”方小寂擦了擦额前的汗,道“我陪你。”
叶还君本想说你这一身汗还站在外面,这般图凉快也会感冒的,可想了想又不说了。他随意打量着方小寂,眼睛落了她腰间的长剑上,他走上前去,伸手握住了剑柄。方小寂静正不解,“噌”一声,叶还君已将剑拨了出来,剑声清咧,宽袖随翻,直将几个侍婢的眼都吸了过来。
“还君你干什么?”方小寂一怔,全身警戒,语气里也不觉露出临敌备战的状态来。她见过叶还君在紫竹林中的出手,她看得出叶还君对剑的熟稔和驾驭能力高过自己许多。
可上次陆云海在的时候,不是说他脑子撞坏了,将以前学的武功招式忘得一干二净,也不会使剑了么?
“小寂你干什么这么紧张?”叶还君忽道,他从剑的一连露出一只无辜的眼睛来,道“就借你的剑看看,不会这般小气吧?”
“看看?”方小寂一愣,哦了一声,叹笑道,“不会不会。”
“我在这楼里整日无聊的很。”叶还君笑着递回去,道:“你舞个剑给我看看?”
“想看舞剑?”方小寂露齿一笑,一下蹦到了院子里,道“那还不容易!我舞给你看。”说着便真“唰唰”舞了起来。
潇洒的剑影,衬着小寂翻飞而动的缀红衣裳,犹如桃花依次绽放。
身形轻灵,剑气凌厉。方小寂的剑快,一如她的轻功。
叶还君正默记她的剑招,方小寂却停了。叶还君一回神,连忙拍掌赞道:“舞得好!”
方小寂有些气喘,仰头笑道:“你也来试试?”
叶还君摆摆手道:“别取笑我了,我哪有小寂这般厉害。”
方小寂却上前拉了他的手道:“有什么难的?我教你!你以前可一定比我厉害呢。”她将叶还君拉下了台阶,退开三步,眨眼间舞了一招“左右落花”,起承圆转,举重若轻。她将长剑塞到他手里,道:“你来。”
叶还君拿着剑,弯了弯手肘,半天不得要领,他朝方小寂做了个苦脸,无奈地抿了抿嘴,方小寂咯咯笑了,上来握住他的手,手把手教了起来。
前方院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陆云海,他身上披着棕色暖裘,进得门来正好见方小寂在教叶还君舞剑。他在两人后面站着,却不说话。
长剑一个内旋,未及回身,“叮铛”一声,剑却先落了地。方小寂蹲身拾剑,道:“你怎么不把剑抓紧。”
只听叶还君道:“不玩了不玩了,舞刀弄剑,却是一点意思也没有。”他一个转身,正面向陆云海,立刻面露惊讶道:“叔父你怎么来了也不出个声?”
方小寂忙转向,拱手道:“大堡主。”
陆云海嗯了一声,看着叶还君问:“你腿怎样了?可都好?”
“一切都好。”叶还君边笑边进了屋。
坐靠在梨花椅上,叶还君把手伸进长发里,慢慢撸下来,半晌,抬眼看陆云海“只是连续这么多个月都呆在这高墙内,快将我闷死了。”
陆云海用细铁杵拨弄了一下火炭,道:“芷清这几日也说闷着慌,我过来的时候她说明日要出堡去封阳城里逛逛。”他抬起头问,“你跟她一起去走走罢,我多派几个人跟着。”
“真的?还君也一起去?!”方小寂兴奋道,她的样子似比叶还君还高兴。
陆云海抚了抚方小寂的头,拖着音笑:“是啊是啊……”
16
化玉帛 。。。
半夜里下了大雪。
清早有微微的冬风,透凉醒人,满地碎琼乱玉,地比天更白。
叶还君系了件带帽的白裘披风,踏着一路的软雪出了上景楼,弱风抚着帽沿边上白色狐毛,蹭得他的脸有些痒。
院门果然站了不少的守卫,却有了陆云海昨日的命令都没有拦他。他一口气穿过十七八个森森而立的劲装守卫走出好远,抬头看,只觉得天豁然开阔了许多。
他转身对身后一直跟着他的两个侍婢道:“你们也别跟着了。”
那两侍婢听了,却一无所动,叶还君怒道:“你们听不懂我说话么?”
“大堡主吩咐了,不能让公子身边无人相照。”
叶还君轻哼一声,不再作话。
远远过来一个人影,一身干净的白底桃花印,高高的马尾,左手长剑,全身比普通的男孩子都要清爽上三分。“真没想到,你也起这么早?”她笑,嘴角哈出一阵白雾。
方小寂走近他身边,叶还君对那两侍婢道:“接班的人来了,你们两个可以走了吧。”
那两人对视一眼,直到方小寂道:“没事,我会看着他的。”才甘心离去。方小寂走上前来拉了他的手道:“时间还早,我们去西大门口等小姐吧。”又忽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叶还君两手握了握,却也觉不出冷不冷,不过方才方小寂握他的手时,的确是火炭一样的暖意。方小寂伸手探入自己的衣襟,一阵摸索,叶还君问:“你找什么?”
“我记得我带了一双手套呢。”方小寂正说,果然从胸口的衣襟掉出手套来,不过只有一只。她赶紧又掏了掏,竟没了。她不甘心,蹙着眉左顾右盼将自己的衣服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只差把衣服脱下来抖抖了,过了一会,她两手抓着肚子上的衣襟,眼神放空,又认真想了一遍。叶还君瞧着她这丢三落四的可爱模样,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方小寂回神抬头,蓦然红了脸,她弯身捡起地上那只红手套递给叶还君,自顾转身向前走了。
叶还君两步追上去,故意调侃道:“你怎么只给我一只?再找找呗……”他见方小寂不回答他,又道:“哎,本来两手都冷就不觉得冷,这会儿可好,只戴了一只,另一只越发地冷喽……”
方小寂有些微怒,自己好意关心,这小子却左一句又一句故意调笑,轻笑间却无一个谢字。她赌气走了两步,却觉一只手握了上来,方小寂怔了一怔,却见叶还君赔笑道:“别生气了。”他这眉眼一笑,三分无辜,方小寂胸口一丝闷气竟立马消融得不见了踪影。
叶还君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着方小寂的手,笑道:“一只外围棉软,一只里握暖玉。这下两手都暖了。”
方小寂听了,一口气噎在嘴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这小子是想夸我的手温滑似暖玉,还是想说我的手廉价如棉套阿?!
九华宫的正中间是一块大武场,三三为位,武场地面划分颇有讲究,只是这大雪一盖,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了。武场再往前是陆云海的楼邸,右侧一朱廊通往陆云千的别苑,两辆壁面雕花的檀木大马车停在正中间,方小寂跳坐上去,倚着车壁道:“小姐她每次上街去都要买回许多东西,带得人再多也不够人手拿的,这回我干脆带辆马车去。”她原是怕叶还君脚伤刚愈,不宜多走才带了两辆马车,又怕他触伤而悲,才说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方小寂倚着车壁,道:“时间还早,我们就在这等小姐吧。说好了这个时间到的,小姐一定又赖床。”
叶还君看着方小寂,面上无波无澜,心中却自有一番心思:我起这么早,好不容易出得上景楼,可不是为了在这等那陆芷清去上街阿。他扫了一眼四周的满地积雪,对方小寂笑道:“等着多无聊,我们来玩个游戏罢。”
“什么游戏?”
“捉迷藏。”
方小寂呵呵笑了一声,道:“这武场大又空旷,没有一点遮蔽之物,有什么好玩?”
叶还君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裘披风,道:“你看这披风与雪同色,还连着帽子,我想我站得远些,背对着你,你就是人是雪都分不清楚了。”
方小寂笑了:“不可能,我眼力很好呢。”
“不试怎么知道?”
“那好,试就试。”
叶还君笑道:“好,那你背过身去,数十下。”
方小寂眨了眨眼睛,背过身去认真数起来,她眼睛紧闭,枕在臂弯里,当真不做一点弊。
“一……二……三…………”
数到第十下时,方小寂兴奋地抬起头来,她大致扫了一下武场,果然看上去“没人”呢。
有点意思……方小寂心里这样想,她坐在马车上,将诺大的武场一寸一寸细看过去,花了一柱香时间,人没看到,倒是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雪花白色,有些晃晕吃力了。她揉了揉眼睛,心想,莫非真是是因为站得远就看不见?她心有不甘,下了马车,在心中将这武场划分成几块,换了位置,又开始一块一块地认真扫视。
这叶还君哪里还在武场?他早就飞踏过朱红雕廊往陆云千的别苑去了!他今日不为别的,就是要将自己送到陆云千的门口去!
张玉是陆云千身边近侍,清早他端了茶水从陆云千阁楼里出来,楼角拐弯处却与叶还君撞了个满怀,张玉步身敏捷却仍被漾出的茶水沾湿了胸襟,他一番怒斥喷到了舌尖,正欲大责一番,两眼看到叶还君时却立马由怒转惊了:“……?!是你?你……你……”他张着嘴,结结巴巴连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我要去武场,在这迷了路……请问……要往哪走才对?”叶还君看着张玉,正正经经地说完便等他回话,张玉绷着一张脸沉了许多,却道:“你等着。”他转身跑回了阁楼,却将陆云千带了出来。
陆云千见到叶还君也是吃了一惊,当日上景楼杀他不成,反受陆云海一掌,心中愤恨自不必说。无奈陆云海对其关护有加,自那之后不说再见,他的人便是连近一近上景楼都难。陆云千原本思量这陆云海保得了他一时,保不了他一世,他倒要看看陆云海能给他挡多少枪箭护几重高墙。他现时虽受制于陆云海,但九华堡里他还是自有一股势力,他仍有自信将叶还君这虎患扼杀在摇篮里。来日方长,偷伤暗杀他有的是机会。
可如今叶还君天降一般大白天地出现在他面前,着实让他又奇又惊不知何措了。
陆云千与他十步之距站着,瞧着叶还君,忽而一笑道:“还君你今天来是要与我玩什么把戏么?”他双眼往别苑四周扫了扫,竟未见其他人跟随,他心中思付:这小子来送死的不成?
叶还君眼神清清看着陆云千,脸上无怒无恨,直如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陆云千心念一恍:前些个月陆云海过来与他说叶还君从上景楼摔下来跌坏了脑袋,不仅记不起自己以前学过的武艺学识,就连自己姓什么也忘了。他初听到这事时全然不信,世上哪有这种天方夜谈般的怪事?真如此那叶还君岂不成了傻子?可他只身一人闯进他陆云千的别苑,可不就是傻子才会干的事么?陆去千有些将信疑地走近了些,冷笑道:“还君,别来无羌?”言语阴侧,不觉还带了几分杀意。
叶还君抬头,眯着眼睛打量他,突然笑问:“你是二叔父?”
陆云千一愣一惊,二叔父?陆云千觉得他实在有要掏掏耳朵的必要。
“小寂说起过你,可叔父一直不让我来见你,竟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他眉眼弯弯,清白的脸上是万种亲切:“我方才从上景楼出来要去武场,二拐三拐在这里迷了路。”他微微低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云千怔怔瞧着他脸上浮起的三分羞愧,惊得脸上五官都移了位。
这小子脑子莫非真坏了?
一旁的张玉悄悄贴了过来,他凑近陆云千的耳朵压低了声音:“二堡主,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我看,要不要……”张玉是陆云海的近侍亦是心腹,陆去海的心思他不能全了却通常也能猜出七分,他此时的意思便是问要不要取叶还君的性命。
陆云千盯着叶还君竟一时犹豫了,他之前全然不信叶还君失了忆,现在他这样大大方方地“走失”在他门口的事无形中让他不得不信了六七分。
这本该恨自己入骨的仇家忽然间忘了所有恩怨,成了亲人,这可能么?
陆云千怔忡之际,“呯”地一声巨响,别苑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了。陆云海冲了进来,他身后几十的绯衣侍从蜂涌而入,顷刻之间将陆云千围了起来。陆云海三步并作两步上得前来,一手拉过叶还君斥道:“你怎么上这儿来!”叶还君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转身一个人影突然扑上来抱住了他,却是方小寂,她两眼微红,好似急得哭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她在武场傻乎乎找了半天才惊觉叶还君早开溜了,她一路找到陆云千的别苑,却在别苑门口发现了叶还君故意扔在那的手套,她立即以为叶还君是被陆云千抓进去了,急忙叫陆云海来找。
陆云海命人将叶还君送回上景楼,叶还君扯扯停停十分不愿,最后被几个侍从连拉带拖地抱了出去,叶还君竟还回过头对陆云千说:二叔父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陆云海看着叶还君出去,转头对陆云千道:“之前你一直不信他失了忆,现在可有点相信?”
陆云千虚着眼睛不发一语。
“今后我不会再让他习武,他一生都不会对你构成什么威胁。”陆云海说完转身要走,三步之后又转身道:“今天你没对他出手我十分宽慰。”
陆云千始终未有表示。
叶还君的这一次的“送货上门”让陆云千相信他的脑子的确是出了问题。
两日之后叶还君竟又登门,他只说是受了陆云海的嘱咐来看看二叔父,他身后跟着二名侍从,绯衣劲装,眼神如炬,却是从陆云海的几个近侍高手中挑出来的。叶还君雪青衣袍,素手宽袖,低头轻轻一点,二叔父三字叫得自然亲切。陆云千面上浮着三分假笑,有意无意间触过叶还君的手脉,温软清平,他原本就有的武功内息只剩了不到三四成。
叶还君来得越发地频繁,言语之间与陆云千越发地亲近。这厢叶还君恭言细语之间亲热温存,将陆云千的警意一丝丝消于无形。那厢陆云千拉着他的手,极满意地觉察着他武功内息的变化:由深变浅,直到了无一丝痕迹。
17
经年 。。。
年年岁岁又年年。
叶还君十九岁。
方小寂十八岁。
陆云海与陆云千之间的关系并未因叶还君问题的消弥变得融洽,陆云海的固执和陆云千的野心,都注定这两兄弟关系要在冷漠中变得更分明。
这一年,陆云海染了重风寒。
九华一堡之力俨然有了要分两家的势头:首当其冲的便是堡里的三大护法,大护法江东来好像看好了陆云千这根良枝,比起陆云海,他似乎开始更愿意听陆云千的话。好在二护法赤炼,三护法孙不二对陆云海忠心依旧,陆云海的时日不多,他若撒手一去,九华必另立堡主,两人守训着陆云海的独女陆芷清,指着她担起这一堡的江湖荣耀地位,只恨不得十九岁的陆芷清可早生十年的命,多练十年的剑。
陆芷清抓着方小寂的手直诉苦:二护法三护法一天到晚只知道逼我学这学那,我的手臂酸痛,腰都要直不起来了,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爹爹却还袒护着他们!
叶还君一身雪青衫衣,慢走在陆云千和陆云海之间,如撸长发,如飞杏花,端的是游刃有余,轻巧不迫。
“脚踏两只船的本事,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叶公子才能做得这般从容漂亮。两边讨好两边体贴,能把两位堡主都收拾服帖的人九华堡也只你一人了。”十八岁的方小寂神采如风,清飒压雪,她抬头看着已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叶还君,响哼一声,咬牙切齿。
叶还君笑笑,转身回去看他的杂书,喝他的烈酒。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来,给老包我撒个花~
18
连扣 。。。
夜风潜过桐木林形将就枯的老叶,凄厉如鬼叫。
连扣今夜要谈一笔买卖,杀人的买卖。
连扣的血红柳裳紧贴着黑夜,狂舞着却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般禅庙断壁残垣在风中抖擞如枯木,连扣踏着那块被风雨沥成惨白的半块木匾,如一只艳鬼一般飘了进去。庙中无人,满地旱泥篷草,鼠虫在角落阴暗处来回窜动,中间泥塑玉帝双手伏膝,地盘巍巍而坐,其上的佛头却因经年雨漏,冲刷得连五官都已不见。连扣抬头,那长木灰瓦铺就的庙顶坍塌了大半,进了一屋冷冷的月光。
她来得太早,对方自然还没到。连扣的半张脸在月色映照下艳美如妖,她轻吸一口气,想:今晚月色不错。
她正这样想着,庙口便有了动静。
“也来得这么早?”连扣眼角一笑,下一刻却觉出了不对。
庙外的脚步轻、利、快,却漫成一片,听上去就像是三四十个高手合围时的行步之声。
连扣晓得她自己做的是拿人钱财,替人取命的买卖,这种事求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要的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没有人会在谈这种事的时候带一大堆的杂人来,连扣深知这一道理,所以她只带了她自己。
连扣年芳二十,虽然手上已经过无数次这样的买卖,但她的防心与第一次相比,不曾减下过一分。有人打了一辈子的鹰,最后被却鹰叼瞎了眼:这江湖,杀人的人永远都是最容易被杀的,她极懂这个道理。
她一提气,轻轻跃上了庙里最高的一根横梁,无声无息。
庙外的脚步声突然都伏了下去,连扣轻飘飘立在庙里的横梁上,穿过斜对面破窗往外看,一人多高的杂草蒿从里,赫然反射着一片片刀光。
连扣虚着眼,她做了七八年的买卖,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雇主:生意还没谈,却先布下了十面埋伏。江湖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突然庆幸自己来得早,预先知晓了这里的境况。
老旧的破木残门吱呀一声,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连扣立在梁上,目光随着那两只模糊的身影移动,前半个庙无月光照射,夜深光弱,连扣眼力很好,却什么也看不清。为首之人着雪青长衫,走得不紧不慢,跨过由月光划出的黑白线,悠悠站定了,另一灰衣人侍站于后。连扣低头看,可惜那人站在她的正底下,只看得到他的头顶和松松别着的两支黑玉簪,那内蓝的黑玉清光在月光下泛涟起漪,简直要压了月华的光芒。“这一支黑玉簪的价就够买一百条人命了。”连扣心中习惯地换算开来。她看了看屋顶的半轮隐月的位置,与相约时间还有二刻,她又看了看窗外的剑芒,一时犹豫着要不要下来与雇主打个招呼。
庙门吱呀一声,竟又有一人闪了进来。
连扣却立马认出了那人,杀手集团的信使陈无血。自连扣干这一行知道陈无血这个人时,他的左腿就已经跛了,走路左右摇摆,很有特色。虽然她从不知道陈无血为什么会跛,她也不想知道。
连扣心道:“原来今晚赴约的不止我一个人。”
“公子倒是来得早。”陈无血走近那人,笑道:“夜黑月高,该谈谈生意了”。
陈无血的声音锐利尖细,一字一句就如从一只鸭子的脖子里挤出来似的,在这阴森的破庙里被风一吹,直如鬼叫般刺耳难听。
“棋缺不成局,人缺不成意。”那人的语气温清如暖风,声音却傲冷如流雪,礼带三分,留笑一抹,“一时三刻过得很快,陈左使再等一刻。”
陈无血疑道:“难道你约了不止我一人?”
那人沉默未见有答,陈无血浑浊的眼珠子向他瞟了瞟,立在了一边。
此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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